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金乌堕残阳》 作者: 明歌 一夕惊变 血溅红妆 少年熊佶家破人亡 誓以手中剑 斩尽天下恶! 《一剑刺向太阳》正文 ■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曾是个奴隶,后来成为一个杀手。 但无论奴隶还是杀手,我都还算是个人。 所以我也有我的江湖。 一个杀手。 他的每一次伏击就是他的江湖。 一个写武侠。 他的脑袋里就是他的江湖。 一个一辈子被关押在牢笼里的奴隶, 他的牢笼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翻出了牢笼, 天下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拿起了剑, 他手中的剑就是他的江湖。 他一剑刺向太阳。 ■奴隶 熊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他自己。 另一个是岚。 熊的另一个名字是八号。 你可别以为这是某个杀手集团的杀手代号, 这世界的残酷远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八号不过是王府最近买进府中的十三个奴隶中的其中一个,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七号八号九号十号十一号十二号十三号。 熊是八号。 走在去往王府的后山路上,熊和其它十二个刚买进来的奴隶手脚上都戴着镣铐,他努力的想着最后一次看到岚是什么样子的。 他最后一次看到岚,岚已经没有什么样子了。 她就那么摊在地上,仿佛手脚都已经断了,全身都没有骨头了,她全身赤。裸,却看不到一片正常的肉色,那种遍布全身的暗黑色,你可以想象在这些血迹还没有干透的时候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她睁着眼睛,看着九道山庄的门口。 九道山庄的门口,熊被锁上镣铐带走。 她的嘴蠕动了一下,可能是在叫熊的名字吧。 熊用手抓着手镣,这样手镣就不会晃来晃去,手腕皮肤的磨损也就轻一点。 手上还好,脚上就惨了,每走一步,沉重的脚镣几乎是被拖着前行,他们走了十五天,脚踝早已磨破流血结痂,痂又磨破又结痂……熊一行一共十三个人,都是从王府买来的奴隶,熊不认识别人…… ■三:杀手 铃铛响起,那个白衣男子从几不可见人的浓烟中走进来。 走进大家的眼中。 也走进了王府家主王员外的眼中。 王员外的瞳孔忽然间收缩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白衣男子手里拎着的 不是贺礼 而是一把剑。 一把剑尖在滴血的剑。 作为一个杀手 逍遥子的确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不仅是因为快40岁的逍遥子 还长着一副儒雅秀气的脸,多年前行走江湖时就曾有采贼欲对逍遥子下药。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逍遥子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叛徒 一个背叛了杀手集团的叛徒 你听说过一个杀手背叛了杀手集团之后的命运吗? 你一定听说过,因为你也许没见到过真人,但你一定看过很多这类的故事。 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除了逍遥子。 严格的说,逍遥子其实也没有好下场。 因为在杀手的江湖榜中,曾经排行第十位的杀手逍遥子,属于最神秘的杀手集团“暗河”的第一杀手逍遥子,可以轻易找到公开记录中的逍遥子的下场……在刺杀武当派掌门时出手失误,受伤逃跑,在楚国客栈里路遇宿仇,火并之后受伤严重,最终被火神派的硫磺弹引发火灾,烧死在客栈。 而现在,已经死去的逍遥子好好的出现在王员外的门口。 还潇洒的拎着一把剑。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这位年轻潇洒的公子居然是已经“死”了五年的杀手逍遥子。 当然,更想不到的是这位看上去又年轻又多金又潇洒又有点腼腆的少年公子,居然已经快四十岁了。 嘿嘿,逍遥子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出剑了。 ■四:绝招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熊跪在逍遥子面前,问。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逍遥子,他喜欢更男人的霸气,但作为一个男人的逍遥子过于柔美,这令熊很是别扭。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个人只有感激。 当你的命都是他给的时候,他叫你做任何事,你也许都只有感激。 也许,这就是根植在每一个江湖人内心的江湖规矩吧。 逍遥子笑了,他喜欢这个问题。 如果是任何一个名门正派武术世家的老师傅,遇到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家伙第一句话就问“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一定会觉得这家伙太好高骛远一定会教训他踏踏实实练好基本功。 但逍遥子没有。 因为逍遥子既不是名门正派也不是武术世家。 逍遥子是个杀手。 这个杀手在当年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时候第一次进入“暗河”杀手集团第一句问教练的话就是同样的这句话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很简单! 逍遥子扔给飞飞一把剑,一把带鞘的剑,剑柄上还带着干枯的血迹,剑身上镶嵌着很多宝石,看得出剑主人生前不仅是位剑客更是个有钱人;当然也看得出,剑主人生前在逍遥子面前还来不及拔出剑就已经被干掉了。 “你拔出剑,刺向太阳” 逍遥子对熊说。 “把这个动作练二十万次,你就是一个高手了” “怎么拔剑?怎么刺?刺哪里?师傅你什么都不教我,我怎么练?”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练,只需要练,在练的过程中自然就明白要怎么练了” “一直刺太阳吗?” “嗯,早上朝东刺朝阳,中午朝天刺艳阳,傍晚朝西刺夕阳……你问题太多了,都问的我忍不住作诗了……” “你练了多少刺了?” “第十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三刺” “为什么把剑鞘扔掉?” “为了随时可以更快的刺出一剑,我省去了从剑鞘里拔剑的那个步骤” “师傅,我已经练满了二十万剑” …… “师傅,我每一剑都是两刺,这个动作也已练满了三十万剑了” …… “师傅,我每一刺出手就是三剑,光这个动作已经练了五十万剑了,我还要继续再练吗?” “虽然你还无法练出传说中的剑气,但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跟师傅出去走走吧” ■杀手 在杀手中,真正的高手评判标准,绝不是请一堆武术名家搭一个擂台两位选手登台作揖然后单挑……而是谁能杀了谁。 没有规矩,没有限制,没有道德,只要我能杀了你,我就是比你更高手的杀手。 所以杀手的危险也不仅在于完成刺杀任务时的危险,更在于排行榜上其他杀手可能会把你列为刺杀对象,因为他要靠杀你来让他的排名更靠前。 排名越靠前,杀人的酬劳代价越高! 但最可怕的杀手,是根本不在杀手榜上有排名的杀手。 熊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杀手。 这一年夏天,距离熊拜师杀手逍遥子练剑,刚好两年整。这两年里,熊只练了一招。 一剑刺向太阳。 他废寝忘食从不间断时刻不停甚至夜以继日的练习这一剑。两年时间他足足刺出了一百二十万剑。 他没有和任何人交过手。 师傅也没有传授过他任何交手和刺杀的经验。 师傅曾说:在你重复一个动作达到一定的数量时,你就会和这个动作、这把剑以及你要刺的目标之间产生一种玄妙的感觉。 熊现在就有这个感觉。 他感觉自己能一剑干掉任何人。 他甚至感觉连师傅逍遥子在自己剑下都来不及拔剑。 师傅的剑也许和自己的剑一样快。 但我的剑不用拔。 ■夏芸 夏芸是个有趣的姑娘。 夏芸也是一个神秘的姑娘。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果他一旦开始觉得某个姑娘有趣的话,往往就是喜欢她的时候; 而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往往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神秘感。 所以夏芸先是一个神秘的姑娘,然后熊认为她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不过夏芸再有趣,也是无法再见的。 熊对着夏芸的背影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往往说再见的时候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师傅淡淡的说“别以为救了人家一命人家就会以身相许” 熊有点烦师傅,他没说话,闷头赶路,乌云密布,大雨即将。 逍遥子轻轻笑了一下,以他的江湖阅历,又如何看不出围攻夏芸的三个人,在蓑衣之下是金丝蟒服的劲装夜行衣,这可是锦衣卫的高手。 小姑娘不去简单。 其实,一个敢孤身行走江湖的女子,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 更何况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更何况还是个功夫在身的漂亮女子。 ■我在你的故事里 师傅给熊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俗套又凄惨的复仇故事。 一个带着八岁儿子的漂亮女**,被城里的豪强**熏心强行把她掳到家里,以杀害儿子威胁她,终于被城里的豪强霸占了身子,女**为了儿子忍辱负重,不曾想豪强为了讨好县令又把她送给了县令,在她明白了这些人不会还给她儿子时,她在欲杀县令却没能成功,县令把她送到死牢,她被囚犯们**致死…… “师傅,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吗?” “不是,我受人所托为她报仇” “我们现在借宿的这个小城就是当年的那个可怜女人死去的地方” “正是” “我明白了……” ■遗言 这一战的所有结果其实都在预料之中。 熊一把剑,解决了这个豪强寿宴上的所有人。 唯一的变数就是唐锲。 而这个唯一的变数,导致师傅现在倒在自己怀里。 逍遥子的手已经变得漆黑,赫赫有名的唐门暗器之毒可不是采两株断肠草搅碎了掺点铁锈那么简单,很快,逍遥子的半边身子全麻木了。 当熊拔剑的时候,唐锲就跳起身来了。 当唐锲跳起身来的时候,逍遥子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因为唐锲跳起身的一瞬间,几乎同时发出六十几件暗器,射向熊。 逍遥子做了一件事,他挡在了熊身前,然后朝唐锲刺出了一剑 已出场人物的介绍 熊佶:身世成谜。只知道是姓熊,其余一无所知。“佶”是他最心爱的女子给他取的名字。一开始为了避讳没有用。 自幼被九道山庄收养,全力栽培。 大婚当日九道山庄被屠,亲手杀死最爱的妻子。 后被到王府当奴隶,最终被逍遥子救出,开始复仇之旅。 逍遥子:曾经“暗河”排名第一的杀手,江湖排名前十。 和九道山庄庄主孟希行有着非同一般的情谊。 传闻五年前刺杀失败之后叛逃,被烧死在楚国客栈,近来神秘复出,手刃王员外为自己的兄弟复仇。 救出了熊和陶湘。 容貌被称为清丽绝艳。 佩剑:雪魄。 孟希行:九道山庄庄主,为人成熟稳重,正直不阿。有远见。 是江湖中有名的铸剑高手。 名下有十七名子女,最小的就是孟懿岚。 林升:万松书院曾经的教书先生。不知何时拜在逍遥子名下。 才高八斗为人神秘,清逸俊秀。 料事如神,被戏称为“小诸葛”。 特征:玉笛不离身。能以笛声让敌人殒命。 陶湘:江西陶家的嫡子。在移居临安的途中被匪盗打劫,父母被斩于马下。两位姐姐被掳走。 和庶兄一起被到了王府。在王府中遇到了熊。 最后和熊一起被逍遥子救出。 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修习剑术,于是跟着林升学习乐攻。 天资聪颖,悟性很高,性多疑。 李剑鸣:泉羽山庄少主。泉羽山庄素来以刀法闻名。 其父李善三和孟希行是旧相识,神剑“金乌”出世时曾出手相助孟希行和熊佶。 孟希行以双剑“干将”和“莫邪”赠以当谢礼。 熊岚大婚的时候李善三死于九道山庄,李剑鸣赌气出走不在现场躲过一劫。 义儿:别字致远熊送的字)。五年之前由林升送给熊,一直侍候在熊的身边,机灵能干。 在九道山庄屠庄惨案之中和熊一样被掳走,为奴隶。 最后下落不明。 药王紫苏:只知道医术高超,其余一切不明。 孟懿岚:九道山庄第十七女。与熊青梅竹马长大,两情相悦。性格坚韧有主见。 在九道山庄屠庄惨案中被熊一剑刺入胸膛。 夏芸:火红的衣裳,火一样的女子。 神秘的身世,矫健的身手,一切都是个谜。 舒心:青春美丽,痴情于林升。 外表纯净无害,其余有待考证。 日后会继续补充。如有遗漏,欢迎纠正~) 群号在此,欢迎诸位:34403448 第一章 遥遥神期恒若在(上)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三月下扬州。 路漫漫,行色匆匆。 扬州曼妙的景色并没有留住两个异乡客急行的脚步。 这两个人打扮普通,甚至只能说是寒碜。灰扑扑的粗布小褂,还挑着装满了零碎小物件儿的扁担筐子,脚上的草鞋似乎也穿了底。活脱脱的两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模样,只是他们轻快的脚步和不经意间的锐利眼神似乎在叙述者什么。 繁华的大街上并没有人对如此普通的货郎起疑心,一切都是照旧就好似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阳光还是一如既往得温暖,衙门的差大爷们懒懒地靠在赤红的大鼓旁打盹。那两个货郎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轻蔑,掩了掩自己的帽檐,钻到一旁的小巷子里边去了。 “阔别两年了,这儿还是没怎么变。”其中一个唤作毕方的货郎摘下了帽子,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嘴角却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是啊,现在起就解脱了。” “除却五欲,疮疣解脱,是谓逍遥也。” “毕方,你就不要再文绉绉了,嫂子还在家等你,谈什么无欲无求,乐得逍遥。”边上那个稍显瘦弱的货郎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不要调侃我了,重明,走,进去吧。” “哇!娃儿他爹你总算是回来了!”边上的院子里突然冲出了一个老妇人,两鬓已经斑白,枯槁的双手颤颤发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刘大娘!”其中一个货郎叫到,“怎么不见娟娘?” “娟娘早在半个月前买菜的时候就被王员外看上直接带走了!邻里都……没法子啊!”刘大娘满脸凄苦,“娟娘真是个苦命的孩子,都怪我老婆子身体不好,不然怎么会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出去买菜,” “真是个**!” 这王员外素来以“爱美”著称,家里小妾就有几十房。凡是看上的小娘子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搞到手。名声早就臭出了十里八乡,只是这王员外偏偏和淮南道的顶头官员有些沾亲带故。实实足足的一只地头蛇。 “我们去救嫂子!”那个瘦弱的货郎书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鹰眸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怒火。 “没用了……”刘大娘不住地擦眼泪,老脸上涕泪横流,竟是扑通一声给跪下了:“娃儿他爹,我对不起你啊,你叫我照顾娟娘,老身实在是没用,娟娘回来的时候就投井了……” “噗通。”这一回确实那个结实些的货郎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面色发青。紧紧咬着的牙关和越来越多的冷汗证明着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毕方!”那个瘦弱的货郎赶忙过去掐人中,却不想扶着他肩膀的手湿漉漉的,反手一看,全是血。黑的血。 黑的血,和夜一样黑,和梦魇一样恐怖。 “毕方!你怎么都不说!”那个瘦弱的货郎紧紧扶着另外一人的肩膀。 “娟娘……娟娘……娟娘……”毕方的梦中的呼喊格外的凄凉。 “他中的是七虫七星毒,能撑半个时辰就已经不错了”一个声音响起,影子遮住了半面阳光,逆光的面容似曾相识。 “你……”那个瘦弱的货郎警惕地问道。 “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要帮你,你的兄弟身中奇毒怒火攻心,回天乏术了。”那人抚着自己的胡茬。 那个瘦弱的货郎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刘大娘,娟娘可曾安葬?” 刘大娘一骨碌爬起来:“有的,我和隔壁春林和他老子娘一起去的,就在十里屯的矮坡上!” “那就好,我带他过去!”瘦弱的货郎把他的兄弟扶到肩上,毅然决然地向外走去。 “小兄弟,我的马车可以借你一用,这里到十里屯还有个把时辰的脚程,不如······” “兄台好意,心领了。”那人并没有停下脚步。 “对不起……对不起……”毕方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是那个时候受的伤吧,为什么不说,要拖到现在?难道是为了不拖累我吗?还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想见娟娘最后一面?”重明自言自语道,脸上却是两行清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重明这辈子就哭过两次,一次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有就是这次——朝夕相伴的师兄弟 重明运起轻功飞空而起,驮着一个人却丝毫不吃力,屋顶上只留下一个个残影。 城西,十里屯。 没有墓碑,没有祭品,没有香火,有的只是荒草丛生的孤坟。 新覆上去的黄土在丛丛的杂草下还是刺目。 孤零零的一根破木板立在坟头,上面歪歪扭扭的“娟”字昭示着这个美丽的生命曾经活过。 毕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渐渐转醒。 “娟娘……”他吃力地爬行到坟头的边上,用自己的头使劲地撞击着木板。 一下又一下,声声感人肺腑,声声催人泪下。 “重明。”毕方的嘴唇颤抖着,低低地喊出了同伴的名字。 “师兄……” “不要伤心,我本该下去陪她的,这是师傅当年给我的百转回魂丹,你拿着。”似乎是回光返照,毕方的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师兄!你明知道自己中毒了!为何不吃!现在快……” “来不及了……咳咳……你一定要替我完成……我的……” 毕方的手无力地垂下,想必已经没了气息。 三月的天,本就阴晴不定。 这会儿子,阴云密布,雨点就像炮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冲走了破木板上的字迹,冲走了毕方额前的血痕。 湿了发,湿了身,却没有湿了本心。 重明一个人默默地用双手地刨了坑,血迹混入了泥土,混合着草根消失不见。 最后,毕方和他的所爱终于团聚了,在另一个世界里。 当然还有重明的佩剑“画眉”。“画眉”将代替重明守护自己的手足。 重明拔出了毕方的佩剑“雪魄”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洒坟茔。 青丝,骤雨,剑舞——一曲悲歌。 “今后,吾名逍遥。完成兄长未竟之志!” 第二章 遥遥神期恒若在(下) 长亭外,古道边,萋草碧连天。 开着大太阳,却又下着雨。这是太阳和雨的奇遇。 夕阳残血,水声滔滔。 正是送别的好时光。 渡口的两把油纸伞格外醒目。 “李兄,这一路上可是要紧着点,听说城里的王员外今天都已经举家搬迁了。” “此时已有听闻,但愿此行平安。” “李兄保重。” “骆兄也是……” 天际的火烧云和阴云似乎在较量着,谁也不肯相让。 这是一个剑客,因为他的手上提着一把剑。 这把剑的气息就像他的眼神一样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重明,不,现在应该叫叫做逍遥子。他摘下了帽子,墨发披散。根根发丝混杂着雨水和不知名的液体在他的面庞上紧紧地贴着。 没了帽子的逍遥子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芳华绝艳。 也许这个词并不适用于一个男子,但他的面容绝对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美到可以忽视了性别。 略略泛白的皮肤更是让人升起了爱怜之心,甚至想要上去一亲芳泽。 当然——是在没有那把剑的前提下。 随风吹入逍遥子耳朵的除了鸟鸣,虫吟,当然还有人浅浅的低语。 “你们刚才说的王员外是谁!”剑已出鞘,强大的威压混杂着寒气让那两人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 “快说!”居高临下的位置和逍遥子本身的气质占尽了优势。 “我们整个扬州……就这么一个王员外……” “多谢。” 坐在地上的两人只能怔怔的看着逍遥子的背影,完全忘记了自己满身泥泞的狼狈。 ………… 雨渐止,风乍起。 闷热的天气实在是很令人躁郁。 这儿本就是城西的尽头,百十步开外就是城门。 一阵阵马匹的嘶叫声留住了房顶上人的脚步。 放眼望去,那似乎是一个长长的车队,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现在被堵在城门这儿的似乎是运货的车,车上的货物都用厚实的油布包裹着再用粗粗的绳子捆绑了。看着十分将就牢靠。 “老爷!雨停了!可以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划过。 逍遥子的眉头一紧,细细观察前面几辆马车上竟然是画上了大大的“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出所料,这就是那腌臜玩意儿的车队了。 举家搬迁是为了在敌人手里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吗? 那我就在这里将你斩杀!让你的富贵美梦和你一起埋葬! 逍遥子飞身越过几重房屋,脚尖轻点,稳稳地落在了最后一辆车的货物上。 “来者何人!”周边的许是家丁,许是镖师,纷纷地拿出武器。 “在下逍遥子,此次前来为只为借王员外的项上人头一用!阻拦者,死!”逍遥子祭出了“雪魄”,散发的寒气生生地把那些道行低的逼退了几步。 雪白的剑光却被几步开外一个躲藏在阴影里的人看在了眼里。 “镖头,我们要……” “不必,执此剑者,杀不得。”说话的这个男子浓眉鹰目,只是这眼睛的颜色却是和常人有意,灰色的瞳仁像是掩藏着数不尽的谜团。 “是。” “今日无论你们阻拦与否,我都要取走他的项上人头,不怕死的,尽可以放马过来。我,是恶,即斩!” 下面的人犹豫了,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老爷说了,杀了此人,赏黄金十两!”那个公鸭一般的嗓子又响了起来,却在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想必那位老爷定是离得不远。 金钱果然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人忘却生死的忧患。 刚刚还打着退堂鼓的众人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跃跃欲试。 “蠢货。”对于这种人,逍遥子自然是不会怜惜,迅速出招,招招致命。 挡在逍遥子面前的人,面色惨白,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子就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个……两个……三个…… 来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 这边的赏金也在加价——十两……二十两……三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二百两…… 这就像一场无止境的杀戮。 “住手!重明!你还想错到什么时候!”洪亮的声音传来,在逍遥子的记忆里,似曾相识。 “我乃武当大弟子青峰,携一众弟子为民除害!”一个人影从边上的上铺窜出,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地。 “呀!武当的!上个月不是武当的掌门被杀手组织暗害了吗?” “是呀!据说是暗河的人干的,就是暗河排名第一的……好像就是重明!” “难道说!” “怪不得武功如此之高,手段如此狠辣!” “杀人狂魔……” “重明!你可知罪!还不速速和我回去师祖面前接受惩罚!”青峰举着剑,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本不是你们门下之人又何谈师祖一称?”逍遥子收起了剑。 “你杀了这么多人,理应接受惩罚!” “我本就不是你们口中的正道中人。杀人?难道你的双手没有沾染过血吗!”逍遥子怒极反笑。 “此时此地,你杀了这么多人……” “是我要杀了他们吗?分明就是他们向我的剑撞上来的。” “妖人!看剑!”青峰眼看着嘴仗败下阵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却不成想扔出去的竟然是暗器! “噗噗。”暗器入肉的声音在逍遥子的耳朵里显得格外清晰。 果然是名门大派一贯的作风!想必毕方就是这样吃了暗亏。 血,黑色的血,梦魇的颜色。 “锵锵。”暗器落地,逍遥子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且等我归来!”话音未落,人影已经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句话“从今以后,吾名逍遥。与暗河无关。” 众人这才明白,这次行为并不是那个传说中很恐怖的杀手组织策划导演的,只是出于个人情感。而这个原因,也成了日后大街小巷的猜测的趣闻。 “咳咳,”逍遥子的鬼影步早已出神入化,在自己疲累不堪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还能不着痕迹地遁走,想必现在的武当门人已经急得团团转。但是他也撑不了多久,真气的运用早已到了极限。 忽的,一辆没有标记马车映入了逍遥子的眼帘。 ——怎么又是你! 第三章 缘起缘灭几何休 临安,凤凰山,九道山庄。 熊现年十岁,现在正在书房外的葡萄藤下的石桌椅庞就着糕饼看着《论语》。 而他等着的自然是孟希行,但是孟希行今天似乎在书房的时间特别久。久到现在他都背完了明天的功课。 现在的孟希行正在书房里和几个儿子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如今的九道山庄和十年前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几年前帝都南移。这一座城里的事情大家还不是心知肚的!我们本就树大招风,这么藏着掖着不是首当其冲吗?”孟二公子开口道。 “现在可是度宗皇帝执政,他什么脾性你们还不清楚?你今天捐了些银子示好,明天便会让你把家底都献出来!”孟四公子反驳,看起来很是气愤。 “所谓唇亡齿寒!没有大宋难道要我们屈服在那蛮人的脚下吗?”五公子说的也很有道理。 “一朝天子一朝臣,宋朝快要不行了!若是我们不识大局帮着宋廷再过几年金人掌管中原就容不下我们了!”孟四公子说的理直气壮。 “啪”清脆的把掌声响起,原来是刚刚端坐于上位的孟希行,此刻他怒目圆睁,脸上的肌肉似乎在颤动。 “你这个孽子!现在这宋廷你可以不要,日后还是不是要弃了我们孟家!好个大逆不道的孽畜!岑儿,快去请家法来!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个孽子!告诉他什么叫做忠孝礼义!”孟老爷唤了大少爷的名字。 “爹!不要打四哥!四哥知道错了!”孟七少爷连忙拉着四少爷跪了下来,他们本是同一个姨娘所生,现在姨娘久不得**,所以他们两兄弟亲近些。 “哼!”孟希行矗立着,没什么好脸色。 “爹,孩儿知错。”孟四少爷扶着红肿的脸颊说道,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 “去佛堂抄经,没我允许不得出来。”孟希行的意思便是要软禁他了。 好歹是没有用刑,这皮肉是保住了,七少爷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四少爷仍旧一脸铁青,只是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散了吧,我意已决。”孟希行坐回了主位。 “爹爹英明!”剩下的几位少爷纷纷附和。在孟希行的示意下随后退出了书房。 只有四少爷是在七少爷的半拖半拽之下才走出了去,似乎还心有不甘。 “老爷,表少爷已经在外头候了半个时辰了。”阿圣等到少爷们都出去了,才进了里间,瞧见着孟希行的心情不佳,便只好小心翼翼地提醒。 “幺儿的脾性我知道,今儿就让他歇下吧,我也累了。”孟希行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 “是。”阿圣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了孟希行——不!!! “你觉得我这样做是对或错?”孟希行像是感觉到那人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你的心中自有定论!就像我年前去刺杀他一样。就算你说我错,我会因此停止吗?”那人的声音清冷。 “也罢。但是我从不后悔和你成为兄弟!”孟希行似乎找回了一些当年的豪情,只是没转过去和那个人对视。 “心照不宣。”那个人的嘴唇微动。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究竟还能将孟家撑到几时,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拜托可言!” “若是真有那一日······还请你务必帮我留下孟家的血脉!”孟希行的声音里也满是疲惫。 “必然。”那人也没有语出安慰,只是用承诺说明了一切。 “有你,我便安心了。”孟希行喃喃道,闭目靠在了椅背上,是心已经累及。 “我······不日便要离开,在这儿叨扰多时了。”那个人影说道。 “也好,现在江湖中的流言也逐渐消散,也该和他们汇合了。我们这消息一出,你就是安全的。”孟希行是真的为他着想。 “即使是兄弟,也请受小弟一拜!”那个人的言辞恳切,不容拒绝。 孟希行便是生受了他一拜,只是细细叮咛道“盘缠我已经为你备下,是骆家钱庄的银票和些金叶子,碎银子也准备好了。药材已经送到了外边的宅子,至于马匹你自己去挑一匹便是。” 那个人似乎在颤抖,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千言万语还是浓缩为了一句最简单的——谢谢。 他披着厚厚的带帽纱衣,扭头便走,只有孟希行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 他的情绪,是最讨厌让他人看破的。 都说杀手最是无情冷漠,只是——————他暖的不是你而已。 “逍遥啊,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的名字一样逍遥自在不再被这些琐事羁绊呢?”望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孟希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似乎有点点湿润。 不日,江湖上便炸开锅了。 九道山庄接下了皇商的担子,为抗金军队兵器,而且还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半的价格!这条爆炸性的消息直接冲淡了江湖上某掌门被暗杀的阴影,成了京都热议的第一话题。 当然这江湖传言假假真真,谁也不知道是非对错,直到有一日皇帝的圣旨驾临了九道山庄—— “圣旨到!”传旨公公一身华服,他所拥有的独特声音在山门口回荡,久久不能平静。 早就出了山门迎接的孟家众人纷纷着了正装,依照礼仪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尓承德,忠义两全,为万民之表率。 为彰其德,特赐珍宝数斛,御赐亲书牌匾一副,以表嘉奖,钦此!” 公公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总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谢主隆恩!”孟希行接过圣旨,顺势塞了一锭大银子在传旨公公的手里,这个动作神鬼不知。倒是公公掂量着银子的分量,眉开眼笑。 这是围观的老百姓可是不少,纷纷伸长了脖颈。 孟希行十分大方的解开了牌匾上的红布,只见——精忠报国。 四个个大字闪闪发光,好不耀眼。 却又像是一种讽刺。 “公公,里边请······” 第四章 佳音初初念不忘 话说这日刚刚送走了公公,各自回到了院子。 熊正一个人在书房念书。 “熊!熊!”一团火红从廊中冲进了书房,这正是长大了的孟懿岚,孟懿岚今年九岁,头上扎了两只可爱的总角,用红色的丝绦缠住了,身上则是红色的织金福纹的小袄,还镶着纯白兔毛的边,整个人更显得玉雪可爱,再加上她又随了苏夫人,眉眼和苏夫人很是相似,却又多了一分英气,这便是随了孟希行的了。这府里又没有什么人拘这她,于是就养成了这么淘的性格。 熊立起身来,笑着摇了摇头。他只要岚高兴就好,他也不介意多**着些。 岚见熊站起来迎向了自己,更是没有顾忌,一头撞向了他。 熊也不躲闪,就让岚直直地撞进来,一串儿银铃似的笑声在耳边荡漾,他只觉着舒服。 岚有着江南女子的娇小,虽然只比熊小了一岁,但是堪堪只到熊的胸膛上,这会子却赖在熊的身上不肯下去。 “熊!你好暖和好舒服哦!”岚笑得很开心,一脸享受的样子。 熊也就势揉了揉岚的头发,其实只要你开心,一切都好,不是吗? “咯咯”岚笑了两声,“熊,你好坏!人家是大姑娘了!不要总是揉人家的头发!” “好!”熊笑得更加灿烂了“岚儿是大姑娘了!不揉你便是。” “今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娘亲说要带我们去集市,让我来叫你!”岚是一脸的渴望,虽说大宋对于这方面并不苛待女子。但是岚这样小孩子心性,对外界事物又这样好奇怎能不动心? “你说好便好。”熊整理了文房四宝就要出去,却不见岚跟上来。 “熊哥哥,”岚直接上来抱住了熊的手臂,使劲摇晃着“人家走了这么远的路来找你,现在走不动了!” 熊哪里不懂她的意思,这小妮子的精神头可好得很,上次逛西湖逛了半天一点没喊累,倒是孟庄主这个大人首先支撑不住告饶了,还让这个小妮子嘲笑了好一阵,甚至让她在自己的脸上画上一只大王八。现在谁人还不知岚的“丰功伟绩”?只不过现在的孟庄主是万万听不得“王八”、“甲鱼”、或者是“乌龟”等字眼的。若是提到了一点,孟老爷子可是会吹鼻子瞪眼,那表情怎叫一个丰富了得?不过这么**女儿的,这天下可是头一份儿了吧!想到这里熊就笑了,或许熊看透了岚的小心思,更多的可能还是想到了孟老爷子那精彩的表情了吧,不过不怕被孟老爷子报复的话尽可一试,虽说还挺有看头的但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一点的吧。 据说,也只是据说,有个不知好歹的浪人在孟老面前说这样教女儿迟早要出事,孟老更是祭出了新作的宝剑“阕”整整追着那个浪人五十余条街,被外界戏称“孟半城”。杭州有街坊总共一百一十有余。这可不就是“半城”吗? “熊哥哥~”岚的一声娇喊把熊从回忆拉回了现实。再配上湿漉漉的大眼睛更叫人没了抵抗力。 “来,上来。”熊在岚的面前蹲下,这小妮子一看到他总是要闹上几回的。不过他也是极乐意的,只要她开心就好。 “哦!骑马咯!驾!”岚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熊宽厚的脊背,一只手还在空中挥舞着,就像真的甩着马鞭一样。 熊也配合着略略上下摇晃着,幅度把握地刚刚好,非常稳当,不至于把岚摔下来。 现在岚笑得更欢了,一直催着熊多玩一会。 九道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从小书房到夫人的卧室也有百多步的路。熊只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就好。 “熊啊,你说爹爹为什么要把山庄取名叫九道呀。”岚现在静静地趴在熊的背上,许是闹腾地累了。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可能义父是要让大家明白时间很多的道理吧。” “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山庄有九条密道吗?”岚的小手紧紧抓着熊的衣领。 “我在这里住了十年还真没有听说过和密道有关的事情呢。”熊如实答道。 “哈?这样啊。”岚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地伏在熊的肩上。 不过熊很喜欢这样,他的嘴角慢慢咧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对了熊,为什么你没有名字啊?”岚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精神又上来了。 “那 可能是我本身就没有名字吧。”熊的心理有些失落,不过他掩藏的很好。 “我的名字可是爹爹翻了好久的古书才找出来的呢!是不是很好听呢?”岚圈紧了手臂,就这样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熊 的背上。 “义父尽心想的自然是极好的。”只要是岚的,所有的都是极好的。熊把后面一句话默默地吞回了肚子里。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岚把小脑袋使劲往熊脑袋边上凑,发丝蹭得熊痒痒的。温热的呼吸也让熊感觉到很舒服。 “好啊。”你所给予的一切我都视为珍宝。熊温柔地看着岚。 “那就叫佶,好不好。单人旁,吉祥的吉!”岚笑嘻嘻地搂着熊的脖颈继而又说道,“这可也是我这两天翻找《说文解字》找的呢!所谓‘佶’者,正也。《诗》曰‘既佶也闲’。”岚突然正经起来,摇头晃脑竟也开始引经据典了!可见是费了心的。 “哈哈,小岚儿现在竟然不只会玩,竟然也学会了读书。日后可是要成为女博士?”熊也不禁打趣了她几句。 “你就知道要嘲笑我!”岚挥起粉拳使劲捶在熊的肩膀上。 但是熊的肩膀是那样的宽厚,又怎会觉得疼呢? 熊也不好意思挫败她的积极性,于是道“诶哟,诶哟,疼死我了!岚大侠手下留情。”说罢还摆出一副求饶的样子。 “以后不得嘲笑我书念得少!”岚还气鼓鼓地挥着粉拳。 “好好好,小岚儿那么聪明!这《诗经》和《说文解字》可都是秀才举人老爷才读的东西,小岚儿才这么小就有涉猎,以后定会成为一代才女的。”熊立马开口解释,不过这次是真心出言相夸。 “此话当真?”岚有点不可置信,用泛着水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熊。 “比珍珠还真。”熊郑重地点了头,眼睛却是带上了一抹笑。 “那么我以后就是才女啦!”岚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笑嘻嘻地玩着熊的头发,“那熊以后是什么呢?” “我以后必定是 ”熊了个关子,嘴角也跟着上扬了,“自然是才女的哥哥了!以后啊,要是谁要问小岚儿求个诗作什么的还不可劲儿讨好我?” “熊!就知道你坏!你最坏!”岚还扯了一把熊的墨发,直把发髻都扯散了。长长的墨发垂下,可能是挠得岚有些痒,笑声可是没断过。 熊的发髻散了,可是他也不恼,只是背着岚继续向着苏夫人的院子走去。 “熊,你说我给你起的名字喜欢吗?”岚现在静静地伏在熊的背上,刚才的一番折腾总是费了些力气,需要一些时间缓过来。 “自然是喜欢的。”熊的声音也跟着心情上扬。 “这个名字是我起的,只能我叫!”岚一口咬在熊的肩膀上。 岚咬了熊,可是熊不觉得疼。 “好啊,以后这个名字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可好?”熊把岚向上提了提,回头望向了岚。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岚的精神又来了。 “那等下到了再陪你拉钩好不好?”熊也乐得陪她玩闹。 “熊,你真好 ”岚在熊宽厚温暖的背上趴着,喃喃道。 第五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 “哟哟哟!岚儿你怎么又让你哥哥背着了,你看看,你哥哥的头发都被你弄散了!” 还没进到院子里,在里面的苏夫人就因为听到了岚的笑声匆匆地迎来出来。只见她面色红润,虽然岁月也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些许痕迹,但是整个却丝毫看不出她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只当她还只是三十有余。她的小腹依然平坦,丝毫看不出她是生育了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熊喜欢听苏夫人说话,更喜欢听岚说话。这江南特有的软言软语的腔调让熊听着很是舒服。 “义母,没事的,妹妹年纪小。我是该可着她些。”熊笑着说道。 “就你会惯着她,都快被惯得忘了形了!”苏夫人虽说是在责怪,可是眉目中却满是慈爱。“还不快从你哥哥身上下来,好好打扮下,不然可就迟了!”后面这句话明显就是对着熊背上的孟懿岚说的。 “哎,”岚脆脆地应了一声,一骨碌从熊的背上爬了下来。 熊也虚扶了一把,眉目中尽是怜惜。 岚已经被丫鬟领着去里间更衣了,掀开门帘之前还不忘回头对熊笑了一下。 “表少爷,夫人唤你过去呢。”丫鬟入画在一边提醒熊。 熊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是出神了,看着上座的苏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一红,腿上却没停下,向着苏夫人的位置去了。 这时候丫鬟抱琴已经搬来一张小凳,苏夫人招招手,让熊坐在那个小凳上。 “夫人,梳子拿来了。”入画,也就是刚刚唤熊表少爷的那个丫鬟从里间走了出来,把手中的象牙梳子递给了苏夫人,苏夫人接过了梳子,让熊背对着自己,执起梳子动作轻柔地就给熊梳起了头。 熊只觉得头皮麻麻痒痒的很是舒服,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义母你对我真好”熊不由得说道。 “那是当然的,不对你们好我还对谁好?你和岚儿都是我的小心肝儿。”苏夫人拍了拍熊的头对着抱琴吩咐道:“给我把房间里那只紫檀木描金的盒子拿出来。” 抱琴应声进去了,随后就拿了一只描画得十分精致的盒子出来。苏夫人把盒子递给了熊,说道:“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熊看了一眼苏夫人,只见苏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总是敌不过好奇心,便只见拆开看了。只见红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只白玉雕刻的发扣,那玉是如此澄澈透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上面的龙纹雕刻更是栩栩如生。 看着熊手足无措的样子,苏夫人把熊的身子扳过来,使他与自己对视,语重心长地说:“你虽然是我们领养的,但是我和你义父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这样一来岚儿也有了玩伴,而且你对岚儿这样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苏夫人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的父母想必也是有苦衷的,我们也不希望你们家断了香火,就保留了你原来的姓氏,没让你入宗氏祠堂,也只让下人叫你表少爷,这都是因为日后你长大了总是要出去寻一寻你的生身父母的。你义父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对你也是极其疼爱的,这玉龙发扣便是他的意思,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等下到了集市上你要买什么告诉我就是。” 熊只感觉到眼眶一阵酸涩,只是甩甩头,不作声。 苏夫人爱怜地拍了拍熊的肩膀:“熊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我会很坚强的,我还要保护妹妹!”熊稚嫩的言语让苏夫人一阵感动,把熊抱在怀里直道乖孩子。 我还要成为正义的化身,要保护所有对我好的人。熊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娘!你和哥哥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叫上我!”刚刚打扮好的岚被丫鬟簇拥着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母亲拥着熊还在说了些什么,不由得皱起了小鼻子。 “这么大的人了,还吃你哥哥的醋!来,这是你父亲给的丝绦,上面还坠了珍珠,让绣碧给你戴起来。”苏夫人拿帕子遮了最,笑道。 绣碧听到夫人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应了一声是,接过丝绦给岚系上。拇指大的珍珠玉润光华,随着岚的走动也翩翩翕动着,更显灵动可爱。 “咦,熊哥哥你换发扣啦!真好看。”岚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熊说道。 熊这才注意到刚刚打扮过的岚是多么的夺目,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被比下去了。 岚的这一问倒是把熊给问住了。只见他从耳根红到了脸颊,再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妹妹,今天更漂亮。” 岚嗤地笑出声来。 这会子还是苏夫人出来解了围:“抱琴,入画,没看到少爷的衣服皱了吗,还不快把新作的衣服拿过来让少爷换上!” 抱琴和入画这才领着熊进了内室。 “你啊,就知道欺负你哥哥”苏夫人伸出手指在岚的脑门上点了一下“下次可再不许这样了!” 岚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下次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多会儿,岚就缠起了苏夫人:“娘,我们要快些走!不然就看不到舞狮队了!” “好好好,只要你哥哥出来了,我们就立刻动身。” 二月二,龙抬头。 虽说立春还未到,但这天日头尚好。 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确不错,但是这暖阳却把这本该微寒的天气硬是晒热了些。 而这西子湖畔的人更是比往日多了许多,氛围自然也是热烈的多了。 这年节刚过,又到一年祈雨盼望今年风调雨顺的祭祀大典。是老百姓们出门看热闹的好日子。 小贩们也是极机灵的,本只是初一十五才摆的摊,今天这一大早也放了出来。 这大宋朝倒也不拘着大姑娘小媳妇儿抛头露面,于是这祭祀大典也成了**才子和佳人们吟诗作对,谈古论今的完美掩护。 今天是个好日子。 的确是。 对熊来说,今天就是个大好的日子。 今天他和岚能一整天都在一起,以前总是要被催着上书房。倒也不是熊不喜欢读书,只是他觉得读书远远没有和岚呆在一起有意思。 虽然这次苏夫人说是要给他买些东西,但是一到了外面都是那两个女人在挑。一大一小,唧唧喳喳地讨论倒也热闹,不就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不仅是几个下人,就连熊的手上也提了不少。这里面有香囊,绣线,缎带,点心等等。数不胜数。 但是熊高兴。 熊很高兴。 因为只要岚高兴了,熊就高兴了。 只要岚笑了,那么熊就感觉比吃了蜜还甜。 不多会儿,岚就停了下来让着肚子饿了。 于是苏夫人就差一个名叫阿圣的小厮去楼外楼定位子,其余的下人除了身边的人其余的都帮着把买来的物件送到马车上去。 “咦,娘亲,那里围了好多人,是什么事情呀!”岚好奇地睁着大眼睛踮着脚张望着。 苏夫人看了一眼入画,只见入画非常机灵地上前一步道:“回夫人,前面就是临安邸了。” 这临安邸也叫临安府,是掌管这临安地区治安的官邸。围了这么多的人,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苏夫人心忖着。 这时候入画已经和旁边的路人打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听说是一位才子在这墙上题了一首诗呢。” 只见苏夫人松了一口气,回头就看见女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苏夫人知道了她的小心思,笑着摇摇头。伸出一根指头在岚的面前晃了晃:“只一眼,看完就回来。” 岚听见娘亲允了自己,更是一蹦三尺高,若不是有熊扶着,恐怕是要被旁人撞得跌一跤了。 岚也顾不得其他,扯着熊的衣服就向着人群跑去。 苏夫人连忙唤了绣碧和入画跟着,自己的身边就留着一个抱琴和从娘家那儿陪嫁过来的奶娘。 “夫人,我看表少爷是十分喜欢小小姐呀,小小姐也十分依靠表少爷。”奶娘望着几个远去的背影说道。 “的确啊。”苏夫人颔首。 “恕老奴斗胆,若是以后表少爷入赘肯定是极好的。这样夫人不仅不用与小小姐分离还多了一个儿子呢,而且看表少爷这样,必定也是极能疼人的。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怕出个什么事。” 苏夫人只是笑而不语,但是望向远方的眼光却显得悠长。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熊轻轻地把诗念了出来。 这是一首好诗,至少在熊的眼里是一首好诗。 虽然熊大多数时间里是呆在九道山庄的,但不表示他对于外界一无所知。 这个大宋真真是要毁在那几个荒淫的皇帝手中了。 熊的目光中流露出赞同的神色。 “这不是林大人嘛,这首诗难道是他写的?”周围有人如是说道。 莫不是激进派的林升?熊的心中小小惊讶了一下。这一直是他孺慕的文人之一。现有幸一睹风采,怎叫他不激动? 可是熊才十岁,再壮实也抵不上成年人的身高,再加上他还要照看着岚儿,便也不再多想。可道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这一回,他便与林升擦肩而过了。 “少爷,小姐,夫人叫你们回去啦!小姐要的黄金糕已经备下了。”外面传来了绣碧的声音。 “那我们就回去吧,”熊望着被他护在怀中的岚,得到了佳人的首肯,就向着楼外楼进发了。 第六章 暖风熏得游人醉 未时,楼外楼内,望山阁里。 烹茶,品茗,望远山。 煮茶的水,经由紫砂壶的依托承载化为屡屡轻雾,隐藏于山隘间。 口中喷香的黄金糕,绵软却不黏牙。 和着古韵悠长的茶香,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 三两才子和佳人相邀共游湖上,执扇掩画面,仅是看着也是极其具风情雅韵的。 南国的才子吟诵的自然是风雪月,而这些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吴侬小调更是随着歌者温和婉转的声音流淌过了大街小巷,穿过了那西湖,也掠过了钱塘江上。 岚一边享用着桌上的美食,一边用眼睛瞟着熊。 熊的确生的不难看,可以说是极其温润的一个人,结实的身板还留给人一种敦实的安全感。 熊的眉眼生得极正,五官立体,皮肤白却是不病态。天庭也是饱满的。浓浓的眉眼下是双长长的丹凤眼,这给熊平添了几分柔媚的感觉,虽说这个词用在男生身上并不合适。但可以预见的是熊日后必定是一位翩翩佳公子,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苏夫人顺着岚的目光一看着熊。是啊,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会有狠心的父母把他抛下?这个孩子身后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岚对着熊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的,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自己还不觉得什么,但是旁人却都能清楚感觉的到。就例如她不许别人叫熊的名字,这是一种占有欲。占有欲的后面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再者,这才子佳人青梅竹马的话本并不是白看的, 真正的青梅竹马的典故出自于前朝极盛时期的诗仙太白,正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弄青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只是不知道岚有没有心效仿后续的——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这是这个时代每个女子都向往的事,毕竟盲婚哑嫁实在是太多,而得到幸福的实在太少了。有些父母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扁担婚亦或是女儿的可恶行径。 此刻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起码她的父母是那么的和蔼。她还有熊这样好的一个哥哥。 这时候熊也看了过来,刚好和岚的目光撞到一起。岚一个紧张,被茶呛到了,一阵猛咳,小脸也变得通红。 熊也知道在外头不比在家,连忙唤了绣碧帮岚缓着气。 熊只有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的份。 熊肯定不知道现在他的模样又憨又逗,活脱脱一个忠犬的样子。 惹得刚刚缓过来的岚又是一阵笑,这下岚真的缓不过气来了,直嚷着笑得肚子疼,到后来甚至笑出了泪,趴在桌上直哼哼。 这时候,包间里突然进来一行人,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他们身后的小二则是一脸的殷勤赔笑。倒是领头这人一身浅天青色斜领交裙,四周用黑布做缘边,用茶褐色做成袍子的,墨色的丝绦系在腰间。这并不是什么奇特的穿法,这正是在大宋极其流行的“道袍”。虽说这男子身上的衣物款式不是很新颖衣料也不是顶好的,甚至这袍子都有种被洗旧的无力感。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就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根玉笛。色泽很是通透碧翠。看起来不像是凡品。但是这男子衣着打扮和气质极其不符。看来不是落魄的公子就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了。 放下了戒心大家开始打量那两人。 这个男子是极挺拔的,不似江南的男子。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松,是只能让别人仰视的。 而身边的这个女子身材凹凸,玲珑有致。轻衫罩体香罗碧,步步生莲。这略凉的天气都被她明而不媚的脸庞衬得暖洋洋的。乌黑如墨染的发上,白角长梳,侧鬓而入。 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衬得额前梨妆更加鲜动灵活。 玉色的披帛环绕双臂,倾泻而下,映照着点点的阳光,泛着星星一样的点点光芒。 好一对金玉良缘!这是众人的第一印象。 正在局面尴尬的时候,那名男子首先作了一揖打破僵局,开口道:“现今春日尚好,无奈楼外楼已经客满,特特劳烦小二哥寻一和善的人家拼桌。不知这位夫人是否能割爱?”他的手略略一指包间里的另一间桌子。 是了,这望山阁包间是有两套桌椅的,中间还有屏风相隔,他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可是这人嘴巴实在是厉害,苏夫人心忖了一下,若自己不应下来岂不是成了他口中的不和善之人?旋即皱起了眉头。 那男子看着苏夫人的面容似有松动立即道:“小生温州人士,姓林,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夫人海涵。” 苏夫人也乐得做个人情便向小二点了头。 只见刚刚还愁眉苦脸的小二一下子换了一副眉开眼笑的脸孔,这速度可与千里马媲美。 “小的立刻去收拾,还请二位客官稍等。”小二掸了掸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扶了扶他的巾帽,钻入屏风的那一边去了。 “林升谢过夫人,这是舍妹舒心,见过夫人。”林升再次作揖拜谢。 “见过夫人,谢夫人。”舒心的话语让人很是舒服,薇薇的福礼更是让她柔弱的姿态尽显,好不动人! “您是林升林大人!”熊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 “小兄弟,你好像知道我。”林升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您就是在临安府第题诗的那位大诗人!”熊激动地站了起来。 “不错,我的确是在临安府邸的墙上写过一首诗,只不过是信手拈来之句,实在不容挂齿。”林升的言语不带丝毫造作,对于一个孩童都如此自谦,更可以看出此人修养之高了。 他身后的的舒心也仅仅是淡淡地笑着,仿佛世间女子本就该是如此恬淡。 “大人的诗句我反复琢磨了许久,以前的也略有涉猎,只觉得大人的仕途不该如此!”熊握起了拳头愤愤道。 “一个人活着可以只是吃喝,也可以去做些事情。好事还是坏事就是你自己决定的。你做了好事得到的是称赞。做了坏事自然会有骂名。活是给自己看的,与别人无关。知道吗?”林升摸了摸熊的头,向苏夫人行了一个顿首礼就和舒心一起穿过屏风到了另外一边,不再言语。 倒是舒心走到熊的面前对着他笑了下,不着痕迹地塞给他一个荷包。 岚一直没有说话,在这段时间都保持沉默。她只知道刚刚的姐姐长得很是好看,还走到了熊的面前特意对着他笑,那个笑这么好看。 岚突然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熊不会再一直属于自己了,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而那一离开可能就是永远。她 突然有点心慌。 春日里还是夜晚长的,不多会儿天边暗了下来。 打道回府的时候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殊不知今晚,就是他们命运的一个小小的转折点。 第七章 春风扶栏露华浓 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是由于熊和岚的关系极好,所以回山庄的时候他们还是坐着同一辆马车,当然还有那个陪同的唤作绣碧的丫鬟。 其实熊今天一天都非常开心,除了现在。 因为熊觉得现在马车里的氛围怪怪的,平时极爱嬉闹的岚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主动找熊聊天而是撇着头望向窗外。 由于现在还没入春,依旧是昼短夜长的日子,所以这时辰还未到天空已经昏暗下来了。 熊在纳闷,非常纳闷。 因为他顺着岚的视线望过去,透过不是十分透亮的窗纱外边根本就是一片灰暗,索然无味。 “岚儿···你在看什么?”熊终于是耐不住地问了,毕竟岚儿要是一刻钟不理他,他就难受。 “没看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岚才答道,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不是个滋味。 “那怎么望着外面而不是是我。”熊有些不平。 “外面总比你好看!”岚没有好气地说。 “可你明明说过我好看的。”熊的声音有好像点委屈。 “那你也说过我好看来着,怎么今天就见你盯着那个叫舒心的姐姐看!都没正眼瞧过我!”岚现在双手叉腰的样子颇有几分他爹“孟半城”的风范了。可见真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一边的绣碧的嘴角可劲儿地抽着,却又不敢明显的表示出来。 ——这十七小姐莫不是吃醋了吧! “我没有!”熊的声音不觉提高了一个八度反驳。 诶诶!表少爷你现在应该是哄着而不是凶回去呀!——绣碧在一旁干着急。 “你看你!自己理亏还来凶我!”岚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小鼻子也变得红红的。 “你·····还是莫哭了······”熊变得手足无措,哄女人什么的,他最不拿手了。 “我不!我就不!你是大坏蛋!”岚儿捂着眼睛抓狂。 “好,我是大坏蛋。”熊也没法子,只好顺着她。 “你欺负我!”岚再接再厉。 “我···是我欺负你。”熊看着岚的样子,本来要脱口而出的反驳就被咽了回去。 “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岚赌气地说道。 “好···这可不行!”熊刚刚舌头一快,差点说了个好字,现在悔地就差把舌头咬下去。于是大声地又强调了一遍。 “哼!”岚看起来气还是没消。 “好嘛,现在只要小岚儿原谅我了,就算是打死了我也值得!”熊有点讨好的说道。不过也是,他生命里排第一位的就是岚。 “当真呢?”岚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真的!”熊听到岚的回应就立马接上。 “让你看别的女孩子!”岚直接扑到了熊的身上,马车都因为她的大幅度动作晃动了一下。 “少爷,还好吗?”外面赶车的啊圣问道。 “很好。”熊如是答道。 天知道他好不好! 只是现在小岚儿在他身上连抓带咬还挠的,说是很疼也不至于,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气消了吧!”熊看着岚“可以给我解释的机会了?那个舒心姐姐年岁可是比我们都大上好多,说不定都嫁人了,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岚瘪了瘪小嘴,难得地红了脸。但是还是狡辩道:“那你刚才不说!哼!我不要理你了!”说罢就把身子转向了另一边。 熊好笑地摇了摇头,看了看身上的青紫的瘢痕,看来这小妮子还算手下留情,没舍得让自己破相。 这一路,岚真的没再和熊说话,就像是在闹别扭。 只有绣碧投给熊几次同情的目光。 “小姐!少爷!到了!”啊圣在外面喊着。 岚和熊先后下了车,熊以为岚也不会理他,就和啊圣先走了几步。但是却不见岚跟上来。 熊一回头,只见岚正瘪着嘴站在原地,眼睛红肿着,正是刚才哭过的痕迹。 熊走回到岚的身边,蹲了下去:“上来吧,今天你累了。” 岚突然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是默默地爬上了熊的背,不发一言。绣碧也识眼色地立马跟了上去。 熊宽厚的脊背源源不断地给岚传递着温暖,在清冷的山风中宽厚的肩膀为她遮挡。 看着熊脖颈后头的抓痕,岚难得羞愧了一下,心里却是暖暖的,只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第八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日落时分,马车终于是驶到了九道山庄的山门下。 的确,九道山庄是依山而建,正正好是位于凤凰山的半山腰上。 依山傍水,是一个风水宝地。 这一路的奔波倒是不显劳累,只因这马车实在是宽敞。 内厢里还仔细地铺了一层软垫。 那是一整套的缎面绣软枕软靠,包括下面的坐垫。全部都是用那有价无市的苏绣。 水红色的缎面颜色清爽鲜丽却是不哨,华丽但是不沉重。鲜活而不失贵重,于这人,于这天气于这葱葱翠翠景致都是极其相称的。 天边的红霞映衬着岚如同小苹果一样娇俏通红的脸蛋,真是“人面落霞相印红”。 在山庄门口赫然就是已经闭关了月余的孟希行庄主本人。 白衫墨竹,显得人也如画,景也如画。 他只用白玉冠束发,一头乌发不乱丝毫。 剑眉下方目炯炯有神,迎风而立,不显丝毫老态。如果不是相熟的人细说,是断断不可能想得到这位头上没有一丝白发的男子竟然已经年近甲! “爹爹!”岚看到了很久未见的父亲,兴奋地直接提起裙角快步上前,直直向着孟希行的怀里扑去。 “诶,岚儿,爹的乖女儿!让爹爹看看有没有变瘦。”孟希行也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宝贝女儿。 岚一下子就撞到了孟希行的怀里,虽说岚儿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身量还未长开。但是小孩的冲击力也是不小,撞得孟希行是胸口一窒。 这时候苏夫人也提着裙摆步态优雅地上来了,笑着说:“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没照顾好他的宝贝女儿呢!” “哟哟哟,夫人,这我真不敢。可是夫人你大人有大量也别和自己女儿吃味了。”孟希行的眼角也带上了一抹笑。 “真真是越老越不正经。”苏夫人瞪了一眼孟希行。 孟希行只是笑笑,随即说道:“夫人把岚儿带的极好。一月不见胖了许多,把为夫撞得胸口疼。”孟希行的话语明显带着一丝讨好的异味。 苏夫人啐了一声,却是掩面笑了起来。 “爹爹为什么会疼,以前岚儿这样都没事的。”岚摇着孟希行的手臂。 孟希行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因为爹爹老了呀。”话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些遗憾。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见证岚儿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呢? 只见岚儿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连忙抱紧孟希行的手臂说道:“爹爹不老,爹爹永远都不会老!” 孟希行更是开心地把岚抱了起来,左一句乖囡囡又一句乖囡囡逗地岚儿笑个不停。 熊只是在一边看着。说他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他羡慕岚,甚至有点小小的嫉妒。虽然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但是更多的是他对于他们的感恩。夫子说过“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养恩至于如此。吃穿用度皆与亲生儿无异,更是请了先生在家中培养。 熊只觉得此生定当竭尽所能来回报。 至于情,他便不再奢求什么了吧。毕竟至于此等地步也实属不易,他实在是比一般的人幸福地太多。也该知足了。 “这天也凉了,在外头吹风仔细冻着。”苏夫人对着孟庄主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在路上说也可以,不必急于一时的。” 孟希行“诶”了一声便抱着岚儿向着庄子里走去。苏夫人紧紧地跟在后面。 远望去真是一幅慈父慈母爱女图,一家三口好不快活。 虽然熊尽力克制自己,但是心口还是在微微泛酸。这种没有亲人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 但是,只要岚开心就好了呀! 岚开心就是熊开心了。 熊这样想着,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下来。就缓缓地跟着。 忽然,苏夫人停了下来,转向身后向熊招了招手。 熊连忙上前,“义母,叫我吗?” “是啊,一家人,本该一起走的。”苏夫人的眉毛如同弯弯的柳叶,笑着执起熊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跟上孟庄主的脚步。 刚刚跟上去,正好听到前面父女俩的对话。 “爹爹,这回出来了可是那剑已经造好了?”岚的声音十分动听。 “哪有这么心急的,这剑还要在炉子里呆上七天七夜呢。”孟希行的语气带了满满的**溺。 “那爹爹说的是哪个哥哥要来啊?”岚软软地问道。 “他在你小时候来的,你不记得罢了。是泉羽山庄的,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孟希行感到有些好笑。 “知道了爹爹,我定不会欺负他便是。”岚一脸笑嘻嘻地保证。 “好,他如果欺负他就告诉爹爹。就算是你熊哥哥也定会帮你揍他的。”孟希行逗着岚。 熊听到自己被点名了于是就狠狠地点头表示赞同。 而岚浑然不觉自己的爹爹是在逗着自己玩,还煞有介事地说道:“那是!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 如此说着就到了院子,孟希行放下小岚儿刮了刮她娇俏的鼻子:“你个鬼精灵!他都十六了怎么还能跟你瞎混。” “爹爹欺负我!”岚说着一边跑去了苏夫人的怀里。这阵营转换的十分迅速,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于是,寂静的夜晚。这院子里就被一片笑闹声淹没。 第九章 西风何时生渭水 翌日一早,九道山庄来了两位贵客。 一位是泉羽山庄现任的庄主李善三,另一位则是他的独子剑鸣。 剑鸣原本不叫剑鸣。原本唤作一鸣,这也是李老庄主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衣钵,一鸣惊人的最好证明。 泉羽山庄素来最善使,在江湖上更是赫赫有名。 这李家回马长据武林法的第一名,从第一代到现在第五代从未这第一名从未落入他人之手。 只是可惜,这第六代传人对于自家事业的热衷程度不尽如人意。他甚至厌弃法,单单对剑感兴趣。最后甚至把自己的名字“一鸣”改成了“剑鸣”。 虽然李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但是也拿他没辙,这动不动的暴力手段抑或是离家出走,老爷子都是受不了的。不说家里那口子要甩他脸子,更是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伤了碰了抑或是不见了都是舍不得的。 此时这两人被请到了这九道山庄的厅里,在这之前熊就被唤道了厅。 孟希行端坐在主位上,打量着熊,非常严肃和认真:“你也到了年纪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吗?”孟希行右手端着茶盏,左手舀着盖子剔了茶末。 “禀义父,孩儿打算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熊连忙作揖,面对这庄主的威压,熊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 “我也正有此意,今年家中的先生请求告老还乡。”孟希行喝了一口茶,“这年节过完了你也该读书了,杭州城内最著名的莫过于万松书院,今天我就让啊圣带你去看看吧。” 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快被孟庄主的视线射穿了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了两个人,这让熊松了一口气。 “孟兄,别来无恙!”只见厅的门口进来一位英武的中年男子。 长眉入鬓,身形高大。一身青衫很是利落。蓄着老络腮胡,看起来有些凶狠。 紧跟着他身后的是一名白衣少年,纯白的衣衫略显肃静,整个人的身形在和刚才中年男子的相较之下显得十分单薄。 这位小公子不过十五六年纪,皮肤白净,眉毛细疏,给人温和的感觉。颧骨显得略高,想必是太瘦了的缘故。 本来应该平淡无奇的面上却生生长了一双灿若星辰的凤目。凤目微微眯起,很有那种**公子的意味。 他的嘴唇薄,色且樱。岂不正是那**薄幸男儿的样子? 虽说把各个五官拆开都略显平淡,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不过小小年纪尚且如此,长大了之后还不是祸水样子? 只是青色腰带下系挂的一枚雕刻着祥龙的墨玉玉佩生生让人感到一丝杀伐之气。 让人生生把这位小公子和那“白面书生**郎”之类相较开去。 白衣公子没有说话,薄唇紧闭。静静地跟在那男子的身后。 孟希行立刻起身迎接,连忙道:“李兄一路颠簸,能来鄙人这里是鄙人的荣幸。” “嗨,这么多年兄弟和我客气啥呢!这里又没有外人!”李善三自己找了个作为就直接坐下了。看的出来是一个非常随性的人。 而那位白衣公子则是默默地站在了李庄主身后。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是我的义子。”孟希行招了熊过来,“这是你李叔叔和李哥哥。” 熊立刻会意,连忙上前作揖“拜见李叔叔,李大哥。” 李善三也赶紧让自家儿子上前。 “剑鸣在这里见过孟伯父,小弟好。”他的声音不卑不亢,还带着些清冷。 “这孩子不错。”李善三看了熊一眼,喝了一口丫鬟刚刚上的茶,就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物件放到熊的手上。 熊见孟希行点头,直接道“谢谢李叔叔。” 这荷包的分量还是不轻,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时候孟希行开口了:“我已经让啊圣准备着了,趁着时候早你赶紧去看一下吧。” “是,义父。”熊作了一个揖,对着李家父子道:“李伯伯,李大哥。在这里先告退了。” “去吧。”李善三眯起了眼睛。 看来眯眼睛的这个习惯,真的是遗传的。 熊得了回应就匆匆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东西。 第十章 繁花得道满临安 “我看那娃儿长得也好,礼数也周全。你倒是有福了。”李善三摸着胡子,这句话倒由衷在夸熊的。 孟希行有点苦笑道:“只是那孩子要心太强,性子太倔。其余的没什么不好的。” “你这个老不休!孩子肯上进是好事你怎么反而当做坏事了。”李善三有点哭笑不得 孟希行笑而不语。 “话说你已经有八个成年的儿子了,养一个小的莫非是留着做女婿的?”李善三笑得有些促狭,嘴边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显得有些猥琐。 “这是可惜我那几个儿子不争气,”孟希行叹了一口气“先是两个庶子嚷着要参军,再是岑儿也是耐不住的人,说是要去云游四方。倒是崎儿还能看着铺子。至于其他的,都是不成器的,不说也罢。” “孟兄,你说你八个儿子都愁成了这样。向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该怎么办哟!李善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儿子,“要不你干脆把刚才的那个小的过继给我算了!” “你的儿子怎么会是个差的!”一想到坊间关于这位公子的种种传闻,孟希行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不知道贵公子同意不同意了。”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李善三瞟了自家儿子一眼“他还巴不得有个人能救他脱离苦海呢!” “哈哈哈”孟希行被逗笑了。 “该不会是你舍不得吧!莫不是真的准备给自家女儿备着吧!”李善三半开玩笑地说。 “这倒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你倒是**女儿。只是我这儿子实在是不孝。你看看这老大不小的了,还不肯娶妻生子。真是要让我愁死了。”李善三捶胸顿足,颇有一番要哭出来的意味。 “或是贵公子没看到合眼缘的吧。缘分来了自然一切都顺理成章,你到时候拦都拦不住!”孟希行出言安慰。 “是啊爹爹,你就饶了我吧,孩儿尽力就是。”站在后面的李公子如是开口。 “就你,总有一天我要被气死!”李善三没有好气地说道。 “爹爹身强力壮,就算是再给我生一个小弟弟出来也是能的。”李公子连忙开口。 “你看看你看看!”李善三指着自家儿子,都快说不出话来。 孟希行有些哭笑不得,这两父子的确是逗乐,连忙开口解围:“在这里听我们两个老家伙讲话也是挺闷的,就出去走走吧,剑鸣你也许久没有见妹妹了,见见也好。” 李剑鸣就像得了大赦一样,连忙告辞就走了。 孟希行也挥手退了所有下人。 厅里现在就剩下了孟希行和李善三。 熊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李老给的荷包,这里面赫然就是一块翠玉菩提玉佩,看着水光就知道是个极品。在九道山庄这么多年,眼力见的话熊还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要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自己只是一个养子,实在没有什么讨好的必要。 熊只觉得心烦,就把玉佩又塞回了荷包里打开小匣子想要放进去。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荷包。”熊喃喃道。 只见这个荷包是豆绿色的绸面,上面仔细地绣了喜鹊登枝的图案。针脚细密不说,这棕色的树枝和红白色渐变的腊梅配色相当柔和,喜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是昨天出游时候那位小姐塞给自己的!熊突然回想了起来。 这荷包沾染着点点墨香,可见是属于一位文人雅士的而不是一位闺中女子,就算被发现了于人也无碍。 好细密的心思! 想到这里熊立刻拆开了荷包,荷包里面只一张字条:万松书院梅第三弄。 字体隽逸非常,闻着还透着一股子清香,想来是徽州墨无疑。这纸张薄且透亮,摸着光滑,纹路清晰,应该是上好的宣州纸。这两样自古都是文人墨客最推崇的物件,只是价格实在高昂,一般人家是绝对用不起的。 熊现在对林升这个人愈加感兴趣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去万松书院的呢? 就在这时门口的啊圣向里屋喊着:“表少爷,车马备好了,是不是即刻启程!” “来了!”熊把荷包塞回匣子,握紧了手中的纸条。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第十一章 油壁车轻郎马骢 “表少爷,今儿骑马坐车?”啊圣牵着“玉琮”问道。 “坐车吧”熊一脚踏上了车,进了内厢“把玉琮带上,到时候我骑一圈。” “诶。”阿圣应下了,把玉琮和驾车的另一匹马拴在一起,便一骨碌做到了车的前沿“少爷,出发了。” “嗯。”里面传来了淡淡的回应。 “驾!” 马车动了,而熊现在深深地陷在了软垫里。 也许是昨天太累了,也许是因为春天困倦的缘故。但是熊也总归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抵过困倦,睡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熊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少爷,少爷。”阿圣在外面唤到。 “何事?”熊的声音带着淡淡地倦意。 “回少爷,万松书院到了。”啊圣在外面恭敬地达到。 “好。”熊略微整理了衣冠,便下了车。啊圣把缰绳递给了他。 “过半个时辰再来接我。”熊摸出几枚铜板放在啊圣的手上“你先去旁边的茶肆休息一下。” 阿圣接过了赏钱,连忙应是。 熊牵着玉琮在山道上走着。 玉琮还是一匹幼马,正好适合熊的身量。它全身雪白,不带一丝杂色,总能在阳光下现出别样的光泽。玉琮的性格又十分温顺,也不会乱跑。所以熊给他取名“玉琮”。是温润和纯洁的意思。倒也般配。 突然,山间小道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数十步的青石台阶。 白墙黛瓦,上书“万松书院”和“国寿永昌”。 这边是到了“万松书院”的大门了。 万松书院更是因为出过几位大儒,在这崇文的宋朝被推崇至极。甚至还被誉为“国学”。足以见其在民间的地位了。 现今还未正式开学,所以这万松书院稍显冷清。只是这过路上仍有三三两两的学子或是读书或是吟诵。也不难想象日后的盛况。 熊就这样牵着玉琮一边走着。 这周围的学舍也是十分精致的,全都是粉墙黛瓦,这瓦片也是上好的青州瓦。夏日隔热冬日蓄温。 这些学舍都十分宽敞,从窗子望进去,竹制的桌椅也十分整齐清爽。学舍坐北朝南,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里面还是亮堂堂的。 每个学舍的旁边都建有小小的园,有的是亭台水榭,有的是园林圃,有的是曲径通幽,池边柳叶。真是不胜枚举。 熊转了一会儿却是没找到那张字条上说的梅第三弄。 对面走来了一个学生,熊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上前一步:“学兄,请问这梅第三弄在何处?” “原来是学弟。”那个学生的语气明显亲切了些,“那梅弄就在这山后面,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就是,路有点远,你骑马便是,倒是不难走。” “多谢学兄。”熊连忙作揖。 “无事。”那位学生点头示意就走了。 天空飘起了细雨,熊骑在了马上。 玉琮则是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大有郊游踏青的意味。 这时候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飘来。细细辨别竟然是香甜醉人的味道,却是不腻。 原来是那腊梅。 这腊梅的姿态有万千,样子更是层出不穷。 有常见的素心梅,小营梅,也有金贵的金缕梅和少见的罄口腊梅。 鲜黄,嫩绿。好不和谐。 弄子越走越深,青石板凹凸的缝隙里满满都是露水。 一面一面,小镜子似的,很是讨喜。 淡淡的雾气笼罩着,也浸润着两边不高的粉墙黛瓦。 已经到了到弄堂的尽头了,没想到在几株腊梅的掩盖下赫然就是一道木门。 木门不是很宏伟,却是胜在精致。颜色虽不似外头大户的朱色那般鲜艳但是原木色的更加朴实无华。 熊下了马,牵着缰绳走近了门。 嗬,这门竟然是整片的黄梨!足以见其奢侈,但是这黄梨木门上却是没有任何雕饰,只是环上了两个铜环。 就和他的主人林升一样,是那么的让人捉摸不透。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熊略带忐忑地扣了扣门上的铜环。黄梨木发出的清脆的回音,和腊梅醉人的香气一起让熊感觉到十分的不真实。 “来了!”门应声而开,只是探出头来的竟然只是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小童。年纪估摸着还没有熊大,身材也只是瘦小。小脸儿蜡黄的,但是眼睛又大又有神,嘀溜嘀溜地打量着熊。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进来吧。”那个小童大开了门,冲出了出去,半抢半夺地接下熊手里的缰绳。 熊一脚踏进了门槛。 只见天井中铺地的青石板虽然老旧,甚至有的还出现了些许裂纹。 但是这青石板的地砖经过雾水的洗礼隐隐泛着些水光,十分的温润好看。 熊仔细地观察着一切,只见这庭院的中央是一个坛,并不是特别大,用汉白玉石料给包了边沿。 里边的土也是湿润松软的,不含一丝杂草,可见主人精心培育。 整个坛只有一棵树,这棵树枝干凹凸不平,就像是老奶奶干瘪的皮肤。 树约两米高,树冠并不特别大。 枝桠纤细就像一把把小小的利剑,努力地刺向太阳。 此时叶子并不怎么多,苞却是首先占满了枝头,嫩嫩的玉色,小小的苞在淡淡太阳光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接近萼的地方甚至还带着一缕缕紫色。白梅,黄梅,红梅较多,只是这带着紫色的梅熊却是从未见过。 话说这孟希行极是爱梅,以前府里就有一个梅姨娘,最是孤冷,仗着自己是个小官的庶女就在府里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腌臜法子在别的姨娘那儿使绊子。这事孟庄主知道之后就直言她配不上这名字的纯白高洁,也不顾那官员的脸子,直接把她发了。 现在本不是正午,而这地儿却是坐落在了山上,这山风吹来熊倒是觉得有些冷了。 熊拢了拢身上的鹤氅,跺了跺脚。环顾四周,只是那个小童在逗弄着马儿,院子里却是没有丝毫动静。 本来熊就吃不透这个林先生,这下更是疑惑。明明就是他出言相邀,现在把自己晾在这里是又为何? 忽然,涓涓的琴声从内院倾泻出来。 “是《长安歌》。”熊的凤目微微眯起,非常享受的样子。 不过这琴声确实悠扬,指法娴熟,行云流水。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声声清脆悦耳,回声清而不浊,确实有之前长安城中繁华热闹的缩影,比之为“靡靡之音”尚且不为过。 忽的,高亢的笛声加入,复而渐幽。 轻灵悠远的笛声瞬间就把这首曲子给带出了另一种意境。大有一种褪尽铅华,笑看苍生的感觉。 只是这个曲子在熊理解仅限于很好听罢了。只是再也不觉着冷了。 一曲终了,从内院走出来两个人。 男子面若冠玉,云淡风轻。 女子腰似杨柳,面若牡丹。 男子腰间配一长笛,此笛墨色,通透。乃是上好昆山墨玉。 女子怀抱一琴,定睛一看竟然只有五根琴弦! 熊不禁暗暗地佩服舒心,如此古琴竟然能超脱其他人筝的演奏,实在不易。 “小兄弟,你果然来了。”林升首先开口道。 “承蒙先生不弃,先生相邀小生怎敢不从!”熊的语气十分恭敬。作了一个揖。 林升身后的舒心对着熊轻轻地笑了下。 “无需多礼。”林升虚扶一把“其实是我师尊要找的你。” 熊皱起了眉头,他并不记得他认识过这样一号人。 “他老人家现在出去云游了,稍等片刻可好。”舒心已经把琴交给了小厮,上前把熊引到屋檐下的石桌椅旁。 喝着舒心随后端上来的茶水,熊望着碧空如洗的一片蔚蓝。 ——究竟是谁? 第十三章 西风何曾悲画扇 日影西移,直到了中天,纤雾乍散。 气温渐渐高了起来,熊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红晕,看起来很是可爱。 黄金一般的阳光透过点点云彩照耀下来,煞是好看。 温暖的阳光就像触手,温柔地抚摸着 当阳光触及到庭院最中央的树上的苞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点点阳光的轻柔抚摸下,一个个小小的苞就像是深了懒腰似的。争先恐后地舒展了自己的身体。 带着点微黄的蜷曲瓣在阳光下渐渐舒展,露出了内里紫色的纹。 这株梅树上的梅虽然型娇小,但是香气浓郁,如同那珍藏了数十年的陈窖好酒。 淡淡的紫色更是使这株梅添了一丝妩媚神秘的感觉。 熊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梅,只是在古籍上略微涉猎了些:“型纤弱,瓣细小,层叠,状若犬齿。中紫纹,其余白黄各异。谓之为——百齿子。梅极品,千年难遇。” “这可是百尺子?”熊耐不住好奇心,也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于是谨慎地开口道。 林升早就打开了原本藏于袖中的竹扇,猛一合拢,笑道:“小兄弟好眼光!这的确是百齿子,看来你的确是造诣颇深,看来我没看错人。” “先生谬赞,只不过是无聊的时候读几本闲书罢了。”熊还是保持着谦逊,不敢妄自托大。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看错人了?”林升潇洒地打开了扇子,在胸前轻轻摇着。 “绝无此意。”熊有些慌了心神,没见过可以这么说话的。 “那我出一题,你若是答对我便不计较这些。”林升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些耐人寻味。 “凭先生做主。” “既然如此,你可知道我这把扇子是什么材料?” 熊凑近了仔细看着,在林升扇风的时候这扇子似还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扇骨青色,水润,竹节明显。纹路温和,没有杂色。竹节间隔却是很近。但是这竹子却是非常紧实,看起来绝不是幼年的竹子。 这用作原材料的竹子必定是寿命极长的,且生长缓慢。 按这些条件筛选下来,在熊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临安清溪竹和中原洛阳竹。 熊略略一思索,直言道:“小子不才,妄断这为临安的清溪竹制。” “这不叫妄断,的确是。说吧,你的推断。”林升的眼睛闪现着笑意和一抹难掩的欣赏。 “是,根据外观判断只有清溪竹和洛阳竹。”熊垂着眉眼,语气神态很是恭敬。 “继续说。”林升呷了一口茶水。 “洛阳竹的原产地现在落入了金兵的手中,小子猜想,以先生的气节必是不肯的。”熊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林升突然大笑出声“很好,知我者!也无怪我让你免试进入万松书院了。” 听到这句话,熊非常得惊讶 “扑棱扑棱扑棱 ”急促的振翅声音袭来。 一只灰褐色的带着栗色纹的鸽子忽然从内院方向飞来,稳稳地落在林升伸出来的手上。 舒心走了过来,轻轻地拆下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略略过了一眼,便匆匆收入袖中。 “师尊恐怕是没空了,小兄弟,失礼了。”林升笑了笑。 “还是我该感激您的提拔!”熊连忙起身还礼。 “日头偏西了,你也该走了。不然该等急了。”林升双手后背,微风拂起绑于发间的玉绸,真是一派谪仙模样。 糟糕!熊的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忘了万松书院门口还有啊圣等着自己了。 正当熊准备告辞走出这儿的时候,林升却又出一言:“这孩子笨手笨脚的在我这儿也干不了什么活,要不你把他带走吧。” 熊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于是回头称是。 然后,那个娃儿就牵着熊的“玉琮”走到了门口。 玉琮是不是甩甩头,跺跺脚看来是吃饱了极舒服的样子。 等到熊上了马后,与林升他们挥手告别。 路上,那个娃儿在前面牵着马,慢慢地晃荡在路上,一路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很是欢乐。 “为什么你被主人嫌弃了还这么高兴?”在马上的熊握着缰绳,首先开口问道。 “我本来就是乞丐堆里长大的,若不是被刚刚那两位发现,年关就病死在路上了,现在有吃有住就好哪儿会有什么不开心。”那娃儿倒也实诚。 “你叫什么名儿?”熊才知道他面黄肌瘦实在是因为过年的时候病的不轻,并不是林大人的原因。 “我没名字。林大人说了,今日你会来带走我,我就会有名字了。”那个娃儿的脚步轻快,就像是山间的野鹿。 熊暗暗吃惊,这个都能猜到,实乃神人也。“那就叫做仁儿吧,我哪儿还有一个信儿,和你差不多年纪。你去了大家做个伴。”熊的脸面上露出了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沉。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还在庭院中的林升突然张开了藏在袖子中紧握的右手,一张雪白的宣纸落地。上面未干的墨迹都晕染成了一片。 ——此子大业,过仁。 从内院中走出一个人,若是单单看脸庞而忽视衣着及其身量极有可能把他视为女子。 只见他眉如远山,鼻梁高挺,下巴纤细,皮肤似还带着些病态的苍白。 这丝苍白反而给他添了几分美态,正所谓“病若西子媚三分”。就是这个理儿。 若是前头的林升算是俊朗,那么这位就绝对能称得上妖孽。就算是男人见了,也是会难忘的。 他虽然生得高,但却是身子骨薄弱,给人的感觉就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了一样。 “师傅,”看到男子走了出来林升立刻上前去唤了一声,“天机先生不是说了吗,师傅您的身体还不能见风!” 舒心则是连忙进了里屋给那个神秘男子拿了一件云锦天青色海云纹的披风:“师傅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无碍。”男子的声音淡淡的“天机先生说的就是今天吧。” 他用的不是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舒心在一旁应下。 空气逐渐变得闷闷的,蜻蜓也只能低飞。 天空中乌云急剧涌动,从这一边一直覆盖到那一边。 “要变天了。”那个男子喃喃自语道,一扯披风转身进了屋子。 这看起来的确是寻常的一天,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知道多少年后,熊依然会记得这个夜晚,这些人和事。 第十四章 明月不归沉碧海 沥血,残阳,九道山庄,山下。 天边的火烧云红的略带些诡异。 月亮早早的就爬上了天空,日月同辉,美不胜收,只是原本洁白如玉的月亮也染上了血色。 啊圣在一边前面哼着小曲儿嚼着嫩柳枝一边赶着马,熊和义儿坐在车内。 义儿坐在在小几旁,向着嘴里塞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速度飞快。整张嘴巴都被塞得满满的,闪着亮亮的油光,一动一动很是滑稽。 熊在一边端着茶水啜饮,很是悠闲。 风乍起,遮盖窗户内的软罗纱随风轻舞,骤现天空的一角。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熊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对着窗外吟诵道,还颇有那几分架势。 “我只知道现在夕阳西下是对的,恩,那个断肠人在天上是什么意思呢?”义儿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向着口中塞着紫苏糕。 “是天涯。”熊觉得有点好笑。 “哦哦。那是什么意思呢?”义儿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熊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狭“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马上就要有个‘断肠人’了。” 义儿看看胸又看看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少爷你是觉得我吃得太多了吗?其实我只是一下忍不住,平时饭量也不是特别大的,很好养活 ”义儿越说越小声。 “并不是觉得你饭量大,这零食既然是给你吃的你也不要拘束,吃不完大可以带回去。只是回了山庄就有一个洗尘宴,就算是下人也会有很多加菜,你再吃等会看到好东西可不是要把肠子撑破了?”熊看着义儿,语气却是极其友善的。 “其实 少爷你还是很好的。”义儿有些哽咽,“以前我和他们去那些大户后门讨剩饭的时候经常看到打得半死的小厮被扔了出来。一个个都是吃不饱才没力气干活。少爷,你都让我吃这么好的东西 熊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些什么人,也更加同情他的遭遇。 “你还是莫哭了。”熊对于哄小孩这方面还是很头疼的,虽然说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但是心智总是要成熟上一些的“以后我就要去万松书院上课了,日日都会有份例的点心,一人吃不完总是浪费,你跟着我总是不会亏待你的。” 义儿只是低着头看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重重地跪下。 “少爷之恩,永世不忘。”千言万语凝结成一句话,确实掷地有声。 “你不用谢我,林大人保住你自由身,我也不会逼你身,你一直会是自由人。”熊看着义儿,知恩图报,虽说没读过书还是明事理的,不自觉得眼里多了一丝欣赏。 “咚咚”义儿在马车上的褥子上重重地磕了头。“上刀山下油锅死不足惜!” 熊现在才发现义儿是这么的固执,于是道:“我们家也不会白白养着你,要你做的事情定是一分都不会少,自然待遇也是优渥的。” “知道。”此时义儿已经在熊的示意下坐回了原位,只是没再动桌子上的小点。 “那儿的点心你都带回去吧,等会儿到了山庄就和阿圣去住的地方。”熊仔细地说道。 “是。”义儿听话地点了头。 熊摸着怀里的玉苏桂糕盒子,还带着些许温热,想必等会儿岚儿见了必定是欢喜的。 一想到那只小馋猫的样子,熊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那先生是什么人,你可了解?”熊突然开口问话。 “林先生是此次万松书院的西席,应该是教乐器的。”义儿挠了挠头。 那就该是乐理老师了,熊在心中暗忖。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偏帮自己。 虽说自古学员西席间拉帮结派是有,只是林升林大人盛名,才华横溢,为何要专注于自己这一碌碌小卒? 熊捏了捏鼻梁,只感觉一片混沌。 相对于一般的小少年,他的思虑的确是过重的。 “少爷,前方就是了!”前方传来了阿圣的声音。 “知道了。”依旧是如同以前的淡淡回答。 有谁知道,熊即将踏下的这一步竟然是他生命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转折? 第十五章 金乌影过万重山(上) 当熊刚刚下车的时候,立刻被一个嫩黄的身影撞了满怀。 “小岚儿和她哥哥的感情真好。”李善三抚了抚胡须,眯起了眼睛“不过怎么不见你对你姐姐们如此好。” “的确是。”李剑鸣在他身后摇着扇子附和着,突然目光狡黠一闪“其实父亲大人,如果您也给我生一个如此玉雪可爱的妹妹,我也不介意行如此。” “咳咳,”李善三的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 谁都知道这李庄主相当惧内,一大把年纪连小妾都没有纳一个,就只得了之前的一个大女儿,和这么一个儿子。后来其妻就再无所出了。 “金泽啊,你正当盛年。”孟老爷子的这话说的非常亲切,都只用李庄主的字了,这意思自然也是更加明显了,自己都能在晚年拥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那你还不趁早? 李剑鸣在一旁以扇掩口轻笑,这孟老爷子真人不露相,原来一开口就是如斯,就连矜持如他也忍不住破功了。 在一旁的苏夫人也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脸也被憋红了。 边上的李善三感觉成了被围观的被耍玩了的猴子,这下他可不干了,吹胡子瞪眼睛来表示自己十分的气愤。但是人家戳中的毕竟是自己的软肋,哪有自己做的事还不让人说叨的。 “熊哥哥,我这是要有小妹妹了吗?”岚天真地眨巴着大眼睛,挽着熊的手臂。 “好了,别闹!我这儿有你最爱吃的玉苏桂糕,还热这呢,还堵不上你的嘴?”熊笑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包还泛着油光的纸包,触手还是温热的,想必是一直用体温暖着的,足见其用心。 “就知道熊哥哥最好啦!”岚儿接过小纸包,小心地打开。 一阵不属于这个季节甜蜜醉人的芳香从纸包里传了出来,纸包里躺着几片晶莹剔透的糕点,几近透明。糕点当中点缀着完整的一朵朵桂,十分精致可人。 岚儿不禁赞叹:“好香!” “看你那馋猫样子,这只能尝两片,等会还要开饭呢!”苏夫人弯下身子拨了拨岚儿额前的刘海,笑着说道。转而看向了熊:“也只有你哥哥会这样**着你,大老远地从城南跑到城东给你买这个玉苏桂糕!” “其实孩儿买了义母最爱的紫米糍粑,还带了玉漱斋最负盛名的十八高升为李叔叔和李世兄接风。”熊上前一步道。 “你记着旁人,可就忘了你义父!看你义父不让你抄《中庸》五百次!”苏夫人搭腔,用手帕捂着嘴巴,笑的很开心。 站在苏夫人左侧的孟老爷子只是抚着胡茬看着熊,默默不语。像是在证实着夫人所言非虚。 “老爷是冤枉!今儿出门的时候少爷就吩咐小的绕道问茶居,硬生生是为老爷定下了二斤的雨前龙井!”阿圣是孟老爷面前非常得脸的小厮,听说最近就要升到管事,所以才敢在孟老爷面前这样讨巧地说道。 “哈哈!”孟老爷子得了脸,拍了拍熊的头,如是说道:“有孝心!不枉往日的栽培!” 岚儿这时后正吃得开心,对身边所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好啦,好啦,别在这儿干站着,也该开席了!”孟老爷子在听了一个小厮的耳语后大手一挥,即刻说道。 正在大家一起向着厅出发的时候,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地从后山方向跑来,一身烟尘,好不狼狈! 那小厮一边跑一边喊着:“老爷!不好了!” 第十六章 金乌影过万重山(下)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那个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跑动的过程中几次列跌,险些摔倒。 "呸!老爷怎么不好了!仔细着说话!"终于等到他跑到大伙儿面前,阿圣走上前去就给了那个小厮一个爆炒栗子。也就是他的这股聪明劲儿,才以这样轻的年纪得到老爷的赏识。 孟希行满意的看了一眼阿圣,转头望向了那个小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只见这个小厮的衣着并不像内院的规制,衣裳也破破烂烂,焦黑一片。脸上更全是黑黝黝的污渍,让人分不清本来的面目。就连手上也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扣子,向外淌着血,血也滴了一路,这见骨的伤口看着有些渗人。 "你可是外院的阿金?"熊努力地辨别着。 "是的!少爷!老爷!后山的炉子不行啦!" 那个唤作阿金的小厮已经由于体力不支跪坐在了地上。 "夫人!你安排一下,务必保住他性命!安置一下岚儿和其他的人,我去去就来。"孟希行看着苏夫人说道。其实他也有他的思虑。他不想要自己的妻儿看到那样的场面,而内院的安定,他相信他的夫人。 "辛苦了。"孟希行走了几步路,回头看着苏夫人的眼睛。 苏夫人微微颔首,眸中像是有水光波动。 "义父!孩儿要跟你去!"熊坚定地小跑至孟希行的身边。 孟希行没有拒绝。 "孟庄主,我等愿略献绵薄之力!"李家父子也跟了上来。 "好。"多几个能人相助总会比自己一人好得多,孟希行是这样想的。 九道山庄的地理优势非常明显,这炼制兵器的场地就坐落在山的另一面的窑洞。 这时候,窑洞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石头和其他材料的爆炸声不绝。 孟希行一行人还未走到窑洞的口子,呛人的气味扑面而来。 "咳咳咳咳······"众人一阵咳嗽。 孟希行强忍不适,掩面对熊说道:"你先回去吧。" 熊只是站着,不发一言,这倔强的脾气其实像极了了孟希行。 那窑洞边上有许多小厮,都拎着木桶舀着水前去灭火。这一桶桶的水浇进去火势却不见有一分减小。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老爷!您来了!"其中一个小厮看到孟希行来了,也不顾身上伤痛,立刻迎了上来。 "阿莫,大致讲一下情况。"孟希行认出了他,如是问道。 "回老爷,天字一号炉子大约两刻钟之前开始冒火,然后不知道为何突然炸掉了,一号窑洞已经开始坍塌了!"那个名叫阿莫的小厮直接开口说道。 这天字第一号炉子向来只是烧制最顶级的兵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的,然而,现在正在烧制的就是老爷子精心准备的那把以“天石”为原料的天剑了。 天色渐渐昏暗,跃动的火苗显得更加突兀。 周围的树木有些已经被烧着,被搬水来的小厮们浇灭,于是树干上就留下了大片大片烧焦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狰狞。 渐渐地,窑洞里边的火势因为大家的努力渐渐变小。 “我们进去吧。”孟希行的面孔严肃,抬脚就向着窑洞里边走去。熊和李家父子接近着跟上。 到了窑洞里面,这个情况着实把众人震撼了一把。 四周的石墙都有不同程度的凹陷,石炉上拴着的铁质链条早已断掉,断口处还是还是一片红彤彤的,可见这是由极高的高温生生烧熔化的。这石炉的边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纹,它的盖子早就分了出来在地上碎裂成块。 孟希行是个非常讲究的人,选择石炉材料的时候就是选用了最为坚固耐热的嵇山石,每个石盖子都将近有三十斤,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都被生生地掀开来碎裂了去,完全可以想象到刚才的惨烈景象。 大概是天命不佑吧,自己这最后一把剑竟然出现了如此意外,看来这把剑已经是功亏一篑了。怎能说这不是一大憾事呢? 孟希行叹了一口气,想要更上前一步窥探究竟。 “老爷,这洞内还是芜杂,那就别······”阿莫出声阻拦。 “无碍。”孟希行直接打断了阿莫的言语,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他面上的擦伤“你也下去处理吧,别落下了伤疤。” “诶,好!”阿莫诺诺地应下了,退了出去。 就在一行四人向着炉子旁边凑的时候。 突然,滔滔的火光从炉口而起,直冲天际,窑洞上方薄薄的土坯被热浪直接掀起,通红的光亮更是毫无阻拦地映红了大半边天。 据说,百里之外的会稽城都能看到临安城的异象。 洞口的大石头直接垮塌,切断了了回去了的路。 又一阵热浪袭来,熊只觉得被人护住了,倒在了一个地面凹陷所形成的坑洞里,然后就再无知觉了。 第十七章 金乌浴火惊四海(上) “咳咳······”熊被滚滚浓烟呛得不禁一阵咳嗽。 现在熊根本动弹不得,他只是觉得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压着自己,直叫自己喘不过气来。 “嘶······”一阵倒抽气的声音传来,熊身上的压力忽然减轻了许多。 是孟希行! 是孟希行在刚刚危难的时刻舍身护住了熊!把他按在地面上爆炸所形成的坑洞里,自己则在上面为熊挡住了一切危险。 熊从来都没想过,平时极少显露感情的义父在关键的时刻竟然挺身而出,不顾自己的年迈选择保护一个和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义子。 “咳咳···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孟希行的声音无力而沙哑,像是受了极大的内伤。 “孩儿没有大碍,义父,你的身子怎样?可还撑得住?”熊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孟希行,不是说以前的是虚情假意,只是以前更多时候只是感恩而已。现在他看到了孟希行真的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待,于是在自己的情感里多添加了几分那种名叫亲情的东西。 “尚可。”孟希行的言语还是那么言简意赅,只是在熊听来问道却是完全变了样。 这时候孟希行已经勉强地坐了起来,右手吃力地捂着胸口,嘴角还有点点血渍,在昏暗的星光之下显得面色格外苍白。 熊这时候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周身有些酸疼罢了,可能是刚刚孟希行飞身将他救下的时候咯到了地面的石子儿罢了,并无大碍。 “咳咳咳咳额咳”孟希行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熊连忙走过去扶住了孟希行的背部,帮他顺着气,“义父,你怎么样了!” 孟希行捂着嘴的手伸展开来,只见摊开的手心上赫然是一片猩红的血迹! 这定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熊看到了身旁几块不打不小的石头,在看看已经坍塌的窑洞顶部,眼眶顿时湿润了。想必孟希行定是堪堪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当做保护熊的盾牌,硬生生地受住了那几块石头的攻击。 要知道,那窑洞是特殊建造的,虽然小,但是高度可是有近十米的。据说是孟家代代相传的古法。近十米的高度即使是砸个鸡蛋下来想必也是极疼的,更别提这质地坚硬又很沉重的嵇山石了。 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这时候任何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语全都抛在了脑后。 “咳咳,去看看你们李叔叔他们如何了。好孩子,去吧。”孟希行拍拍熊的手臂,靠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闭目养神。 “孟兄,我们还好。”还不等熊过去,靠在石墙边上的李善三就已经先出了声,以示自己尚且安好。但听着声音十分疲惫,想必是累及了。 转眼看向边上的李剑鸣,只见他虽然累但是却不见一丝狼狈,只是将双手拢于袖中,静静地闭目养神。从干净的衣饰和淡淡的神态来看并没有受到重伤。但是不均匀的呼吸吸还是显示了他的疲惫。 如此高的岩壁,若是以李善三和李剑鸣全盛时期的功力带上熊和孟希行离开还是可能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的体力都接进枯竭的状态,其中还有孟希行这样一个重伤的病患。 必须要尽快从这里出去,熊的信念只有这么一个。他是这里唯一一个体力还算有余的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并不限制他头脑的灵活程度。 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阿莫肯定去叫人了,只是这救人的法子,可真真是难倒了他。 李家父子还可以用吊绳借力攀爬,可是孟希行是绝对不能进行移动了的了。唯一救孟老爷的方法就是再把出口掘开,只是这费时费力,按照这危险的态势来看还不一定能够安全救出众人。 可是时间是不等人的,若是拖的时间长了,孟希行的性命极有可能不保。 熊现在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老爷!老爷!”就在窑洞的外面却是苏夫人在竭力地呼喊! 第十八章 金乌浴火惊四海(下) 第十八章金乌浴血惊四海下) “老爷!老爷!”就在窑洞的外面却是苏夫人在竭力地呼喊。 在众人都没有呼救力气的时候,自然是熊首先出声“义母!我们被困在里面了!义父受了伤,有伤药的话能不能想法子送进来救急!” 听到里面熊的呼喊声还是这么得有精神苏夫人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听到自己的夫君受了伤的时候苏夫人也不能冷静下来,一下子慌了神。一口气闷上来,差点就这样晕厥过去。 “还不快去拿药过来!还要夫人的救心丸!快!”奶娘的大嗓门震醒了一票人,于是大家都赶紧回到了自己被分配的岗位上。 “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奶娘狠狠地踢了一脚阿莫,“还不快给夫人搬张椅子来!” “诶诶!马上!”阿莫回过神来,飞也似的跑去搬椅子了。 “你们一个个使劲给我挖!一定要把洞口挖出来!听到没!”奶娘的声音中气十足。 “听到了!”下人们一一呼应!平时孟希行待人不薄,这时候大家更尽力了些。 苏夫人扶着额,低着头一言不发。 很快下人就打包好了许多丸药,还有金疮药,在奶娘的吩咐下还放了些吊气的人参切片。再包裹上厚厚的。 “义母,我们在东面,小心些!”熊的声音从窑洞内传来。 现在的这个窑洞或许已经不再能称之为窑洞了,它已经不再是山体的一部分。 没了出口的窑洞,上头没了遮盖,就像一个天坑,只是这没有土层的遮盖恰恰便利了外界与里面的。 小厮利落地使劲投掷着一个个包裹,终于再失败了几次之后把装满药材的包裹投掷到了坑口的西侧,这样应该伤不到里边的人。 “义母!我拿到了!”熊在里面高兴地喊着,一边手脚利落地拆开包袱,寻找着合适的药材。 首先他孟希行服下了化瘀补气丸,再辅以人参。再将两份人参和金疮药给了李家父子。 “谢谢小兄弟!”李家父子也不客气,接了过来。 熊则是回头给孟希行细细抹起了金疮药。 “辛苦你了。”孟希行的眼眸中带了一丝温柔。 “这是孩儿应该的。”熊以坚定的眼神回应。 “好孩子。”孟希行像是累极了,靠在石头上睡着了。熊只是脱下外衣罩在他身上。这时候要是孟希行再受个风寒什么的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熊不知道的是对面的两个人都对自己传来的赞许的目光。 熊的注意力只在孟希行的身上,在听到孟希行逐渐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再确认他没有发高热的时候熊才放心,稍微坐下来准备小小休息一下。 做了这么多事情,熊也是极累的。于是就在边上打起了瞌睡,但是又不敢睡得太死,怕孟希行醒了找不到人帮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呼喊了一句:“还有一半了!” 熊立刻被惊醒了。 看看天色,恐怕不久就要日出了吧。 熊一探手去试试孟希行的额头,好烫!熊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就是内伤引发的烧热,若是再不救治大罗神仙也不行了。 “义母!你让大家快些!义父发烧了!”熊扯着嗓子喊道。 就在外面候着**不敢合眼的苏夫人听闻如此却是比上次冷静了些:“大家快些!”自己甚至向前用手刨起了石头。 “夫人!”苏夫人哪里做过这种活计,很快就满手血污,奶娘见如此不禁出声喊道。 但是苏夫人依旧无动于衷。于是奶娘也叹了一口气,一起加入了挖石头的大队伍中,只是她有意地帮苏夫人把大的尖利的石头统统先搬走,让苏夫人稍微轻松一点罢了。 天色微明,沉寂了几个时辰的锅炉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很快就有一道金光破体而出,直直向着熊的面门打去! 第十九章 一飞冲天动九霄(上) 天色微明,沉寂了几个时辰的锅炉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很快就有一道金光破体而出,直直向着熊的面门打去! “哐当”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李剑鸣的袖中白光一闪,竟然是飞出了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以自身之力把拿刀金光生生阻挡在了距离熊的脖颈的三分之处。 两道光芒同时落下,竟然是两把剑。 银色的那把剑并不十分雪亮,血槽甚至带着几分乌黑,乍看起来并不起眼,只是看这煞气就知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凶器。 刚刚闪着金色光芒的那把剑落下之时已经是全无了那金色的光辉,现在倒在地上如众人所见,就是一柄包裹着焦炭一样外壳的乌漆墨黑的东西,,说它是一柄剑或许还是抬举了它,因为这犹如石块的外表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多谢李世兄救命之恩!”熊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向李剑鸣衷心道谢。 “呵,好家伙。”李剑鸣运功收起了剑,并没有理会熊,只是端起剑细细端详,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只见那把剑的剑身出现了一个狗牙似的缺口,好像是要断掉了一般。 足以见刚才撞击力的强大。 “咳咳,这可是天下第一名剑太阿?”在病中的孟希行被刚才巨大的声响惊醒,勉强支起半个身子 “也不论是不是真名剑,这只是一个云游的茅山道人赠与我的。”李剑鸣的话语半真半假让人猜不透。这茅山道人哪会拥有天下第一名剑,还随意赠与别人。若是不这样,那这第一名剑是如何落入到一个白身的手中去,还这样显示与人? “罢了,老夫定当 ”孟希行缓缓开口。 “李世兄,小弟那儿还有一对儿好剑,还请务必收下。”熊抢在孟希行之前对着李家父子说道。 “这物件儿本就说不清真与假,岂能白白得了你一对儿好剑!我李某可不是这种小人!”李善三白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小子从哪儿搞来的名剑!竟然瞒得这样好,自己的老子都不知道!这没在江湖上过了明路的剑,可能是什么好剑吗?李老心中也有疑惑。 “我看这剑的成色极好,看起来用的时间极长而不钝化,想必就应该是失传已久的太阿了吧!莫不是老弟你信不过我的眼光?”孟希行的气色仍是不好,险些喘不上气,多亏了熊在背后帮着忙顺气,这才舒服了些。 孟希行给了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熊也看不出来里面究竟包含了些什么情感。 “孟兄的眼光定然是错不了的。只是 ”李善三还是想要推辞。 “没有只是,既然知道我的脾性,咳,便按照我的意思便是。”孟希行强打着精神。 “也罢,总归是要欠着你的。”李善三释然了。 良久无言。 这时候温度早就没了刚才的炙热,才月光的映照下似乎还透着一点微凉。 “咔嚓咔嚓”的异声在周围响起, 孟希行靠在熊的身上也向着四周看去,昏暗的光线实在是不了什么帮助,只能靠耳朵来辨别。 “是那里!”熊的手指向的位置正是那把已经“报废”了的剑。 之间剑外边覆盖的红亮的焦壳由于冷却变黑,上面爬满了恐怖的裂缝,看着像是不小心触碰一下就会碎了似的。 这不仅仅是看着的问题,而是这层焦壳已经自己碎掉了。 轻轻的风一扬,支离破碎的焦壳瞬间化为粉末,乘风而去。 而隐藏在那层绝好防护之下的那把闪着熠熠金光的剑,正迎着风发出阵阵嘶鸣! 第二十章 一飞冲天动九霄(下) 东方已经微亮。 风声渐停,剑鸣声稍止。 仔细地端详这把剑,只见它通体闪着金色的光辉,却又不刺眼。整个剑身上布满了不规则的纹路。想必就是焦壳未能完全剥落造成的,但是这丝毫 不影响它的美感,反而因为那符文一般的案显得愈发奥秘绝玄起来。 这把剑虽然金光璀璨,但是实际上它却只有普通剑的一半宽度。就连长度似乎也短了那么一截,看起来非常的秀气,和之前诡异而霸气的出场十分不符。 剑短了就叫做短剑。 而用短剑的通常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杀手。 而杀手,向来是被视为大不吉的象征。 现在孟希行身受重伤。 于人于景,提到杀手都是十分不详的。所以李氏父子也按捺住了好奇心,闭口不谈。 "老爷!可还好!" 刚才的异动已经惊动了外边本就的焦虑的人,原本稍稍放松的神经又绷得紧紧的。 "义母!一切安好!"熊在孟希行的示意下如此说道。只是他还心有余悸,整颗心都要蹦出胸口了。 现在外边凿砸的声音清晰可闻,看来是快了! 可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确实还没有见人进来,看着孟希行越发苍白的脸色,熊不由得焦急起来。 "老爷!这最后一块石头砸不开!"外面传来啊圣的声音。 熊的心中一惊,早已听说过这炼剑的地方戒备森严,为了防盗这驻门用的石料用的甚至是正长石。这坚固程度可以想象!据说这正长石打造的桥梁历经千年而不变,力压千斤而不垮。 如今,这道秘密武器却成了孟希行的催命符! "石较之于铁,甚何?"李剑鸣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自然是铁。"熊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了。 "于铁相较,此剑如何?"李剑鸣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自然甚之······"熊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突然一亮! 熊冲到了那把剑的边上,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抓-- "啊!"剑柄没想到已经是碎裂的了,最后端的一片像刀子般的金属片深深地插入了熊的手掌心。 鲜红的血液从剑柄顺着血槽而下,一滴一滴隐没在尘土里。 现在熊的感觉就是懵,似乎连痛觉都没有感受到。 在他的意识里,看着不起眼的金属片只是在皮肤上轻轻擦过······ "这孩子!"李善三睁开了眼睛,解下了自己的腰带走到熊的身边细细的包扎起来。 "谢李叔叔。"熊的眼眸低垂。 "你还不过来帮忙!"这句话是李善三对着自家儿子吼的。 "哎。"李剑鸣叹了一口气,于是起身。 他先用衣袖拂去了剑上的碎屑残渣,托起剑默默地走到了那块石头边上。 "外边的人先停下!"他的声音不大,确实足以让外边凿壁的家丁们听个清楚。 不两下,外面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然后大家再退后!" "好了!"这次外面传来的声音是夫人奶娘的。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怎样了。 窑洞内外的人在这一刻全部都屏息凝神。 熊没有看到什么过多的招,也没看清楚所谓的招式,只是眼前金光一闪,那原本号称不破的正长石就一分为二,切口齐整。 仔细一看,呵!竟然一点都没毛边! 众人只叹孟老技艺高超。 只有孟希行一个人捂着胸口喃喃道:"怎么可能······它还没有开锋······怎么可能······" "老爷!老爷!你怎样了!"苏夫人第一个提着裙子冲了进来,一个踉跄就扑在了孟希行的脚边,细细地看着他。 经过**的折腾苏夫人的发髻早已散乱,也没心思去打理。她神色惊慌,完全没了那种当家主母的仪态。 “还撑得住。”孟希行的声音已经微若蚊蝇。 早就在外头候了**的老大夫已经被连拉带扯地拖了进来。 “莫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刚刚为孟希行把脉的时候,苏夫人就焦急地问道。 “您是帝都永善堂最有名的大夫,求求您救救我们家老爷!”苏夫人看着孟希行,心疼地直掉泪。 莫大夫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苏夫人稍安勿躁。 过了一会儿,莫大夫终于是抬起了把脉的那只手,松了一口气,“幸得伤后处理得到,止血及时,吊住了精气。不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枉然!” 听到莫先生的话语,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老夫要为大人针灸以护住心脉,如此回庄子途中不会发生意外。”莫大夫摸着胡须说道。 “大夫请便,需要什么只管说。”苏夫人看了一眼莫大夫,语气非常诚恳。 “有老夫在,便有七分可能保住孟大人性命!夫人不必挂心!”莫大夫十分自信。 “有劳大夫了!”苏夫人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孟希行终究是走了出去。 就当熊正要跟随着出去的时候,却被一只苍老的手拦住了去路。 “小友,留步。”莫大夫侧了侧身子,熊正好看到孟希行望过来的眼神。于是熊快步地走了过去。 “义父!”熊低低地呼喊。 “好孩子,是义父对不起你!”孟希行突如其来的伤感语气让熊手足无措。 “义父······” “咳咳,这次我生死难测,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迁怒任何孟家的人。”孟希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义父养恩大于生恩,孩儿此生无以为报。指望义父能尽快康复,等到我为孟家光宗耀祖的那一日!无论何时何地孩儿都不会做出违背您本意的事情!”熊的语气坚决,仿佛他就是孟家的亲生儿子。 “这······真是极好的。”孟希行的喘息似乎有些困难。 “老爷,还请尽快医治!”莫大夫令小药童放下了药箱,开始拾掇起来。 熊只是跪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孟希行。生怕义父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刚才的话他并没有怎么上心。 怎知,这句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话以后竟然会成为他人生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第二十一章 月光如水水如天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终于是开春了。 九道山庄的后山惊魂**总算是过去了,随着天气的逐渐回暖,孟希行的身子也渐渐康复。现在已经可以下**走动了。 然而他第一个想要见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们,而是熊。 浓重的药味,沉重的呼吸声,几乎遮去了所有光的帘帐。步入房间的熊就看到了这么多。 “这些天实在是谢谢您了!”里间传来了苏夫人的声音呢,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整理物件儿的响动。 “这一帖药以清晨露水煎熬,五碗水一碗,早晚各一次。辅之以薏仁汤补气。半月之后便无大碍。”苍老的声音响起,想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莫大夫又来看诊了。 “老爷这次能够康复全都仰仗您,他日一定奉上百金登门道谢!” “夫人如此心善,可造福一方百姓。” 二人客气了一番,便向着熊所在的外间走来。 掀开了帘子,那个白发虬髯的老大夫就给了熊一个笑容,熊也立刻还礼。 “我儿来了,你义父正在念叨你。我先去送大夫,你进去便是。”苏夫人对着熊说道。 “夫人客气。”莫大夫倒是也没有推辞,跟着苏夫人就走出了门。 “义母慢走。”熊向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还是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进来吧。”待到外边的响动消失,里间传来了孟希行的声音。 “是。”熊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进去。 “你可知我为何要叫你来。”孟希行斜靠在**榻上,眼睛下是一片青色,可见近来睡的是极其不安稳的。 “义父,孩儿听说你最近忧思过重,请务必保重身体。” 孟希行摇了摇头,抿着唇“问我儿几个问题,务必仔细回答。” “是。”熊重重地点了头。 “可认为为父这次是错的?”孟希行用手指轻击扶手,眼神看着房间里陈设的弓箭,意有所指。 “国破而家亡!孩儿并不觉得义父有错。” “好一个国破而家亡!好!真是好!”孟希行欣赏地看着熊。 熊并不作声,只是怔怔的。因为以前孟希行从没这样夸奖过他。 “那这一次你为何提出要把干将和莫邪这一对好剑相赠于李家?”孟希行话锋一转。 “义父您不宜劳累。”您年事已高,再铸剑恐有不测。且声名在外,不好毁约。 熊话里面的意思孟希行当然知道。只是惊异于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如此懂事。 “果然是个体贴的孩子,只是我那两把剑是专门为你准备着的。”孟希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自己亏欠他的也就越加多了。 “义父在对于孩儿来说就是最好的,孩儿已经失了父母一次,不能再承受一次了。况且岚妹妹也需要您!”熊回想到了往事,突然感觉有些心酸。这语气也变得有些激动了。 孟希行听到这儿,整个人也有了精神。自己还有这么大的家族要撑起,怎能轻言放弃? “也罢,现在战事吃紧,我们江南孟家树大招风,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慢慢收掉产业移居大理,只是那时候的生活远没有现在的优渥,你可愿意?” 看来孟希行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只不过是通知一声而已。 “孩儿自当追随!” “那天我和你说的话语可还记得?” “记得!孩儿定当竭尽全力!” “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还不懂,但是我要你记住,人生在世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你要紧记的是你做的永远是你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你喜欢的事情。所谓舍得之道,一定是有舍才能有得。你可牢记?”孟希行看着熊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孩儿会牢记在心。”熊再一次做出了保证。 “听说你这次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以侍疾为由向书院告了假是吗?”孟希行开始拉起了家常。 “百善孝为先,先生也非常支持学生。”熊看着孟希行的目光十分恳切。 “也罢,我已无大碍,你明儿就可以去了。” 是。”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顺从孟希行的意思。 “今儿你李叔叔他们启程的日子,我不便见客,便由你把剑交给他们吧。”孟希行的眼眸下垂“我也有些累了,你也注意休息。” “是,孩儿退下了。”熊向后退了几步就回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义儿,随我去取剑。”熊丢下了一句话。义儿匆匆地迈开小腿追了上去。 熊火急火燎地走了出去,却没有听到孟希行那声低低的叹息声 今晚的月光如水,水天一色。 柳絮照临着烛光,和着水榭里名伶们的情歌小调显得格外慵懒清闲。好似不在人间。 赛一赛,似天仙。 良辰,美景,美人,名剑。 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好一派盛世景象! 身着墨色锦衫的公迎着晚风子翩翩而立,头戴束发紫金冠,青丝起舞。脚蹬金边皂靴,贵气逼人。难得的正式装扮配上微眯的凤目却也显得他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干将,莫邪分别被两个小厮恭敬地抱着,站立在李家父子的身后。 这两把名剑一把玉清,一把温紫。都是极其温品的颜色,在月光下更是显得透彻妍丽,就像是一对艺术品。 无论怎样众人都不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两把温润的剑,能在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无论怎样众人都不会想到,就是李剑鸣这样的公子,会在江湖上掀起惊涛骇浪:无论怎样众人都不一会想到,就是像熊这样性格宽厚的人,能把这江山搅得天翻地覆! 当然,最想不到的还是这史上最著名的屠杀,就离此相不远了。 兴许,城还是这座城,山还是这座山,只是人不再是这些人了。 可是生活不就是有苦有甜吗? 无论命运是如何的作弄,人是注定不会被命运打败的! 最后,见证这一切的也只有时间 第二十二章 孟家有女初长成(上) 时间就像指间的流沙,经不起岁月的挣扎。 转眼间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却什么都变了。 “想我大宋只剩下了四十六座城池!天命不佑!天命不佑!” “大宋怎么就又败了!只有三十八座城池了!” “想我泱泱大国!自从岳大将军被奸人所害之后怎就没有能人呢!二十多座城池怎么守! “只求天佑我大宋!上天赶快派大将!别让外族污了我汉人的地方!” 行走在大街小巷,每天都可以听闻到像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对白。无一不是关乎于现在的大宋兴亡。 熊现在上下学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些,现在的书院里面也不似从前那样喜欢海阔天空,气氛也是略稳的紧张。 十五岁的熊现在的身量大了,身高足有七尺。 明眸皓齿点朱唇,执扇轻轻掩面门。 即使是素装行走在大街上,也是有极多的大姑娘小媳妇偷偷地望过来的。 “以白,平心而论,这一战你以为如何?”熊以扇指天。 “这个还是要问以墨。”那个唤作以白的公子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弟弟。 “哥哥是学首尚且不知,我又怎么敢断言?”被点到名字的青衫公子笑了笑。 “以后你们可有什么打算?”熊开口道。 “自然是要跟随爹爹保家卫国了!”青衫公子一脸豪情,以白也是微微地点头。 “如此甚好!小弟甚是期待你们二位凯旋!”学院因为战事停课,熊也是舍不得和学友们分别。 “如有所求,尽管开口便是。上次赠与你的玉佩可是要保管好。”以白笑道。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够再相见,二位学兄保重。” “你也保重。” 以白和以墨这一对兄弟的身影渐行渐远,熊只能为他们默默祈福。 时间就像指间的流沙,在不经意间带来绝代芳华。 岚正值豆蔻年华,青葱的指头拨在琵琶的琴弦上,铮铮有声。 影萌动,叶华轻拂,就连蝴蝶也随着乐声轻轻飞舞。 岚坐在园的矮凳上,弹唱着时下最流行的“醉阴”。 从远处看,她的脸庞和庭院里盛开的牡丹重叠起来,真真是分不清楚是还是人面。 “小姐,表少爷下学回来了。”大丫鬟绣碧在岚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悦耳的琵琶声立刻停了下来,岚用手摁住了琴弦,面上飞上了两片红霞。 “我这便去了。”岚把手中的琵琶交给了身边的另一个小婢,提起裙角飞奔而去。 绣碧急忙跟了上去。 “怎么样,绣碧,我的发髻乱了没有。”到了门边岚连气都没顾得上喘,急忙地问绣碧。 “小姐,你跑得太急了!这簪子都歪了。” “快!快!帮我整一下!”岚有些急,熊马上就要来了,自己衣冠不整的怂样子被看到的话那该怎么办。 “诶。”绣碧还是稳稳地把簪子扶正了,还捋了捋岚散乱的发丝,总算是看起来像个样子了。 说时迟这是快,就在岚刚刚整理完,门就开了。这走进来的不就是熊嘛! “熊哥哥!”岚甜甜地叫了声。 “诶,岚儿,你看,我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玉苏桂糕。”熊笑眯眯地掏出了小纸包。 “都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么爱吃甜食。”岚虽然口中这么说,还是接了过去。 “好,那大姑娘下次要吃什么?学堂已经停课了,你再要吃什么,我可是有时间给你买去。”熊说的时候却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意思。 “真的?”岚的眼睛一亮“那哥哥以后就不出去了?” “若是无事的话便不出门了。” “家里的教习先生走了,那以后便是哥哥教我可好?”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熊。 “自然是好,只不过先要问过义父义母的意思。” “他们自然是同意的!”岚抢答道。 “你个小鬼精灵,没问过怎么知道。” “熊哥哥可是万松书院的前十名,怎会比那些混吃混喝的老秀才老酸儒差!” “小岚儿这是在夸我了?”熊的心情现在非常好,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哼,你看着办吧。”岚娇嗔。 “表少爷,老爷让您过去书房。”啊圣从远处过来说道,其实现在的啊圣应该叫吴管事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熊看了看岚,“岚儿还是快回去吧,等会儿义母要担心了。顺道把紫米糕也给义母带过去。” “嗯。”岚还是应下了。心里却是郁郁的,她还想和熊多说会儿话呢。 看着熊的背影,岚狠了狠心,还是跟了上去。 “小姐,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绣碧和岚一同靠在孟希行书房外边的窗台上。 “嘘,闭嘴。”岚打断了绣碧。开始静下心来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儿,这次找你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义父直言便是。” “岚儿正当年,进来提亲的大户不在少数,你义母是个没主见的人,常日里又是你们两个走得最近,你也可尽一尽兄长的责任帮衬着挑一挑,以后送嫁这功夫还是要落到你头上的。” 外边的岚只觉得晴天霹雳,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熊翻动着手上的名册,“这城里刚搬来的王员外家的公子底细不熟倒是很难有论断,但已经纳了四五房小妾口碑不佳。只是再者沈家虽然是官家但是这庶子实在是配不上岚妹妹。秦家嫁过去不是长房嫡媳也是要被压制,会受苦的。最后的文家虽是大户这二老的脾气却是暴躁的,恐怕是不好相与。” “所以你的意思是?” “孩儿觉得这里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岚妹妹。”熊的语气坚定。 “那按照你的意思那我的女儿岂不是成了老姑娘了!”孟希行的声音带了点点怒意。 “孩儿只是真心为妹妹着想。”熊还是不卑不亢地强调,只是他的心在滴血。这可是把自己完全排除在外了呢。 “我孟希行的女儿可是要配俊杰的,你也可以帮忙参详一下。如此你便退下吧。” “是。” 此时站在外边的岚面上爬满了泪痕。 竟是如此! 第二十三章 孟家有女初长成(下) 岚娇俏的脸上爬满了泪痕。 竟是如此! “我还以为你们懂我的心意!”岚全身颤抖着小声说了一句,拔腿就向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绣碧在后面死命地追赶,一边唤着小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有什么能力去反抗? 岚的心就是在滴血。 就算是有一点不乐意,也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为什么命运要怎么的不公平!话本里的青梅竹马前月下一个个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为什么!”岚刚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就推翻了一个三彩插瓶,新鲜的百合和碎片掉落一地。 百合凝神静气的功效显然对现在的岚没有丝毫用处。 “小姐息怒!”绣碧在后头慌慌张张地进来,紧张地关上了房门,生怕有人看见。 “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息怒!难道这么久他们都看不到我的心意吗!”岚竭力道。 “小姐,少爷是知道的!” “他知道有什么用!我爹就是看他没钱没势力!这样和女儿有什么差别!”岚顺势推倒了一个小屏风。 “小姐······老爷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绣碧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激动的岚一口打断。 “口口声声说为我好?让我嫁给那些蠢笨的人就说是为我好!哪一个看上的不是我们九道山庄的钱财!”岚气氛地拍了桌子。 “小姐这么招人喜欢······” “自打我出生之后就数熊哥哥最**着我,也只有他肯陪着我!犯了什么错也是他给我顶着······”岚哽咽了起来,“难道我们九道山庄是那么地缺银子吗?竟然要用我去换!”岚现在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一直认为爹爹和娘亲是待我不同的,从小我要什么便会给我,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只是这一次,就这一次,这最重要的一次为什么就不能随了我的愿呢!为什么我也要和街头巷尾的那些人一样,最终只能落得个被人同情的下场!我不服!” “小姐······”现在绣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用管我,你出去!”岚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入膝盖。 现在岚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熊,就像先在熊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岚一样。 熊的温柔体贴全都被岚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虽然面上不说明白。但是岚比谁都清楚,她这是中了毒了,此生再无解药。 “若是不甘心,那就去争取罢。”岚的脑海里又闪过了熊笑眯眯的样子,和他所说过的话“小岚儿最聪慧了不是吗,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的。” “解决的办法······办法······”岚在心中默念。 绣碧无法,只好听从,就在她走到门边上的时候。 “回来!上次从梅姨娘那儿搜出来的东西你放在哪儿了!”岚的目光从刚才的愤慨变为了坚定。 “小姐!”绣碧的眼睛瞪了老大,仿佛不敢置信一般“万万不可!小姐这······” “我让你去你便去!到底谁才是主子!你若不去我便死在你面前!”岚突然站起来,把绣碧都吓了一跳,直接舀起桌上绣篮中的剪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小姐!奴婢照做就是,小姐切莫伤了自己的身体!”绣碧这下是被吓坏了,也不敢上前,生怕小姐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说这岚虽然平日里脾气极好,只是这倔强的和冲动的性格就是改不了。已经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达成。 就像熊一样,这是优点,也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绣碧急忙踉踉跄跄地从一旁一个隐蔽的矮柜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颤颤巍巍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也绝对不许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岚瞪了一眼绣碧。 “打死奴婢也绝对不说。”绣碧只是怯怯地看着岚。 岚还是没有将手上的剪刀方希放下,“你发誓!” “奴婢发誓!”绣碧噗通一声跪下,四指指天,“若奴婢对小姐有半分不忠之心,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永世不可超生,世世代代······”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起来吧。”岚扔下了手中的剪刀,瘫倒在地。 “小姐,可是这样真的好吗?”绣碧快步走上前,扶起了岚。 “这又怎能分别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只是我不甘就这样成为和他人一样任人摆布,为了自己我也是要去争上一争的。”岚的目光逐渐平和,所有的事情在她的心中都是有了定数。 另一边,书房里。 熊失望地走了之后,书房里只有孟希行和上次的那个神秘男子。 “易之,今日可是有人又向你求剑了?”那个男子轻车熟路地从梁上下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日日不绝。”孟希行苦笑,“你倒是很久没叫过我的字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男子吹了吹茶水,头也没抬地问道。 “这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忙。”孟希行在空中比划了一番。 “这样也好。”那男子饮了一口茶。“话说你为何要这样对那个孩子?” “你也知道了,他的身世绝对不寻常,你叫我怎么放心把幺儿交给他。”孟希行有些无奈,“他们的事情我也清楚,我并不是什么老古板,也不是不愿成全良缘,只是这一次不得不棒打鸳鸯了。” “有时候会适得其反的。”那个男子把茶杯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你不是说要去大理吗?我可是都给你安排好了。” “幺儿成亲之后我便会动身。”孟希行叹了一口气。“你这次是会多留几日吧?” “这样也好,我对你那扬子可是甚有兴趣!”男子掸了掸衣袖,言语间甚是玩味。 “既然来了,手谈一局可好?”孟希行邀约道。 “不胜荣幸······” “······等会你就这样做知道吗?”岚对着绣碧轻声言语道。 “奴婢晓得。”绣碧点头称是。 “记得务必看着他把糕点吃下,我去了之后就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岚的话语里面带着决绝。 “奴婢必然不辱使命。” 第二十四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 “表少爷!奴婢是绣碧!” 熊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独自饮啜,在书院里可是把这伤感的必备绝招学了个透彻。 “何事。”熊现在独饮了几盏,已经有些浑浑噩噩。 “十七小姐吩咐奴婢给表少爷送些吃食。”绣碧在门外有些忐忑,复而又加了一句“是小姐亲自在小厨房为您做的。” “呵,”熊苦笑,这些念想总归是要留一些给自己的吧,吃些自己妹妹做的东西总不至于还能为别人说道,“进来吧。” 绣碧一进屋子就闻着了浓浓的酒味,这可是“琥珀光”。老爷都不常喝的烈酒表少爷却独自饮了好些! “表少爷,奴婢就把食盒放在这儿了,还要回去向小姐复命去。”绣碧看着熊的样子也有些不忍。 “去吧。”熊的眼神涣散,迷蒙道。 “不过小姐说了,要奴婢看您吃完了再走。”绣碧的眼睛里也闪烁着隐隐的泪光。 “是吗?最近要避嫌罢,我便不为难你了。”熊打开了食盒,只见里面是一只小叶紫檀描金的雕的精致小盒,还未移开盖子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可是玫瑰乳酥?”熊已经看不清楚是哭是笑。 “回表少爷,是的。小姐说少爷最喜欢她做的玫瑰乳酥。说着比那玉漱斋做的味道还要好。”绣碧恭敬地回答。 “是啊。岚儿的心意比什么都要好。”熊掂起一块塞进嘴里。他的舌头早已被酒精麻痹,但还是觉得这是极其味美的。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绣碧看着熊吃下了糕点便上前福了福身。 “你便去吧,告诉她不用担心我。”熊的潜意识里边还是一直在为岚着想的。 “奴婢晓得。”绣碧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她也在为这一对璧人感伤,为什么有**不能终成眷属?为什么一定要受此折磨? 绣碧停下脚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过,马上他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不过——真的是永远吗? “小姐,奴婢回来了。”绣碧快步踏入岚的房间,自己的感情都被掩饰地很好。 “事情可是办妥了?”岚轻轻地道。 “奴婢亲眼所见。”绣碧的语气坚定,无疑给岚注入了一些勇气。 “那这就是极好的,”岚把头呼出了一口气,紧闭双眸忽而又睁开,“绣碧,帮我梳妆。” “是。” 绣碧以冰水为岚敷面,以求去掉眼眶的红肿。 再用细细研磨了的如玉珍珠粉匀了面。 暹罗特产的鸦眉黛仔细地描画了眉。 脂粉轻轻地扫过光洁的脸颊。 双唇轻轻咬过胭脂。 原本带着苍白的脸颊瞬时间又恢复了绝代的芳华。 岚原本就生的极美。虽说平时不施脂粉,也是一个翩翩俏佳人。 现在的岚可以说是极其妩媚明艳的,一双秋水剪瞳,暗波流转,欲说还休。 虽说现在年纪不大,但是足可见日后的颜色! “这样可还好?”岚抚摸着自脸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问道。 “小姐这样定是极好的。”绣碧的语气很是中听,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只要是小姐,表少爷定是欢喜的。” “你倒是了解。”捋了捋自己已经垂到腰际的青丝“今日就用冠梳吧,就那顶八宝的。” “是,小姐。”绣碧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复而又言“可是要把那套礼服也拿出来?” “这样也好,今天也算个好日子了。”岚的语气带着些戚戚,却又立刻恢复了“今儿务必要把我打扮地漂亮。” “奴婢定当竭尽所能。”现在的绣碧是真心祝福他们的。 绣碧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岚的青丝,慢慢地挽到了头顶。 再仔细地用一个个宝石簪子固定,最后戴上八宝凤凰金冠。 “你的手艺真好。”岚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还承蒙小姐不弃,”绣碧嘴上答道,可是手中的活计却没有停下“奴婢从来都没有梳过这婚礼的发髻,还望小姐不嫌弃才好。” “你也是待我极好的。”岚的眼眸低垂,“待我事情定了下来,也必定给你寻一户好人家,总不至于再为人奴婢。” “小姐莫不是嫌弃奴婢老了?”绣碧打趣道。 “左不过是你年纪比我大些,你不愿意出府可是因为心上人在府中?可是啊圣?” “小姐莫要打趣奴婢了。”绣碧的脸腾地红了。看来这样子是真的了。 “那等日后做我的陪房媳妇可好?”岚这句话倒不是玩笑。 “任凭小姐吩咐。”绣碧的手上已经停下了。 岚只见镜中人华冠而立,光彩照人看不出半分之前的颓废。 “少爷吃下那玫瑰乳酥的时间现在过去了多久?”岚忽然问道。 “大约一刻钟。” “差不多了。绣碧,为我更衣······” “啊······”熊现在只觉得自己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的难受。 熊趴在桌子上,右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襟,汗流涔涔。 “嘶······”以前也曾和学友小酌几杯,怎不见得这般难受。难道是因为这人不如意连酒都欺负自己了? 熊放弃了抵抗,任自己瘫倒在地上。 冰凉的大理石缓和了他体内的燥热,熊躺在地上也不拘着自己,就这样喘着粗气。 “熊哥哥!熊哥哥在吗?我是岚儿。”门外岚的声音和敲门声一道响起。 熊现在是又惊又喜,只是碍于身子无力。 “岚妹妹,我在。”熊踉踉跄跄的起身准备开门。 只是没想到岚先一步进来了。 “刚刚绣碧这丫头忘性大,忘了这水,我就给拿来了,还希望哥哥莫要见怪。” “岚妹妹······你今天好美······”熊根本没注意到岚刚刚的言语。只是怔怔的看着。 “嗯。”岚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咚咚咚。”门外响起三声的敲击声,这便是绣碧传来的安全的暗语了。 “熊,你可知我的心意?”岚开门见山地问道。 熊被这样直白的问法惊了一下,复而苦笑道—— “世间若得双全法,不负恩情不负卿······” 第二十五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 “世间若得双全法,不负恩情不负卿······” “那你这意思是准备负了我?”岚不可置信地望着熊。 “孟家对我的恩情不可辜负,可是我恋慕你的心情也从未变过。你知道的。”熊有些无奈。自己的能力那么微弱,怎么可能成为孟庄主口中所谓的俊杰,堂堂正正地骑高头大马,领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来迎娶岚儿? “我懂你的,你也懂我的。”岚只是紧紧地扭着帕子。 “现在你不是应该在闺阁中避嫌吗?怎么还来我这?不怕外面的闲言碎语吗?”熊现在似乎在自嘲。 “我心悦你,愿为比翼。”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绝。 岚默默地打开包袱,里边赫然是一对龙凤烛。 “你做什么?”熊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是不久就暗淡了下去,“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我配不上。” “若是要你入赘你可愿意?”岚上前了一步。 “可惜,我早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吧。”熊苦笑,他早就想过这一点。不过从孟希行的态度来看恐怕是根本没有考虑过。 “怎么会!”岚直接上前用手抓住了熊的衣襟,“只要此时此地你要了我,任他们说去!” “你疯了!”熊是想甩开岚,但是又怕力道太大伤了自己心上的人儿。只是他现在由于岚的触碰,刚刚略微平息下来的火焰又猛烈的燃烧起来了! “不,我没有疯!难道你愿意我就嫁给那些个蠢笨的人,和几个小妾斗得你死我活终此一生?” “我自然是不愿的。”熊强忍着自己躁动。 “你曾经说过若是你的妻子,便肯定此生与之没齿共白头!绝不相许于二人也绝不相忘!”岚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都是真的。”熊的眼光有些黯淡。 “不是你说过的吗,想要得到的都要争取!”岚的面上两行清泪淌落。 “你······”熊现在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你可曾说过这句话,我只这一问。”岚轻轻地靠在熊的胸膛上。 熊也不好推开,也不想推开。 他喜欢岚,深深喜欢着。因为他的年纪还是不懂什么叫**情。但是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 “有。” “上一次你这样抱着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岚就这样环着熊的腰身,淡淡地道。 “很久很久以前了吧,但是我没有忘记。”熊低头看了看岚,微微地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非常美丽的事情。 “那你可愿意和我争取一次?”岚突然仰起头,目光和熊对视。 “我······”熊刚刚想说出口的话突然被堵了回去。全身热浪翻滚,痛苦难耐。 “这是愿意吗?”点燃了龙凤烛,岚转而望向了熊,目光有些凄楚。 “别过来!”熊现在的心智还算清明,他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让我走开,你就那么讨厌我?”岚反问道。 “不是······”熊现在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了。 “醉阴,无色无味,遇水即溶。两柱香的起效,非**所不能解。”岚垂下了眼眸,小声道,但是这个声音却刚刚好能让熊听得清楚。 熊直接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是不是看不起我了,竟然会用这么腌臜的法子。”岚的声音里满是凄苦。 “不。”熊紧咬着牙关,神色满是痛苦,豆大的汗水从额上滚落。 “你就是这样死撑着也不愿碰我一下?” “我···不愿负你···可也想你不受···流言困扰。”熊已经有点意识迷糊了,但还是强忍着。 “你不愿负我,就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承诺。”岚微笑的脸颊逐渐靠近。 熊现在也无力挣扎。既然有女子能为自己做到如斯地步,那么自己这个堂堂七尺男儿还有什么不能去面对的呢。 熊的身体滚烫,当他感受到一丝舒服的冰凉之后迷迷糊糊道“你莫要担心,这一切后果由我来抗······” 在外面的绣碧隐隐能听到里边的动静,只是舒了一口气。但是担心更甚,老爷会怎样呢? “绣碧姐姐,你怎么在这!”义儿现在也长大了,快和绣碧一般高了,刚才熊喝酒的时候就是把他遣了出去。 “当然是有事。”绣碧不愿意和义儿多说,就剜了他一眼。 “噢,这样啊。那肯定就是十七小姐的事情了。那我就先不进去了。”义儿就老老实实地抱着一堆画册和绣碧一起站在门边,看起来颇为逗人。 “绣碧姐姐,你说什么时候才结束。”过了半刻钟,义儿可怜兮兮地说。 “主子的事情你知道这么多干嘛。” “可是我的手疼······”义儿有些委屈地看着手中沉重的画册。 “那你就放在石廊的椅子上呗!真是笨!”绣碧又好气又好笑。 “诶,好!这是个好法子,绣碧姐你真聪明!”义儿憨憨地放好了东西又站回了原位。 过了不多会儿,义儿又道:“绣碧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啊?” 绣碧蹭的脸红了,只得啐了一口笑骂道:“你这孩子安心当差便是,还管得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绣碧姐教训的是!教训的是!”义儿挠了挠头,就望着庭院里的树叶出神。 “德行!”绣碧好笑地看了义儿一眼,只是她的目光也飘向了庭院里美好的光景了。 “绣碧,义儿。你们怎么在这儿!表少爷和小姐呢?”啊圣走了过来有些疑惑,“晚膳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了,老爷夫人都等急了。” “回圣管事的话,表少爷和小姐在里边有事呢,还是不要打扰了。”没想到这回竟然是看起来木木的义儿抢答。 绣碧扶额,这孩子实在是太实诚了,都不知道隐晦一下,这下谁都知道了。 “这······”啊圣的神色有些迟疑,复而又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大惊失色! “老爷一惊向着这边过来了!”还是义儿眼尖,只见一个天气色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过来,可不就是老爷! 虽然早就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可到了这时,绣碧心里还是没有第! 第二十六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是怎么回事!”孟希行感觉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了隐隐的怒气。 “回老爷,奴婢······” “你不用说了!这儿没你的事!”孟希行一把推开绣碧,直接撞了门闯了进去。 “老爷!”跟在后面的苏夫人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很是紧张。 散落一地的衣物和空气中糜烂的味道说明了一切。 当然还有桌上那对醒目的龙凤烛。 锦被下面是怎样的风光自然是不用多说。 只是岚双目平静无波,倒是彻底激怒了孟希行。 “你们!”孟希行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老爷,我们还是先出去,有话好好说!”这回还是苏夫人略微冷静些。 “哼!”孟希行也觉得这事情有辱门风被外人见了不好,于是衣服修就气哄哄得大踏步出了屋子,“梳洗好了来书房见我!” 岚挣扎着起身,看着身边熟睡的熊。 自己也是累垮了,这熊为了保护自己抵抗了大半的药性早就体力不支了。 当然,还有自己最后喂入他口中的**。 想到刚才的事情,岚的脸不禁红了一红,却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 “绣碧,”岚裹着被单站在窗口轻轻唤着绣碧。 “诶。”绣碧应声而入“小姐,刚刚可吓死奴婢了。”绣碧拍了拍胸口。 “没事,你让义儿把这收拾一下。待我更衣完了之后,就去爹爹那里。”岚的语气很是平静,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是。” “至于···他,就让他继续睡着吧。”岚在提起熊的时候还是略带羞涩的。 “奴婢立刻服侍您更衣。” “碰······”茶盏的碎裂声和飞溅的茶水见证了孟希行的怒气。 “老爷息怒!我儿必定是一时糊涂才酿下大祸。”苏夫人跪在孟希行的脚边苦苦哀求。 “现在正在议亲阶段,怎的容许女孩家的声名有污!”孟希行气得拍了桌子。 “老爷······”苏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孟希行打断了。 “今儿我才和那孽子谈过,我看他也是没什么异议,过了一会就给我做出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看来还是有预谋的了!”孟希行越想越生气,把事情的由头全部都怪到了熊的头上去了。 “老爷,这·····” “老爷,小姐来了。 ”啊圣在一边提醒。 “让他们进来。”孟希行和苏夫人坐回了原位。 “怎么只有你一个!那个孽子呢!”孟希行看到来人只自己的女儿一人的时候怒气更是蹭蹭地往上升。那个好小子难道想不负责任吗! “爹爹,娘亲。”岚从容地跪下“此事皆是女儿一人一人所为,和他没有丝毫关系。让爹爹和娘亲失望了。” “我问你,人呢!”孟希行又重复了一遍,横眉倒竖,已然是气急。 “被我下了药,睡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也是女儿下药的,与他无关。”岚看着上座的自己的爹爹,只觉得冷漠。 “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从哪儿弄得这些腌臜的东西!”孟希行指着岚,不可置信,就连手指也是在颤抖的。 “那还是要谢谢爹爹的好姨娘了。”岚的语种带刺,孟希行怎么会听不出来? “你这个···不孝女···”孟希行一口气没喘上来,只得靠在椅背上直哼哼。 苏夫人立刻上前给他顺气,一边道:“岚儿,哪有这么气你爹爹的。” “醉阴,”岚的朱唇轻启“难道爹爹不知道以前的那位梅姨娘一直在做这种腌臜的事情吗?既然爹爹英明如此都没有察觉那何况熊哥哥这样一个年轻人!”岚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孟希行的心口。“爹爹也不用看我,这东西以前是女儿帮着娘管家的时候从梅姨娘那儿搜出来的。这回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岚儿!你为何要这样气你爹爹!”苏夫人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对自己的爹爹记恨如此之深。 “爹爹今天和熊哥哥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岚跪坐在了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滑下,“说着什么都是为我好,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爹爹确实有自己的思量。”孟希行也不反驳。 “这是我自己的亲事,爹爹的思量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你们可知道强加在我身上的”只是你们的一己私欲!”岚歇斯底里地哭喊,整个人就如同飘零的落叶,让人止不住地心疼。 现在的孟希行真是叫有苦难言,自己这的确是为了岚着想,可是放在了岚的眼中就是棒打鸳鸯。 难道要孟希行说出当年的真相吗?不可能。这样江湖必定会大乱。 这要是不说的话强行拆散也是对自己女儿的一大伤害。 “哎,”孟希行叹了一口气,终是自己孟家欠了他的,也最终要靠孟家来还“你起来吧。” “义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还混杂着拍门声。 岚连忙起身望向门外,再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让他进来。”孟希行对着啊圣说道,一边揉了揉太阳穴。 “义父!”熊一进门就跪行到孟希行的面前,“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岚妹妹无关,还请义父义母不要责罚岚妹妹,一切都是我的错!”几个响头磕下去,熊光洁的额头青紫一片。 “你说该怎样?请家法吗?”孟希行又好气又好笑。 “任凭义父发落!只要岚儿没事!”熊的语气决绝。 “我听你这话怎么好像我会亏待了我的宝贝女儿似的。”孟希行这番话算是把事情确定了。 “谢谢父亲成全!”岚直接下拜。 熊还有些迷茫,还是被岚拉着重重地叩了头。 “罢了,我也老了,管不动你们小年轻了,你们的婚事就让你们娘亲去操办吧。”孟希行扶着额头,闭着双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歇下了。 “谢老爷。”现在的苏夫人也是喜极而泣,拿着手帕直抹泪。 熊更是直接执起了岚的手,“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在他们众人走后,孟希行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缓缓摊开捂着嘴的手心竟然是猩红的血液。 “老爷!”啊圣失声叫道······ 第二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上) "哎哟哟,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岚儿你说选哪样?"现在的苏夫人已经被喜悦淹没,整天乐呵着为熊和岚的婚礼筹备着。 现在的熊似乎还觉得自己如堕仙境一般,分不清楚假假真真。每天看到人就傻笑着,也不知道世间哪有这么多可以乐呵的事情。 俗话说人生四大幸事便是-- 久旱逢甘雨, 他乡遇故知。 洞房烛夜, 金榜题名时。 熊在年幼的时候虽然失了双亲但是总算是遇到了好人家,说起这句"久旱逢甘雨"也不为过。 遇到了以白和以墨这对兄弟,还有岚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也算的上是"他乡遇故知"。 至于"洞房烛夜",熊仅仅以十六岁就抱得美人归,可不是真真中了吗? "金榜题名"这个本就不强求,虽然熊在万松书院的成绩算不上顶好的,各位先生确实对他喜欢的紧,再加上天资聪颖又肯上进,这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老爷,你说这哪个日子好些?六月初六还是八月初八?这八月十六也是个极好的日子。"苏夫人的脸上难掩喜色,她本来就中意熊这个孩子,再加上自己女儿又喜欢。现在肯入赘更是顺心,再也不用和自己的女儿分开。于是便请先生批了几个好日子,喜滋滋地拿来和孟希行商讨。 "额,夫人我认为这六月初六太早了,总是要为他们在城里置办些房屋田产,这样搬出去住也是体面。"孟希行实在是话里有话,他似乎已经猜出了些许门道,只是看最终是躲得过还是躲不过。 “老爷所言极是,依我看这今年成婚最是吉祥。不如就这八月十六吧,‘人月两团圆’这寓意不错,老爷一下如何?” “就听夫人的。”孟希行笑着抚了抚脸上的胡茬。 “老爷!门外有贵客求见!”门外的小厮喊道。 “是谁?”孟希行抿了一口茶水,蹙起了眉头。 “好像是一位大人,领着几位气度不凡的随从。”啊圣把刚刚探听到的消息耳语给了孟希行。 “唔,那你们就一同随我去看看吧。夫人,你们就先退回里间吧。”孟希行望向了苏夫人。 “是老爷。”苏夫人温顺地点头然后退下。 孟希行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匆匆出门迎接:“啊圣,可知道那官爷的长相?”孟希行虽是皇商却一向对官员知之甚少,只是以前赴宴的时候有略微的印象罢了。 “听前门的小狄说那官爷个儿倒是不高,只是项上挂着一串硕大的珊瑚宝串,看着就知道是极品。值得一提的是,那官爷的随从哥哥虎背熊腰,身背大刀,虬髯盘结,看起来并不十分像汉人。” 其实啊圣说的这话已经十分隐晦,那几个号称“随从”的就是金人,只是现在宋金大战之际还怎么敢有官员胆大妄为带着金人入京! “珊瑚···珊瑚···”孟希行默默念叨着,突然好似想起什么突然道:“来人必定是临海郡开国公的贾似道贾大人!” “是了,奴才可是听说这周公官员或者百姓对贾似道的敬称)最是喜好珊瑚!”平时啊圣也是帮着孟希行打探各路消息的,再加上他脑子灵活记性又好,很快就敲定了这一事实。 “这···似乎有些棘手。他来是要做什么?”孟希行百思不得其解。 “奴才已经让门房把几位大人们引进厅歇息着了,让织云和岸芷去奉了茶。茶是顶号的雨前龙井。”织云和岸芷是最机灵的大丫鬟,生的又漂亮水灵,让她们去服侍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你做的好,你再吩咐下去,从库房务必找出最上品的珊瑚!再要一些珍奇古玩!快去!”孟希行像是想到了什么,语速有些急促。 “是,奴才这就去办。”啊圣得令之后立刻跑开了。 转眼已经到了厅门口,仿佛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嬉笑声。 “周公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鄙人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有大量饶恕草民!”孟希行双手抱拳,人未到,礼先至。 “孟庄主说笑了!”上座的一个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孟希行客气道。 这个男子身量矮小,身高不足六尺,却是珠圆玉润,圆鼓鼓的像颗球一般。 他项上的那串珊瑚更是艳如朝霞红,残阳映鸽血。 果然是价值连城的极品! “这几位是我的好友!他们是西北边陲的牧民,因为战事逃荒至此,最后投入我的名下。”贾似道对着孟希行解释道,“这位是杨阔。那边几位都是同一个部族里的兄弟。” 孟希行顿感棘手,怎么还为自己介绍起来了! 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宋朝早就没了西北边陲,就算是外族的牧民逃难首先考虑的也只会是自己的族人而不是对手。 再者,这几人通身的气派根本不想普通的牧民,这嗜血的眼神根本就是军人! 想到这儿孟希行只觉得心慌,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如此!那大家便是一家人了,我在这里为大家准备了几份薄礼还请不要见怪!”孟希行击掌为号,外边两列侍女手捧托盘鱼贯而入。后边还跟着一个两人抬的大箱子。 “周公,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孟希行笑着掀开了一个个托盘上的锦盖。 只见宝玉珠翠无所不有,甚至还有大月氏来的珍奇货物。 “孟庄主真是个妙人!”贾似道似笑非笑。 当最后宝箱的盖子打开时,贾似道却是再也移不开眼去! ——只见两尺高的珊瑚株株挺拔,远看像是四五株单独的,实则是一整个植株。 珊瑚之色红润通透,就像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隐隐泛着些水光。 这就是珊瑚中极品的一种——“连玉”了。 “孟庄主真是有幸!得此至宝!”贾似道的言语似乎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直让那孟希行感到背后发怵,冷汗涔涔······ 第二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下) 孟希行望着贾似道的眼神,知道他是识货的人,家中藏品虽多,只是真品稀少,看到如此宝物,必将乱了心智。 于是孟希行就趁热打铁:“周公不知道,我们九道山庄以前还有一株传家宝,听说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足有五尺高,兰红双秀!也是极难得的‘连玉’品种!” “哦?此话当真!”贾似道一听到关于珊瑚的话题思路就跟着孟希行走了。 “真是天命不佑!”孟希行狠狠地拍了大腿,神色很是气恼:“前些日子我们庄子库房失窃没了好多的珍宝,这‘双秀’便是其中之一了。就连一同放置的武器都没了。真是愧对我们孟家的列祖列宗啊!”这虚无的东西任由孟希行怎么编造都已经无据可查了。 “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一听到武器二字贾似道好像清醒了些。 “鄙人哪里敢说!这等事情穿出去还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孟希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旁人都看不出破绽。 “难道孟庄主把武器和珍宝放在一块儿吗?”刚刚那个名叫杨阔的男子说话了,只是语气还是稍显僵硬。 “那把‘金乌’剑本就是用圣上所赐宝石所制自然是当做宝物,至于另一把则是小女的嫁妆,上面镶满了各色的宝石所以······”孟希行装市侩装的一副好模样。 “这可真是可惜了!”贾似道出言,他总是相信孟家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呈给他。 “都是鄙人治下不严。”孟希行抱拳。 “我们只是对那把剑好奇而已,孟庄主不用多想!”贾似道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这些小物件儿还请周公笑纳,改日送到您府上可好?” 贾似道心道这才是一个聪明人,懂得避人耳目,心中的疑虑又消除了一点“听闻那把‘金乌’剑出世之时山峦震动,甚至还为开封就斩断了上古太阿名剑啊!” “这个之时谣言而已!都是鄙人自己不慎,炸了锅炉,现在不就封炉了嘛!人老了不中用了,还给大人带来了困扰,真真是惭愧!”孟希行的态度十分卑微,再加上这些年头顶生出的白发,这话语又可信了几分。 “流言止于智者!老夫必然不会相信这些!”贾似道抚掌大笑。 “周公英明!”孟希行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身形都在剧烈的颤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爷!老爷!”收到孟希行的眼神之后啊圣立刻会意,连忙帮着孟希行拍背顺气。 “这······”贾似道素来听闻九道山庄庄主身子强健,只是现在亲眼所见却不过如此。 “老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吐血了!”啊圣急忙拿着手巾塞到孟希行的嘴边道。 手巾上鲜红的血液已经了然一切。 “孟庄主!这是为何缘故!”贾似道大惊。 “老爷那是在年前的时候遇到了那些贼,寡不敌众,被暗器所伤!”啊圣极其激动的说。 “什么贼人竟然如此猖狂!”贾似道像是在为孟希行打抱不平。 “正是因为如此,鄙人才不敢声张。若是让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了鄙人身受重伤,必将给妻儿带来灾难啊!”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找不出破绽。 “的确,孟庄主思虑周详。” “正因为如此,今天周公亲自登门拜访鄙人还是要腆着脸求一件事。”孟希行的声音也不似刚才的有力。 “孟庄主直说无妨!” “还请周公对我九道山庄多多照料一二,鄙人年老体衰力不从心,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周公的指点。”孟希行这顶帽子扣的好,如此就把贾似道摆在了恩人的崇高位置上,其实是假意站队到他这一方以换取更多的时间。 “孟庄主吉人天相自会痊愈。”贾似道还在假意推辞。 “鄙人已经年近古稀,若不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要等到幺儿有了家室才肯放心。”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番话谁都不会怀疑,“这儿还有杭州和扬州的一些地契,还请周公代为保管,几个孩子不争气,给了他们实在是暴殄天物。” 啊圣连忙把物件儿呈上。 这便是不着痕迹地收买了,大家心里都同明镜一般清楚。 “那贾某人就勉强代为管理了。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说一声便是。”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形容这贾似道倒是恰到好处。一下子语气就热络了许多。 “咳哼。”那个名叫杨阔的勇士用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谦让:“这时候也是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孟庄主休息了,只是这太阳神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金乌神鸟就是我族的最高神明,我们世世代代都信奉敬仰太阳神。我们族内最高的荣誉便是‘黄金部落’,既然孟大人所制的那把‘金乌’剑被奸人所盗,我等相信有朝一日必会重现于天下,到时候还是要请孟庄主多多帮忙,我等必会登门!” “壮士真是豪爽!孟某必将竭尽所能!” “也罢!我等便告辞了。”杨阔和几位壮士一同行了礼,看的出来就是金人最常用的的。只是其余的那几人好像对杨阔言听计从似的,就像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孟大人身体不适不必相送。”贾似道客气道。 “啊圣,那就由你帮我去送送贵客!”孟希行觉得这个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是!” “贾兄,你觉得刚刚那个孟庄主说的话有几分可信?”骑着高头大马行于街上,杨阔问道。 “五分信,五分不信。”贾似道的嘴角勾了勾。 “最不喜欢你们汉人这些弯弯绕绕。”杨阔的语气有些轻蔑,完全不像刚在九道山庄一般地给面子。 “您说的是!”贾似道恭敬的语气让人对杨阔的身份又有了新的猜测。 “忽都,忽哥。你们偷偷潜入九道山庄内部给我调查清楚!到底那把‘金乌’是不是真如那个老头子所言早已不在府上!”杨阔用蒙语吩咐道。 “是。”领命的二人立刻就消失在人群中。可见其武功高强。 “那······”贾似道欲语还休。 “那些个物件你自己收着,本王不稀罕!驾!”杨阔留下了一个轻蔑的眼神,侧身纵马狂奔! 第二十九章 青城玉笛暗飞声(上) “他们都走了罢?”孟希行恹恹地靠在椅背上,早就没了当年“坐如钟,站如松”的气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垂垂暮已的老人。 “回老爷的话,都送走了。”阿圣帮着孟希行捶着肩膀一边说道。 “那就好,就好 不过 咳咳咳”孟希行说道一半变猛烈地咳嗽起来,突然一口气没接上脸色铁青,双目紧闭就这样直直地向着倒了下去。 “老爷!”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刚刚明明还艳阳高照,现在天空中便飘起了雨。 没有带雨具的行人纷纷找了宽大的屋檐躲雨。 这杭州城还是以前的样子,也许现在应该称之为临安。但是名称不管怎样的变化。它都尽职地扮演着一个亡国之都应有的绝色。 绝色的烟柳,绝色的芙蓉。 当然,还有绝色的——江南女子。 街柳巷往往就是最不缺人的,不然那前朝诗人杜牧何以咏出“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 临安本就多文人骚客,这下子又一跃成了都城。 用在别处繁华的景象可能被战乱的烟云冲淡,但是却在这勾栏院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临安最有名的勾栏院叫做——玉楼春。 坐落在城南鼓楼的边上。 这玉楼春在寻芳客中可是有着“琼浆一液金不换,没人一笑值千金”的美誉。 不过说也奇怪,这勾栏院的头牌可是不做皮肉生意,偶尔兴起弹奏一曲已经实属难得,平常时候见一面都是万金难求。 远远的,烟雨朦胧。 一位白衣公子,一把泛黄的油纸伞,就像一幅画。 隐约间看着这位画里走出一般公子进了什么地方,然后消失不见。 “哟!林大人来啦!青城姑娘可是在楼上候着您了!”玉楼春的**没像别家那样的庸俗难耐,虽说长相普通,看着倒是觉得舒服。 “十八娘客气。”那个被称为林大人的公子玉面执扇,不着痕迹地塞过去一锭银子。 **立刻就笑得合不拢嘴“大人客气。老奴还是不耽误大人的好事了。” “十八娘慢走!”那位林大人转过身来,竟然是林升! “狗娘养的一帮废物!”一个尖脸塌鼻子,面上还坑坑洼洼的公子突然叫骂出声“老子砸了四千两白银为什么还见不着青城姑娘,那小白脸凭什么就可以占了先!” 林升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记恨上了,但嘴角的笑容还是没有隐退:“这位公子,敢问贵姓?” “老子姓王!你问这个作甚!难不成是想要报复?”王公子的狰狞起来的面孔看上去喜感无穷。 “小生只是看王公子气度非凡,一掷千金。相见恨晚啊。”虽然林升的发髻上闪烁这隐约的水光,衣角上不免也有些泥渍,衣料和样式也不是顶好的,但这通身的气派就是压了锦衣华服的王公子一大截。 只能说,这是云泥之别。 “算你识相,我本是扬州人士,刚搬来不久。你没见识过也是正常的!你要是去到扬州何人不知道我王冲!我舅公可是朝堂上的贵人!”那王公子语气中的自豪十足,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林升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这扬州早就被金兵的铁蹄碾过,哪儿还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原来是扬州来的贵客,小生只是有一句话不知道讲不当讲。” “你有屁就快放,别耽误了爷爷的好事!” “王公子初来乍到不知是否水土不服而感到身体不适?”林升这就开始下套了。 “与你何干!这又不妨碍我**作乐,饮酒作赋。”王冲的语气很是狂妄。 “小生斗胆猜想兄台可是得了‘抑’之症?” 被人戳到痛脚的王冲顿时怒火窜起,他此生觉得最为羞辱的就是他面上的伤疤,无奈就是药石无灵:“你这人!问这些作甚?” “兄台请勿动怒,小生只是见了兄台双颊泛红稍肿,恐有复发之征兆!”林升的语气很是诚恳,“这六月本就是芙蓉,桐盛开之际。小生只是担心,并无其他想法,还请王公子见谅。” “啊!”这王冲往脸上一抹,果然觉得有些痛痒,立刻大惊失色,抛下本坐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你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林,单名一个升字。” 周围哗然声一片。 但是王冲哪里顾得上这些,“我记住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小厮跑了。 “各位兄台,多有得罪,小生就不打扰了!”林升向着周围的看客微微俯身,旋即缓步走上楼梯。 “林大人好智谋。”一间房门突然从内侧开了,露出了屋内女子的绝色容颜。 “青城姑娘好久不见,可是别来无恙?” “林大人是在开什么玩笑。”青城笑着关上了房门,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 “闻着气味就是上好的冻顶乌龙,青城姑娘有心了。”林升细细品过。 “我们蒲式最多的是什么你好像不知道似的!该打!”青城一笑真绝色“话说,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弱点的?”此话一出,就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此人对自己的容貌耿耿于怀,极度自卑。” 青城用眼神示意他再继续讲下去。 “玉楼春所用的胭脂可是凝香阁所制?”林升摇着扇子,不复言。 “呵。”青城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可是好毒的心思,凝香阁的琼玉肤膏可是人人都用,这一次和姑娘呆了这么久,可不是又要毁一次容貌?” 说罢就捂着肚子难以自已。 “说吧,有什么消息了。”林升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茶。 青城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语气平淡“那九道山庄的孟希行不行了,曾经名噪一时的‘金乌’剑也失踪了。临安城里突然多了几个神秘的外族人,好像是和临海郡开国公贾似道在一起。当然,还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看,跟我来。” 林升闻言蹙眉,虽然是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青城的脚步 第三十章 青城玉笛暗飞声(下) 机关,转角,旋梯,暗室。 这玉楼春的格局设计实在是非常地精妙,房间与房间只见看似只差一堵薄薄的墙,实际上却是有一件密室隐藏在其中。这便是能人巧匠的厉害之处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林升刚刚在青城的引导下走入了翠出院的天字房的暗室当中,就听到了这声足以把房顶掀开的怒吼。 “陛下息怒!” 隐约之间,密室之中的人还能从画轴间的空隙窥探到里边的情景。 只见一个英武的壮汉坐在上位,眉间的杀伐之气实在难掩。 宽阔的额头,浓密的眉毛,虬髯片片,实在不像是汉人。 “大人可还满意?”青城环住林升的腰在他耳边细细言语。 林升笑而不语,目不转睛地观察这里边的动向。 里边除了上座的男子还有下跪的二人,一人高大一人瘦小。 “我让你们说!身为大元的勇士怎么会连那一个破败的山庄都有去无回!” “陛下饶命!此次实在是遇到了不测啊!在我们回来的途中竟然埋伏了一个绝世高手!” “什么高手!竟然能挡住你们的合力一击!” “回陛下,那人黑衣还蒙着面,武功也看不出什么路数,只是有一点,他的佩剑十分奇怪!” “说来听听。”那位被称为陛下的人好像收敛了些脾气,转而思考起来。 “那把剑泛着寒光,十步之外就让人感觉到冰冷!忽哥也是因为中了这么一剑才······”那个高个子的男子匍匐在地上,语气中似乎也带着一丝哀婉。 “带着寒光的剑,我似乎没有听说过。”身居高位的男子把目光转向了一边瘦小的那个男子。 “回陛下,您问小人那就是问对人了,小人对这个南朝的事物那是相当的熟悉·····”那人开始滔滔不绝。 “说重点。”那个男子端起茶盏啜饮一口。 站在密室观察的林升瞳孔突然一缩。 刚刚的声音似曾相识,他绝对在哪儿听过!就是那个矮个子男子的声音! 原来是他! 不一会儿,林升就把那个男子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对了上号。当然,是在看到他脖子上的那串硕大的珊瑚珠之后才最终确定的。 ——临海郡开国公贾似道。 原来这大宋的这开国公心大着呢,还想要当这金人的开国公。这般早地投入了敌人的阵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咳咳,传闻在藏北之巅有一支隐世的部族名唤伏风,是上古时期伏羲的后人。”贾似道被这样挂了脸面却是没有多么生气,只是用笑意掩盖了些许感概,还真是和他爹一样,奸臣也是世家啊! “继续。” “他们以山上的天石还有天火淬炼武器,再用深埋地底的冰泉冷却,最后置于万年冰窟。据说这他们族中最出名的剑名叫‘雪走’有不出鞘而冰封百尺的美誉。” “不出鞘而冰封百尺!真是一把好剑。只是我大元最善使刀,若不是觉得这剑实在是单薄,拿来这也是极有用的。”那个大汉还沉浸在在自己想象之中。 “陛下,小人记得这伏风一族在很久以前就归降了我大元。”贾似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林升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说是归降,说的好听!这哪里是什么归降!明明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戮! 难道做了这么多,天道轮回报应还不爽吗? 林升的拳头紧紧地握住,手上的青筋似乎虽是都要爆裂。他的心中默念——师傅啊,这次总算是找到些许线索了。 “我倒是有点印象,不过是个小部族罢了,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回头让他们把东西交出来便是。” “其实······”贾似道欲言又止。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汉人拖拖拉拉的性格,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磨磨唧唧的比我们大元的女子都不如!” “伏风一族最有名的圣器是伏羲鼎,有它积聚万年灵气可保国运不衰!” “嗤。”林升哂笑,要是果真如此哪儿还有你们金人什么事,宋朝抱着这个大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都是贾似道这个贱人想要再去迫害搜刮的借口而已,这种人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亏自己以前还在朝堂上为他说过几句好话,真真是失策。 “这也是你们汉人的传统?”那个大汉笑道。 “汉人向来把鼎当做权利和国运的象征。要是我们大元有了这些物件儿,百姓就会信服是天降大任于我大元!”贾似道说的冠冕堂皇,这嘴上功夫倒是很好,真不愧是天生当佞臣的材料。 “这倒是分的清楚,马上就变成他们大元了。”青城也听不下去,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但是这其中的意味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的青城姑娘怎么也愤世嫉俗起来了?”林升玩笑道,他已经基本了解清楚了。 “我不是没经历过家破人亡,”青城的眼神一冷“只是这样的败类不管他是否参与谋划了我们高山一族的惨案,我都不会放过。” “你的经历我都懂。”林升的声音听不出语调。 青城突然抬起头来用眼睛和他对视,“我知道你懂,只是······” “现在还必须要忍耐,不然就会功亏一篑。” “我晓得。”青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我会等的,直到我能够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你明白就好。”林升顿了一顿“我必须马上回去告诉师傅。” “好,您慢走。我在看一会,有什么消息会用老方法通知你。”青城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那好吧。”林升盯着青城许久,“保重。” 笙歌夜舞喧闹了整个巷子。 彩灯更是点燃了整个夜空。 在喧闹之中一缕清幽的笛声却是格外地出众,却又掩藏在嘈杂之中。 梅三弄。 掌灯,手谈。 “噗。” “升儿,灯芯爆了。” “师傅,恐是有好消息呢。” 二人纷纷抬起头来仰望天际,却是漆漆一片。 逍遥子却是手执白子缓缓落下:“青城玉笛暗飞声,便着东风散杭城。” “师傅心中可已了然?”林升手中的黑子也是毫不示弱。 “——是他” 第三十一章 漫漫钟鼓初长夜 现在的宋朝已然是彻底败落了,城池仅仅剩下九座。 城外一片肃杀。 八月了,一片萧条。 本该处于收获时节的农田都因为长久没人打理荒草丛生,果树园里甚至有些落叶木萧萧的悲戚之感。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九道山庄里边的热闹与喜庆。 八月初八,终年大吉日。 诸事皆宜。 将是熊和岚的大好日子。 八月初七,添妆。 由于将要行的是入赘礼,来人有真心祝贺的,也不乏看热闹的。 熊就是一袭红衣,大大方方地矗立于山门前,随着孟希行迎来送往,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丝毫不显做作。 “看,那个就是明日要入赘孟家的,我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有着这般本事!” “可不是吗!把孟小姐的魂儿都勾去了,黄了和王家的婚事,硬是只要他呢!” “我说怎么这么个白身如此幸运,原来是个做小倌的料子!” “呸!人家可是早先前就被养在了九道山庄,早早就筹谋了,真是好本事!” “呀!义子和自己的女儿搞在一起,他们还有脸这么声势浩大地操办!” “这不是**了吗,这是!” “这些大户人家,真的是什么也做得出来啊,真是有伤风化啊!” …… “你们这些嚼舌根的三姑子六大婆!也不怕闪了舌头!在这里拿了人家的吃食还唧唧歪歪的,怎么不见你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义儿实在是不能忍了,抄起一把大笤帚就追了上去,于是那一众妇人就作鸟兽散了。 “义儿,这句话理应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才是。”熊在后边出声道,“这些个日子你是怎么跟着我读书的。前些天不是才教过你吗?” “小的愚钝,现在记得了!”义儿看着熊也没教训自己的意思,就笑嘻嘻地摸了摸头。 “格物致知以求远。现在既然我的大喜日子将近,那也给你个赏赐,就叫致远吧!” “致远谢过少爷!” “我儿,世俗的眼光……”孟希行艰涩地开口,那些污言秽语他听着都有些抑郁,更何况熊这样一个年轻的后生。 “义父,无碍的。他们的想法不能影响到我的初心。能这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熊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红晕。 “不忘初心便好,不过你很快就要改口了,改叫父亲了。” “是的。” “这一个月你在别院住的可还习惯?” “很好,吴管事很得力!” “那就好,今天你就在住在这儿吧,明儿就要行礼了。你也有一个月没见到岚儿了,还有半日,忍忍就好。” “谨遵义父教诲。” “罢了,还有客人要来……” 现在的岚儿回是什么样的呢? 她在做什么? 这一个月她可曾想过我? 熊的视线望向了内院,他的心,早就不在这儿了。 “小姐,你不能出去。”绣碧此时正站在孟懿岚的闺房门口,死死地抵着门。 “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小姐,这可是老祖宗的规矩。成亲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 “我就是想站在亭子里看他一眼!” “不行呀小姐!这是不吉利的事情,以后会煞了福气的!”绣碧还在阻拦。 “哪个人说的!你倒是给我叫出来!”孟懿岚气呼呼地坐回了原位嘟起了嘴巴,“已经一个月零六天没见到了,看一眼又怎样。” “哎哟我的小姐,您也知道一个多月了,就半天,再忍半天就好了!”绣碧连忙跑过来给岚倒水“小姐别气,气丑了姑爷就不喜欢了。” “他敢!”听到这话,岚直接拍了桌子,中气十足。 “是是是,不敢的,绝对不敢的。”绣碧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绣碧……你看看我有没有变丑……”过了没半晌岚就可怜兮兮地说道。 “额。”小姐你刚刚不是说他不敢的吗……当然,绣碧也只敢腹诽。 “我变丑了怎么办……”眼看着岚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绣碧这是彻底没法子了,最近这闹腾可是照三餐这么来的,自己都要被折腾成失心疯了。 “小姐,不怕!有两个公子在谁敢欺负你!”绣碧还是出言安慰,“等会哭肿了眼睛才是才不值得的。” “也好,你去给我舀一碗酸梅子汤来,要冰的。” “小姐,这早上已经吃过一碗了……”绣碧有些纳闷。 “就这个东西解暑,我喝点梅子汤难道还要你同意了不成!” “小姐你该不会是……啊!”绣碧突然惊叫出声。 “大惊小怪什么,还不去拿。” “小姐你这几个月的信期……”绣碧欲言又止,这几个月她作为大丫鬟都在为孟懿岚置办各种东西,还要去准姑爷的别院打理,怕是疏忽了什么。 岚突然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绣碧……” “应该没错了,”绣碧点了点头“我们做大丫鬟的都要学一些简单的药理。” “这……”岚到现在还是不能平静。 “现在还不好确定,也有可能是小姐最近绣嫁妆太劳累的缘故。总之我们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行完礼我们再叫大夫可好?” “好。”孟懿岚自然明白其中的锁钥,自己婚前这么出格的行为肯定不能为世人所容,必须保密才行。 “那么奴婢就先给小姐拿些酸梅汤,只是小姐再不可以喝冰的了。”绣碧嘱咐着。 “我晓得。” “小姐就坐着,千万不要乱动!” “好了,你就别担心了,去吧!难道我还能逃婚不成?”岚看着绣碧这副紧张的模样,不觉有点好笑。 “也不许去看准姑爷!”绣碧临走还不忘加一句。 “知道了!你想自家的小姐在大婚前夕被你渴死吗?” 绣碧匆匆地走了,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岚换了个位置,靠坐在贵妃椅上,手轻轻地抚摸小腹。 “这里真的有一个小娃娃吗?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喃喃道。 “该不该告诉他呢?” “他知道会欢喜吗?” “叫什么名字好呢?” 想了这么多,岚还是被自己逗笑了,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想这么多是作甚! 绣碧一进来就看到岚一个人在偷笑,好在没有偷偷跑去看准姑爷:“小姐,酸梅汤来了。” “罢了,你陪我去园透个气吧……” 第三十二章 正是黄昏月下时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虫鸣声声响,相思故人长。 八月的傍晚还带着些许闷热,九道山庄后园的菊开的正盛。 晚风微醺醉人,岚折一枝在手,轻轻把玩。 “小姐,那儿开的好好的,折了作甚?”绣碧在一边纳闷。 “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岚的嘴角轻轻勾起。 “小姐说的是。只是院子东北角的雪球开的极好,为何不过去看看?” “也好。” “莫道不**,帘卷西风,人比黄瘦。”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相思此物到浓时,可要了人的性命!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墙的那边飘了过来。 “熊哥哥,可是你!”岚不顾自己的裙边被一旁的树枝挂到,直接冲进了坛里边。 她只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是我。” 月光柔柔的清辉洒下,醉倒了一片红尘。 只隔着薄薄一堵墙的两人却比相见还要紧张,寂静的夜,似乎听得见心跳。 “熊哥哥,我……”岚摸着自己的小腹,内心有一种别样的情感。 “我……” “我……” 两个人同时说道。 “你先……” “你先……” 不愧是小两夫妻,他们的声音又重叠到了一起。 “岚儿,你说吧。”不知岚是不是害羞了,这一次倒是没有说话,是熊讷讷地开了口。 “熊哥哥……我……我很欢喜。”话到了嘴边,岚咽了回去。 还是明日,明日再给他一个惊喜吧! “我也是十分欢喜的!”那头传来了熊低低的声音。 岚用帕子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莫……莫要……笑了……” 现在岚完全可以想象地到熊那副窘迫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小姐!小姐!”远处传来了绣云的声音。 “怎么了!”一边的绣碧出声回应。 “是夫人来了,唤小姐过去!” “夫人已经到了吗?” “是的。” 从绣碧和绣云一来二往的对话中熊已经听出了个中含义。 “去吧,义母在叫你。” “那我便走了……只是你可还有什么话和我说?” “我心悦你,愿共白头。” “能和你一起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岚的眼眶湿润了。 “小姐走吧,夫人待会儿等急了。”绣碧担心地看了一眼岚。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们相隔不到三尺,何如?”熊的声音轻轻地扫过。 “但愿岁月静好,好月圆人相欢。”岚把手放在了墙体上,墙体上那层斑驳的爬山虎纷纷掉落,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得妻如此,死也当值!” “莫要说笑。我先走了。”这次岚真的走了。 熊还是痴痴地把手贴在墙上,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岚的温度。 秋风散失了落叶,遍铺了地面。 走过留声。 伴随着细微的声音,熊掏出了系在腰间的笛子,轻轻地放在了唇边。 月郎,星稀,乌雀南飞。 清朗的笛声婉转起伏——正式一曲《凤求凰》。 “没想到他如此有心。”岚站定在原地回头望去,细细聆听,脸上的甜蜜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夫人可能有重要的事情呢。”绣碧在一边小声地提醒。 “好,明天大好日子,我也该准备准备了。”岚抬脚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岚儿!”苏夫人早就在岚的寝室门口眺望着等着女儿归来。 “娘。”孟懿岚甜甜地叫了声。似乎在知道自己也将要成为一个母亲的时候,她对于苏夫人就不再只是依赖的感觉了,似乎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岚儿,怎得这么晚才回来。”苏夫人握着岚的手,细细地打量“这裙子怎么这般脏!” “娘!”岚似乎用撒娇的语气回答“女儿一时贪看那几株‘雪球’就进了坛。” “怎得还如此小孩子脾性,日后成了亲,该怎么办?” “娘就放心吧,女儿有分寸的。今儿就当赔罪,给娘再弹奏一曲可好?”岚说着就坐到了石椅子上,绣碧拿出了珍藏的暖玉琵琶小心地交给了岚。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一曲《凤求凰》的和曲,跃然而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尽管彼此的乐声微乎其微,但是彼此的心意却能感觉得到。 青梅竹马,出双入对。 自古以来多少人艳羡的生活,多少人期盼的爱情,在此刻圆满了。 一曲终了,苏夫人已是不住称赞。 “岚儿指法精进不少,又有了自己的感情,所以这曲《凤求凰》已然上品。” 岚知道自己母亲高超的技艺,得到了母亲的称赞自然是欣喜不已。 “我的小岚儿长大了呢,明儿就要成亲了!娘这里有些东西要给你看。”说着掏出了一本小册子,神神秘秘地屏退了众人。 “娘啊,你都快要做祖母了!还这般!”岚笑得很甜,也很幸福。 “什么!”苏夫人显然没有准备,不过毕竟是多了这许多年的阅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真的?” “八成。”看着自己女儿幸福的笑容苏夫人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现在她倒是非常想哭了“真好,你父亲知道了之后肯定会很快地好起来的!” “母亲……” “对了,没请郎中吗?那我立刻去……”这苏夫人肯定是高兴坏了,急急地想要冲出去,完全失了大家仪态。 “娘!等明儿晚上不迟,您的孙子又不会跑,退一步讲您又不是没有孙子。” “瞎说!这哪能一样!今儿你就早早休息,娘明儿再来看你啊!”看了看天色,苏夫人还是决定离开。 “好,娘慢走。” 月凉如水,岚现在的心里却是像灌了蜜一样。 在绣碧的服侍下沐浴更衣之后,就早早地**休息了。 漫长的夜,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暗潮涌动。 几条昼伏夜出的黑影纷纷从九道山庄各个隐秘的埋伏地现身,悄悄地没入无边的黑暗。 平静这个词,素来与江湖无关。 第三十三章 十里红妆嫁娶忙 八月初八,日头早早地冒了出来。但是有些人醒得比日头还要早。 岚这个晚上睡得并不十分安稳,她做了噩梦。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梦境。 满目的鲜红,狰狞,可怖的伤口…… 梦境里的岚举着一把沉重的剑,直直地刺向了熊的胸膛! “豁。”岚突然坐了起来,冷汗浸透了丝帛衣裳。 也许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太不真实才会做这样的梦。 这么倔强的父亲,这么曲折的感情,都要在这一天圆满了…… 但是她坚信——梦与现实相反。 “当啷。”外间传来一声脆响。 “谁!”岚抓紧了身上的锦被,警惕的喊道。 “小姐……是奴婢想要喝水……”绣云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今儿是小姐好日子,你闹腾什么!”在一旁靠着桌子值夜的绣碧忍不住说了绣云两句。 “奴婢……” “感情这婢子竟然要哭!这大好的日子你触什么霉头!”绣碧直直走过去,在一旁训到。 “罢了,绣碧。”里间传来了岚的声音。 “小姐……可是,今儿是你的大好日子……” “我知道,就是因为是我的大好日子才更要谨慎。”岚顿了顿,“绣碧你进来吧。” “今儿就暂且饶了你!”绣碧瞪了绣云一眼,掀了帘子直接走向了里间。 “绣碧。” “小姐,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你上这儿来。”岚自己向着里边挪动了些。 “小姐……奴婢……” “上来吧,我们好久也没像以前一样谈心了。” “诶。”绣碧想了想还是乖乖地应了,脱了外裳就一骨碌爬上了**。 “绣碧,你说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好好地谈谈了?” “嗯……有一年了。” “是啊,时间过的好快啊。” “对啊,转眼间小姐都要当娘了呢!”绣碧掩嘴偷笑。 “你就知道笑话我!看我不把你扣在身边一辈子,让你当个老姑娘!” “小姐出言奴婢自然是愿意的。” “你还奴婢!仔细我撕了你的嘴!” “知道了呢。” “话说你可是真的喜欢阿圣?”岚的眼中有些促狭。 “这……”这回轮到绣碧的脸通红了,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说,你们俩肯定是有什么!” “小姐别闹了,都不知道他……” “哦!原来是我们绣碧单相思啊,这阿圣也是个榆木脑袋,这么貌美的小娘子都看不见。” “小姐!莫要调笑了。”绣碧的脸现在绝对是红的可以滴血,“小姐这些轻薄的话语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话本上自然是有啦!说真的,要是我真的把你许给阿圣,你可愿意?” “这……绣碧愿意一直追随小姐。”绣碧的这句话说的极好,既表了忠心又表达了自己的愿望,无怪是被苏夫人手把手教导出来老人了。 “绣碧,我说真的,你可是真的喜欢阿圣?” 对于如此直白的问法,绣碧好像有点吃不消,只是红着脸讷讷地不开口。 “小姐!”门外传来了绣云的呼喊声“时辰到了,夫人和全福夫人都来了,小姐准备着起**吧!” “知道了!”绣碧在里边应了一声,便翻身下**。赶紧为岚张罗去了。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全福夫人口中念念有词,用沾了玫瑰露水的梳子为岚梳头。 长长的墨发洒下,就像是天边柔美的云彩。 这全福夫人请的就是这临安最有名的沈大娘,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双全,最主要的是儿子还是个秀才,经她之手的新娘子数不胜数,可是个个都家庭美满。虽说这九道山庄并不缺钱,但是这中年大吉日成婚的并不少,硬是废了好一番周折才请到。 “小姐忍着点,接下来有点疼。”沈大娘的手指揪着绣线拧着十字在岚的面上飞快地绞动,岚只觉得微微麻麻的痒,并没有所说的疼痛。 接着又是净了面,用香脂仔细地抹了。 绣碧为岚细细地画着眉。 沈大娘则是站在岚的身后,梳理着岚长长的秀发。 “诶哟,疼!”岚惊呼出声。 “小姐忍忍,这盘扭十八结最是重要,必定是要越近越好!日后才能如胶似漆!”沈大娘一边说着讨巧的吉祥话,手上的伙计却是没停下,让岚疼的倒抽冷气直咧嘴。 其实岚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个迷迷糊糊的早晨的,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布偶,一直任人摆布就是了。 最后的八宝掐金丝盘凤宝冠被戴到了岚的头上,用八根云纹含珠金钗固定。 大红的盖头轻轻地盖下,遮住了绝代芳华。 “小姐真是老身见过最俊的新娘子!”沈大娘的嘴很甜,哄得苏夫人又塞过去一直大大的红包。 “现在就等吉时巡游了。”苏夫人嘴角的笑是怎么也掩不住。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九道山庄门口的爆竹已经放了两千响,震得人耳朵生疼。 络绎不绝的宾客从四面八方向这儿涌来,尽管这次孟老爷并没有邀请。 他们更多的是慕名而来,送个礼品,只为求混个脸熟罢了。 孟希行早就不复当年的风姿,受了伤之后更是颓败。尽管如此,这个慑人的气魄倒是未减分毫。 站在孟希行边上的正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熊。 熊一席大红色镶八宝金线刺绣祥云纹的婚服更显整个人白皙,喜庆。面上的红晕更是昭示了主人的心情。 “吉时到!”监礼官长长的尾音拖起,尖细,响彻云霄。 从边上的胡同里整齐地走出了一支队伍——正是所有的仪仗。 这时候岚也被自己的哥哥从里边背了出来,稳稳地安置在了轿子内。 “起轿!” 锣鼓唢呐声顿时让这个原本没什么人气的山门下的小道欢腾了起来。 熊翻身上了一匹系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跟在轿的边上。 仪仗队和抬着象征“嫁妆”的队伍延绵十里,无一不在昭示着孟家的滔天富贵。 “夫人,岚儿的事情定了我们就去大理吧……”站在门口看着队伍远行的孟希行悄声说。 “好……” 第三十四章 临安胭脂凝夜紫(上) 锣鼓喧天,爆竹声不止。 九道山庄的山门一大早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地水泄不通。 说来也是这九道山庄大气,来人都可以得到一小份玉漱斋的精致糕点,就算是乞丐也不例外,甚至还能得到几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和一身新衣。 “这九道山庄果然大气,整个女儿的婚礼都如此奢侈。” “可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孙世家的婚礼呢!” “呵,我觉得现在的朝廷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多余钱。” “嘿,瞎叨叨啥呢!看,队伍回来了。” 这时候的人们忘却了刚刚的私语,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呼声。 原来是岚的轿绕城一圈回来了,熊从容的下马却没有像别的新郎那样踢轿门,而是径直走到轿门前蹲了下来,就和往常一样。 “我就说刚刚哪儿不一样,原来是新郎没走在前面啊。” “感情是个入赘的啊!还搞这么大的排场!” …… 熊并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蹲着。 岚被喜娘从轿子上扶了下来,趴在熊的身上。 两个人的心跳现在是同一个频率。 熊稳稳地背着岚,用自己宽阔的脊背。示意被压一辈子。 火盆接着火盆,驱除了所有的不美满。 “拜堂!” 于是受邀的客人都向着山庄内部蜂拥而入。 “咻咻。”礼炮升空,在天空中绽放出绚烂的朵。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孟老爷,大喜啊。” “哈哈!”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人们的欢呼和喝彩中,仪式顺利地完成。 “送入洞房!” “闹洞房咯!”这会子闹腾地最起劲的却是岚的侄子侄女儿们。 “我们要看新娘子!” “要看新娘子!” 大家一众人,约莫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小娃娃一窝蜂地冲进洞房,就连岚才一岁半的落英和落彤这一对龙凤胎也被乳娘抱了来,全充作滚**童子,增添喜气。 两个娃儿玉雪可爱,今儿也随了喜事,穿着了红色的衣裳更加显得讨喜。两个小人儿在乳娘的引导下在洒满各种果子的喜**上来回爬着,偶尔打两个滚,便算是完成了“滚**”这个仪式,寓意早生贵子。 这时候岚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步入洞房,稳稳地坐在了喜**的沿上。 “新郎官儿来咯!”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只见熊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尽是一股难言的风度。 熊的脸红彤彤的,就像是枫叶。 “哟,新郎官儿还害羞了!”说话的人是孟懿岚的大嫂岸芷,正是那对龙凤胎的娘亲,现在正掩着嘴笑。 熊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笑腼腆,但是满满的幸福感却是由衷地被表达出来。 现在的熊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穿着大红喜服的岚出神。 “掀盖头!” “快点掀盖头,磨叽什么呢!我们要看新娘子!”现在领头起哄的是岚最大的侄子,也是定在下半年成亲,也无怪乎这么激动了。 熊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从一边绣碧端来的蒙着大红色帕子的盘子上边喜秤,小心翼翼地挑开了盖在岚头上的大红色的喜帕。 “哇!”众人一阵惊叹。 熊此时也被惊呆了。 他素来知道岚是生的极好的,只是这盛装的岚却着实让人惊艳了一把。 现在的岚,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美上百倍。 红颜欲度香腮雪,峨眉笼烟西江月。 朱唇一点艳欲滴,秋波闪闪惹人怜。 岚的现在并不敢盯着熊看,眼睛只是低垂着,其中波光闪闪,更添了一丝别样的风情。 如果说以前的岚是个青涩的梅子,那现在定是一颗熟落了的蜜桃,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在这时,绣碧端着一晚子饺子掀了门帘进来了。 “小姐,这是小厨房特意准备的,您先试一试。” 岚这时也不好扭捏,就顺着绣碧捞起一个饺子咬伤了一口。 “通,”不知为何,岚突然扔下了勺子,捂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生不生?”这时候站在一边的喜娘弯着眉眼,笑着说道。 “生。”这时候的岚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巴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啊。”这时候苏夫人的乳母终于来解围了,她在内府这么多年,大家还是听她的话,虽然有着不甘,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老爷在院子里都摆好了酒菜,还请大家都入座啊!”阿圣也来了,“少爷,老爷正在催呢,您也快些过去吧!” “好。”熊低低地应了声,回头看了一眼岚,只不过现在岚好似还没有缓过来,只是低着头不肯看他。 “那我先走了,过会儿就回来看你。”熊别扭地说完了这一句就红着脸跟在阿圣的后边走了。 这时候的岚把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嘴角挽着幸福的笑容。 “小姐,刚刚那个大夫真的可信吗?”绣碧收拾着**上的物件儿,一边说。 “他是爹爹请来的人,必定是信得过的。更何况这银丝诊脉的伙计哪是人人都会的!” 岚口中的那个他就是号称一代“侠医”的药王紫苏,,传闻能用银丝诊脉,今儿就是他混在了众孩童之间,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为岚诊的脉相,压在刚刚岚吃的那碗饺子的底下的字条清清楚楚地一个——子字。 “那奴婢就先恭喜小姐了!”绣碧直接下拜。 “你还怕少了你的!”岚这时候开心地笑出声来:“到时候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凑够了三十六抬的嫁妆,把身契还给你和阿圣,风风光光地操办一场如何?” “奴婢……” “好了,莫再说什么有的没的。”岚弯下腰想要服气绣碧。 “小姐莫要弯腰!奴婢自己起来!”绣碧连忙起身,“小姐怀着身孕危险,万万不可弯腰。” 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郑重地点了头。 “奴婢替小姐梳妆。”绣碧立马替岚除去了头上的凤冠,解开了节节盘扣的青丝,为岚轻轻地揉着头皮。 “呼。”岚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累极了。 “小姐是否要先沐浴休息?”绣碧贴心地问了一句,毕竟现在的胎儿还不稳。 “不必,我要等他回来。”抚摸小腹如今已经成了岚的惯性动作了。 “是。” 外院。 张灯结彩,觥筹交错。 这样的景象在这样的衰败的王朝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夜黑如漆,月光如水,繁星点点。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不胜收,让人分不清是幻影还是现实。 一道白光闪过,像是拉开了什么的序幕…… 第三十五章 临安胭脂凝夜紫(下) 一道神秘的白光闪过,一位宾客应声倒下。 众人的欢声笑语实实地淹没了这突发的状况,直到——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天际。 慌乱的人群,闹哄哄的。 他们被发现了。 那是一群身着黑衣的的武者,手中的剑泛着可怖的寒光。 鲜红的血液顺着血槽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三滴——绽开了诡异的朵。 他们看起来有数十人之众,全部都是黑衣蒙面,直教人不寒而栗。 这婚礼本就是喜庆的场合,也不见得会有人带着什么武器,这时候就显得惶惶无措了。 黑衣人渐渐地围拢,把剩下的宾客全部包围在一个小圈子里。 突然,人群中的一位老者突然倒下。 “你们——”倒下的正是潜龙山庄的庄主龙镇吾。 “哈哈,无用的。”其中一个黑衣人笑得十分猖狂,“在饭菜里早就下了‘蚀骨’毒,只要你们动了真气就准备着承受那锥心蚀骨的疼痛吧!” “卑鄙!”那老者身边的一位年轻人暗暗啐了一口,眸中尽是愤恨的火光。 其实这只是宴席的一部分,真真的重头戏却是在厅。 刚刚被孟希行唤了传菜去阿圣老远就看到院子里发生了异样,连忙抄着小道向着孟希行他们所在的厅跑去。 “你想逃?”阿圣的身后传来了一道阴森森的声音。 “哼,有本事就先追上我再说。”此时的阿圣竟然全没了平日里那副老实忠厚的模样,眸子中尽是冷冽。双脚飞空,已经离地一丈远。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那个黑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玩味,一飞身也提着剑追了上去。 阿圣抽出了腰间的金丝软剑,直直迎了上去。 剑撞击的声声脆响震得人耳朵生疼,只是还在作宴**的众人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厅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铛!”阿圣的软剑发出一声闷响,直直被拦腰截断。 “兄弟。好剑。”阿圣直接把另一半的剑也丢在了地上。 “不是总说人至贱则无敌吗?”那黑衣人举起剑又重新发动了攻势。 阿圣见状不妙,连忙侧身躲避不料肩膀上还是被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子冰凉的感觉从心底蔓延。 “现在才意识到?来不及了!”黑衣人淡淡的一句话肯定了阿圣的猜测。 “你们高兴地太早了!”阿圣捏碎了腰间的玉牌,冲着那人的面门直直地丢了过去。 那人没想到啊圣还有这一招,下意识以为是暗器之流,赶忙用剑一一击碎,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阿圣早就没影了。 “这速度……”黑衣人在原地迟疑的这会子阿圣已经到了厅了。 肩膀上的伤口越来越疼,血水已经完全转黑,刚刚的确是他大意了,没想到那剑竟然是淬了毒的。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再去控制真气的运行,只能靠自己,趁着他还没倒下的时候。 “少爷!少爷!”阿圣的声音比往常小了好多,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的那位根本无动于衷。 “阿圣,你这是……”来人正是熊,只不过前会子不胜酒力去边上饮了解酒汤,现在被簇拥的却是孟老爷和岚的两位哥哥。 “少爷……有刺客……”阿圣扶着边上的石拱门,身子也慢慢地滑了下去,“很多……” “什么!”熊也是一惊,看到阿圣的模样立刻强迫自己镇定,立刻挥手招来了心腹义儿“快去通知绣碧和小姐赶紧避难,我去通知老爷他们,阿圣,你在这儿好好休息。”这最后的一句话自然是对着啊圣说的。 义儿得了指令,看到了阿圣的模样,没有多问,立刻拔起腿就向着新房的方向跑去。 熊也立刻起身,向着宴席的方向走去。 在原地喘着粗气的阿圣,捂着伤口喃喃了一句:“希望……不辱使命……”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的宾客似乎被解决了,他们把目标转向了厅。 虽然孟希行他们已经被熊通知到了,无奈却是吃了饭菜,强行运功的结果就是痛苦不堪。 “岚儿……快去看看岚儿……”孟老爷也算是会一点武功,现在只能从嘴中断断续续地听出几个字。 熊也非常担心岚,听到了这句话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快啊!”苏夫人一边扶着孟希行一边喊道:“我们会陪着老爷!” 这便是要生死与共了。 熊捏紧了拳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新房。 “你们这群**!放开我们家小姐!” 熊老远就听到了绣碧撕心裂肺地呼喊,熊的心头一紧。 “放开我,放开我……” 越走越近,熊听到了岚啜泣似的声音。 等到他步入房门的时候,眼前的这幅场景直叫他怒不可遏。 绣碧被绑在了椅子上,而岚却被两个黑衣人按在了喜**上正欲行**。 他们的剑就这样放在了茶几上,并没有随身佩戴。 “小婢子,别打扰了爷的好兴致,等会就轮到你了哈哈哈!” “住手!”熊下意识地吼出了这一句,那两个黑衣人回过头来。 “哟,原来是新郎官儿来了啊!你们外边的人都死光了,你以为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能奈我们何?” 躺在**上的岚衣冠不整,一行清泪从脸庞划过。听到这里更是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劝你还是把小娘子给我们享用享用,说不定待会儿爷高兴就送你个全尸。”、 熊只是默默不言,手一伸就提起了桌上的一把剑。 “哟,小子还想和我们斗!勇气可嘉嘛!” “我要杀了她!”熊的剑却是直直指向了**上的岚。 “这小子不会是疯魔了吧!” “九道山庄仗势欺人!要我堂堂七尺男儿入赘,无所不用其极,让我在万松书院的众位学子之中丢尽了颜面!就是因为此女子妖言惑众,毁了我清白的名声,毁尽了我的前途!”熊的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一个是入赘的书生在大宋朝哪有什么地位可言,仕途更是不用说了。 “那你就亲手杀了她。”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正是刚刚和阿圣搏斗的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似乎是他们的头,另外两个连滚带爬地从**下下来,在那个人的身后站定。 那个黑衣人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既然那么恨她,那就亲手杀了她!” 第三十六章 红裳半卷 出辕门(上) “那你就亲手杀了她……” “那你就亲手杀了她……” 这句话在熊的耳边徘徊。 刚刚的熊只是想拖延时间,他总想着外边的人能够回来相救。 现在看来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了。 “怎么了,不舍得吗?还是你刚刚讲的全部都是假话?”那个黑衣人开口了。 “不,他讲的都是真的。”岚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从**上下来,直直地站在熊的面前,“是我撺掇父亲,步步相逼,直到他入赘。”岚从脚踏上走了下来,泪痕未干的小脸高傲地仰着,似乎在印证着她的言语。 “这便是有趣了的。” “我知道你对我的恨,所以来吧。”岚把那个‘恨’字咬得极重。 只有岚和熊自己懂其中意味着什么。 熊不想岚死,更不想她受辱。但是他明白岚的心性,如若受辱断断不会苟活。 岚不想死,她还怀着熊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告诉熊,这个喜悦的消息。 岚也不能死,她知道自己死了熊断断不会独活。 两个深深相爱的人就被命运如此作弄,可谓天道不公。 “好吧,我变成全你!”就在黑衣人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熊拔剑了。 那把剑深深地没入了岚的胸口。 大红色的嫁衣上展开了一朵深红色的,凄艳得不可方物。 熊怔怔地看着岚慢慢瘫软下去的身影,在袖口中的双拳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地嵌在了肉中。 岚的嘴角是在笑的,熊看到了。 “哐啷。”占满鲜血的剑只落地,熊愣神无言。 “你这般不舍,难不成是要殉情?”那个领头的十分好笑地说道。 “自然不会。”熊的话说地咬牙切齿,只不过在别人看来,这是对九道山庄的恨意而已。 “呀!刚刚还在这儿的小丫鬟不见了!”一个黑衣人叫道。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待会抓来不就好了。难不成你们还怕不成?”领头的那个发话了,其余两人自然是俯首帖耳。 “既然你不是九道山庄的,那我便饶你一条小命。给我把他铐起来!”那个头头一声令下,另外两个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副镣铐狠狠地铐住了熊。 “走!” 那个头头第一个走出了新房,随后另外两个推推搡搡地把熊一并带了出去。 熊很想回头再看一眼岚,但是他不能。 熊的脚上也带着镣铐,一个没留神,跨门槛的时候直直地摔在了外边的地上。 “切,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其中一个黑衣人笑得轻蔑,转过头狠狠地踹了熊一脚。 “嗯。”熊只是闷哼一声,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和那个人对视。 “呵,小兔崽子还硬气了!看大爷怎么……”那个黑衣人又张牙舞爪地想要再补上一脚。 “够了!”前边的那人一声吼,立马安静了。 只不过那个黑衣人心里是恐惧。 而熊,是心如死水罢了。 刚才对视的那一瞬间,熊已经从那人的瞳仁中清楚地看到房间里边的场景,岚就这样躺在冰凉的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散落了开来。熊现在的心情怎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走了!”前面的头头瞥了一眼熊,直直地迈着大步走了。 熊被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杀手驾着,走出了内院,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他。 刚刚还鲜活的生命一瞬间全都凋零。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鲜血如同小溪一般在地面汇聚,原本的青石板地砖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有熊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阿金……阿万……岸芷……岑哥……”熊的眼睛迷糊了,像是被什么所笼罩,他努力地辨认着一个个身影,像是他们还能听得到一般。 “活口,一个不留!”那个头头扔下了一句话:“没什么背景的男丁直接带走,妙龄的女子也带走,另外的给我打扫干净咯!” 其余的黑衣人得令,纷纷四下检查。 “老大,那儿还有活的!”其中那个黑衣人指向了一处。 “阿圣!还有……绣碧!”熊的心中暗暗叫道。 只见啊圣的嘴角冒着黑血,仰卧在绣碧的怀里,面色发青,想必已经断了气息。 望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黑衣人,“我不用你们动手。”绣碧的声音沙哑,清冷得让人生寒。 她缓缓地把阿圣放平躺在地面上,整理好他的衣角,脸上抹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们杀了我最重要的人,我绣碧在此指天发下毒誓!愿意以身为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化作厉鬼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你们都不得好死!”绣碧说道这儿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想必早就做了必死的打算。 “你倒是深情,还为他吸血祛毒。”那个头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愣住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那我就赐你一个全尸。” “轰……轰隆……”天边响起滚滚的雷声。 “看!报应!报应就要来了哈哈哈!”绣碧的嘴里满满都是血,就连牙齿也被染成了黑红色,看起来十分可怖。 “出来混的哪儿还有良心!哪儿害怕什么报应!”那个头头的话语说的轻飘飘的,但是熊感觉这背后一定有别样的故事。 “我只相信……老天有眼……”话还没说完,绣碧紧紧捂住胸口,两眼一翻,软软地扑倒在了啊圣的身上。 熊曾经听岚提起过,这绣碧和啊圣早就两情相悦,就等着次年开春。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熊知道自己是个弃儿,被这么好的人家收养,还有这么好的姻缘难道都是假象吗?老天爷你为何剥夺了我第一个完整的家还要毁灭我对家所有美好的期待呢! 熊拖着沉重的镣铐跟着前边的黑衣人,心中只喊着——岚儿! 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熊的衣裳早就被搜刮地破败不堪,胡乱地搭在身上。 在他们撤走之后,又有一个神秘的人影来到了九道山庄。 他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像是震惊也像是在惋惜,更像是在感慨——如果再早来一步会不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呢? 只见他四处搜寻,最终看到了没了气息的啊圣和绣碧。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神秘人默默地蹲下,合上了阿圣的眼睛。 “不对,还有活人的气息!” 第三十七章 红裳半卷 出辕门(下) “当啷,当啷,当啷……”锁链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就像是梦魇魔障紧紧地缠着人,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熊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是一直走,跟着前面的人走。 熊被关在屋子里三天,就着雨水,啃着干冷的还泛着馊味的糙面馒头就是一餐。 一天也只有这么一餐,唯一的一餐。 但是熊已经三天没吃过任何食物了,自从他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熊身上穿的大红喜服早就被贪婪地扒了下来,只因为那是蜀锦金线绣。即使只是破布头,也足够让人垂涎。 不知道在哪儿的破房子,熊一窝就是三天。 也许这是在山上,因为这晚上都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没有高**软枕,没有锦衣玉食,甚至没有能够沐浴净脸的温水。 破败的,茅草屋内,挤着超过五十个人,大多都是青壮年男子。 大家都倚在墙角。 有的发呆,有的睡觉,有的嚼着茅草根…… 苍蝇臭虫横行,甚至还有虱子,百足大虫。 这些狰狞恐怖的东西每一天都伴着熊入睡,但是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 这儿原本是有七十七个人,熊记得。 妄图逃跑的七人,当众乱棍打死。 其余的十几人都被神秘的黑衣人带走了,不知何地。 也许是秘密处决,也许是给什么门派去做练手的试验品。 也许……也许…… 熊现在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活下来! “开饭了!”黑衣人扔进来几个包袱,本还静寂无声的屋子瞬间躁动起来,一窝子人立刻扑上去强夺。 熊本就不愿意强夺,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尊严更加不允许他做出和野狗一般的举动。 “骨碌…骨碌…”两个馒头顺势滚向了熊的身边,硬邦邦的,和地面的摩擦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熊咽了咽口水,看着周围并没有人发现这颗遗落的“珍宝”。便壮着胆子摸起了一个,用袖子仔细地擦了又擦,尽管他知道这个袖子也是脏的。 馒头本就极小,按照熊的年纪一顿吃五六个都是不够的,更何况是饿了这么久。一个小小的馒头,三两口就下了肚。 虽然这馊味和硬邦邦的感觉总是让熊感到胸口一阵阵地翻腾,但是总比饿的前胸贴后背好。 熊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来想要去捡起另一个馒头。 “噗。”这是馒头被踩扁的声音。 熊刚刚伸出去的手停顿了一下,缩了回来。 那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黑衣黑靴,就是那些人! “哈哈,不是很清高的么?你们读书人不是不吃嗟来之食的吗?现在怎么和狗一样了?来求本大爷,本大爷给你吃馒头啊!” 熊已经认出了这个黑衣人,就是那天妄图**岚的其中一个。其一是声音,其二是感觉。 此刻的熊只能隐忍,紧紧地咬着唇不说话。 “你不是要寻死吗?老子又没拦着你!你倒是去啊!”那个黑衣人抬起脚就踹在熊的心窝处。 熊被踹出了三尺远,额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只是捂着心口硬是没吭声。 “好了!有什么好说的,老大找你。”外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格老子的,你要是再寻死我就把隔壁的小崽子剐了下酒!”那个黑衣人走之前恨恨地看了熊一眼,啐了一口就走了。 是了,原本躲在假山里边的义儿也被这些黑衣人发现绑了出来,就关押在旁边的屋子里。那间屋子不同这里,关押的都是未满十四的孩童,四周连个像样的墙都没有,很多孩子就因为晚上凉得了病,然后就被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给扔到了山沟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让熊值得庆幸的是起码现在他知道义儿还好,这也是他的牵挂了。 前几天熊想过要寻死,那些恶毒的黑衣人竟然把义儿从边上的屋子拖到了他的面前狠狠地抽了几鞭子。 实在是可恶! 熊捏紧了身下的稻草。 “喂!你,你,你,你,你,你还有你跟我出来。”进来了一个胖胖的黑衣人,用手指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恰好是熊。 那些个没被点到的人或是一脸同情或是幸灾乐祸,总之神态各异。 熊缓缓地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细碎的草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着那人便走了出去。 “哐啷哐啷”的铁链声音逐渐汇成了一处。 “你们十三个都是幸运的,被给了贵人!现在就走吧!”一个黑衣人说道,站在他身边的就是那个矮胖的黑衣人,他现在正恶狠狠地盯着熊。 “也许……这在你们眼中便是所谓的幸运吧。”熊低语。 他最后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破败的房子,心中默念着:“义儿,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哐啷……哐啷……”铁环和铁环的撞击声不断,十三个奴隶,十三副镣铐,十三种旋律也谱成了一首悲怆的歌。 熊本就细皮嫩肉的,被那镣铐磨地受不了。 手上还好些,还可以把控着些,尽量不要触碰。 但是这脚踝上的镣铐却是实实在在地割着熊脚上的皮肉,就像刀子一样。 脚踝就这样结痂,流血,再结痂,再流血,到最后熊都已经麻木了。 这麻木的感觉似乎也蔓延到了脚底。 尖利的碎石和荆棘在熊的脚底划开一道道的口子,血流因为伤口一直被扯动而没有停息,就这样淅淅沥沥地拖了一路。 黄昏时分,在熊的脚都肿得老高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王府”两个烫金的大字镶嵌在崭新的金边红底的牌匾上,高高悬挂于大门的正中间。 边上的柱子都是用描金的纸包着,两只石狮子都被金箔包裹着,整一个金光闪闪的气派大宅。 但是在熊看来就是这样的庸俗不堪。 “你们只是买来的奴隶!不需要有名字,那就叫号吧!”一个腔调古怪的人出来了,这个人干瘪瘦小,一副市侩的嘴脸。指手画脚的样子十分滑稽。 “你,一号……你二号……你……”那人终于走到了熊的面前,顿了顿“你是八号……”再以此类推。 “八号吗……我以后就是八号了吗?” 第三十八章 此夜曲中闻折柳 “八号吗?我以后就叫做八号了……呵,本就是没有名字的人,还谈这些作甚?” 在这十三个奴隶之中熊不认识任何人,他有的只有信念而已了。 “好了!干活了!我是你们的吴管事,以后谁敢违抗我的命令,嘿嘿。”那个滑稽的管事笑起来连眼睛都找不见了。 熊见过阿圣的风度,再看这儿的管事只觉得这等猥琐之人怎能任职管事一职。 只是再回想自己,只不过是人家手下最卑贱的奴隶而已,有什么资格再去品头论足! 熊只是苦笑着,尽量抚平自己的心态。 今时今日也只得这么安慰自己了。 今天的活计并不重,只是把院子里的野草清除干净。 但是仅仅是这一项看起来简单的活计却也让这十三个人忙活到了子时。 并不是这个活计有多难,只是那束手束脚的铁锁链实在让人灵活不起来。 麻木的毛病似乎已经蔓延到手了。 熊回到了奴隶的住所——一间小小的砖房。 这已经比以前的那个破败的茅草屋强了不少。 这就是自己以后的栖身之所了吗?还算是不错了呢。 熊的嘴角挽起了一抹苦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随遇而安”了? “好了!今天你们就休息吧,明儿一大早太阳没起的时候王一王二去院子里扫灰。王三王四去砍柴,王五王六王七准备搬砖,王八王九挑水……” “王八……” 念到这个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贼眉鼠眼的管事更是笑得猥琐, 就连其余的几个奴隶的眼里也全是**裸的嘲讽。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明明已经在底层了,却还要嘲笑比你更不幸的人。 可是熊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可不就是一只缩头王八么?这个名字还是挺贴合自己的身份的。 “睡了睡了……” 听完了训话,大家都四散开去。 熊自己随便找了一个角落蜷缩起来。 他,极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他想好好的休息。 但是他睡不着。 原本已经麻木的手脚现在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熊就这样靠在墙上,冰凉的墙体不停地吸收着他的体温。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无神。 门外落锁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难道这些家伙还怕他们跑掉吗? 在这曲折的大院里,在这残酷的现实里去哪儿不是一个死字? 现在的熊只能在心中默念,希望会有奇迹的发生。 夜半,不知道哪儿传来了细微的笛声,轻到几乎不可闻。 但是熊还是听到了。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掀起盖头时岚那美艳的模样。 他想起了婚礼前夕和岚一同合奏的那曲《凤求凰》。 他想起了尚还年幼的时候岚总喜欢把诗句轻轻吟唱。 空荡荡的思念全部都是岚声音的回响。 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在心中无声的流淌。 当然,思乡的自然不止他一个。 熊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他想睡着,因为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他又不想睡着,因为他一闭眼就满目血腥,如堕修罗地狱。 天,已经蒙蒙亮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现在应该还在熟睡。 即使是门口看门的大黄和小黑,现在也流着哈喇子蹬着短腿,说不定他们梦中的就是美味的肉汤。 “干活了!干活了!”门口传来了那个催命的声音。 砖房的大门开了锁,那个吴管事就一脚踏了进来。 “别和死猪一样躺在这儿!买你们来又不是让你们享福的!”吴管事狠狠地踹了其中一个奴隶,其他的奴隶连忙起身,唯恐牵连到自己。 “哟,还给老子装!再不起来当心老子抽死你!”见那个奴隶还是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吴管事就像是受了刺激似的,疯狂地踹着那个人,他似乎忘了那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刻意任意虐杀的玩具。 熊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排在他前边两位的六号。 而这个六号在他的印象中也是个极其文气的人。即使再饿也是会保持一些气度。 这也是熊能记住他的原因之一。 “水……”突然六号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响,声音实在是太轻,就像是在喉咙口卡住了一样。 六号艰难地翻转过身子,只见他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的面庞,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手上和脸上因为很久没有清洗也全是污泥,根本看不清楚本来的模样。 “好!你要水是吧!拿水来!”那个吴管事一招手,编号是二号的奴隶就急忙应了一声是,笑得十分谄媚,拖着重重的铁链笑嘻嘻地挪了出去。 其他的奴隶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二号远去的背影。 真真是一个惯会吹溜拍马的人!熊在心里想着。 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水来咯!”那个二号吃力地捧着一个破水桶,两条腿都叉成了丑陋的八字,就这样从门槛外边挪了过来。 那个吴管家做了个手势,二号心领神会,笑得更加殷勤。 但是那个吴管家却没正眼看过他。 只有自己轻贱自己,别人才会轻贱你。 “哗啦!”大半桶水就这样浇在了六号的身上。 “咳咳咳……”可能因为呛到水了,六号不停地咳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水虽然呛到了六号,但是也冲刷掉了他身上的灰尘。 现在六号身上的皮肤红彤彤的—— 是高热! “管家!他是高热了,并不是不愿意做事啊管家!”和六号平时要好些的五号求情道。 “哼,我怎么知道他这是得了什么腌臜的毛病,像是猪瘟狗瘟什么的,还是清理掉!”吴管家直接把六号比喻成猪狗,殊不知道他自己在主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个猪狗不如的奴才。 “买你们进来不是给你们看病的!你这么护着他就连他的那份也帮忙做了吧。”吴管家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喃喃道:“什么味儿!这老刘头介绍的什么破地方,怎么还有个病秧子!” “好咯!大家干活去咯!” 看到吴管事走了,众人作鸟兽散。 只留下六号躺在地上,五号立于他身旁。 “我看他是像是热毒,杂草中就有小野菊,掺点水喝也许会好些。”五号的耳边忽然飘过来一句话。 第三十九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上) 熊提着沉重的锁链和其他十个奴隶一道走向了外边。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现在的熊似乎习惯了手脚上的束缚。 “八号!给老子走快一点!还要不要吃饭了!”吴管家站在庭院的台阶上,左手还提着一根木棒子,在右手手心上不停地拍打着。 闻言,熊低了头,忍着脚踝上的不适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走去。 “二号,你过来!” “诶,老爷,叫小的有什么吩咐。”听到吴管家叫唤自己,那个二号就像脚底抹了油似的,直直地贴了上去。 “咳咳,那个……我要解开他们手上的锁链,你帮我看着他们做事。” “这个……小的……”二号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眉眼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甚是恶心。 “我把你的锁链都解开,你给我看紧他们。” “诶!是!老爷!” 这二号叫老爷可是叫得顺口,能把奴才当成老爷那样孝顺也真真是一种境界。 “来。”吴管家一副施舍的样子,从腰间掏出了一串钥匙。 丁零当啷的金属撞击声现在听起来确实极其悦耳的。 “你们可要好好干活!明儿就是我们老爷的六十大寿,你们要是听话吃肉都是可以的。”吴管家的语调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吃肉啊……”众人纷纷发出一片片惊叹声。 其实熊也好几天没吃肉了,做奴隶的,吃饱都是问题,何谈吃肉这么奢侈的事情。 他想都不敢想。 也许是以前的回忆涌上心头,熊竟然口中生津。 “咕噜噜……”好几个人的肚子也开始叫唤了。 “哈哈!你们这些没吃过肉的杂种,王府让你们见见真正的好东西!”吴管家趾高气扬,说的王府就像是他的一样。 “是是是,小的就是没见过世面,老爷别见怪就好。”二号趁着这档子又是好一阵的吹溜拍马,把吴管家都捧到了天上去了。 “哼!”看来这个吴管家对于这些言语上的奉承非常得受用,从鼻间轻轻地哼了一声,瞟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干活去吧!不然不给吃饭!”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天边泛起了美丽的红云。 吴管家坐在庭院南边的那株梅树下的躺椅上,树冠的阴影刚好挡住替他了阳光。 那是一把破旧的躺椅,竹子制成的,都开始泛黄。 吴管家轻轻地动一下那躺椅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二号则是蹲坐在一边,拎着一把破蒲扇献殷勤。 熊胜在强壮。 没了手上的链条就轻松了些。 从水井到后边厨房的水缸不过百十步路的过程。 两大缸水,半个时辰就填满了。 熊就坐在厨房门口的石阶上休息一会儿。 五号也出来了,正在厨房门口劈柴。 熊这才能仔细地打量他。 五号的身形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是单薄。 淋漓的汗水把破旧的衣服都沾湿了,紧紧地和身子贴在一起。 风轻轻地吹过,吹在熊的身上很舒服,但是总感觉五号是在颤抖似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五号吃力地提起斧头,狠狠地砸在面前的柴火上。 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部明朗的线条滑落,洗去了面上的一些污垢,黑黑白白的,甚是滑稽。 五号像是受不了了,稍稍直起身来扶了扶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熊瞄了一眼他边上的柴火。 好家伙!半个时辰才劈了那么两三根柴火,还要完成两个人的任务,实在是不现实的。 五号此时的心情也不好过,他是多么想要救六号。 他知道六号的病如果再不好就只有死路一条。 奴隶的命运比主人家养的狗都不如。 有哪个主人家愿意钱去给奴隶治病?生病的奴隶不仅不能干活还要拖累别人,直接杀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最可怕的就是送到乱葬岗慢慢等死,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就要被野狗撕扯,秃鹫啄食。只因为在乱葬岗呆久了全身都沾满了死人的气息,而畜生,他们才不会分辨。 五号双手握着斧头,微微颤抖着。 突然抬起手臂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准备重头再来。 整整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熊走到了他的身边。 熊高大的身躯背光所产生的阴影把他全部笼罩。 现在熊才看清,这才只是个孩子。 虽然熊自己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这个和义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还是让熊升起了一股保护欲。 五号只是怪自己大意,刚才熊走过来的时候脚上拖着的铁链声音都没听见。 虽然刚才的五号感觉到非常热,但是对于熊的逼近他还是本能地退后两步,背后冷汗涔涔。 突然,他感到手上一轻。 是熊接过了他手中沉甸甸的斧子。 “你……”五号 “你去帮我提水吧,我不想走路。”这个分明是个别扭的借口。 五号只是看了一眼熊,默默地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水桶。 熊本来以为劈柴时间非常容易的活计,毕竟他在九道山庄的时候看到阿金或者阿晋为了炼剑在后山那儿劈柴火。 阿金……阿晋……九道山庄……岚…… 熊的脑袋里就像过影子戏一样,所有的的画面都在脑海中浮现。 他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想要摆脱这些温暖却又痛苦的回忆。 时间就像解药,可以淡化哀伤。 但是对于熊来说,时间就是最猛烈的毒药,因为他停不住念想。 想了许多,熊还是抄起了斧头,向着柴火狠狠地砍去。 一下,两下,三下。 砍不断。 再一下,两下,三下。 熊只觉得自己的虎口被这力道震的生疼。 熊现在十下可以劈开一段木柴。 然后是九下……八下…… 现在的熊可以只用四下就劈开一块木柴了,旁边的木柴堆起了一座小山。 但是他的虎口早就被震得豁开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斧头的木柄。 涔涔的汗水顺着胳膊流下,刺得伤口生疼。 其实熊早就发现了五号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是他就装作没看见。 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厮! 第四十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下) “吴管事……少爷……少爷……” “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嘛!火急火燎奔丧啊!”吴管事听到叫唤声,一把撸下了放在眼上的叶子,夺过二号手中的蒲扇对着那个小厮的脑门就是一阵戳,“你吵着你爷睡觉了你知道不!爷的身子可不是你这种人赔得起的!” “诶哟,是是是。”那个小厮捂着脑门,“少爷叫您立马过去一趟。” “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不早说!”吴管家恍然大悟,扔下那把蒲扇,迈着小短腿就冲了出去。 只留下那个小厮在原地发呆。 “那个……”站在熊身后的五号终于开口了,只是这孩子应该生性腼腆,不擅长搭讪,才这么磕巴,“厨房的水缸本就是满的……” 熊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整理着柴火。 “谢谢你了……” “不用道谢,这儿有我就行,你去墙边拾点小野菊,待会儿兑点温水给你同伴服下,应该会好些。” “原来是你!” 熊没有吭声,只是用沉默作答。 “我叫陶湘,这回多谢恩公!无以为报!”五号抱了拳,这个姿势有模有样的,颇有几分江湖的味道。 “去吧,别耽误了治病的时辰。” “诶。”陶湘却也没有多问,径直走向了墙角那一块杂草丛生的地方。 这个孩子的心性还很单纯,就像义儿一样。 也不知道义儿现在到底怎样了…… 看着现在坐在躺椅上狐假虎威的二号熊就觉得陶湘好太多了,不知不觉的就把他当做义儿。 看他的行为举止必定是大户出身,沦落到此也是不幸,但也可以说是万幸。 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下来,并且保持这一分心性,不简单。 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他们的气质相近。 熊心里总觉的陶湘和自己是一类人,他这样做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别的都是应该的。 尽管熊现在是个奴隶,最卑贱的奴隶。 奴隶难道不是人吗? 显然,在有些人的眼里不是。 不把奴隶当做人的那些人并不配称为人。 奴隶也是人。 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奴隶低贱,但是不代表会失了人性。 当然有些奴隶除外。 无论主人给的职位再体面,穿的衣裳再奢豪。 也只是奴隶而已。 就像吴管事,拿架子的本事绝对不逊于有些官员。 “快点!快点!都过来!”吴管事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从院子外边飞奔了进来。 熊从来没想过吴管事那么短的腿竟然可以跑得那么快。 二号就像是做了坏事怕被发现了似的,赶忙从躺椅上跳了下来,拿着蒲扇给吴管事使劲儿扇凉。 “吴爷,您累了,要不歇会儿?”二号谄媚的功夫做的十足,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惊慌。 “歇什么歇!火烧屁股了知道吗!蠢货!” 看来这吴管家定是在这王府少爷那儿被骂了一通,正准备找人泻火呢。 也怪这二号没什么眼力见儿,就这样直挺挺地撞口上去了。 二号被喷了一脸的的口水,面上的媚笑倒是一分都没有减少。 这也实在是一种境界了。 “今儿有贵客要来这东园,你们给我用心收拾了!要是让我看见一点儿灰,就有你们好受的!”吴管家恶狠狠地说道,然后转身回到躺椅上休息去了。 二号搓着手,望着闭目养神的吴管家,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干活去!都是些吃干饭的呀!”吴管家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瞅着有些恐怖。 “你有给过我们饭吃吗?” 当然,这只是几个奴隶小小的嘟囔声而已,没有哪个嫌命长的敢当面说。 二号心中一沉,看来自己偷懒乘凉的美梦泡汤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十三个奴隶只有他没用锁链铐住脚,于是又沾沾自喜起来了,对着旁人一脸不屑的神态,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似的。 过了一会儿,吴管家却是从躺椅上跳下来了。 他在躺椅前边不停地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时间怎么那么紧!明天就是老爷的寿诞今儿还杀出一个贵客……怎么办……怎么办……” “哟!这不是吴管家吗?今儿怎么有空到这东园里来,不是都应该在少爷跟前侍候着吗?”这道声音真是嗲的可以掐出水来,让人觉得腻歪。 吴管家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红杏,虽说只是个大丫头,但是被夫人送给老爷做通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无怪在这王府里横着走了。 “原来是老爷跟前儿的大红人红杏姑娘啊!”吴管事的脸笑成了一朵老菊:“红杏姑娘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哼,夫人说了,今儿的贵客可是少爷的恩人,而且那贵客最是爱竹子,让你赶紧把盆景都换了。” “诶哟我的姑奶奶诶!这老爷的寿诞就是明天了,哪儿能说换就换呢!坏了风水什么的可是万万使不得啊!”吴管家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 “夫人说了,这是你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就是,只不过嘛……”红杏了一个关子。 “姑娘请说。” “这事儿要是成了,哄得贵人高兴了,那这个……”红杏从袖子中掏出一块银子,在吴管家的眼前晃了晃,继续说道“肯定就不是问题。” “诶诶诶,好!奴才尽力,哦不,一定竭尽所能保准让贵客满意!” “嗯,不错。那我就先走了。老爷还在等着呢。”红杏轻蔑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呸!”吴管家突然啐了一口,“不就是个没过过明路的贱蹄子,有什么资格在爷面前猖狂!撒泡尿自己照照吧!” “看什么看!”吴管家恶狠狠地扫视了四周,“王八王九王十,你们去库房的老刘头那儿搬几盆玉竹的盆景来,就放在石桌石椅这儿好了!” 看着无动于衷的三人,吴管家不由破口大骂:“一群蠢货!还不快去!难道我没说过库房在南边吗!” 不用难道了,你连饭都忘记给了怎还希望你记得别的。熊只能在新路腹诽到。 “剩下的还不快点给我把这些杂草清理干净!”吴管家对着剩下的人喊道。 躲在墙角的陶湘虽说手上是在干活,也被吴管家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只是把怀里的东西护得更牢了。 “贵客来了!” 第四十一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上) “贵客!贵客要来啦!”这回来的还是那个油头粉面的莽莽撞撞的小厮。 “诶诶诶!怎么了!贵客到哪儿了?”吴管事连忙迎了上去,这时的他都忘记了摆架子。 “人已经到王府了,现在和老爷说话,不一会儿就来了!” “落叶,你快去边上翠竹园借些丫鬟来使唤一下!” “好嘞!”那个小厮拔腿就跑。 话说这个小厮的名字确实独特,别人家的小厮倒也没见过取得如此“诗意”的名字。 现在听来,再看看这长相,却有点像是小倌儿了。 吴管家现在可是火烧眉毛,这贵客来的突然,直接就打得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怎样让贵客满意,也要让老爷称心。 这也难为他这点脑子了。 他一边看着几个奴隶把盆景什么的往里搬,一边盯着另几个打扫的伙计,时不时还踮起脚费力地向着门外张望。 他越是心急,越是觉得时间漫长。 最后他干脆背过身去,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他是不是在数地砖有几块? “吴管家!人来了!”落叶的身后跟着一串儿的丫鬟,个个儿都是出挑的,可见是精心挑选过的。 “诶哟我的老天爷!你们总算是来了!”现在吴管家的面上几乎可用老泪纵横来形容了。 只见他连忙迎了上去。 “吴管家,两位姨娘都和奴婢们说了,茶具什么的奴婢都带着,还请吴管家放心。”为首的一个丫鬟说道,只见她的打扮不同于其他几个,想必是个大丫鬟。 “吴某感激两位姨娘大恩,若有用的着吴某的地方吴某定当粉身碎骨……” “吴管家瞧您说的,那奴婢们就先做事儿了。” “好的,好的。”吴管家做了个请的动作,“各位辛苦了。” 领头的丫鬟微微点头示意,就移开步子向前走了。嘴角的那抹笑谁都没有看清楚。 谁不知道这吴管事可是出了名的小气鬼,倒是不仅仅局限于财物了,就算是好言好语也只有在他有求于人的时候才能听得一回。 等到几个丫鬟走进去的时候,吴管家才舒了一口气。 连忙掏出小帕子擦了擦汗。 这院子本来就是荒着的,左不过是老爷的寿辰整理出来让客人放放物件儿歇歇脚的。 不是说别的院子不够别致不能招待贵客,谁不知道这王员外是带着十几房小妾一同搬来的,姨娘的院子哪儿能让贵客进去。 其实吴管事也考虑过用少爷的院子来招待。 但是他马上扼杀了这个想法。 不为别的,只是他们家少爷最喜爱的就是各种珍禽野兽,这些要是吓着了贵客可是得不偿失啊! 看着丫鬟们还有几个奴隶忙活的背影,吴管事按了按胸口,自我安慰着。 在那些忙碌的身影中就有一个是熊。 他觉得搬盆景什么的总比劈柴要来的轻松。 不过有些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 出了那个荒着的小院子。 人多了,是非自然也多了。 熊并不介意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哪怕是带刺的嘲讽,他都可以全然不放在心上。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他不得不注意。 那是已经到了院子门口了。 熊也很奇怪为什么院子里会突然多了几个丫鬟。 不仅院子里边,现在打扫着台阶的两个就在切切私语。 “听说没有,前段时间九道山庄全被杀干净了。” “当然知道啦!这么大的事情街边的叫子都知道了吧!” “听说那一日是他们小姐的婚礼呢。” “真的吗!这也太不会挑时间了吧!” “说你笨你还不信!要杀人了哪里还管什么结不结婚的。” “也是。” “我看婚礼才是最好的时候,大家都在,杀人还不留后患!” “哎,听说死了不少人呢。” “可不是嘛!庄子里的人都死光了,一个不剩,就连宾客也被牵连。啧啧。” “啊!怎么这样!” “我们姨娘说了,幕后的人聪明,这叫永绝后患。再也没人帮着九道山庄了!” “不过这九道山庄也没见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以前我娘还去他们那儿领过米呢!” “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我觉得,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小姐……” “可不是吗,听说官兵赶到的时候已经不成样子了,估计是死无全尸了。” 什么! 岚死了! 真的死了! 熊清楚的记得自己的下手绝不会把岚置于死地。 但是现在…… 岚还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难道是那些黑衣人知道了岚的秘密? 知道了那刺入左胸的那剑只是幌子吗? 熊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一个信念——岚还活着。 只是现在,他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消息。 熊的身体摇晃着,仿佛要倒下来似的。 本来坚毅的双目变得空洞起来。 就像高楼失去了支柱。 熊最后的希望没了。 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对的,活下去有什么用呢? 要一直像这样和蝼蚁一样活着么? 他必定是不肯的。 只是他还来不及为岚哭上一哭,手便是一松。 “哐啷!” 是盆破碎的声音。 “你这个小兔崽子活腻了是不是!”吴管家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这么重要的时刻给爷爷打碎了一只盆,你知不知道这盆有多贵,把你了一百次也抵不上……” 熊什么也没听清楚,他的魂呵,早就飘荡到别的地方去了。 “吴管事!消消气,消消气……”那个名叫落叶的小厮又凑了上来。 “你怎么还不嗝屁啊,还让爷消消气!”吴管事没好气地瞪了落叶一眼。 “管事,那个……贵客已经向这边来了,是少爷让小的过来知会一声。” “嘿!早说嘛!” 这不吴管家迈开小短腿走到院子里边开始扯起了嗓子:“一号二号三号一直到十三号全给我躲到厨房后头去,另外来两个丫鬟给我把这儿处理了。” 吴管家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发呆的熊,火气蹭蹭蹭地窜起来。 ——“给我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关到柴房里去!” 第四十二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下) “给我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关到柴房去!”吴管事一声令下,二号首先跑了过来。 熊没有抵抗,也没想过要抵抗。 在二号的拖拽之下,迷茫地走向了柴房。 “落叶,等会儿把厨房的剩菜拿给他们。”吴管事向着几个奴隶的方向努了努嘴,对着落叶吩咐了一句。 “诶,好。” 吴管事只是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径直朝着院子的门口走去。 “奴才在这儿有礼了,拜见少爷还有……” “这位是林大人。” “林大人好!”吴管事正要下拜。 “管事无须多礼,林某人并不是拘泥这般的人。”一道如清泉般的声音传来。 “哈哈!林兄高才!若是拘泥于小节才不会和我一样去那勾栏地方寻芳啊!”这王少爷也是的,说话嘴巴就是个把不住门的。 没料想到这林大人倒是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和气的样子。 “哟哟,二位,站着多不舒服,里边请,里边请。”吴管事连忙说道。 “可不是嘛!林兄快请!怎么能让恩人累着呢!”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了。”只见那林大人,收扇抱拳。 清逸俊朗的眉眼便呈现在眼前。 ——是林升! 待到林升和王公子在葡萄藤下的石桌椅上坐定。 这葡萄倒是长了几年,枝条都裂了口字,这大大的叶子倒是遮阳的好物件儿。 只是这叶子还泛着黄。 现在快临近中秋,正是这葡萄成熟的好时机。 只是这院子一直荒芜没什么人来打理,这葡萄可是金贵的东西,现在只结出了干瘪的比指甲盖儿还小的黑褐色的果子。 这气派的架子和繁多的枝条和那些个发育**的果子实在是不成比例。 就像这王府。 林升优雅地端起桌上的被子,把茶水一口饮尽。 这王府看起来气派宏伟,门口的振门石狮子都用金箔纸包了,可是这内里嘛—— 林升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茶还满意不?林大人?”王冲在一旁笑得殷勤。 “这儿又不是外面,叫我名字就好。”林升淡淡道。 “大人莫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上次就是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得贵人,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的这一次吧!”王冲现在哭丧着脸,脸上的麻子都挤到了一起,甚是滑稽。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要是真的生气怎还会应你之邀呢?” “这也是……”王冲挠了挠头:“不过赔罪还是要的,我知道我爹送您的金银俗物您是看不上眼的,我这儿可是有几株极好的玉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不过看小兄弟是个性情中人才有意结交……” “那就是小弟的错了,还请林兄莫怪才好。” 林升只是默默的饮茶不言语。 突然厨房那边传来了一阵骚动,吴管事很有眼色的说:“奴才有事儿先去处理一下。” 见林升没有什么表示,而自家少爷皱起眉头,摆了摆手,发话了:“速去速回。” “诶。”吴管事得令就连忙赶了过去。 “小弟治下不严,还请林兄勿怪!” “无碍。” “你们在这瞎吵吵啥呢!不知道今儿有贵客啊!冲撞了贵客你们担当的起吗?”吴管家一脸熊样,想骂人却又捏着嗓子,翘着不像样的兰指对着几个奴隶指指点点的。 “吴爷,是这个五号闹起来的。说是会去发现他的同伴没见了……”二号首先冲上来献媚:“还好奴才及时拉住了了他,不然他就冲到外边儿去啦!” 吴管事显然是觉得后怕,要是让五号冲到外边去这可不得了:“他同伴是哪个?” “就是早上发病的六号。” “哼!小兔崽子爷告诉你!那个六号早就被处理了,王府不养废人!” “可是……” “你做再多的活计也是应该的,因为你是王府买来的奴隶!你永远就是个奴隶!主子说的话做的事你永远没有资格反抗!” 吴管事步步逼近,陶湘也步步后退,脚上的铁链也发出了叮当的脆响。 “除非你死了!不然你永远是奴隶!” 或许死了才是解脱吧。 不过在这儿,死了也就是个奴隶,因为连点尊严都没有。 “把他也给我扔进柴房去!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都不许给我吃饭!”吴管事扔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二号则是拉扯着陶湘向着柴房走去,其他的奴隶只是一边默默地看着,不敢上去帮忙。、 “**不……”陶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号捂了嘴巴向着边上走去了。 暗黑的柴房里。 熊只是在一个角落静静地坐着,静的快连呼吸都没有了。 突然眼前白光大盛——原来是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熊的眼睛都忘了闭上来躲开刺眼的阳光。 很快白光便消失了。 转眼就是无边的黑暗。 外边闩门的声音还在耳边。 边上响起了弱弱的**声——原来又有人被关进了柴房。 但是熊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 他现在很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或许现在有人直接给他一刀才是痛快,说不定自己还会感激他。 早上才劈完柴的熊现在又跟柴火呆在了一起,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耳边一直传来的低低的啜泣声让熊很是烦躁。 他似乎已经猜到来人了。 是陶湘。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陶湘用手拼命地咋着地面,由于动作过大,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衣襟里掉了出来。 ——原来是几朵小野菊。 那几朵小野菊的瓣掉的差不多了,早就没了样子。 可是陶湘还是把它们拾了起来,握在了手上手上。 泪水一滴一滴地砸下,在地上狠狠地开了。 “我从此就再没了亲人……我是个奴隶了……” “可是我还想娘亲!” “大姐姐二姐姐,湘儿好想你们啊……” 熊的眼睛虽然睁着,只是意识似乎在沉睡。 陶湘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惊醒了他,他的眼睛突然恢复了一些焦距。 “我知道你在听,让我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第四十三章 萍水相识如故知 第四十三章萍水相逢如估值 “你就让我说吧……说出来我会好受些……”陶湘低着头,晶莹的泪水沾湿了长长的睫毛。 熊没有说话,陶湘就当他是默认了。 “我本是江西饶州德兴人士,家里做的是银矿生意。”陶湘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家里良田千顷,怎的也算是个富贵人家。只是天不假年,叛军作乱,举家搬迁。不成想,在半路就遇见了匪盗……” 匪盗吗?会是匪盗吗?熊的脑海里转过这么一丝念想。 “一家几十口人,就这么死在了我面前……娘亲……父亲……” 熊的思绪也跟着走了,自己见证了岚的死,已经几近崩溃。 这年幼的娃儿竟然也能做到如此! “我眼见着大姐姐和二姐姐被带走……我……我和庶兄就被带到了这儿……庶兄虽然以前并不是很待见我,但是到了现在这患难的时候却是很照顾我。”陶湘像是陷入了以前的回忆里,话语间带着温情,也不结巴了。 “现在大姐二姐生死未卜,庶兄被他们扔了出去恐怕是凶多吉少。”陶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血缘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也许一开始没发觉,但是到了危难的时刻没有什么能打破亲情的外衣。 熊的眼珠子动了动。 他感同身受。 现在的他也是孓然一生,了无牵挂了。 “他们说了,我一辈子就只是个奴隶了,我什么都没有。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就算想出去给兄长收尸……见最后一面都是奢侈……”陶湘的声音里夹杂着气愤和悲哀。 悲哀可能是对自己命运的感叹,但是气愤绝对就是真性情了。 熊也想回去。 回到九道山庄。 就算那儿满目荒凉。 他只是想回去看一眼自己最心爱的姑娘。 即使最后的结果只是将她亲手埋葬。 但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实在是荒唐。 现在就连活下来,也是奢侈的。 “你呢,也说说吧。”陶湘把话题引向了熊。 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似乎不愿意提起。 一个人独自承受,实在是难受。 他还是说了。 开口就是千斤。 “我……没有名字。”熊的喉咙异常干燥,他的声音都是嘶哑干涩的。 见熊开口说话了,陶湘也盘起了腿仔细地听着。 “我是被九道山庄捡来的孩子,他们供我衣食,请先生教我念书最后我还有幸被招了女婿,很美好是吧?”熊的嘴角弯起了一抹涩涩的弧度。 “这样……”听到了九道山庄,陶湘明白了些什么,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那天是我成婚的日子。”熊补充了一句。 陶湘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前些天被关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但是现在九道山庄屠杀惨案的经历者就活生生的在这儿。他所经历的惨痛更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可以和他们一样都叫我熊,当然也可以叫我八号。” “熊大哥!”陶湘没有一秒的迟疑,直接选择了前者。 “现在知道我叫熊的也只你了吧……” 熊曾经也想过要为国征战,马革裹尸还,男儿的豪情壮志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那是在他还没有和岚在一起的时候。 有了岚之后熊就不是这样想了。 他想呆在岚的身边,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熊大哥,你一定很爱她吧。”陶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恩。”熊轻轻地点了头。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我只是觉得难受。” “恩?”这次熊换了一个语调。 “我只是觉得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就很难受。” 是啊,再也见不到了。 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陶湘用手捂住了脸,哭了起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 可是,毕竟还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熊还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他还没有完全死心。 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徒劳无功的挣扎。 但是熊还是要去做。 一定要去。 “以后的路还很长。”熊并没有睁开眼睛。 他并不知道他这样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有什么资格劝人坚持下去,但是他想这么做。 “嗝……嗝……”许是刚才哭得凶了,陶湘这会子打起了嗝,“我会坚持下去的……熊大哥也是……” 漆黑的小柴房看不出来时辰的变化。 饥肠辘辘的二人就这样软软地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身心都是累极了的。 心里淤积的情绪一旦打开了闸门,就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浓浓的睡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 就一会儿。 当然,只是喘口气。 马上就又要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是什么呢? 也许是他们太累了,清晨高亢的鸡鸣没有唤醒他们。 其他的人似乎也把他们遗忘在了角落。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王府里早就是一片张灯结彩。 突然,短促一阵鹰啼划破天空。 王府的大门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第四十四章 小楼初夜破天光(上) 铃铛响起,那个白衣男子从几不可见人的浓烟中走进来。 走进大家的眼中。 也走进了王府家主王员外的眼中。 王员外的瞳孔忽然间收缩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白衣男子手里拎着的 不是贺礼 而是一把剑。 一把剑尖在滴血的剑。 作为一个杀手。 逍遥子的确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不仅是因为快四十岁的逍遥子, 还长着一副儒雅秀气的脸,多年前行走江湖时就曾有采贼欲对逍遥子下药。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逍遥子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叛徒。 一个背叛了杀手集团的叛徒。 你听说过一个杀手背叛了杀手集团之后的命运吗? 你一定听说过,因为你也许没见到过真人,但你一定看过很多这类的故事。 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除了逍遥子。 严格的说,逍遥子其实也没有好下场。 因为在杀手的江湖榜中,曾经排行第十位的杀手逍遥子,属于最神秘的杀手集团“暗河”的第一杀手逍遥子,可以轻易找到公开记录中的逍遥子的下场……在刺杀武当派掌门时出手失误,受伤逃跑,在楚国客栈里路遇宿仇,火拼之后受伤严重,最终被火神派的硫磺弹引发火灾,烧死在客栈。 而现在,已经死去的逍遥子好好的出现在王员外的门口。 还潇洒的拎着一把剑。 那把剑带着朦朦胧胧的白色。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这位年轻潇洒的公子居然是已经“死”了五年的杀手逍遥子。 当然,更想不到的是这位看上去又年轻又多金又潇洒又有点腼腆的少年公子,居然已经快四十岁了。 嘿嘿,逍遥子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出剑了。 “你究竟是谁!”王员外惊呼出声,匆忙向后倒退了两步。 边上的护院连忙涌了上来,护在他的身前。 “取你命的人。” 逍遥子的身形微微一动,优雅地转身。 “咚咚咚……”三个人倒下,不带一丝挣扎。 现在王员外终于看清了,那把剑并不是带着朦胧的白色。 那把剑的周围笼罩着的是彻骨的冰寒。 逍遥子越走越近,王员外想要后退但是双腿已经酸软,根本迈不动步子。 “这位好汉……我王某人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王员外的表情和现在他这一声华贵的衣服衬起来十分地滑稽。 “果真没有吗?”逍遥子略略停下了脚步,剑上的血就这样一滴一滴地下滑,他的声音有着一种特殊的力量,直让王员外打了两个寒颤。 “壮士!这位爷!要多少钱我都给!那个要你来杀我的人给多少?一万两?两万?我都双倍……十倍给你!”王员外看来也是吓坏了,竟然愿意用比他生命还重要的钱财来换。 “你的命,没有这么值钱。” “壮士,给钱的话真不是问题,只要您开口……”王员外以为逍遥子所说的是赏金并不高,暗自松了一口气。 “五年前,扬州城。”逍遥子顿了顿,“你可还记得娟娘?” 王员外忽然惊住了,像是喉咙口被鱼刺卡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个来寻仇的! 其余的他可能忘了,可是娟娘是个烈性的女子,一回去就投了井,这才让他印象深刻。 “壮士,这真的是个误会……”王员外面上的讨好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误会?当时娟娘都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你怎的还能误会!”说到这儿,逍遥子的声音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意。 王员外这才发现了自己无言以对。 “五年前我杀不了你,今日定要为我的兄弟报仇!” 五年,是一个节点。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人淡忘很多人,很多事。 但当这句话飘到王员外耳朵里的时候——他的瞳孔骤缩。 “原来是你!”王员外直接跌在了地上。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那个突然出现在马车顶端的身影。 当时自己离他较远看不真切,现在距离如此之近怎能不叫人心生寒意。 “你不是早就死了吗!”王员外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的太多了!” 剑锋挑起,犹如灵蛇一般游荡在几个护院当中。 剑气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真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你知道吗,人,生了可以死死了可以生。”逍遥子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我……”王员外此时没了助力,双手支撑在身后死命地向后挪动着。 “有些人不应该死,有些人罪该万死。”逍遥子提着剑步步缓着步子走着,也不急着杀他。剑上的鲜血顺着剑尖淌下,在地面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王员外现在可谓是汗如雨下,就连衣裳的下半截儿也湿了。 这可是“屁滚尿流”活生生的例子。 突然拱门的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逍遥子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贼眉鼠目的男人正在向这里张望。 “吴管家!救我!”王员外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力气,大吼一声。 可能仅仅是想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他站起来直追而去。 “不自量力。”逍遥子还站在原地,只是手中的剑已经从后背穿透了王员外的心脏。 “嗤。”逍遥子抽出了剑。 王员外的身躯软软地倒下,好像带着一丝错愕,好像带着一丝不甘。 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逍遥子抬起头的时候,刚才被唤作吴管家的那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躲得了一时,难道还希望躲得了一世? 逍遥子把腰间的剑鞘解下,狠狠地插入一边坛的土中。 今天, 他的剑就不准备入鞘了! 第四十五章 小楼初夜破天光(下) 逍遥子右手提着剑,穿过了拱门,走向了内院。 吴管事在前边发了疯似的撒丫子狂奔,好几次都差些跌倒。 “啊!!!”突然几个穿着艳丽,枝招展的女人从边上的小门出来,刚好和逍遥子打了个照面。 那几个女人紧紧地抱着包袱,汗水都把脸上精致的妆容弄了。 “我……我们……”毕竟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其中的两个都要哭出来了。 “走罢。”逍遥子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扭头就走:“我不杀你们。” “多谢壮士不杀之恩!”那些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提起裙摆匆匆地跑了。 在这儿的女人,有哪几个是没有苦衷的? 现在,她们终于是离开了这个牢笼。 她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但是娟娘呢?还有自己患难与共的兄弟。 毕方和自己一起进入“暗河”,一起训练,一起执行任务甚至一起叛逃…… 连组织的追杀都躲过来了,最后死在了这个人的手上。 虽然逍遥子明明知道毕方是死于“七虫七”毒。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如果毕方没有气急攻心,如果毕方吃下了孟希行的解药! 没有如果! 那些如果都没有结果! 武当那个表面仁慈内里烂透的门派他自然不会放过。 还有呢,就是这王府。 不仅是王员外,还有那些为虎作伥的人。 全部都要死! 逍遥子早该死的。 在他被遗弃街头的时候就该死了。 在“暗河”里接受惨无人道训练的时候就可以死了。 可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对手杀死。 当然,也可以在楚国客栈被火神帮纵火烧死。 现在呢,可能随时因为病发而死。 但是承受了这么多他没死。 他还不能死。 “我要用那些畜生的血来祭奠你们……” 东园后边并没有什么出口,唯一的小门早就被堵死了。 吴管事跑进来看,那围墙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大截,为了防止奴隶逃跑,那梯子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出现的。 吴管事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一众奴隶的注视下匆匆躲进了厨房后边两只大水缸之间的缝隙,再用边上的稻草遮住了自己。 那稻草堆得比水缸还高。 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几个蹲在墙边的奴隶看到逍遥子的身影立马瑟缩到墙角去。 几双惊恐的眼睛就这样死死地盯住逍遥子。 逍遥子熟若无睹,就这样直直地走入了内院。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逍遥子略低沉的嗓音响起,那种别样的磁性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躲在稻草堆下面的吴管事心下生凉,但还是抱着些许侥幸的心理。 这当然是徒劳无功的,谁看谁知道。 这东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这可以藏身的地方少说也有十几处,逍遥子可没有这个耐心。 看着这些瑟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喘的奴隶,逍遥子开口了:“你们看见了刚才的吴管事吗?” 没有人敢开口。 逍遥子笑眯眯地盯着一个刚刚欲言又止的奴隶继续说道:“或许我该这么说,要是谁告诉我吴管事在哪儿,我就不杀他。” 看着他嘴角诡异的笑容,奴隶们更多地选择闭口不言。 不管怎样都是个死了,不是吗? 当然,总有一些异类的。 “壮士!壮士!嘿嘿……”逍遥子的边上传来了一道谄媚的声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原来是二号。 逍遥子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叫他壮士。 毕竟壮士这个词没有任何一个字能和他搭上边。 “小的知道吴管家在哪儿……那个……” “说。” “吴管家现在就在厨房后头的水缸那里,正用稻草遮着哩!”二号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面上还带着笑。 现在的吴管事实在是忍不住骂娘。 这个二号,亏自己还这么信任他,结果还出了自己。 果然奴隶就是奴隶,就是一条贱命。 某人现在骂得忘我,好像忘记了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奴隶。 吴管事混到现在也不是吃干饭的。 现实,总归是要面对的。 吴管事立马连滚带爬地出了茅草堆,跪行到了逍遥子的面前。 “壮士啊!大侠啊!我和您无冤无仇的,您就饶过小人这一条狗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你现在知道这个理儿了,当初怎么没醒悟?” 这吴管事当初可是王员外跟前的狗腿子,不久前才被调到王少爷身边当了一个管事,以前王员外强抢民女的时候可没少了他的牵线搭桥。 “这……”吴管事的背后已经湿透了。 “看着我。”逍遥子的口吻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吴管事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惊叫:“原来是你!怎么…啊…” 他后边的话语被咽了下去,留着跟阎王说去了。 边上的奴隶全都倒吸一口气。 他们不敢动,更不敢跑。 “你走吧。”逍遥子对着二号说道,他向来是一个有诚信的人,说到做到。 当然,能不能活着出去就要看他的本事了。这句话逍遥子没说。 二号像是吃个蜜似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口中还不地说着什么讨巧的吉祥话。 逍遥子并没有望向他。 二号识趣地向着门外走去,还不忘回头望一眼仍然蹲在墙角的同伴们,面上带着万分欣喜的神色,十足的挑衅意味。 “无知。”逍遥子轻轻地吐出这么两个字,他的眼神凌厉非常,剩下的几个丫鬟和奴隶更是吓得发抖。 突然,一阵优美的笛音响起,时而婉转,时而清丽。 紧接着,笛音慢慢地变得舒缓,最后艰涩难续,就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奴隶们也在聆听,这是一首极其美好的乐曲,没想到却也是送他们去极乐的催魂曲! 高亢的声音破空而出,剩下的奴隶纷纷口吐鲜血暴亡。 一个不留。 并不是他们和逍遥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千不该万不该他们看到了逍遥子的样貌。 而现在,还不是逍遥子重出江湖的最好时机。 逍遥子还站在原地,望着屋顶上的某人:“有进益,不错。” 那人一个翻身跃下,稳稳地站在逍遥子的面前:“师傅……” 第四十六章 天末同云黯四垂(上) 那人一个翻身跃下,稳稳地站在逍遥子的面前:“师傅……” “死了吗?”逍遥子直接抛出了一句话。 “十步开外。”那人的回答也干脆利落。待他转过头来一看! ——林升! “人呢,打听清楚了吗?” “早就打听清楚了。在那儿。”林升的手指向着柴房的方向点去…… “哐当!”柴房外边的门栓被直接劈成两半,萎靡地掉落在地上。 房门被逍遥子的剑直接挑开。 黑暗的屋子一下子充满了光亮,耀眼的阳光让熊和陶湘睁不开眼睛。 “怎么多了一个人……” “先一并带走。”逍遥子直接走进了暗黑的柴房。 “你们是什么人!”熊警惕地问道。 难道是和六号一样就这样结束了吗? “带你们走的人。”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锋利的剑直接斩下,脚上的铁链应声而碎,没有一丝的火光。 两记手刀朝着二人的后颈处精准落下。 两个人影在房檐上掠过,惊起满树的雀鸦。 相信不久又会满城风雨了吧! “听说没,城西王员外家又被灭口啦!” “什么叫又啊!” “切,你外地来的不知道啊!前段时间那九道山庄整个就被杀光啦!” “这个倒是有所耳闻,前几日不就是王员外的寿辰吗?” “嘘,我告诉你啊,就是在他寿辰那日早上。我姑***舅舅的二姨妈的大孙子就是在上面混的!上面可是把消息锁得死死地。”说着,这个人还用手指了指天上,一脸贼兮兮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么缺德的人啊!都是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下手,也不怕遭报应!” “切,就是说你不懂啊。人家手下的过的人都要比阎王爷还多了,人家怕什么!” “但是短短半月就出了这么两件的大案,这临安恐怕是不能呆了吧……这都城可都这样了……”这个人欲言又止。 “哎,可不是吗!我悄悄跟你说啊,我那姑***舅舅的二姨妈的大孙子最近都有像向撤的打算了……”这个人说的像是悄悄话,但是声音大得却连这茶肆外边都要听见了。 “师傅……” “嗯,过去了。” 坐在隔壁桌的逍遥子一行人早就把那一席话收入耳中。 “看来官府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舒心夹了一筷子的鱼饼。 “嗯。最近我探的口风也大抵是如此。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同意升儿的看法,还是按兵不动为好。”逍遥子抿了一口茶水。 “如此便好,我再去探探。没事儿的话我们就启程吧!”林升微微俯身。 “小二哥!”舒心招了招手。 “诶!客官,叫小的有何吩咐?”一个憨厚的小二哥刚刚给别桌上了菜,在肩膀上的白色汗巾上揩了揩油渍,立刻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 “拿上你们这儿上好的点心再加一壶明前龙井上紫竹院的天字一号房去。” 见到这么美丽的小姐是与自己说话,小二哥顿时魂儿都没了,连连称是。 “那我们便上去看看吧。” “对啊,都三天了,再睡下去可要成仙了。”舒心已然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紫竹院就是这临安最大的永安客栈的一间单独的别院,里边有四间上房,一个小院落甚至还有马厩。 小厮丫鬟等等一应俱全。 这价格自然也是和这别院一样漂亮。 在这住的一直都是往来的达官贵人亦或是富商巨贾。 然而这一次却被几个看似衣着普通的人租下了整整半年。 其中还有一位这么美丽的女子,这怎能不让人好奇? 这几个人的身份沉迷也就罢了,他们还硬是不用这紫竹院配备的丫鬟小厮,最多只让他们在门口守着。 听说他们还不是真正的管事的。 真正管事的一直在那紫竹院里呆着不露面。 当然这只是一说。 另一说则是他们三人只是下人,带着重病的少爷或者是小姐特特来京城求医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别人眼里很神秘就是了。 进了紫竹院老远就见到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手执洒壶,正在细心地浇灌卉。 “湘儿。”舒心向着陶湘招了招手。 “舒心姐姐。”陶湘放下了手中的水壶,立马向着舒心他们走了过去,“见过二位前辈。” “无须多礼。”林升的手轻轻一抬,就跟着逍遥子进去房间里看熊去了。 到现在为止,熊已经昏迷将近三天了。 “他还是脉象虚弱,漂浮无力。”逍遥子把手轻轻地搭在熊露在被子外边的手腕上。 “许是那段时间太久没有进食吧。这才导致脾胃虚弱,再加上这段时间也是在吃不进去东西。” “嗯,还是按照上次的方子好好将养着吧。指不定哪天就醒了。” “师傅的意思是……” “我有把握他会醒,只是这醒了之后他自己是否能支撑自己活下来……” “这……” “我只答应那老头子救他一命,其余的就听天由命了,我也无计可施。” “那他醒来之后要告诉他那件事吗?” “当然要说,他有权知道。只是如果他不问的话……就算了吧……” “是。” “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是那样小……” “咳咳咳……”还处在一片黑暗的熊像是听到了逍遥子他们的对话,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 “师傅!他醒了!” 逍遥子立刻上前再诊了一次脉:“上次让你备下的那份药呢?” “在这儿!”林升连忙从那张雕大**边上八宝格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了一包药粉。 “水。”逍遥子简单的一句话表明用意。 林升心领神会立刻用茶杯装了大半杯的水递给了逍遥子。 逍遥子立刻拆了药粉倒入水中。 略显白灰的药粉迅速溶解,水又变成了澄澈的透明。 “喂他喝下。”逍遥子已经是掏出了几枚银针封住了熊身上的几处大穴。 给熊喂下了汤水,不一会儿就有了剧烈的反应。 熊全身就开始像抽搐了一样剧烈地颤抖,不久就“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黑紫的血液。 “你是谁……” 第四十七章 天末同云黯四垂(下) “你是谁……” 熊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 “先别说话。” 逍遥子接着射出五枚金针,执起熊的的右手把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他的身体。 “师傅……”林升低低叫道,他知道现在逍遥子身体的状况,金针疗法和真气的损耗实在是巨大的伤害。 逍遥子置若罔闻。 不多会儿,熊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只是这血里边却有些白乎乎的条状物体。 凑近一看,这白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在挣扎着扭动。 细细一数竟然有十几条之多! 甚是恐怖。 “如此一来,这虫痛之症就算是消了。”逍遥子舒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 林升连忙上前搭了搭脉搏:“只是他脾胃仍然虚弱,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再将养着便是了。” “还好发现早,虫痛十有七八都是贯心而死。” “也是,那种地方如何吃得干净的东西。” “咳咳……”熊挣扎着要起来。 “你可还记得我?”林升端了一杯水过来喂他喝下。 “林……大人……”熊勉强抬了抬眼皮,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升。 “先喝口水。” 熊并没有直接张嘴喝水,只是环望了一下四周:“这是哪儿?” “永安客栈。”林升直接用手掰开他的嘴把水灌了进去。 “唔。”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养好,然后我们走。” “去哪儿?” “这地方……快要呆不下去了。” “能让我先找到岚吗?我想和她一起走。”熊急切地出声。 “不必。”一直坐在熊身后的逍遥子出声了。 “你是……”熊皱了皱眉眉头。 “逍遥子。” 逍遥子这么个响当当的名头熊自然是听过。 当年在万松书院还是众人讨论的焦点。 当然是褒是贬就不一定了。 “逍遥子不是在五年前的楚国客栈就……” “我没死。” 熊竟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那天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什么……” “是我亲手安葬了她。” “可是……” “大红的喜服我想我不会认错。” 逍遥子一句话就堵死了熊后边所有的假设。 “可惜我被发现了,不然我还能找到你义父义母。” “你认识他们?” “我和你义父相交已久,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说罢了。这次也是我不好,来的太晚了。” 其实熊也在想,若是这逍遥子早来一会儿…… 也许…… 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但这也只是也许。 “外边的那个陶湘是你什么人?”林升首先问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句诗,道出了所有的辛酸。 “师傅……”林升看向了逍遥子。 “到时候再问他吧,是走是留。” “我想去看岚。”熊突然说,成功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可以吗?”他又追问道。 “你先休息好了……”林升说道。 “不!我想现在!” “但是现在你这身体……” “去吧,收拾一下。”逍遥子突然出声了。 熊的心情,他自己也能体会。 “那我们先出去了,你先自己梳洗一下。我们就在门外等你。”林升叹了一口气。 人都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了熊一个人。 窗外的紫竹郁郁葱葱,随风而动。一点也没有秋天将至色衰而叶脱的迹象。 紫竹林的另一边就是一堵粉墙。 这堵墙的外边一定很热闹。 但是这热闹并不属于熊。 临安还是那么美。 美得不像人间。 道路边上的小贩还挑着早上新鲜摘下的蔬菜在边上叫。 一辆马车在路上飞速地疾驰,但是里边却是十分平稳。 熊坐在里边闭着眼睛。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岚。 怎样都是亏欠。 熊就这样倚在窗户边上。 微风吹起**布的一脚,外边的景色一览无余。 嘈杂的声音在熊听来就是蚊子在嗡嗡叫。 他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 毕竟有些事情来得太快走的也太快。 他根本来不及想明白。 “到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逍遥子和林升已经跳下了马车。 “一起走吧。”这次陶湘也跟了来了,这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熊木然地点了点头,顺从地下了马车。 “就是那儿了。”逍遥子指了指一个破败的石雕。 穿过石雕边上的灌木丛,里边就是一处较为平坦的绿地。 绿地的中间有个突起的坟头。 它上边盖的土还很新,甚至还混杂着草根。 前边立了一块木头做的牌子。 由于这个灭门惨案实在是个忌讳,也为了避免江湖上的人寻仇,那块木牌上边只有一个草书的“岚”。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叫人间见白头。 就在这么如似玉的年纪,岚走了。 熊突然跪倒在地,从袖子中掏出了几块玉苏桂糕摆在了坟头的前边。 逍遥子认出了这是中午刚刚送进房间的糕点。 “这是你最喜欢的糕点,起来吧,尝尝看……你起来啊!” 积聚了这么久的悔恨与内疚就这么一次性地爆发了出来。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我救不了你们!” 熊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拼命地用手捶着地面。 但是不多会儿,他就安静下来了,默默地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忘了拍。 “锵。”熊的速度倒是极快,他拔出了逍遥子的佩剑,这个举动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你说过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熊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目之中流下,痛苦而哀伤。 他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病初愈的熊的手还是颤抖的,但却是坚毅的。 “如果你这样就甘心的话你就这样做吧!”说话的竟然是陶湘,这个孩子现在也是撕心裂肺地对熊喊着。 甘心吗? 什么是甘心? “那些害你家破人亡的东西你就准备这样放过他们了吗?” 放过吗? 不想。 “你难道不应该手刃他们为你在乎的人报仇吗?你这样死了谁会在乎!” 报仇吗? 可以吗! “你死了高兴的是谁!我想岚姐姐也不想看着你死。你要下去陪她也要先杀了凶手!要不你下去了怎么和他们交代!” 交代…… “你不是说你还有义儿吗?你不是说过你会活下去的吗?” 对……还有义儿…… “我想再看一眼岚。”熊木然地朝着坟头走去。 “不用了,我想她也不会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逍遥子开口了:“那些畜生画了她的脸。” “连已故的人都不放过……真是**……”熊恍惚地站着,仿佛就要倒下一样。 陶湘这时候直接冲上去夺下了熊手中的剑。 “哐当。”剑掉了下来。 “咚……” 第四十八章 如何一霎秋风乍(上) “咚……”这会子倒下的不只是剑,而是熊。 熊这一睡就睡了整整的三天。 时间久到陶湘都要担心熊是否已经死了。 这是第三天的傍晚,舒心端着熬好的汤药送了进来。 “舒心姐姐,蜗……有一个问题。”陶湘还是开口了。 “说吧。”舒心支起了熊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把汤药喂进他的嘴里。 “上次熊哥想要自尽,那二位明明会武功为什么不阻止他?” “有些事总要自己去经历的,这也是为什么把你带去的原因了。” “我?”陶湘惊异地指了指自己:“我有没什么用……” “不,这回还是你救下了他。你让他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活下去。”舒心柔柔的声音里边带着一丝不明不白的坚毅。 “我只是想要报仇。” 舒心把勺子里的汤药轻轻地吹了吹:“那你怕死人吗?” “不怕。”自己虽然年纪小,但是经历过的可是不比一般的人少。 “那你怕杀人吗?” 陶湘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要报仇,就必须有人要死。”舒心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光芒。 陶湘平日里见到的舒心都是柔柔弱弱的,但是现在的舒心的眼睛里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这样的舒心,陶湘感到很陌生。 “我……不怕。”陶湘还是下定了决心回答。 “果真?” “果真!” “现在就等他醒来再和师傅去说吧。” “是。” “他今天怎样?”天字一号房的大门毫无预兆地开了,走进来两个人影。 “脉象还是平稳的,应该快了。”林升轻轻地把手指搭在了熊的脉门。 “那就好。” “只是羊城那边出了点状况看来我们还要在这儿多逗留一段时间了。” 逍遥子微微蹙眉:“这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为好,梦屏再去打点一下吧。” 这梦屏就是林升的字了。 “好。” “这一等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师傅放心,弟子一定尽力去办。” “你的能力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那儿对你的没起疑心吧?” “暂时没有,国公大人上次还和我委婉地提过他的小女儿。” “是杨国公吧。” “正是。” 听到这儿,舒心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 瓷质的汤匙和碗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我先出去了。”舒心捧着碗,就这样匆匆地走了出去。 陶湘本就对林升和逍遥子有畏惧之情,如此便也就道了一声告辞跟着舒心出去了。 “你看。” “师傅在说什么?徒儿不懂。”林升微微一福身子。 “你别拿你在官场上的那一套糊弄我。” “徒儿不敢。” “心丫头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徒儿知道。” “为师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情,只是不想你到了为师这一步的时候后悔。”逍遥子说的十分恳切。 “只是徒儿觉得只有国治,家才能齐。没有国就没有家。”林升说的也不无道理。 “也罢,别让心丫头等得太久了。” “这……” “为师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大宋真是……”逍遥子摇了摇头。 “我知道,也许我还想再挣扎一下吧。”林升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疲惫与无奈。 “何必苦了自己呢?大宋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撑起来的。” “哎……” 一声轻轻地叹息响起,让人遐想无限。 突然,熊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终于醒了啊。” 与其说熊是从梦中醒来不如说他是刚刚活过来。 没错。 他睡了这么久,就像是重获新生了一样。 如果说以前的熊是消极的,虚弱无力的。 那现在的熊就是充满了力量。 力量的火光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倏地,熊的眼睛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里边的光亮势无可挡。 “现在还想死吗?”逍遥子的嘴边挂上了一抹笑容,似有似无。 “不想。”熊的回答很是干脆利落。 熊利索地下了**,完全没了前些日子萎靡的样子。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报仇。” “你要怎么报仇?” “杀了他们。” “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熊停顿了一下,“不知道。” “所以呢?” “我要去查。” “那你能打得过他们吗?” “不能。所以我要学。”熊这次聪明了,直接回答了逍遥子的下一个问题。 “你要学什么?” “剑法。” “你会了剑法就能保证杀了他们吗?” “不能吗?” “如果人家跑了怎么办?” “那我再学轻功!” “就这样还不够。你要成为一个高手。” “那我要怎样成为一个高手?” “首先你要有一个高手的师傅。”林升靠在八宝格上,难得的插了一句话,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熊也不是蠢笨的人,立刻就跪倒在逍遥子的面前:“前辈,请成全晚辈!” “砰砰砰”三个响头扣下,熊的神色非常诚恳。 逍遥子的面上看不出情绪,这让熊很是心焦。 “我有三个条件。”逍遥子终于是开口了。 “晚辈洗耳恭听!” “第一,不杀无辜之人。第二,不入歪门邪道。第三,不要迷失自我。” “晚辈铁定遵从前辈的教诲!” “还叫什么晚辈前辈的,快拜师傅吧!” 林升的一席话点醒了熊。 “拜见师傅!” 熊一本正经地对着逍遥子行了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 “现在你就是这儿排行第三的了。我就是你大师兄。” “拜见大师兄。” “舒心就是你师姐。” “徒儿明白。” “好了,也该说说你的名字了,不然以后怎么称呼。” 熊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我叫熊佶!” 第四十九章 如何一霎秋风乍(下) “熊佶。这个名字不错。”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熊跪在逍遥子面前再问了一次。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逍遥子,他喜欢更男人的霸气,但作为一个男人的逍遥子过于柔美,这令熊很是别扭。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个人只有感激。 当你的命都是他给的时候,他叫你做任何事,你也许都只有感激。 也许,这就是根植在每一个江湖人内心的江湖规矩吧。 逍遥子笑了,他喜欢这个问题。 如果是任何一个名门正派武术世家的老师傅,遇到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家伙第一句话就问“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一定会觉得这家伙太好高骛远一定会教训他踏踏实实练好基本功。 但逍遥子没有。 因为逍遥子既不是名门正派也不是武术世家。 逍遥子是个杀手。 这个杀手在当年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时候第一次进入“暗河”杀手集团第一句问教练的话就是同样的这句话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很简单! “跟我出去。” 熊就这样,跟着逍遥子来到了紫竹院的园里。 逍遥子扔给熊一把剑,一把带鞘的剑,剑柄上还带着干枯的血迹,剑身上镶嵌着很多宝石,看得出剑主人生前不仅是位剑客更是个有钱人;当然也看得出,剑主人生前在逍遥子面前还来不及拔出剑就已经被干掉了。 “你拔出剑,刺向太阳” 逍遥子对熊说。 “把这个动作练二十万次,你就是一个高手了” “怎么拔剑?怎么刺?刺哪里?师傅你什么都不教我,我怎么练?”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练,只需要练,在练的过程中自然就明白要怎么练了” “一直刺太阳吗?” “嗯,早上朝东刺朝阳,中午朝天刺艳阳,傍晚朝西刺夕阳……你问题太多了,都问的我忍不住作诗了……” “你练了多少刺了?” “第十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三刺” “为什么把剑鞘扔掉?” “为了随时可以更快的刺出一剑,我省去了从剑鞘里拔剑的那个步骤” “师傅,我已经练满了二十万剑” …… “师傅,我每一剑都是两刺,这个动作也已练满了三十万剑了” …… “那我尚且问你,晚上的时候你向哪儿刺?” “这……” “所以作为一个杀手,你要学的不仅仅是武功。” “还有什么?” “还有的就是忍。在太阳出来之前你必须忍着。” “等太阳出现的时候就一剑刺向它,是吗?” “不过在此之前你也先要留着自己的命。” “……”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师傅,我每一刺出手就是三剑,光这个动作已经练了五十万剑了,我还要继续再练吗?” 熊的确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至少在逍遥子见过的人当中算是最勤奋的。 这对于杀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在杀手中,真正的高手评判标准,绝不是请一堆武术名家搭一个擂台两位选手登台作揖然后单挑……而是谁能杀了谁。 没有规矩,没有限制,没有道德,只要我能杀了你,我就是比你更高手的杀手。 所以杀手的危险也不仅在于完成刺杀任务时的危险,更在于排行榜上其他杀手可能会把你列为刺杀对象,因为他要靠杀你来让他的排名更靠前。 排名越靠前,杀人的酬劳代价越高! 但最可怕的杀手,是根本不在杀手榜上有排名的杀手。 熊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杀手。 “虽然你还无法练出传说中的剑气,但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跟师傅出去走走吧” “熊大哥!” 这便是陶湘的声音了。 陶湘虽然也拜入了逍遥子的门下但却不能习剑术。 不是因为逍遥子不愿意传授,而是陶湘的实在是瘦小羸弱,恐是连剑都举不动。 而好的剑,总是沉重的。 陶湘捧着一支玉笛步履轻快地走到了熊的身边,看上去并没有为学不成剑而苦恼:“大师兄叫我跟着三师兄。” “梦屏倒是算得准。”逍遥子的“无碍,也就一同出去走走吧。” “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熊曾是个奴隶,后来成为一个杀手。 但无论奴隶还是杀手,他都还算是个人。 所以他也有他的江湖。 一个杀手。 他的每一次伏击就是他的江湖。 一个写武侠。 他的脑袋里就是他的江湖。 一个一辈子被关押在牢笼里的奴隶, 他的牢笼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翻出了牢笼, 天下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拿起了剑, 他手中的剑就是他的江湖。 所以江湖的定义有很多。 有名的事情只是有很多人提起过。 现在的熊要踏出这间他呆了整整两个月的院子了。 他知道他这一走便是全新的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江湖的传闻他听过很多,但是从没有自己经历过。 “你们怕吗?”逍遥子问道。 “怕什么?怕死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江湖,永远比死要来的可怕。” “比如?” “江湖中,永远没有所谓的正义。” “江湖中不是最是讲究正义和情分吗?” “不。” “为什么呢?” “江湖,总是由胜利者来谱写的。而胜利,是要争取的。” “所以说江湖上的人也追逐名利吗?” “是的,江湖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可是师傅,你前日才说过江湖是最为简单的。” “江湖也是最简单的,因为你只要杀了别人,江湖,就是你的……” 第五十章 待到秋来上冬月(上) “你们知道江湖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武功?” “不。” “是心机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是消息。” “那从哪里可以得到消息呢?” “这就要看你想要的是什么消息了。普通的消息去茶楼馆肆就可以知道。” “那别的呢?” “官商之间的便是**楚馆了。至于那些秘辛……” “我该怎样做?” “现在你还接触不到。也罢,先和为师进去喝口茶吧。” 行走在喧闹的大街上,熊的心境已经和上一次大不一样。 如果说上次是颓唐,那么这次就是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熊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 其实他们面前的这间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茶肆。 掌柜的把它和隔壁客栈间的墙壁打通了,现在就成了客栈的一部分。 “诶!客官,小店打尖儿住宿喝酒饮茶……”热情的小二哥早就迎到了师徒三人的面前,即使是他见得人多了看到逍遥子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一下。 时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小二哥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赔笑着把师徒三人迎了进去。 “喝茶,要碧螺春。”逍遥子首先走了进去,并没有介意身边异样的眼光。 只是在临街窗户这儿捡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茶肆并不十分大,里边的东西也不十分考究,就连茶碗边上也有细小的缺口。 熊认为逍遥子定是个对这些要求极为严苛的人。 但是逍遥子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 “现在你们得到了什么消息?”过了半晌,逍遥子开口道。 刚刚一直沉默的陶湘开口了:“那个话很多的人并不是他们的头儿。” 陶湘指的是边上的一桌人,其中一个背对这里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直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十分聒噪。 “何以见得?”逍遥子笑了。 “因为每说一句话他都会看一眼边上的那人,好像是得到了首肯再继续。” “很好。那佶儿呢。” 熊感觉自己被叫到了,一脸不好意思:“徒儿刚才没注意……” “那现在。” 熊抬头环顾了四周最终是确定了目标:“现在掌柜的和前边的客人和平常不一样……”熊欲言又止,像是不敢肯定。 “但说无妨,”逍遥子给出了鼓励。 “按理说掌柜的应该讨好客人,可是这家的掌柜的不同。他对现在的客人就是很冷淡。” “说不定那是赊账的呢。” “不可能。”熊摇了摇头:“那个客人衣着光鲜,本就不像来这等茶肆的人。” “哦?那如果为师再告诉你那个人是城东刘员外的管家呢?” “这个……徒儿不明白。” “这就是为师想要教你们的,人脉。”逍遥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个动作一气呵成,优雅而且漂亮。看呆了边上一众人。 “掌柜的,我可求求您了,再仔细想想前两天是否见过我们家小姐!” “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人怎得这么烦!”掌柜的也估计是被烦怕了,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掌柜的,大掌柜的,就劳烦您帮我们老爷打听下吧!小姐不见的这几日实在是提心吊胆,我们老夫人……都要不行了……”那个管家说到这儿还挤下了几滴泪,看上去倒是情真意切的。 “怎么的,这临安又有小姑娘家的不见啦?”隔壁桌的大胡子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可不是吗!这两个多月都没见十几个了!个个都是没嫁人的黄大闺女。真是可惜,啧啧。”一个瘦子夹了一筷子菜扔进嘴里咀嚼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吴老鬼你够了你!你肚子里的那点腌臜货色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隔壁桌的那个大嗓门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不就是可惜那几个姑娘没在你手上过一遍吗?德行!” “老油头你也别说我,你的肠子我摸得比谁都透!几天没见鸾鸾你就皮痒了是吧!当心我告诉你们家婆娘,看她怎么把你一顿臭揍!”吴老鬼也展开了猛烈的反击攻势。 “得得得,你们还不忧心下自家的闺女!”边上的那个大胡子一句话劝住了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 “切!我家可没闺女,就两个臭小子,要拐就拐去吧!” “我家婆娘的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下出一个蛋来!真是……” “吴老鬼!你怎么不说是你不振啊,你媳妇那块田我看以前是水灵的很,现在恐怕被你旱死了吧!哈哈哈……” 一桌子的人笑翻了天,这种污秽的言语让熊听着很不习惯。 “吴镖师!吴镖师!”茶肆里突然闯入一个身影。 “啥事儿啊!火急火燎的这是死人了啊!”那个绰号叫吴老鬼的镖师刚刚被众人嘲笑了一番,不能下台正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现在这个人便是撞在口上了。 “不是……吴镖师……你娘找到镖局来啦!” “什么!我娘!她来干什么!”吴老鬼一脸的诧异,就连边上那一桌的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听你娘说是你们家大妹子不见了!”那个报信的人终于是喘上来一口气把话说了个完整。 “小云她……”吴老鬼一个激灵,浑身就像是被冰水浇透了一样,但是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提起藏在桌子下边的剑就向外边冲出去。 “掌柜的,银子在桌子上!”那个大嗓门的扔了两块碎银子在桌子上。 “诶!好嘞!”掌柜的像是和他们熟络了,极信任地没有亲自去验。 那一桌人的其他人就这样尾随着那个吴老鬼匆匆忙忙地出了茶肆。 他们的桌上牛肉还有大半,而那银子却是超出了这桌菜价的许多。 “哎……又有一个了……”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没有打听到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就这样颓唐的转身走了。 岂不料在门口撞了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长得精致漂亮的姑娘。 那个姑娘穿着大红的衣裳,就像天边的火烧云一般。 姑娘甫一进店,全部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姑娘。 一个独行的姑娘。 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 这个姑娘不简单。 第五十一章 待到秋来上冬月(下) 这是一名二八的妙龄少女。 大红的丝绒外衣更显得她肤白如脂。 她的脸上并没有抹什么胭脂水粉,但是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比起来更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只是有一点奇怪。 这个少女背后背着一个长长的条状物,用厚厚的油纸包了,再用粗粗的绳索密密匝匝地绕了好几圈。 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 她对撞了自己的那个管家并没有多少在意,只是微微地一笑。 “真是抱歉……小的有眼无珠,走路莽撞,冲撞了小姐。”那个管家连忙道歉。 “没事的。”那个红衣少女并没有想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这样走进店里来了。 看着少女略带疲惫的眉眼,想必是赶了很久的路刚刚到的临安城。 “这位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或许是因为客人是个女的,小二的语气都变了许多。 “我要一间干净的上房,现在给我热几个菜来,等会再给我烧了水送上去。”那个姑娘并没有理会边上男人们色眯眯的目光。 “诶!好嘞!我们这儿的菜牌都在掌柜的这儿吊着呢,姑娘喜好啥?”小二接着问。 这种情况自从她踏入江湖以来遇到的不下数千,所以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谢谢你了,小二哥!我要……” 小二哥飘飘然的。 今儿怎么会遇上这么多的美人? 那个少女最终是要了三个小菜和一小盅酒。 她的手指就这样轻轻地撵着一个小盏,只是笑意盈盈地时而小啜几口,再夹上几口菜。 也不知道是这儿的才应该不合她的胃口还是心中有什么郁结,她的眉头总是轻轻地皱起的。 她吃饭的姿势很美,一举一动就像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似的。 她的一颦一笑早就把这茶肆里边男人们的魂魄都勾走了。 他们嘴里的饭菜都忘记了咀嚼。 自古美人多是非。 现在也不例外。 “你说,这姑娘家家的发生了这种事情怎得还敢一个人往外跑!” “就是!这姑娘看起来年岁也不大,又长得这么标致,等会又被鬼抓走了怎么办!” “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青天白日的,哪儿有鬼!” “这还不算啊!你没听说吗?那些个姑娘家都是在半夜没见人的。半夜三更谁家的屋子院子不是锁着的?这大活人啊,就这样消失了!”那个说话的人一边说一边还做着非常夸张的表情,这个语气倒有十分像真的。 其实江湖上并没有绝对的谎言和事实。 谎言说了一百遍,就成了事实。 “啊?真的是有鬼要吃人了吗?你没搞错吧!” “我哪会搞错啊!这些日子还不够明显吗?这鬼就是把年轻姑娘统统抓起来献给阎王老爷去了!” “不不不!肯定是那‘画皮’啊!听说罗大人家都已经请了天师了!” 听到这“画皮”之名,周围的一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画皮。 拥有最美丽的外表和最丑陋的心。 传言是阴间最丑陋的厉鬼。 通常都会剥下最美丽的年轻少女的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再喝她们的血,吃她们的肉来保持自己“人”的外表。 由于人皮会腐坏,所以“画皮”通常都会不停地选定猎物,不停地杀人…… 直到这座城的妙龄少女都被捕杀殆尽,她们才会换一个目标。 这种情况和现在这都城的少女失踪事件有着诡异的重合点。 现在就连熊的背后都渗出了薄汗。 “切!”坐在那儿的红少女不屑地回应:“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鬼怪,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才好。” “呀!小姑娘不是这么说的!这要是被上头的神仙听到了罪过可就大了!”一个书生模样的连连摆手:“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你们要这么以为也无妨,只是不要最后人吓人,吓死人。”少女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着笑的。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什么因果报应的话,那么她在踏入江湖的第一天就要睡不好了。 这少女张狂的言语更是把这店里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她却不以为然,只是环顾了四周,最终把视线落到了熊这一桌来。 带着一丝试探,带着一丝嘲讽。 好厉害的眼神! 这是熊的第一反应。 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都不能和这个少女对视! 只有逍遥子知道,这个眼神背后的含义。 没有积累几百人的杀戮是不会拥有如此凌厉的气势。 逍遥子像是没看到似的,自顾自在在独自品茶。 尽管这茶并不是好茶。 突然间,那些本来盯着红衣少女的眼睛一下子都转到了外边。 甚至还有些人直接就丢下了筷子跑到店外边去张望。 有什么会比美貌而且神秘的少女更具备吸引力呢? 熊好奇。 那个少女当然也好奇。 只见这客栈前边的街上缓缓地驶过一辆马车。 这街边所有人都盯着那辆马车看,好像这车顶随时都会开出大喇叭儿似的。 “小二哥,这马车上坐的是谁,竟然引得这么多人去围观。” “姑娘想必是外地来的吧,您不知道,那是我们府衙的马车。喏,前边就是贴布告的地方,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啦。”店小二回答的十分殷勤,还特意为少女指了指方向。 “谢了,小二哥。”红衣少女对着小二笑了笑。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吧。” “是,师傅。” 第五十二章 少女失踪 纷乱临安 上 那个贴公告的城墙边上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府衙的轿子就停在边上,只是却不见人出来。 逍遥子师徒三人出了茶肆,那个红衣女子也出来了。 “知府大人的轿子啊,发生什么了……” “天哪!不会是又要征税了吧!”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这知府大人都出来了!” “你们说是什么事情。”逍遥子就站在离人群五步开外的地方。 “徒儿不知。”陶湘说道。 “佶儿呢?” “徒儿觉得……会是这次少女失踪的事情。” “嗯。”逍遥子表示赞同:“那我们就继续听下去吧。” “大家静一静了啊!静一静!”一个大嗓门的衙役叫停了周围聒噪的众人,瞬时间这儿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知府大人说了!现在匪盗猖獗!就对妙龄女子下手,现在家中有没成婚的及笄女子的都把名字报上来!不得隐瞒!”衙役的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清晰。 “天啦!原来这件事情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隔壁老王头诓我呢!” “我听说连刘员外的女儿青天白日的在轿子里就这样消失了!太可怕了!” “听说其余的大多是在夜里消失的。” “夭寿啊……” “果然。”逍遥子说道:“你们觉得真的是‘画皮’做的吗?” “不是。” “不是。” 陶湘和熊同时回答道。 “徒儿倒是觉得匪盗有可能,毕竟……世道乱。”熊犹豫了一会儿。 “不,我不这么认为。”陶湘出声反驳。 “你说。” “匪盗多是为了求财,大可以绑走高门子弟索要赎金。可是这刘员外家的小姐失踪却是好几天没有任何消息还要管家到处寻找……所以徒儿大胆猜测这不是匪盗所为。”陶湘显得有些紧张。 “你不用紧张,你说的很好。”逍遥子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他们的对象是一些妙龄少女的话,为了不引人耳目铁定会选择小户人家的女孩。这高门大户的出门在外都有许多护卫,多有不便。” “徒儿就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钥。” “也就是说作案的人并不害怕权贵,他们对自己的手法极有信心。”逍遥子说道。 “不惧怕权贵……极有可能他们的身后也有着极大的靠山。”陶湘接口道。 “佶儿,你在想什么呢?”逍遥子望着一直在发呆的熊。 “徒儿只是在想……他们抓了这许多的姑娘是要做什么?若是要的话奴隶多的是,为什么非要好人家的姑娘?” “这个……师傅也不是很清楚了。”逍遥子的眉头也微微蹙起,这个方面他也有些想不通。若是买女奴的话的确是要比撸人省事多了,而且还不会引人注意。 “哈!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插话进来的竟然是那个红衣少女。 “还请姑娘赐教。”逍遥子微微向着红衣少女点头,身后的陶湘和熊也有样学样。 “我这一路过来在周边的县城并没发现什么少女被掳走的事件。”红衣少女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火红的冰葫芦,就和她的衣服一样红。 “如果是姑娘的话为什么不去边上的县城或者小村子,那儿应该会容易些。”陶湘说道。 “嗯,的确是这个理儿!”红衣的姑娘咬了一口冰葫芦接着说道:“但是你知道小村庄和城里最不同的是什么?” “习惯。”逍遥子笑道,仿佛明白了什么。 红衣姑娘的眼神也是笑盈盈的:“高人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不算了然。” “可否一听?” “湘儿,你说。”逍遥子点了陶湘的名字。 “城里的姑娘大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学识谈吐和举止上会……” “不,那些小门小户并不会让女子读书,并不是每个女子都是易安。” “小子,我来问你好了。”红衣女子笑嘻嘻地开口了,这一声“小子”可是把陶湘气得够呛。虽然陶湘是瘦弱了一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是“小子”了。 “你问吧。” “你是否娶亲了?” 红衣女子的问题一出,原本还在生气的陶湘立刻血气上涌,这个脸色立马就和少女的衣服差不多了:“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哟!还结巴了!没有的话就直说嘛!”那个红衣少女看来是极其开放的,竟然直接就问一个不相识的男子是否婚配。这样的女子甚是少见呢。 逍遥子对少女这惊世骇俗的言语倒是没有多惊讶,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 “咯咯。”少女笑得枝乱颤,怎么都停不下来。 “你!”陶湘似乎还想理论什么,但是刚刚举起的手最终丧气地垂下。 “好了不逗你了。这城里的人家最是讲究,每户人家无论是多穷困定会去求一只守宫用朱砂喂养七七四十九天……” 陶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守宫可是不同于普通的壁虎蜥蜴,而且这朱砂也是极其讲究的,他在家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两个姐姐的手臂上是有精心守宫砂的。 姐姐…… 陶湘想到了自己的姐姐,连忙甩甩头让自己恢复镇静。 守宫砂是女子贞洁的表示。 在城里是每个女孩子必定会点的。 “师傅。”熊突然低低的唤了一声。 “什么事。” “徒儿想到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临安多的是**楚馆,而这风雪月之地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妙龄女子……” “这个小兄弟真是好毒的眼光!”红衣女子看着熊,笑意未曾达到眼底,像是多了一层防范。 逍遥子看熊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欣赏的味道。 “不敢。”熊立马拱手行礼。 “小兄弟无须多礼。本就是江湖儿女,又何必拘泥。” “好一个江湖儿女!还想请问姑娘高姓大名。”逍遥子笑道。 “夏天的夏,芸芸香草的芸。” 第五十三章 少女失踪 纷乱临安 下 “夏天的夏,芸芸香草的芸。” “夏姑娘有礼了。”逍遥子首先问了好,表明了态度,“夏姑娘如此慧眼,真是让在下自愧不如。” “高人不必多礼。” 突然夏芸的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抱歉诸位,小女子突然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先告辞了,后会有期。”夏芸丢下一串话就这么疾步离开。 “姑娘慢走……” 望着火红的背影离去,熊突然想起了那天还穿着红衣的岚。 当然陶湘的脑子想到的就不是这些了。 最终那些个捕快还是贴了个告示悬赏三百金来搜集有关的线索。 至于他们到底说了多少对百姓保证的话语熊一概都没听进去。 好话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无知。”逍遥子很少用这等鄙视的口吻说话。 “如果是我,我也不信任官府。”熊的口气带着一丝愤恨,“如果官府有用的话就不会两个月还找不到凶手。”熊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手上的青筋都因为激动的情绪暴突了起来。 “佶儿。” “是。”听到逍遥子略带警示意味的话语,熊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甚至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都是有些大的。 “我们回客栈吧。” 一路上,三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思量。 “师傅,为什么你也要救我呢?我并不是你们的目标。”刚刚回到了紫竹院陶湘忽然说道,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逍遥子面色一沉,这个孩子的心思还是太沉了:“世上只有两种人不会出我。” “是什么?” “一种是死人,一种是自己人……” “所以我是自己人。”陶湘的这句话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 “对。” “弟子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傅准许!”说罢陶湘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说吧。” “弟子听到今天街上的传闻……心里感到十分不安,弟子的两位姐姐也是在附近被人掳走的。” “哦?” “只不过弟子的姐姐失踪已经两月有余,不知是不是和这件事有。”陶湘的神色悲戚,“我的父母都在我的面前被斩杀……只有两个姐姐……”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找到两个姐姐吗?” “是。”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 “那你就自己找吧。”逍遥子这话就是准许他自己去找了,甚至还可以动用自己身边的力量是吗? “谢谢师傅。” “不用谢我,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仇,要自己报。”逍遥子的话好像有些别的意味。 “所以说……师傅我也……”熊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的事情我会插手。”逍遥子的声音突然一沉:“我穷尽一生寻找知己,动了我的人,我必不会让他们好过。” “是!” “但是有一点。你们的武器永远不要朝向无辜的人。他们也许会像你们一样有悲惨的身世。” “徒儿铭记在心!” “师傅,今天怎么有兴致在这儿教导小师弟?”林升从门外走进了庭院,面上却是一脸喜色。 “今天怎么样?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逍遥子看着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升如此神色想必是有什么好事了。 “今天上边召集了我们,说是要选派一个监运粮草去北方。”林升坐在了石椅上。 逍遥子也踱步过去:“你的意思是这个名额你势在必得了?” “是啊,男儿自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也无憾!” 熊甚少见到如此豪情的林升。 在他的印象里,林升无时无刻都是个谦谦君子。 这时候舒心从院子的小门绕了出来,手上端着茶。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就连平时鲜红欲滴的嘴唇都有些惨白。 她的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走到了逍遥子和林升的身边。 林升正和逍遥子说得起劲,似乎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舒心。 刚才的话,舒心不知道听到没有呢? “茶来了。”舒心小心翼翼地上茶,“啊!” 舒心没想到的是林升说到兴起的时候手一抬,直直地撞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到了舒心娇嫩的手背上。 被烫到的舒心手一滑,整个托盘就这样掉在了地上,茶水泼了一地,溅在了林升和舒心的衣裙上。 “小师妹!”林升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今天的他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师兄……我没事。”舒心强忍着手背上疼痛,双手交握着。但是水光盈盈的大眼睛却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升儿!今天你太鲁莽了!”逍遥子斥责道。 “是!”林升认错的态度还是十分地诚恳,“那我马上带小师妹上药!” 林升立马扶着舒心沿着小道去了。 “师兄,你真的要走吗?”舒心在半路就挣脱了林升,与他对视。 “是的,我必须要走。”林升低着头像是不敢看她。 “就不能留下来吗?”舒心向前走了一步,目光中满是希望。 “那……是我的梦想。” “好,那我跟你去。”舒心不假思索地说。 “你还是留在这里。你也知道师傅的身体。” “不……那你怎么办!我不想你一个人去!”舒心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我才不要和你一直当什么劳什子的兄妹!” 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林升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的心里也是有舒心的吧。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娶你!” 舒心像是被这句话震惊到了,她愣了好一会儿,“真的吗?” “真的。” “那我一定等你回来!”舒心连忙擦了擦眼泪。 “林大人!有人找!”林升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熊的声音。 如果熊是叫自己林大人的话—— “我先回去下。”林升用手指揩去了舒心脸上残留的泪水。 “嗯。”舒心虽然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望着林升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神。 这次来找林升的是个陌生的人,只是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便告辞了。 “如何?”逍遥子问道。 “即刻启程。”林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光芒。 “如此甚好,也算了了你的一桩心愿。”逍遥子像是在担心“只是不知道心儿是怎么想的了。” “相见不如怀念。”林升狠了狠心。 但是熊知道他就是不舍的。 “师弟,我有事与你说……”林升的话锋一转。 第五十四章 林升远走 城中乱斗 上 “师弟,我有事与你说……”林升的话锋一转。 “我吗?”熊看了看自己的身边并没有人,最终才惊讶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是。”林升郑重地点了头。 “也罢,湘儿,我们去看看你师姐罢。” “是,师傅。”陶湘乖巧地应了,他也知道逍遥子这是把地方让给这他们。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师弟,你定是感到非常疑惑吧。” “是。” “定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单独与你说话,是吗?” “不仅如此,还有五年前的那一次相助。”熊的眼神也沉静了下来。 “你说的是我举荐你进入万松书院的那一次吗?”林升仰起头,望向了天际,嘴角微微扬起。 “是的。” “因为在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终将会站在这里。” 熊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脸平静的林升。 “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林升收回了望向天际的目光,继而转向熊:“现在我找你,是有一样东西要交还给你。” 在熊的注视下,逍遥子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枚玉佩。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工是精细的浮刻。 “我想这个东西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这……”熊一脸不可置信,这个东西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再回到自己的身边。 “看你这么惊讶的样子,是你妻子的遗物吗?”林升说道。 “不。”听到“妻子”二字,熊的眸光突然暗淡了下来:“是以前学友离别时相赠的纪念。” “是这样……”林升掩了掩眸子,“那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熊发出了一声并不属于自己年龄的感叹。 “现在,以后。”林升又打开了他那把象征性的玉扇。 “什么?”熊最初不是很明白,但是一转念好像就悟了些什么:“还是要多谢师兄了。” “你真的懂了吗?”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还活的很失败罢了。”熊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所谓苦难让人成长,现在的林升好像有些看不透熊了。 熊有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超乎常人的隐忍和完全超过了自身年龄的睿智。 但是有时候又会有些冒失和冲动。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呢? “你是为谁而活的?”林升的话直截了当,直戳熊的心。 熊怔住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以前他是为什么活着的?为报恩吗? 那现在呢?就是复仇吗? “我想为自己活。” 是的,他想为自己活。但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摧毁了他的梦。 “现在你还不懂,等以后吧。以后你就懂了。”林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不是你想,而是你必须。” 现在的熊只觉得林升的前言不搭后语,十分苦恼地挠了挠头。 “对了,师兄你要走了吗?” “是啊。” “现在吗?” “对。” “那舒心姐姐怎么办?”现在熊还是喜欢称舒心为姐姐,而不是师姐。 “我刚刚说了,相见不如怀念。见了,也许就不想走了。”林升紧紧地闭了眼睛。 “师兄。”这时陶湘的声音打断了林升的闭目沉思。 只见陶湘站在离林升和胸足有十步远的地方,想来是没有听到刚才的任何谈话内容。 “什么事?” “师姐叫我过来把这个给你。”陶湘的手中出现了一方帕子。 “拿来吧。” 陶湘连忙把手中的帕子递上来。 那不只是一方简单的帕子,上边还题了字。 “和风熏,杨柳轻,郁郁青山江水平,笑语满香径。” “这便是她的期待吗?怎么知道就不是我心中所想呢?”林升看了帕子上的字,苦笑出声。 “师兄,你会回来的吧?”陶湘抬头看了一眼林升,眼中满满的舍不得。 “我相信师兄一定会回来的。”熊在一边补充道。 “对,一定会。”林升点了点头,对着陶湘说道:“湘儿,给我取笔墨来。” “诶。”陶湘应了声,急急忙忙地去了。 “我是真心的。”熊低低地说道:“虽然我知道我年纪小,在师兄面前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珍惜现在吧。不要像我一样失去了再后悔。” “傻孩子。”林升难得地笑了出声,伸手拍了拍熊的头,“现在都敢对师兄说教了。” “我……” “你师兄还不至于这么没用。现在这儿就要靠你们了。你还要保护所有你在乎的人,不是吗?” “是!” “等我回来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一同去羊城。”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师兄,我拿来了。”陶湘端着笔墨过来摆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向着砚台里稍稍加了一些水就开始磨墨。 这个墨是上好的青州墨,还带着淡淡的香。 就想林升一样。 林升提起笔甫一思索就在帕子上边写到—— “思往事,望繁星,人倚断桥云西行,月影醉柔情。” “把这个给她拿去吧。”等到手帕上的墨迹干了,林升如是说。 “好。”陶湘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是师兄你真的不去看一眼吗?” 这个问题林升今天起码被问了三遍,但是他还是非常好脾气地回复道:“不去了。” 但是每次的言语都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忧伤。 “吁!”偏门口传来了勒马的声音。看来是有人来接林升了。 “升儿。”逍遥子突然带着一个灰绸布的包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个你带着。” “多谢师傅。” “不用谢我。”逍遥子像是意有所指。 林升只是垂了垂眼帘并没有多说什么、 “保重。”一阵静默之后逍遥子重重地说。 “该走了,师傅保重,你们……也保重。”林升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熊和陶湘说的。 “保重。” 林升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石桌椅边上,密密丛丛的紫竹后边有一个寂寞而单薄的身影。 是舒心。 舒心就这样一只手扶着竹子,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任着眼泪流下,愣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 其实在某些方面他们两人还是像的吧。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五十五章 林升远走 城中乱斗 下 林升就这样走了。 伤心的人自然有。 等到林升走了之后舒心就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直到刚刚千般劝万般劝才肿着两只核桃一般的眼睛开了门。 “舒心姐姐,师兄会知道你的心意的,你看你都不是给他整理行李了吗?” “他又不知道是我……” “舒心姐姐,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和师傅吗?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做得来这些精细的事情!”陶湘在一边劝道。 虽然说把逍遥子说成一个大老爷们陶湘自己心里也是实在心虚,但是为了劝舒心,陶湘还是忍住了发麻的头皮举了这个例子。 “师傅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得就不会整理了!”舒心这就开始强词夺理了。 “师姐,”熊开口了,“师傅是不会在打包的行李里边放上你亲手做的袜子的。” 熊虽然不懂怎么哄女人,但是他知道什么是一件事情的关键,只要抓到关键了,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女人,自然也一样。 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的女人。 要是对于自己喜欢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舒心终于止住了泪水,只是还在小声地抽噎。 想必是想通了。 终于是停住了。 都说一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能顶上两百只鸭子,那么如果一个女人哭起来的时候绝对能顶上四百只鸭子了。 熊和陶湘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还是留给师兄自己解决吧。 明月高悬,犹如一**大的玉盘。 今天的月特别的圆,但是比平常昏暗。 逍遥子坐在石椅上,月下独酌。 玉盅里清澈的液体不停地倾泻而出,倒在了同样的通透的酒杯里。 芬芳的味道飘满了庭院。 远远地望着逍遥子,就像是一幅画。 熊就这样坐在了地字一号房的石阶上,静静地注视着逍遥子。 他的身边还有陶湘。 “师弟,有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师傅不像凡间的人。”熊说道。 “的确,师傅还一直穿白色的衣服。”陶湘补充道。 “神仙,一般都是逍遥的吧。” “所以师傅才叫逍遥子吗?” “也许吧……” 正在熊和陶湘准备各自回屋睡觉的时候客栈外边突然被熊熊的火光照亮。 走水了! 这是熊的第一反应。 的确是走水了。 走水的地方还是永安客栈的厨房。 只是这走水是天灾还是**就不得而知了。 “有贼!抓贼啦!” 外边响起了嘈杂的锅碗瓢盆的敲打声。 这个时辰大家想必都睡了,硬生生的是被“贼”吵醒了。 熊摸了摸身边的剑就要冲出去,不料一块小小的石头飞过来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哐当。” 熊一吃痛,手中的剑就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师傅……”熊望向了逍遥子的方向,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是逍遥子还在自顾自对月啜饮,就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也许师傅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出去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陶湘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剑。交还给了熊。 “……也对。”熊思索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接口道。 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这个脾气要改一改。 月黑风高夜,打杀正当时。 原本以为一会儿就平息的打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熊开始沸腾了,带着些紧张,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向着太阳,他刺了五十万剑。 但是他的剑从没有向着人。 眼见着这贼就要到紫竹院的时候,逍遥子不见了。 熊发现的。 石桌上的酒盅和酒杯还在。 只是没了人影。 虽然熊和陶湘素来知道逍遥子的轻功极好,只是不料想能在眼皮子地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实在是深不可测。 “师傅去看了,我们便放心吧。” “也是。”熊应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等师傅吧。” 在林升和陶湘眼中,舒心怎样都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熊提出的这个建议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舒心。 陶湘当然也是赞同。 不过事实的真相呢? 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火光已经照亮了外边的围墙,通红通红的。 突然,从围墙的外边跃进了一个姑娘。 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姑娘。 她衣服的颜色就像火一样红,像血一样鲜艳。 之所以认为那个人是姑娘只是因为熊觉得没有一个男人会穿这种颜色。 熊拔出了剑。 把陶湘护在了身后。 陶湘的手中紧握着玉笛。 “你们不用紧张,我并不会做什么。”未曾料到还是那个翻墙的姑娘先开了口。 熊觉得这个声音甚是熟悉,举剑的手也略微松弛了下来,“你是……” “夏芸,你忘记我了?”姑娘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慢慢地从背光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地字一号房正好亮着灯,姑娘走近的时候正好被烛光照了正着。 “夏姑娘!真的是你!”熊现在的戒心已经完全消除了,不过他还是感到很奇怪:“夏姑娘,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事态紧急,暂且让我避一避!” 夏芸还是百日的那身打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力。 “请进。”熊把剑入了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入了屋子才知道夏芸火红的衣服上已经有很多黑紫的斑块儿,还破了好几个口子,手臂上雪白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外。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熊和陶湘几乎同时转身,积极贯彻了孔老夫子的三个“勿”原则。 “噗嗤。”身后的夏芸却直接笑出声来,“你们就不怕我是坏人吗?你们背对着我就不怕我在你们背后做点什么?” “因为还有我。”舒心掀了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套衣服。 “失礼了。”夏芸连忙点头示意,她也没想到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再仔细观察,这屋子里的熏香的确是女人才用的东西。是她疏忽了。 不过没有那熏香的话,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早就暴露了吧。 “赶快去换了衣服吧。” 夏芸的身量和舒心差不多,想必衣裳是合身的。 “多谢。” 夏芸转身去了里间。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里边的人开门!”门口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的拍门声和喊话声…… 第五十六章 不眠之夜 红衣翩翩 上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里边的人开门!”门口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的拍门声和喊话声…… 有人来了! 现在最空闲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了。 都是一群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一直能见到的人。 熊的嘴角咧过一丝冷笑,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熊还是快步过去除去了门栓。 “砰!”还没等熊让开,向内开的门板就直直地弹开,差些撞到了熊的额头。 这衙门的人也太恐怖了。熊庆幸自己躲得快,不然额头就准备着出一个血窟窿好了。 “盘查!盘查!都让开!都让开!”为首的一个捕快在哪儿耀武扬威地说道。他的鼻孔已经对着天上去了。他以为身后跟着几个人,就真的是大爷了吗? 这个捕快皮肉松弛,大腹便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差爷……您看着夜深人静的……” “我呸!什么夜深人静的!”那个捕快非常不爽地呸了一声,口中的唾沫星子就这样喷了熊一脸。 熊现在就是心中直犯恶心,胃里边都感觉翻江倒海一阵抽搐。 熊不着痕迹地擦拭了一下面上的唾沫,赔笑说道:“这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怕人,我们小姐已经歇下了。” “滚蛋!”那个肥肉横生的捕快像是没装够似的嘴巴里吐出来的字都每一个干净,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官差大爷。 “差爷……”门地字一号房方向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 那个肥的可以流油的捕快的耳朵就像是找到猎物的猎狗一样立马竖了起来。眼睛也嘀溜嘀溜地开始转了。 他本就是今天被别人从温柔乡里拽出来的,一听到这声音,足以想象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的温柔可口。 熊只觉得万分恶心,这家伙看起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差爷……”远处袅袅娜娜走过来一人影,背着光的身姿更显得绰约,“小女子刚才在沐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差爷如此兴师动众?” 舒心本来就长得极美,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更显得精致动人,现在她微微沾湿的头发贴着光洁如玉的额头,青葱般的指头似乎还冒着热气。 “姑娘失礼了,呵呵……呵呵……”现在这个捕头和刚才就像是变了脸似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当然也堆满了肥肉,“这儿刚刚有贼!我们是来为民除害的,有打扰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这是你们的指责,我们这些百姓理应体谅的。倒是差爷半夜这样奔波,实在是辛苦了。”舒心微微颔首,唇上带着一抹笑,是讽刺的笑,只不过在有些人看来就是别的意味了。 那个捕快看到舒心对自己笑,只觉得是天上的嫦娥下凡,脑子里早就是一团浆糊了,“姑娘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看来这个人倒不是很傻。 “哦,今天我们大人远行了我有些伤感罢了。”舒心用袖子中的手帕按了按眼角,让人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舒心是极其聪明的女子,熊不得不承认。 她在话里边着意点出了“我们大人”这四个字。 能够称上大人的本来就少,已经足足甩了那些官差十几条街。还要能够称呼“我们大人”的,那就直接说明了关系非同一般。反正,无论如何这里就是碰不得的。 “额,还敢问您是哪位大人的亲眷?” “中书门下林章事,林大人。”舒心缓缓地开口,薄薄的朱唇吐出了轻轻的几个字,却犹如万斤大石压在了那捕快的胸口,直叫他喘不过气来。 “那您……”那个捕快缓缓地转向熊。这个家伙能出现在这儿,想必也是不简单的吧。 “这两位是我们大人的得意门生,因为特意被派来保护我的。”舒心已经开口了。 临安是个人都知道这林升可是百年间唯一一个“文武状元”,不仅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连耍刀弄也是极好的。 听到这儿,那个捕头的腿都快软了。 刚刚被自己当成小厮一样的家伙竟然是林大人的得意弟子! 俗活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两个小娃娃拿出去可是知府大人见了都免不了要客气一番的,刚刚自己还那样…… 这是悔死他了!就说今天不宜出行! “小的姓方,方正的方,既然无事那小的就先告辞了……”现在这个方捕快只想早点逃离这个地方。 “里边还有人?”方捕头转过了身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 “是……”舒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现在脑袋里飞速地转动着。没想到节骨眼上会发生过这件事,自己明明让那个姑娘呆在屋子里边不要轻举妄动的。 “是奴婢”清越如同布谷鸟的啼鸣,身未到,声已远。 只见一个青衣袅袅的家人抱着一只大大的木盆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正是夏芸。 舒心给她的本事一套罗裙还有外边的罩衫,那套衣服就胜在罩衫如同蛛丝一般轻薄却能在阳光底下泛着五彩的光芒,但是夏芸并没有穿罩衫,只是里边一条普通的素色罗裙。 本是极好的面料怎奈何在昏暗的月光底下实在是看不出究竟,这夏芸摆出的一副姿态竟然也有七八分像一个真正的丫鬟了。 “咳咳,方捕头。”舒心已经回了神,就顺着台阶下了,“这是我的婢女,刚才服侍我沐浴的,还有什么不妥了吗?” “没有……没有……”方捕头直接暗骂自己脑子蠢,看舒心的气度怎得也是个娇养出来的小姐,怎么可能身边每个人侍候呢,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我们家小姐累了,该歇息了,那就不送了。”夏芸看着方捕头,眼神里透出一股子狡黠。 “诶,好,好,不送!”方捕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转身走了,来的时候那种气魄可是没的干干净净。 “呼……”众人叹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现在……房顶上的那位,可以下来了吧!” 第五十七章 不眠之夜 红衣翩翩 下 “现在……房顶上的那位,可以下来了吧!”夏芸定定地仰着头,眼神带着一丝坚定。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一轮月盘高挂,暗暗的乌云已经散开。逐渐现出了一个人影。 “你是在说我吗?”上边的人影突然消失。一个转身身后竟然传来一个声音。 清冷的月光只照亮他的半面脸颊,一黑一白的映衬下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就像是半面仙子,半面修罗。 “原来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 原来站在那屋顶之上的人就是逍遥子。 不过为何逍遥子在饮酒途中突然闪身上了房顶? 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还不走吗?”逍遥子说道,“姑娘家可是没有这种三更半夜出现在人家的院子里的习惯。” “那你觉得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如何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夏芸的手轻轻地从袖子中抽出一个闪着寒光的东西。 这个东西只有半寸长,两枚弯月拼起来的形状。 中间厚,四周薄。 薄薄的边沿散着幽幽的蓝光,是淬了剧毒的。 逍遥子的眉头忽的皱起,他竟然疏忽至此。现在都不知道是哪只眼睛盯上了这儿。 “马踏飞燕?”在一边的舒心看到这个东西突然低呼出声。 “什么?你认识这个东西?”夏芸连忙问道。 舒心抿了抿唇,不安地看了一眼逍遥子。 逍遥子只是不淡然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现在江湖上有个人称‘画眉燕’的杀手,传闻可以踏燕而行。除了手中的剑,这暗器也算是他得意的武器之一。现在也算是较为活跃的,这些我最近才听师兄讲起,没想到现今就碰见了。”舒心叹了一口气,“他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会像燕子一样明辨方向,紧跟着猎物不放,直到得手为止。” “这‘画眉燕’到底是男是女?怎么会这么神秘?” “其他的消息都一无所获,恐怕是知道的人早就被灭口了吧……” “哼,凡鸟终究只会是凡鸟。”逍遥子冷哼一声。 “高人,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夏芸急切地问道。 “你得罪的人可不简单啊。”逍遥子只是淡淡地负手而立,眼底的光芒有些耐人寻味。 “哼,什么叫得罪!明明就是有些贱人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来迫害我们!”夏芸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八度。看来真是气急了。 “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还不准备和我们说实话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 “那就当在下眼拙,姑娘请吧。” “哼!”夏芸气呼呼地迈开步子,却是走向了舒心的地字一号房。 “诶?”熊和陶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是请走她吗?怎么这是连方向也不分了吗? “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逍遥子笑着开口。 没成想夏芸经过他的时候咬牙切齿地说:“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愣了有一会儿熊和陶湘终于反应了过来,感情是这夏姑娘在师傅这儿吃了个哑巴亏啊!只是他们没表现出来,就跟在他们的身后默默地进了屋子。 “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夏芸首先说道。 “姑娘,还请拿出你的诚意吧!”逍遥子嘴上的那抹笑并没有小时,只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我甚至可以确信你不是汉人。” 夏芸的瞳孔一缩,警惕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要是想的话可以知道你的任何事情。”逍遥子已经坐了下来,手微微抬起支撑着头部。、 逍遥子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夏芸。 这其实是非常不被尊重的感觉。 夏芸的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她觉得这个人的确有资格这么说。 “刚才还是要先谢谢你救了我。”夏芸还是非常识时务地给逍遥子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原来刚才师傅的突然消失是去救人了,熊和陶湘豁然开朗。 “好了,言归正传。我的确是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还是一个在朝廷的大人物。”夏芸选择了直截了当的坦白。 “朝廷。”逍遥子眯起了眼。 “而我正如你所说的,并不是汉人,我来自苗疆。” “苗疆……早不是很多年前就禁止苗疆通汉了吗?”陶湘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插了一句。不过马上就被舒心用眼神提醒闭上了嘴巴。 “的确是这样。”夏芸向着陶湘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就是那个贱人害的我们全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熊感受到了夏芸深深的恨意,就和自己内心的渴望是一样的。 恨不得现在就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逍遥子轻轻的一句话就把他们带回了现实,“你做好报仇的准备了吗,你知道仇人是谁吗,你有把握吗?” 逍遥子的话就像是彻骨冰寒的水,生生浇灭了他们的豪情。 “我……他姓夏,是贾国公的人。”夏芸的口中艰难地蹦出了几个字,声音都有一些沙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锐气。 “贾似道。”逍遥子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是。” “这个人,不是你能动的了的。”逍遥子说道。 “我知道,但他只是贾国公的手下。” “能投到那个人的名下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贾似道?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是啊,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呢。 那个人也许从一开始进苗疆的动机就是不单纯的吧! 想到自己的族人受了这么多的苦,自己的母亲要在夹缝中求生存。 日复一日。 那原本只是个圈套,为什么那个人能够全身而退? 为什么他能够在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在这享受荣华富贵? 夏芸眼里的怒火又蹭蹭地烧了上来。 “所以你的目的呢?” “救出我的弟弟。”夏芸顿了顿,“他是我爹……” 第五十八章 前缘孽障 后辈阳生 上 “他是我爹。”夏芸的一句话说的轻轻的,像是没有任何的感情。 但是只有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痛才最是伤人的。 就像伤疤,即使过去了几十年,最初血淋淋的可怖场景已经看不见。 但这受过的伤却是永生永世都不可磨灭的。 就像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 这和杀手的理儿也是非常相似。 通常最优秀的杀手并不是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大恶人。 他们通常都隐藏地很好,不管有多恨,有多渴望去杀一个人他们都不会轻易地在面上表现出来。 其他的人都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颜色沉重。 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背负着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辛酸秘密。 “苗疆向来是不进外人的,当时我娘从后山上救回了他,他不知道用什么甜言蜜语哄住了我娘……”夏芸的眼睛微微低垂,“我娘是那样地死心塌地跟着他,和族里闹僵了出逃只为与他私奔,没想到为了一朝的荣华富贵就抛弃跟着他这么久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的糟糠之妻,为了进那什么劳什子的贵人的麾下迎娶他小妾的女儿。” 混蛋!**! 在熊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词。 这已经是他能想象的最肮脏的词汇了,可是还不足以来形容这个人的卑劣行径。 如果是岚,熊认为他肯定不会这样做。 他相信是个男人都不会这样做。 这是男人的责任和尊严。 只是可惜那个人不懂这个罢了。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和责任吗? 出自己和出爱自己的人,得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有什么用呢? 该和什么人去分享喜悦,该和什么人去分担痛苦呢? 熊一直在反问自己。 “那时候那个男人没有儿子就留下我的弟弟,不过这么久了……他如果有了孩子的话,我觉的我的弟弟肯定不会好。” “那现在呢?”舒心忍不住问道,目光中似乎有一些急切。 “自从我的母亲带着我回到了苗疆,就没有好日子过。”夏芸苦笑。 这的确是实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私奔的。 这私奔的人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儿,怎么能不让人侧目? 熊现在看着舒心只觉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像是有什么触动。 不过熊最后也就当做舒心是多愁善感了。 他忘记了有种感情叫同病相怜。 “那你就先说说这次的事情吧。”沉默已久的逍遥子开了口。 “如你们所见我被人追杀了,从我出了苗疆开始。” 苗疆到临安足足有千里之遥,更要经过号称天险的“蜀道”。 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即使是一个身手矫健的年轻男子都需要将近一个月的脚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其中的艰难险阻还有暗处势力的紧追不舍,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经历了这么多,庆幸夏芸还活着。 熊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比她容易许多,甚至于可以这么说,他一直处于保护罩的底下。 先是九道山庄,然后再是逍遥子。 而夏芸就不同了,她全部都是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地走来。 熊有朝一日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他不想成为逍遥子的负担,他也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下个月苗疆的使节就要进京了,我想趁此机会救出我的弟弟。” 的确,禁止苗疆通汉的禁令并不干扰每年的苗疆圣女的朝圣与进贡。 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了。 看来这夏芸也是有备而来的,只是这敌人太过强大。以她一己之力自保都是极其困难的。 像那种**一般的人,熊肯定到时候他一定不会伸手去救夏芸,甚至“大义灭亲”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我觉得袭击你的并不是同一波的人。”逍遥子的面色很是沉重。 “那又何难?对于他们只不过是多出一点钱去找几个杀手罢了。”夏芸的语气很是不屑,就像是在挑衅。什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在自己这儿还不是屡战屡败? 逍遥子摇了摇头,这个中缘由夏芸还不是很懂,毕竟涉世不深。 “你除了想寻你弟弟报仇之外可还曾得罪过什么人,插手过什么事情?” “这……我也记不得了……打抱不平嘛,这种事常有。”夏芸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 这下便无从查起了,看来这姑娘也是个直脾气,爱好打抱不平。 如此出众的行踪也难怪被一直盯着了。 “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说是奇怪的地方……倒还是真的有一个。” “什么。”大家都竖起耳朵听。 “这次的少女失踪案件。” “这次的事件的确有蹊跷,说说你所见到的。” “上次我甚至看到他们抢了两个女奴,这些人像是有组织的,我觉得是在进行神秘的仪式。”夏芸像是在沉思。把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 “仪式?” “对,我们苗疆就有在人体内下蛊的习俗。但是我敢肯定他们下得绝不是蛊术。” “哦?” “他们给那些女子吃的是一种神秘的毒物。而且那些女子一直是在沉睡之中,然后再进行转移。” “那你知道最终是转移到什么地方吗?” “不清楚……因为我跟着跟着就被发现了,然后……”夏芸说道这儿有些不好意思。 “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陶湘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却是没顾着别的,插了话进来。 “大概……是三个月之前吧,为什么要问这个?”夏芸像是有些疑惑,回望着陶湘。 陶湘像是喜悦,也像是悲哀,身子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有些不稳,熊就在边上不着痕迹的扶了一把。 陶湘眨了几下眼睛,眼里像是有了写迷蒙的泪水,纤细的下巴也在轻轻颤抖着,嘴里呢喃着:“姐姐……” “什么?你姐姐也被掳去了?”夏芸的声音高了八度,像是不可置信。 “可能吧……我希望她们在,也不希望她们在……”陶湘的垂下了眼帘。 “唐门。”逍遥子的嘴里轻轻吐出了一句话。 第五十九章 前缘孽障 后辈阳生 下 “唐门。”逍遥子的口中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这蜀中的唐门最是不可招惹的门派,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民间,这名声都是响当当的——臭。 在百姓中常常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唐门制毒,毒药多是拿活人进行试验。生生地把人折磨致死还要再开膛破肚,死无全尸。 就算是在普通的人家,若是小娃娃不听话,做大人的只要在边上说一句:“你再哭!在哭就要被唐门的人抓去做药人啦!” 无论这个孩子哭得有多凶有多惨,只要这话一出,百试百灵。 足以见其可怖程度了。 当然,这些只是坊间的传闻。 在江湖上的唐门倒是没有坊间传闻那么神秘,在逍遥子的眼里,他们就只是一只过街的老鼠而已。 当然,老鼠也有老鼠的好处。 这世间定也不能缺了老鼠。 就像大多号称名门正派的也需要唐门。 “七虫七”,这是逍遥子的噩梦,也是让他梦醒的一剂良药。 蜀中唐门,绵延百年,裙带关系,错综复杂。 有些东西,迟早是要面对的,也必须要面对。 更何况……自己时日无多了呢? 逍遥子闭紧了双眸,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些许记忆的碎片。 碎片锋利的边角刺破了逍遥子的心脏,鲜血直流。 “唐门……”夏芸像是想起了什么,托着下巴,“唐门和我们苗疆素来不和。” “你们一毒一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来不和之说?” “唐门的七公子唐锲曾经多次到苗疆求取蛊术之方,我们……” “果然是锲而不舍!用毒不够甚至还想掌握蛊术!唐门是要称霸天下吗?” “我听说……这儿有个‘药王局’的……”夏芸的语气有些犹豫,像是在试探。 “不错,这‘药王局’也算是唐门的克星了吧。” “哦,这样啊……你们可知道有关药王局的事情?”夏芸问的小心翼翼。 “这药王局最是仁善,旗下的永善,永仁堂都是真正的好医馆。”熊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他们还经常派发防疫的草药,有天灾的时候搭棚施粥也是常有的。” “果然那么心善?” “这药王局在江湖上的口碑也是不差的,或许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柄。”逍遥子在沉思,这一切似乎太过于蹊跷了,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有猫腻。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完美无缺的人或者事物? 一切都是假的,然后像是真的。 逍遥子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他自己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 舒心看出了逍遥子神色的疲惫,“再说下去天都快亮了,今儿就歇下吧。吃饱喝足了再来从长计议如何?” “呼……也好。”夏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些自己总算是舒服多了。 独自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在一直憋着,终有一天是要被压垮了不是吗? “夏姑娘就先歇息着吧。”舒心在一边做了请的手势。 但是夏芸却没有动,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盯着逍遥子。 “还有什么事吗?”逍遥子问道。 “没了,只是想谢谢你们。” “既然姑娘这么有诚意,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不是吗?”逍遥子把“真相”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夏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这样的说辞难道还是被发现了什么破绽吗? 但是她很快就定了神:“有了这样的助益,我相信离水落石出的日子不远了。” 她的双眸就这样迎上了逍遥子冷冽的目光,“还想先请问高人尊姓大名。” “逍遥。” 夏芸在脑子里迅速地搜索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关于这号人的资料,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只把他们当做隐世的高人了。 “那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逍遥子意有所指,嘴角似笑非笑。 这便是在考验她的诚意了? 还顺带验明正身吗? “夏阳生。夏天太阳底下的后生。”夏芸并没有直视逍遥子,只是把脸偏向了一边。 “物极必反。”逍遥子说完了这句话就从椅子上边起身,向着外边踱步出去了。 “物极必反?”夏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望着逍遥子远去的背景怔怔地发呆。 “不必担心了,去歇着吧。”舒心很好心地在提醒了一下。 这是那位高人准备插手这件事的意思吗? 夏芸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欣喜。 孤军奋战似乎有些太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强了呢! 为了防范那些人再度来袭,所有人都集中在地字一号房。 只不过是里间留给了两个女生,熊和陶湘就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凑合**。 这个夜晚的确是个不眠之夜,睡不着的人都各有自己的心思。 这个屋子就像块大大的磁石,吸引了这么多有故事的人儿。 “师傅,你真的要留下她吗?” 逍遥子和舒心还没睡,而是踱步到了院子的中央。 “为什么不?”逍遥子反问道。 “师傅,你明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为何……”舒心说话很急,看起来是很担心逍遥子的安危。 “那你认为我不搀和进来他们就会放过我了?” “我……” 逍遥子理智的分析竟然让舒心无言以对。 “但是您觉得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舒心还是不放心。 “她肯定没完全说实话。” “那师傅您还……” “换做是你,你会和盘托出吗?” 舒心沉默了,因为她也没有办法就这样草率地相信一个仅仅相识一天的人。 “如果她是那边派来的怎么办?”舒心意有所指。 “我不怕,”逍遥子顿了顿,“你怕吗?” “不。”舒心干脆利落的回答不带一点犹豫。 “晚了,休息去吧。” “是。” 等舒心回到自己**上的时候,夏芸早就面朝里侧睡得香甜。 舒心轻轻地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吹了灯,褪了衣裳自己躺下了。 突然间,淡淡的异香弥漫了整间房。 漆黑的夜里,夏芸突然睁开了灿若星辰的眸子! 第六十章 神秘黑衣 逍遥故人 这个味道! 夏芸心中的警铃大作!立刻支起了身子,点了自己的几处穴道。 “我早就同你说过了,切莫和江湖上的人有任何的关联……”这是一道苍老的声音,感觉没有任何的波纹,就像是死水一样,但是四周却是见不到人影。 “你凭什么命令我!”夏芸惊恐的地四下张望,却发现边上的人早已陷入了沉睡,怎么摇都唤不醒。 “我这是为你好,你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 夏芸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想必是刚才吸进的略带香味的气体混了毒。 “不要以为你曾经对我母亲的关系就可以让我对你言听计从!”夏芸虽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但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曾经劝过你不要擅自离开,这百毒会就要召开在即……” “够了,我不听!你走!”夏芸就是不想理会这个人。 “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保证你的平安,那就由我把你带回去吧。”有个黑影慢慢的走进了地字一号房的里间。 “她的平安,好像不需要你来保证。”逍遥子就这样倚靠在柱子上,懒洋洋地说着话。 “怎么会!”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突然一怔,“你竟然会闭息之术!” “我总是学艺不精,都只是皮毛而已。”逍遥子渐渐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等到他的容貌全部被烛光的照亮,对面的黑衣人倒退了一步。 “重明!”一声低低的惊呼。 “重明早就死了。”逍遥子定定地站在那里,语气里听不出感情,“五年前,楚国客栈。” “也对……”那个黑衣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被朦朦胧胧的烛光映照,逍遥子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一袭黑衣笼罩之下的必定是一个女子。 “我知道你还是你,”还是那个苍老的且雌雄难辨的声音,“如果是你的话,我就放心了。” “我凭什么要帮你。” “你的脾性我还是清楚的,你若不想,早就动手了。”这回却是万分肯定的语气了,“只是这夏阳生万分狡猾,切记小心。” “我会的。”逍遥子好像并没有对这个黑衣人的身份提起多大的兴趣,回答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像任何人提起。”那个黑衣人的语气倒是带着一丝惋惜的意味,“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逍遥子从这黑衣人的言语中听出了她不想再多言,“你走吧。” 那个黑衣人像是愣住了,随后马上恢复了过来:“多谢,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并没有恶意。”夏芸再另一边默默地说道。 “我知道。” “你们认识吗?” “可能吧。你还是好好的休息吧。”逍遥子一步一步走向屋子的外面。 夏芸侧身躺下,佯装闭上了眼睛,却是心乱如麻。 他们都没看到的是,逍遥子每走一步,总有几滴不明的液体没入地毯,然后消失不见。 是什么呢? 恐怕只有逍遥子才知道。 逍遥子默默地捂着胸口,他的脸上难得一见地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的脚步也慢慢地变缓,变得沉重。 “这便又是一次了吧。”逍遥子在口中默默地念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他还能撑几天? “嗒……嗒……”鲜红的液体滴下,落在了井口的边沿上。 原来是血! 但是逍遥子的身上却是没有任何的伤口。 血是从哪儿来的? 逍遥子右边的衣袖几乎都被鲜血浸染。 鲜红的血液在衣袖上开出了一朵大大的牡丹。 果然! 逍遥子掀起了自己的衣袖,整个右边的手臂已经满是鲜血,就是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逍遥子果断地拔剑,却是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红艳艳的血喷涌而出,在皎洁的月光照亮下显得格外诡异。 那些鲜血全部落在了青石板围起来的坛里,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现在的天气并不是很冷,这血液怎么会冒着热气?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血液的温度太高了。 只是为什么这血液会有如此高的温度呢? 等到这血渐渐止住了,逍遥子随意扯下衣裳的一角把手腕裹了起来。 “你是中毒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没睡。” “他们只是中了一般的**,并无大碍。” “一般的**能让你都无法抵御吗?”逍遥子并没有回头看。 夏芸语塞:“我……我就是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回去吧。” “但是你的伤真的很严重!是刚才打斗的时候伤到的吗?”夏芸问道。 “他们还伤不到我。” “难道说你这毒是早就……”夏芸一把握住逍遥子的左手,手指轻轻地搭在了脉门。 逍遥子也是没有挣扎,就由着她。 “这种毒我没见过,极为霸道……如有不慎就会……”夏芸的面上似乎有惊异的神色。 “爆体而亡。”逍遥子不着痕迹地抽回了左手,收回衣袖。 “你明知道强运真气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夏芸也挺直了脊背,在月光下和逍遥子对视:“那你为什么要出手救我。” “我不是有意要救你,”逍遥子看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的夏芸,“我只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体内的毒,一个月必定要清一次。”夏芸车扯开了话题,“而且必定要是颇有造诣之人。” “的确,”逍遥子也没有隐瞒,看着逐渐泛白的天色,“本来是前日就该到的。” 曙光就这样透过云彩渐渐照射进来。 柔和的光芒笼罩了石桌石椅,青石板的石阶,水井,还有——边上的一丛枯草。 第六十一章 姗姗来迟 药王紫苏 翌日。 艳阳高照,这在秋日里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日头渐渐地升到了正中,却是不显闷热。 只是这样的好天气有些人却是用来睡觉。 紫竹院的地字一号房。 阳光早就照射进了屋子。 “嘶……”舒心揉了揉依然疼痛的脑仁,勉强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她的手在一边摸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人呢!”舒心惊呼一声,立刻清醒了过来。 舒心猛地睁开了原本还半闭着的双眼,只见**榻靠里边的位置早就没了夏芸的踪影,她的被子倒是整整齐齐地叠放好了。 原本放置在一旁的那个长条状的物体也消失不见了。 只有枕头上残留的淡淡的异香证明昨天舒心并不是做梦。 舒心顿时暗叫不好,她本来就对那个突然来到的女子的疑心未除,现在这人好端端的还失踪了,怎得能让她不多想些什么? 难道是那边派来的? 不好! 舒心连忙起身穿戴整齐,提起了外衣就向着外边跑去。 厅堂里熊和陶湘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横在了贵妃榻上。 陶湘的一只脚就这样压在了熊的胸口,熊的半个身子似乎都要掉了下去。 “你们都给我醒醒!”舒心是真的急了,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许多。 “别吵……再睡会儿……”陶湘咂了咂嘴吧,翻了个身子准备继续他的美梦。 “诶!”舒心感到很诧异,这两个小娃娃平时无论是秉烛夜读还是彻夜长谈都是一大早就起**练剑,何时能见着这赖**的模样?更何况还是两个人一同赖**! “你们起来!”舒心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用手上去揪了陶湘的脸。 “诶哟!”陶湘惊叫一声,立马做了起来,只是这眼神还是有些迷茫的。 边上的熊也被陶湘的这声怪叫吓得坐了起来用手揉着眼睛,像是还没睡够。 “这是什么时辰了……”陶湘喃喃了一句,但是转眼看到屋外阳光大盛就知道今日是睡过头了。 熊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胳膊,直道自己昨日睡得不好。 不过哦他马上就摇了摇头自嘲,以前连发了霉的稻草垛子都睡得,如今这稍微硬一点的椅子怎么就睡不得了?看来现在是越来越娇气了,一定要练练才行。 其实照理来说这睡得不适应应该更容易醒才对,只是这二人以前闻鸡起舞的习惯这次是打破了,只是因为这鸡鸣实在是没有听见。 陶湘和熊二人也在纳闷,今天怎得就会连小二敲门问饭的声音都没听见?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不过这最后都被归结为昨日实在是太累了的缘故,众人都没有多想。 但是由于疏忽,这件事情在后来造成的严重后果暂且不表。 在舒心的催促下,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就向院子里走去。 “诶!你们醒啦?”舒心刚一打开门就见到了门口的夏芸,夏芸端着托盘,上边还摆了好些的菜肴,还是热腾腾的。 “你……没走?”舒心很是诧异。 “我当然不走了,我现在出去难道不是送死吗?”夏芸的语气倒是很轻松,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这是……”陶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这是高人让我给你们送来的,现在贵客来了有要事商讨,就不和我们一起吃了。”夏芸在一边解释道,“你们一个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赶紧坐下来吃吧。” “诶,好!”熊和陶湘连忙说道:“我们先去洗漱一下。” 舒心只是静静地站在了原地,看着夏芸忙碌地摆盘子的背影,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 “你看着我做什么?”夏芸摆好了盘子和餐具,转过身来,目光里并没有半分寄人篱下的悲戚。 舒心眼见被识破,也不慌张,“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是好奇我有没有给你们在饭菜里下毒吗?”夏芸的嘴角勾了勾,带着一抹嘲笑。 “不,我相信你没有那么蠢。”舒心只是自顾自坐下,顺起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夏芸皱了皱眉:“何以见得?” “我们死了对你可是没好处。”舒心并没有抬头,“更何况那边的两位要是想杀了你可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你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吗?” “当然。我相信他的名声你们苗疆人应该也都听过。” “是谁!”夏芸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难道是他吗? “我们回来了!”熊和陶湘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终止了这场对话。 夏芸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只是碍于舒心根本就不想理自己,也只好就撇了撇嘴作罢。 陶湘和熊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想来也是饿极了,在舒心的示意下二话不说就坐下吃了起来。 良久无言。 “那个小娃娃可是以前孟家的那一个?”对面的玄字一号房里有人说道。 那是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男子,普通到找不出任何的特点。 他就这样立在了大门的后边,静静地观察这对面的动静。 “不错。”这个声音便是逍遥子的了,他现在靠在**边上,撩起了袖子的手臂上扎了不少的银针。 “可惜了。”那个站着的人摇了摇头,转身过来向着逍遥子的方向走去。 “我真是不习惯你用这张脸孔对着我。” “你就将就一下吧!这可是我的新药!” “你就别嘚瑟了,每次都拿自己试药也不怕伤了身子。” “我可是不比唐门财大气粗的抓人啊!” 其实虽然他嘴上这么说,逍遥子心里还是懂的,他并不会大发慈悲去普度众生但是也绝对不会去做那些害人的勾当。 “紫苏。” “叫我做什么。”那个相貌普通的男子正仔细地拔除逍遥子手臂上的银针。 “你刚才问我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关于那个小娃娃的?” “嗯。” “上次老孟家的闺女和那小娃娃成亲我也是去的。” “哦?我怎么没有见着你。”逍遥子有些惊异。 “那是当然。”紫苏伸出一根指头在逍遥子面前,摇了摇,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很是骄傲的表情,“只是我当时走的早……” 第六十二章 失踪案件 再现临安 “只是我当时走的早……”紫苏叹道,“那个女娃娃最后怎样了?” “没了。”逍遥子整理着自己的衣物,语气里有一丝淡淡的哀伤,“如果不是我的身体……就不会那样了,我曾经答应过老孟无论如何要为他们家留下一丝血脉,可是我……” “这都是命啊。”紫苏负手道,“当时我去的时候那女娃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逍遥子惊道,眼睛募然睁大,但是马上就颓然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终究是我的错。”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也有错,当时我并没有留下。” “该死!”逍遥子用手狠狠地捶了捶**柱。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好好调养,以后要是还像这次一样鲁莽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紫苏这就开始说教了。 “我本就没有侥幸活下去的打算,现在的我只想报仇。” 紫苏摇了摇头,“我都说你越活越回去了,你怎的就不明白,那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个彻底的。”紫苏意有所指。 “可是……我等不了这么久了,我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逍遥子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 “如果是那四样东西都找齐了,那就不成难题了。” “只不过那四样东西能得到一样已经是难得,更何况把四样东西都找齐。” “你以为我四处游历是闹着玩的?”紫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物体。 油纸一打开只见是一颗晶莹剔透,拇指般大小的珠子。 “鲛人泪!”逍遥子不禁低呼,“你怎么会有这个……” “让你不相信我,哼哼……” “真是难为你了……”逍遥子垂下了头。 “你我还客气什么,当初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要不是你和孟大哥,我早就被唐门那群兔崽子抓走了,没有你们,哪会有现在的紫苏!” “紫苏,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逍遥子叹道。 “你也没变。”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已经心力交瘁了。” “你的本心还是没变,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紫苏肯定地对着逍遥子点头。 “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为孟大哥报仇。”紫苏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不过眼下这城里事有蹊跷,不知是否和你当年的事情有关系。”逍遥子皱起了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何事?” “少女失踪,”逍遥子又补了一句,“而且都是云英未嫁的女子,以你多年的见闻可曾听说过有什么歪门邪道是要用到这些的? “这……”紫苏像是竭力在思索着什么,“我只是在医书上见识过一种玄女导气**,以女子元阴为引子再辅之以药膳来增加自身的功力……” “有可能,不能疏忽。”逍遥子说道,“另外一个孩子的姐姐说不定就在那儿。” “一共有多少女子失踪了?” “二十左右,怎么了?” “这玄女导气**时隔七日一次为佳,从第一个女子失踪到现在大约多少时日?” “两个多月。”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能还有一试的机会。如果真是唐门的话,你也要插手吗?”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我都会,毫不犹豫!” “兄弟!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紫苏看起来非常动容,“但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有力的消息。” “这个容易。”说着逍遥子就取了纸笔写了起来。 “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紫苏笑道。 “这哪是什么歪脑筋!”逍遥子笑着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把薄薄的宣纸叠好,对准了窗子的空隙微微一抬手。 “诶哟!你谋杀啊!”那张纸片就擦着紫苏的脸庞飞了出去,惹得紫苏一阵心跳加速。 “我哪会伤到你,只不过你还是把那层假皮扒了的好。” “切!我现在都不用那种低级货了,来来,我给你看看这是…………” 正吃饭吃的香的熊突然感觉到周围的异动,直接用筷子一挡。 “啪!”原来是一张纸片,就这样落到了餐桌上。 “是从师傅那边来的,快打开看看!”陶湘忍不住嚷道。 “我看看……”熊打开看了一眼,就把纸片交给了舒心。 舒心看了之后面色凝重,她放下了筷子,径直走到香炉边上把纸片烧了个干净。 “舒心姐,发生什么事了?”陶湘有些不解。 “待会吃好饭,陶师弟和我一起出去一趟。”舒心说道。 “那我呢!”熊在一边接话,显然他也很想有表现的机会。 “其他的人师傅自有安排。” “嗯!” 终于要开始了吗? 熊和陶湘都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吃饭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许多。 就连一边的夏芸也受到了感染似的,心情也有些小小的雀跃,可是她已经孤身闯荡了很久了不是吗? 午后,这天气不知怎么的竟然微微地飘起了雨。 陶湘和舒心就各撑了一把油纸伞在大家的目送下走出了庭院。 “今天的感觉有些不对,忽晴忽雨的。”熊喃喃道。 “我们苗家有一句话,忽雨忽晴,祸不单行。”夏芸拿出了她带着的那个长条形的纸包,背在了背上。 “额……”熊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我们也去问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的吧!” “好!”熊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你这背上背的是什么?我看你从来不离身的。” “哦,你说这个?”夏芸指了指自己的背后,“你们中原人喜欢用刀剑之类的,我们苗家的人自然有我们的保命玩意儿咯!” 熊定定地看着那个物体,感觉夏芸这个人是越来越神秘了。 “当当当!” 外边的街上突然吵闹了起来。 恰逢小二哥来问晚饭。 “小二哥,这外边怎得又喧闹起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熊问道。 “可不是吗!前面的轿子巷林家的闺女又不见啦!”小二哥献殷勤一般地说道。 熊立刻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这林家可是世代的书香世家啊,前些日子他们家闺女生病,今日个起得晚些也就没当回事,谁知道人就这么突然不见了!听说那两口子都要哭昏过去啦……”果然收了银子之后小二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酒菜就给我们备下,温着,我们今天会晚些回来。” “诶!好嘞!”小二掂了掂手上的银子,立刻藏入了怀中,应声走了。 “那我们就去告诉师傅吧……” 第六十三章 林家失女 难以解疑 上 “那两个小娃儿来了。”紫苏也没见外,直接拎起了桌上的茶壶就向着嘴巴里倒水。 “嗯,刚刚外边的动静我也听到了,恐怕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这种凑热闹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呢?走吧!”紫苏放下茶壶,随意用袖口抹了抹嘴巴就像外边走去。 “你啊……”逍遥子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门一开,外边站着的正是刚刚想要敲门的熊和夏芸。 “师傅!”熊恭敬地叫道。 “高人。”夏芸也借口。 “这位是个大夫,也是我的好友。”逍遥子这便是在介绍紫苏了。 “鄙人不才,学了些皮毛而已,敝姓苏。”紫苏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逍遥子点了点头,这紫苏是不打算公开自己的身份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苏大夫好!”夏芸和熊纷纷问好。 “也不需多礼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紫苏开门见山地问道。 “又有人失踪了,是轿子巷林家的女儿。”熊也不拖泥带水,回答很是简洁明了。 “好,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好在这轿子巷也离客栈不很远,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话说上一次有女娃失踪是在什么时候?”紫苏突然问道。 “应该是几天前吧,具体时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紫苏心里暗暗打鼓,这玄女导气**控制稍有不慎的话需要的精气可就不止是七天一个少女这么简单了。若真是运功的人出了差错,天知道还要害死多少的人! “是这家吗?”紫苏指了指一个还算气派的院落。 众人围着墙绕了半圈之后终于是找到了大门。 这里边人倒是不少,不过多是周围来看热闹的邻里罢了。 “哎呀!我的儿啊!”还没进门,一个女高音就把大伙儿怔住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华贵的夫人捻着帕子,掩着面,坐在台阶上鬼哭狼嚎呢。 不过看这四周的庭院也没什么名贵的草,甚至连栏杆上的漆都斑驳了,再对比那个妇人身上华贵的衣裳首饰——这户人家有古怪! “切,猫哭耗子假慈悲!”边上突然传来了一声不满的嘟囔,原来是两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这声不满的嘟囔就是其中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发出来的。 “就是!静娘本就不是她亲生的,不过就是看中了刘老财的聘礼想把静娘嫁过去换钱,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 看来这两位少女就应该是那位失踪的小姐的闺中知己了,前边的疑惑也是得到了解答。 “不就是一个继室吗?怎么敢这样作弄嫡出的小姐!” “还不就是因为当家的在外边教书嘛!” “我还真是希望静娘是带着小瑛逃出去了。”那个红衣的少女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小瑛跟随了静娘这么多年,做事也是一把好手……希望静娘不是像最近传闻的一样被掳走了!” “呸呸呸,静娘福大命大……” “看来这儿一同失踪的是有两个人……”紫苏喃喃道。 “的确。”逍遥子也向前一步,在紫苏身边站定,“这次到底是不是那些人做的我们还不能确定。”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紫苏的眼睛亮亮的,这丝灵光和他本身的面容加在一起虽然不突兀,但是总给人一丝怪怪的感觉。 众人跟着紫苏就转到了后院。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倒是没有护院家丁什么的阻挡,倒是一路顺畅。 这户人家也是清贫的可以了,难怪要女儿做这种勾当了。 “哎呀!”一个小丫头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她手中端着的一碗水径直地洒向了夏芸。 那时候夏芸正好转过身,于是这一碗水就全洒在了她的背后。 “对……对……对不起……我是太急了……”那个小丫头看见自己冲撞了人,脑袋已经低的看不见了。 夏芸也不是个能生事的主,“算了吧,你这端着碗水,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夏芸一边说还一边帮着那个小丫头捡起了碗,递到了她的手上。也没在意自己湿哒哒的后背。 熊看过去的目光是赞许的。 也许这也是个好人吧,只不过独自在外总是要把自己保护起来的。 “姐姐不见了……娘病倒了……”这个小丫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紫苏的眼睛转了转,想必这就是小瑛的妹妹了,于是走上前一步,蹲了下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我叫小律。” “那你的姐姐呢?” “我姐姐叫小瑛。” “叔叔是大夫,你娘病了,叔叔可以帮你们哦!” 如果是林升在这里听到紫苏说这一番话嘴角肯定要抽筋,这个成天拎着一堆蛇虫鼠蚁到处跑的怪脾气大叔竟然能这么温和地说话! 逍遥子听到这里身躯也微微一怔,看来这紫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对一个小丫头都用上这等柔情的功夫了。先锱铢必较的原则哪儿去了? 不过这丫头的母亲也真是好命,能让享誉天下的“药王”紫苏亲自为她看诊。 “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可是看大夫要好多钱……”那个小丫头原本雀跃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看来这半大的小丫头片子已经体会过世间的残酷了。 “没事的!叔叔不要你们钱!” “太好了!我娘就在那儿!”小律一下子来了精神,小跑一般地冲了出去。 一伙人都快步地跟了上去,七歪八拐地就来到了一间略显破旧的瓦房边上。 “就是这儿了!”小丫头直接推开了门对着里边叫道:“娘!小律请大夫回来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里边破败的摆设,墙上都都已经斑驳地露出了砖。 虽然外边虽然称不上是“金玉”,这里边却是比“败絮”还要“败絮”! 这会子还洋溢着一股子难以言道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房间很是狭小,摆下一张破**都略显拥挤。 “娘!”小律的叫声忽然尖锐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林家失女 难以解疑 下 "娘!"小律的叫声忽然尖锐了起来。 只见一个妇人横倒在**边,像是下了**刚刚想回上去却是体力不支晕倒了。 妇人的身量瘦小,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孔。 露在外边的手也是黑黢黢的,给人的感觉就只有脏乱儿子。 就在这时,紫苏却是径直走了过去,也不嫌脏就这样执起了那个妇人的手开始诊脉。 “这是急血攻心的郁结之症啊,看来你娘是太急了一口痰卡在了喉咙口。”这句话紫苏是对着小律说的,“刚才你可是为你娘去取水?” “是的……娘早起就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我只好去厨房讨些水来,没想到……”小律不好意思地看了夏芸一眼,面上满是愧疚的神色。 “你该是庆幸你娘没有喝下那碗水!” “什么?” 现在熊的心中也满是迷惑,这卡住喉咙什么的不是应该多喝水吗?这喝水怎么变成害人的了? 只有逍遥子一个人是用肯定的目光看着紫苏,因为他知道只要是紫苏说的就一定是没错的。 “你娘本来就是喉管被堵住了,你在灌水进去,她自己不会下咽就必定把水向着气管里推下去,这样你娘不仅喝不下你的水连呼吸的都要没了!” “啊!”小律惊叫一声。如果说一开始她是懊恼,那么现在她更多的是庆幸了。 她庆幸自己把那碗水给撒了,更庆幸自己能找到一个大夫,不然自己母亲就要继自己的姐姐之后离开了…… 现在的紫苏也没空再和小律解释什么,刚才只是趁着观察脉搏的这档子时间扯了两句。现在这个妇人的情况可是凶险至极了,脉搏和呼吸都几不可闻。 当然这所说的凶险也仅仅是对于那些庸医了,这些病症在紫苏的眼里都不是个事儿。 民间甚至有传言,只要人断气不过夜,药王紫苏都能把你救回来! 紫苏就是这么一个敢在阎王手底下抢人的狠角色。 “咻咻咻……”几枚银针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扎入了那个妇人的肉中。 “咳咳咳咳!”不多会儿,这位妇人就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肺都一起咳出来似的。 “娘!娘!你怎么样了!”小律在一边急切地呼喊。 “你别急啊,先看看你们家有没有什么痰盂之类的拿来!”紫苏在一边不疾不徐地说道。 “诶!”小律得令立马就在一边倒腾出了一个满是烟灰的看起来香炉,看起来是很久都没用过了。 紫苏提起手就向着那个妇人的的背后拍了下去。 “咳!”一声咳嗽之后,那个妇人总算是咳了一口血痰出来,正好落在了那个香炉里。 “呼!”她舒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无碍了,就是两个时辰之内别让她喝水。她的喉管已经破了,再喝水血流不止那就是麻烦了!”紫苏在小律的帮忙下把那位妇人扶上了**,一边还不忘对小律嘱咐着。 “恩人!”小律现在已经满含泪水地跪了下去,“如果不是恩人的话小律真的……” “孩子,起来吧!”紫苏却是径直扶起了小律。 “咳咳……”现在这**上的妇人倒是已经悠悠转醒了。 “娘!”小律立刻扑了上去。 “小律。” “娘,这次真的好险,要不是这几位恩人小律就要失去你了……” “啊,原来是恩人救了贱婢……”那位妇人连忙撑起虚弱的身子就要下拜。 “不必多礼,你现在身子还虚弱。”紫苏练练摆手。 “先生的大恩真是无以为报啊!”那个妇人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如果除去面上的皱纹不看,单说五官的话竟也是十分秀气的。 “无碍,行医救人本就是我的责任。” “地方甚是寒酸还请诸位恩公不要见怪。”说完,这位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掖了掖被角。 “我们到这儿来就是想问一下关于这儿的小姐不见的事情……因为我们家的小姐也是在夜里不见的!”紫苏真是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啊!”那个妇人的眼睛瞬时睁大,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不过她眼睛里的光芒马上就暗淡了下去,“早就听闻说临安发生了好多这样的事情,我总以为临不到自己的身上……” “哎。”林升也跟这儿叹了一口气。 “不瞒你们说,我原本是个妾,是以前原配夫人的陪房丫鬟,夫人怀现在的小姐的时候就给我开了脸。”那个妇人就这样说到。 可是看这儿的摆设什么的真的不像是一个妾应该住的地方。 “我只为老爷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是瑛娘,一个就是小律。可是自从现在的那个夫人进门之后先是莫名寻了由头把我贬成了粗使的婢女,连我的两个女儿都跟着受罪。就算是庶出的小姐也不应该给人去做婢子啊……”说道这儿那个妇人已经是声泪俱下,小律则是在一边用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手,像是在给予她安慰。 “我的瑛娘怎么说也是个大丫鬟,就算是陪嫁过去以后也是要开了脸做妾的,静娘的性子是从了以前的夫人的,最是温和。我的瑛娘若是能生下儿子以后也总是还能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那昨晚可是有什么动静呢?”紫苏一句话把那个妇人扯回了现实。 “这……”这个妇人的气息还是不稳,应该是刚才哭的狠了,“晚上起夜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水声。” “怎样的水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那个妇人像是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眉头都高高地皱起。 “有什么东西掉下去……”紫苏也在思索着,“你们这后院可是有什么水井之类的?” “的确是有一口水井,只不过是经年不用,废弃久了的。”那个妇人说道,“就在小姐院子的北边。” “嗯……” 还没等紫苏反应过来,他的身边就爆发出一声惊叫! “啊!”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律指着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颤颤发抖,而离那个地方最近的就是…… 第六十五章 遇大百足 荒山石髓 离那个地方最近的就是夏芸! 那是一只很大的蜈蚣,看起来足有一尺长,黑黝黝的甲壳似乎还泛着绿光,看起来十分的瘆人。 水! 这家伙必定是被水的味道吸引来的! 紫苏在心中默念。 这看起来绝对不是普通的蜈蚣,这般的体型只有可能是大百足的幼虫。 一想到大百足紫苏现在就手痒,就不单单说着大百足的珍惜性足以出高价了,这大百足的毒液还有炮制过后的干虫都有非常高的药用价值,绝对是有价无市的宝物。 只是一来这大百足少见,它向来只出现在有死物的地方,多是坟地之类的阴森恐怖之地,所以鲜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而来想要抓获这大百足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凡一个不小心沾到了它的毒液不说即刻毙命,变成“活死人”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这百足应该是饿了有一段日子了,这水气味的源头就在夏芸身上,但是那只百足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就是没有向着夏芸的身边移动一步的意思。 这百足的凶猛紫苏可是见到过,无论对手比自己强大多少倍他们都义无反顾地扑上去。现在这情况恐怕是这姑娘的身上有什么能令它惧怕的东西了。 硫磺吗? 肯定不是,硫磺的味道是那么浓,他一个学医的怎么会没有察觉到? 现在的紫苏也只敢在心里嘟囔一下,毕竟还是先对付这只百足要紧,等会儿虫大爷发威了十个紫苏都不一定能把人救回来。 熊站在边上也是被吓得愣住了,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大的虫子。 那狰狞的大头似乎还在摇晃着,向着自己耀武扬威。 紫苏现在正对着熊和夏芸做了个捏鼻子再走的手势,想必是要他们二人屏息离开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 熊现在看见了紫苏的指令立刻屏住呼吸,慢慢地移动步子向后撤退。 那只大百足扭头不看夏芸,只是紧紧地盯着熊,大头上边两根触角摇动着,像是在挑衅着什么。 熊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只等那一个瞬间。 他的心中想着,自己这么刻苦练**不至于连一只大虫都杀不了。 另一边的夏芸却是没动,她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连一丝惊慌的表情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脸上。 只是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只百足身上,并没有什么闲工夫去关心她的面部表情。 “咔!”熊后退的时候可能是没注意,脚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只大百足的似乎也是一怔,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从口器中喷出了一团不知名的气体。 “掩住口鼻,闭上眼睛!”紫苏发出了指令。 原来百足圆溜溜的大头上没有眼睛,它只能依照听觉和触觉来判别自己所在的方位和周围的事物。刚才可能是气氛太凝重了,以至于一点小小的声音都可以让它如此警惕放出毒雾。 只不过这毒雾凶险非常,如果眼睛碰到的话轻则暂时失明,重则直接溃烂。现在大家的眼睛都不能睁开,岂不是任凭那只虫子为所欲为了? 紫苏的心中实在是不甘啊,这么好的机会就让自己给浪费掉了,下次再碰到大百足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嗤嗤……”这是大百足的触角划过地面的声音,难道它这就要逃了吗? 还没等紫苏在心里把自己骂上一百遍,那个让人毛骨悚然是嗤嗤声就已经停下了。 不停下还好,一停下更令人害怕了,现在谁知道这虫大爷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没人能知道它的具体方位,要是这虫大爷突然发起什么攻势,出其不意的总会有人受伤甚至是付出性命的代价。 现在的紫苏已经来不及思考这稀有的百足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个地方。长时间的屏息已经让他感觉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过了半晌,紫苏还是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 算了吧,就当拼尽全力一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紫苏的思绪。 “哐当!”是什么掉落的声音。 紧接着的是一个少女的惊呼声,“哎呀!”这并不是小律的声音,看来就是夏芸了。 然后就是一阵异香传来,众人只听见“嘶嘶”的声音,于是好奇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那只大百足不知道沾到了什么致命的东西,正仰面朝天地挣扎呢! 从之前的痕迹来看,这“毒杀”大百足的元凶就应该是地面上掉落的一个盒子里出来的。而那个盒子就是刚才夏芸“不小心”掉出来的。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 “真是抱歉,我刚才不小心把东西掉出来了。砸到了这个大家伙。”夏芸说道。 “这个是……” “石髓罢了。”夏芸轻描淡写地就想带过。只是这些小伎俩怎么能逃得过紫苏的眼睛,这石髓本就是非常稀罕的物件,其中更是以“荒山石髓”为最,想来看这功效应该就是荒山石髓无疑,一个小女子出门竟然会带如此狠毒之物,实在是令人费解。 其实最让紫苏想不通的并不是夏芸身藏荒山石髓,而是关于这大百足的毒雾。 这狭小的空间空气不流通,这毒雾一时半会儿很难散去。紫苏刚才就是想凭借自己的记忆力给边上的诸位搭上金针封住穴道,以免毒素进一步侵,没想到现在一睁眼毒雾就完全消散了。 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没有遇到对的事物之前,那剧毒的毒雾怎肯轻易地散去? 其实逍遥子也发现其中的不妥,但是就是难以说清楚其中的关钥。 其实这件事情站得距离夏芸最近的熊是最有发言权的,他的感觉就是有一阵淡淡的异香味,但是和荒山石髓的味道又是不一样的。 不过大百足事件还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正在大家以为有机会喘息的时候外边突然嘈杂了起来。 “不好啦!出人命啦!” 第六十六章 废井陈尸 林家大秀 “不好啦!出人命啦!”屋子的外边突然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 林升等人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这少女失踪案至今都没有一个伤亡的产生,难道这一次是要破例了吗? 大家连忙走到了门口。 原来是外边的一个夫人在焦急地喊着。 “怎么回事儿啊!” “就说啊……” 人们逐渐地开始汇聚。 “这不是夫人的表姐吗?怎么在这儿哭啊!” “对啊!” 突然间那个最先看到哭得死去过来的锦衣华服的林家夫人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这儿,“你们让让啊,全都让让啊!”边上的丫鬟帮她开道。 只见那个锦衣华服的林家夫人立刻上去执着这位哭泣着的夫人的手,询问道:“素珍表姐,你怎么哭成了这样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我一定为你做主!”这豪言壮语听起来这天下就像是她家的一样。 “素娥,康儿一个人和小厮在玩,后来没看住,好像是掉井里了!”那个叫做素珍的夫人哭得更加凶了,想必她口中所唤的那个康儿就是她的儿子了。 “什么!”林家的夫人,也就是被唤作素娥的那一个,她当然是知道后院的井是荒废了数年的。 除了她那个病痨鬼的便宜女儿,一般人是甚少到那边上去晃悠的。都说是那儿曾经死过人,虽然只是个婢子,但也确实是晦气。谁都不愿意去靠近那个地方,要不是因为这个院子有这样的晦气事情,素娥怎么会容忍这个病痨鬼的便宜女儿占这么大的地方? “怎么办呀!康儿是我唯一的儿子啊……”素珍眼见着就要倒下了。 “表姐,表姐我马上派人去寻……”这时候看着自己的表姐成了这副样子,素娥也顾不得晦气立刻遣了人去寻。 现在紫苏一行人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进入后院会一路顺畅了,感情这院子里所有的家丁都被这林家的夫人带在身边充气派呢! 这家宅都成这样了还顾着自己的面子,也真真算是一个极品了。 不过这后院就算是闲杂人等进来了也恐怕没什么好偷的。紫苏不禁暗自摇头。 “夫人!夫人!这井口的边上的确是有人掉下去的痕迹呀!”一个家丁跑过来报告道。 “那就快去救人呀杵在这儿是能长了吗!”林家夫人直接破口大骂。 “是!小的马上去!”那个家丁立刻就跑了回去。 “要去看看吗?”逍遥子偏过头看向了紫苏。 只见现在紫苏已经用帕子把百足包好塞进一个小小的竹筒里了,不用说,这肯定是拿回去要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这百足还没有长大,你收着它作甚?”逍遥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嘿嘿!虽然它死了,但是好歹也要物尽其用嘛!”紫苏的笑容让在场的各位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发凉,说不定哪天惹着他了就用这些剧毒的物件儿来报复了,“不是说要去看看么,快去吧。”紫苏就这么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了最前面。 熊则是对着里边的妇人行了礼之后再走了出来。 那间破瓦房里边的妇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让自己的女儿小律跟了上去。 “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重了……怎么转不动啊……” 熊他们也跟着看热闹的众人来到了那口废井的边上。 只见那石阶上长满了青苔,绿油油的,十分柔软的样子。但是这青苔在背着屋子这一边却是缺了一块,就像是有人脚底打滑一脚踩空掉下去了一样。 而现在的几个家丁合力却是转不动那个取水的转轮。 “你们倒是用力啊!饭没吃饱是吧!”林家的夫人激动起来直接破口大骂。 “啊呀……真的很重啊……”看着那几个家丁痛苦的表情众人都觉得这转轮不是经久不用生锈了就是下边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你们这些没用的吃软饭的家伙!林府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哪儿亏待你们了!都给我用力拉!”那个林家的夫人早就没了先前的形象。 “这该不会是水鬼缠住了那个小娃娃吧?这么邪门?这几个大汉都扛不动?” “谁让他们家自己做的亏心事呢,把自己做**的姐姐迎进门,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想过继人家的儿子。人家的死鬼老爹当然不肯啦,这不是断人香火的缺德事吗?” “莫不是那娃儿他爹来带他走吧?” “谁知道呢!” “天哪……我说这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吧……” “所以啊,以后这种缺德的事情还是不要做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紫苏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射出了别样的光芒。 熊在一边看着紫苏,怎么总觉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呢? 看着这一些人的用力气也是挺累的,紫苏现在的心情却是比失踪的娃儿他娘还要心急,直接运气于掌,凌厉的掌风直接拍向了井壁。 “哇啊!”几个家丁一声怪叫,直接向后倒去。原本握住的绳子也向着后边飞去。 井口直接窜出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哦不,应该是两个。 其实也不能说是东西,应该说是人,或者说……是尸体。 其中一个小个的自然是刚刚丢了没多久的康儿,至于那个大个儿的——看这衣着应该是昨日半夜里失踪的林家大小姐。 失踪的人怎么会死在了一口废弃多年的井里? 还有一个侍女去哪儿了? 这些就是萦绕在逍遥子一行人心中的疑惑。 “啊!!!”周围突然爆发出一声声的惊叫,是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个姑娘。 其实即使是见过大世面的公子哥儿猛然看见一具尸体就这样从天而降硬邦邦地砸到地面上,也会禁不住大叫出声的。 只是熊却很平静,更惨烈的死状他也见过。只是他的脸色有些惨白,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似的。 逍遥子看着熊,默默地点了头。 至于夏芸的话,已经没有人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她的手上,她也不必要大惊小怪。 这时候那个叫素珍的夫人像是不惧怕似的,径直爬到了自己的儿子边上,伸手抱住了他:“康儿还是温热的!他还没死!快叫大夫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划过。 第六十七章 有眼无珠 不识紫苏 上 “我的儿子没有死啊!救救我的儿子!救救他啊!求求你们了……”林家夫人的姐姐,也就是那个叫素珍的妇人抱着自己儿子已经快要僵直的身子坐地嚎啕不已。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请大夫去!”林家夫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周围原本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几个家丁立刻挪开了步子向着周围跑去。 “看来那个姑娘死了有段时间了。”紫苏却是没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小的身上,而是定定地看着尸体。 只见那个尸体已经被井水泡得发胀,哪里还有一星半点清秀的影子? 林家大小姐的身子早就僵硬了,就想树根一样硬邦邦地躺在地上,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还死命地向上伸着,好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她的身子边上缠绕着几根发黑的水草,腥味实在是大得很。 “真是作孽啊!”紫苏的目光终于是从那具尸体上移开了,看着那个妇人怀里的小孩儿,面露不忍之色。 逍遥子知道这紫苏是耐不住又想出手了,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太惊世骇俗? 但是紫苏的前脚还没跨出一步,边上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是大夫!让我来!” 众人回头望去,之间是一个清瘦的老人,手上还拎着一只大葫芦,身后跟着一个小童,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的儿子啊!”那个素珍夫人涕泗横流地跪行了几步,几乎是匍匐在了那个人的脚下。 “夫人切勿行此大礼,老夫可是要折寿的,但凡还有一口气在的老夫都可以把他救回来。”那个老头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 紫苏收回了就要迈出去的脚,这个小娃娃他自己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让他完全康复,那就且看这老头是怎么逆天而行的吧! 那个老头上前象征性地看了看那个孩子说道,“夫人啊,你的儿子淹在了水里失去了意识,被水鬼勾去了魂魄,这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的……”那个老者面露难色。 “大夫啊!只要能治好我的儿子我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啊……” “对啊对啊,只要能救回康儿其他的都可以商量的……”边上的林家夫人也插话进来,想必还是在做着过继的美梦吧! “嗤。”紫苏从鼻子里发出了很不屑的声音,还以为高手在民间,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呢,原来就是一个江湖术士,骗钱来的。 “二位夫人啊,今日的时辰大凶,定是这位死去的小姐心生怨气想要找人做替死鬼啊!” “我呸!生来就是一个赔钱货,还天天喝药喝穷了我们家,现在死也不干净还要拉上自己人做垫背,真是良心被狗吃了!”林家夫人对着大小姐的尸首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真是黑了心肝啊!我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冤孽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那个妇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又是一阵捶胸顿足。 现在的紫苏真是对这两人一点同情心也无了,站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凑个热闹,看看这个江湖郎中是怎样收场的。 “这个小姐的冤孽不化解,这位小公子就一直好不了啊!” “你说我儿还有的救吗?” “当然了,令郎还没死,现在还是的得救。只不过这冤孽实在是太重,老夫就算是拼尽毕生的修为也只有五分的把握……”那个江湖术士伸出了五个指头,面色悲戚,就像真的在为那个小孩儿难过一样。 “好好好,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就好!” “真是的,要死也不找个干净的地方一了百了,死在家里还害了自家的人,真是有够晦气的……”林家的夫人恶狠狠地登了林家大小姐的尸首一眼,她倒是不惧怕尸体的恐怖了。 “比死人更恐怖的是活着的人啊……”紫苏突然叹了一口气。 难道不是死掉的人更恐怖吗?熊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个大小姐死状如此狰狞,难道不恐怖吗? “死的人对活人是无害的,但是有些活人却是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紫苏低着头看着林家大小姐的遗体。 这么久了,也没人过来收尸,甚至连张盖着的草席都没有,真是可怜。 “是啊,但是死了也不算是终结啊!”逍遥子忽然发出了一句感叹。 紫苏笑着说道,“怎么,你悟了?现在不想自己寻死了?” 逍遥子也只是苦笑,“我只是不能死罢了,这条命留着还有用。” 熊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往奇怪的对话,不发一言。 “其实你发现没有……”紫苏话锋一转。 “什么?” “那小孩的衣服。”紫苏指了指那个孩子。 “那孩子的衣服……好像没湿透啊!” “对的,其实还是她救了这个孩子。”紫苏指了指林家大小姐的遗体。 周围立刻嘘声一片。 紫苏并没有管,只是兀自说了下去:“林大小姐的尸身经过一个晚上的浸泡,并没有下沉而是浮了起来,那个小孩子只是掉落在了林大小姐的尸身上,并没有被水淹呛,所以那个老道就是糊弄人的。” “是啊……” “你看那小娃娃就只有衣角是沾湿的……” 周围的人听了紫苏的一席话也开始议论纷纷。 “你这人懂什么!”那个白胡子的江湖术士怒目圆瞪向着紫苏,刚刚和蔼的神态早就不见了, “那你可知道小儿惊悸和怔忡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 “那就还请赐教了。”紫苏上前一步,言语中尽是挑衅的意味。 紫苏虽然用了特殊的方法遮住了原本的容貌,但是他眼睛里爆射的精光还是震慑住了那个江湖术士。 “我……” “你要是再不对症下药我怕这娃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去陪这一位了!”紫苏用眼神指向了躺在地上大小姐的尸体,此话一出,立刻在众人之中引起了一阵轰动。 “你这黄口小儿,老夫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怎敢口出妄言!” 眼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只是这众人的心中猜测纷纷…… 第六十八章 有眼无珠 不识紫苏 下 “我能证明!我娘刚才就是昏过去了,就是这个叔叔一下子就把我娘救回来的!” “去去去,一边去,小少爷的命哪里是你们这些贱命可以比的!”周围的人都厌恶地哄退了小律。 这世上哪有什么命贱不贱的?还不都是爹娘生养的?说别人的命贱,那么医治“贱人”的人不也成了“贱人”吗? “你怎么不说我尝过的药草比你肚子里的油水还多?”紫苏这气一提上来,也就和那个江湖术士争执起来了。 这剑拔**张的气势,边上的人都自觉地让出了位置让他们二人尽情地发挥。 紫苏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坐在地上的两个妇人问道,“你们究竟是信他还是信我?” 逍遥子明白,这就是紫苏的底线了。若是这二位再是不知好歹那么日后只会是追悔莫及。 “这……”抱着孩子的素珍也是犯了难,额头上也沁出了汗,似乎这个抉择非常难下。这么多人的后院里,竟然是小律这么一个小女生站出来帮着紫苏讲话。 “你还在犹豫什么,当然是那个老道长啦,看着就像是真的。” “是啊是啊,边上的那个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大夫啊!” “听说那个老道还是挺有名的哩!” “可不是吗?” …… “你做好决定了吗?”这便是紫苏给出的最后一个机会了。 “我决定了!”那个素珍夫人咬了咬牙,还是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了那个老道。只是低着头,不敢正眼去看紫苏面上的表情。 “这就是你的选择,以后别来求我就是了。”紫苏挥了挥衣袖,眼中并没有懊恼的神色,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这也只能怪这好端端的娃儿投错了胎,竟然生到了这种人家。紫苏能做到也只是祝他早点轮回,下回一定不能再瞎了眼进错了门。 只见那个老道接过了孩子,笑盈盈地看着紫苏,眼中尽是挑衅,太过于得意,以至于没有看到怀里的小娃儿轻轻地动了一下。 “三……二……一”紫苏在口中默默地数着。他口中的“一”还没念完,那边老道怀里的孩子已经抽搐了起来。这次抽搐并不同于平时时常所见的抽筋之类,只见那个孩子全身整个脸孔都憋成了青紫色,鼻子里开始淌出了没颜色的液体,然后就是猛地一阵咳嗽,嘴里吐出的都是白泡泡,原本紧闭的双目此刻都已经睁开,只是看不见里边黑漆漆的眼珠,只见得到那白白的眼白。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哎呀,肯定是刚才突然请了尸体出来,现在她的鬼魂发怒啦!化作厉鬼要抢魂啦!”这个老不死的脑子倒是转的快,这么快就想好了这一堆理由搪塞了过来,看起来这平日里这些勾当没少做啊! 紫苏按捺住本来想要走的冲动,硬是留了下来。 其实,他毕竟作为医者,总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离开这个世上的。 “现在做好的方法就是给小少爷喝下符水,然后再由我捉住那个厉鬼,你们就先去把她的肉身给我烧掉!”那个老人本来看着是慈眉善目的,没想到却是如此蛇蝎心肠,为了一些虚妄的东西竟然要一个无辜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紫苏的拳头握地越来越紧,指甲都深深地嵌到了肉里边。 逍遥子在边上看着也是揪心,他是最知道的,紫苏为人仗义直爽,虽然有自己的原则,但是遇到事情,特别是有关于道法巫术的事情就特别的敏感。现在的逍遥子最担心的就是紫苏冲动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是过了一会儿,紫苏紧握着的手却是松弛了下来。 逍遥子再定睛一看,就连他的神色也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只是后来又对紫苏过分的冷静感到奇怪。 “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已经放下了,真的。”紫苏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戚戚。 “你要是真的放下了那真是极好的。”逍遥子看着紫苏煞有介事的说道。 “我知道你还替我担心,虽然觉得有些肉麻,但还是谢谢了……”紫苏说这句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他接着摇了摇头,“那孩子是治不好了。”这回又是用一句话把话题扯了回来。 逍遥子也没做什么深究,只是把视线从紫苏身上挪到了远方。 “那就不必治了。”逍遥子顿了顿,“不是你说的吗?要么忍,要么就残忍。”说道这里逍遥子有神的凤目微微地眯了起来。 “那就走吧,该了解的我们都了解了。热闹,就让闲人看去吧。”紫苏像是释怀了什么似的,面上显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神态,唇边也绽放了一抹光彩。 可是还不等他们离开,就有两个风尘仆仆身影走了冲了进来。 “静娘!我的儿!”冲进来的是一个过了天命之年的老者,近乎全白的头发更显老态。虽然他面容清癯,只是仍然掩饰不住眉宇之间的睿智。想来应该是一个博学之士,和前边的那个扮作老道的江湖术士之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想必就应该是林家的一家之主了。 “老先生,你不能碰她,大凶啊!煞气会克到你的啊!”那个老道看见这个老人向着静娘的遗体冲过来连忙出声阻拦。 “哼!你是谁,在我家我难道还要听了你的?” 原来是财神爷呀……那个老道提溜了一下眼珠子,就退到一边默不作声了。 “大夫啊!道长啊!求求你赶快救救我的儿吧!”一个突兀的声音介入,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我刚才已经让我的徒儿给他喝了符水,马上就没事了!”那个老道信心满满地说。 不过那孩子在他的怀里脑袋也是耷拉着,小手小脚也是绵软无力地垂下,感觉就像是一直破败的偶人。 “这……我怎么看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啊!” “他!他好像没气了!” 第六十九章 草菅人命 紫苏出手 “他!他好像没气了!”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 那个老道似乎也被吓的不清,连忙去查看怀中的孩子。 只是这可怜的孩子早已失去了生机。 “不是好像没气了,是早就没气了。”紫苏在一边默默地补充道,目中还流露出丝丝不忍的神色。 “你这到底是大夫还是道士!你说你是大夫又没有药箱,你说你是道士这穿的又是什么玩意儿?连个称手的法器都没有还到这儿托什么大?搞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个林姓的举人老爷此时已经是怒目圆瞪,眼看着就是要发火的感觉。 “这……这真的是厉鬼作祟啊!你看那个小姐的死状多惨,肯定是她心存歹念带走了小少爷啊,老朽……老朽学艺不精没有领会道法精髓,和厉鬼对抗还是……”那个江湖术士还是在狡辩,不,现在应该可以认定这仅仅是一个江湖骗子罢了,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找了来的。 “狗屁!”那位举人老爷看来是气得狠了,甚至直接爆了粗口,“我林子颐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曾听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能见到鬼的!况且你说我女儿心存歹念?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倒是挖出来我看看!在死者的面前搬弄是非,你也不怕遭报应?” “好厉害的一张嘴。”逍遥子把目光移到了林子颐的身上。 紫苏则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那个江湖骗子现在是没有什么借口再扯了,他身后的小跟班早就抖成了筛糠的。 “哎呀!我的儿子!我的命根子啊!”孩子的娘现在才缓过神来,爆发了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啊!” “唉……刚才不是还有一个年轻人提醒过你不要相信那个老道吗,是你自己选的。” “对啊,自己造的孽,结果是自己儿子来承担,真是……” 周围人的话语似乎点醒了那个妇人,她看到了还未离开的紫苏,跌跌撞撞地跑到紫苏的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先生!大善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 这会子才来哭诉?为时已晚了吧?紫苏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过去的影像,不过立刻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过来,他不着痕迹得向后退了一步“夫人,对不住了,你的儿子没救了。” “不会的!你刚才还说有法子救我的儿子的!”素珍就想发了疯一样扑上来死死地拽住了紫苏的衣裳。 紫苏皱了皱眉头,却是没看她“夫人,人死不能复生。” 这短短一句话却是沉重至极,狠狠地打了两个夫人一个耳光。 谁叫你们刚才不信?现在后悔了吗? 晚了! “是你害死了康儿!”现在的素娥,也就是那个林家的夫人眼见自己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了。站起身来张牙舞爪地就要去打那个江湖骗子。 现在的康儿,也就是那个无辜夭亡的小儿,还静静地躺在那个骗子的怀里。 “你们……你们休得胡来。”那个骗子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究竟是我们胡来还是你胡来?快些放下小儿,老夫要抓你去见官!” “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立刻把他抽三百下鞭子载扔进去!”他看了看边上的这口废弃的水井。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这江湖骗子真的急起来说不准还这种事情就会干出来的。 鉴于之前这个骗子曾经说过要“烧尸”,“死无葬生之地”,“永世不得轮回”这些话,显而易见的,他这次说的要鞭尸的话再加上现在凶神恶煞的表情,也由不得别人不信。 现在就是这样双方僵持不下。 江湖骗子害怕自己被抓去见官,林家的人则是怕那老不死的毁了康儿的遗体。 跪坐在紫苏身边的叫做素珍的妇人神情呆滞,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了似的,没了任何的声音。 “你刚刚不是还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只会当缩头乌龟拿孩子的尸首说事儿了?”紫苏无视了身边那个妇人,迈开了步子就像那个骗子走去。 夫人原本紧紧扯着紫苏衣裳的手也松开了,只是还举着,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哼!就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黄毛小子坏了我的好事!”那个骗子看到了紫苏心中更是不服。 “好事?想必你这样的好事做了不少了吧,都快成大善人了。”紫苏话中嘲讽的意味浓厚。 周围甚至有人窃声低笑,想必是认同了紫苏的话。 “今天如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如此狼狈?” “难道你害了人家的孩子人家还要把你留下来好吃好喝的伺候,还是你以为你的道行就够深了能够借尸还魂?”紫苏的话说的非常犀利,两边的路都给他堵住了。 “我可是天师的关门弟子!我堂堂茅山道法怎么容许你这般侮辱!”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了!”紫苏的手已经收回了袖口,站在不远处的逍遥子不禁眯起了眼睛,看来……他还是要出手了。 “哼!”那个骗子像是要背水一战似的,竟然中了紫苏的圈套,接受了他的挑衅。 “还是太天真了。”逍遥子半边的唇角上钩,邪邪地一笑,就要背身向外边走去。 “师傅……苏大夫他……”熊觉得有些不妥,失声叫住了逍遥子。 逍遥子终是转过了身子说道,“你可是放心不下苏大夫?” “我……” “那你就看着些吧。” 逍遥子的话音刚落,那儿的紫苏就发动了攻势。 先是几枚银针打了头阵,险险地被躲了过去。 “没想到你还是有那么两下的!”那个骗子好不容易躲过了银针的攻击。 他的造诣本来就不高,也可以这么说,他武学的造诣可是比嘴皮子上的功夫弱得多了,现在怀里还有一个拖累,施展不开,更是雪上加霜。 “还不认输吗?那我真的要动手了!” 第七十章 药王鬼医 小试牛刀 “什么!”那个骗子明显是一惊,看来他是太低估这个黄毛小子了。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虽说这个老骗子人品不端,但是好歹游走江湖多年,或多或少的药家功法总是见过些许的。像刚才紫苏的那一手飞针之术,没个廿年的功力更是下不来,单说这根根银针都是朝着自己的面门而来,这准头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控制的,更别说这连射的功夫了。 老骗子现在心底泛起了凉,这是他涉足江湖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 “你现在放下孩子的遗体我还能留你一条命,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紫苏的语气也是不善。 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可是那个老骗子却是感到自己全身发凉。他不住地向后退,结果却是一个趔跌差些就摔在了地上,原来是被林家大小姐的遗体绊了一下。 紫苏能从林老爷的眼里明显地感到痛心的神色,看来自己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真是个讨厌的女人,即使是死了也要祸害人。”那个老骗子狠狠地向着遗体啐了一口。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紫苏和林老爷严重即将要爆发的怒意。 “你意下如何?”看来紫苏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怎么看着心疼?你难道是这位小姐的情郎?”那个老骗子还伸出腿踹了林大小姐的遗体。这对死者不敬的动作和肮脏的言语实在是让人气愤。 “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个老骗子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在了那具尸首之上,他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哐哐哐!”几枚暗器就从那个老骗子的袖口飞射而出。 紫苏脚尖点地,凌空转了几个圈,定睛一看原来是淬了毒的飞刀。 而那个老骗子趁着刚才的空档已经放下了小孩儿的遗体,一晃身上了后院的围墙。这飞刀不长眼,紫苏躲过两枚,剩下的则是袭向了老骗子的跟班。 只见那跟班挣扎了两下就倒了下去,可见是非常厉害的毒药。 那个老骗子则是幸灾乐祸地立在墙上手上举着其余的几枚小飞刀。 这些飞刀倒是比刚才的都要精致,尾端都系着小小的红色穗子。 “年轻人,不要再执念了。这飞刀可是不长眼哦!”说着,这老骗子竟然哈哈地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小跟班伤心的样子。 果然是**!不!应该说是**不如!**养久了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 “是你自己找死!”紫苏一脚踹向了边上还装着半桶的水的破木桶,又夺过边上一个丫鬟手中的扑蚊子的蒲扇向着墙头上的老骗子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嘿嘿,年轻人,你现在一着急起来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这把破蒲扇莫非是你看着老夫要走特意送与老夫的?”那个老骗子还十分得意地用那把蒲扇扇着风。 “哦?真的吗?” “哈哈,老夫就不和你多说了,先走一步了!” “你确定你能走得了?” “怎么走不……啊!”那个老骗子突然怪叫一声抱着手就这样从墙头直直地掉了下来。 “我不想你走,你再怎么想留都不行。”紫苏的这句话虽然说的不是很响亮,但是字字掷地有声,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 “你是什么时候下毒的……”那个老骗子好像还是不甘心。 “原来你是这么健忘的人啊。”紫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才你的衣袖沾到了水,你这就忘记掉了?” “这……不可能!”那个老骗子的神色痛苦异常。 只见紫苏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摊开一看赫然就是刚才的那只大百足。 “真是可惜,这就少了一条腿,相可是不好了呢!” 听到了这里那个老骗子直接吐出了一口血,难怪现这毒性如此霸道,原来是五毒之首的大百足。即使毒液微乎其微,先溶解在了大半的水中,通过水沾到了衣服上,再从衣服和皮肤的接触一步步传了过来,现在这个毒性已经深入肺腑了。 如此恐怖霸道,那个老骗子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这小小一只百足腿上的毒要是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现下应该已经断气了吧。 虽然说这毒性只是这大百足的九牛一毛,但是这已经让那个老骗子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手掌已经开始泛黑,嘴唇也渐渐地失去了血色。身上更是不用说,早就抽干了力气,再也不能动弹了。 “年轻人……好谋算……你到底是谁?”这个老骗子终于是打算服输了。 “岐黄本自天地间,救人之时亦杀人。” “这话!”那个老骗子的眼睛蓦然睁大,像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难道是……” “我的名号可不是你配叫出来的。”紫苏眼神一冷,大手一挥。 那个老骗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还扬起的头就这样无力的垂下,眼睛也合上了。看来是断了气。 看到恶棍终是自食其果,众人终于是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是落了地。 “我的儿!我的儿!”素珍夫人看着那老骗子没了动静,终于是冲上了前去搂起了自己儿子冰凉的身躯。 林举人则是内敛的多,但是伤心的感情却是一点都不比边上哭天抢地的妇人要少。他只是默默地守在了自己的女儿的遗体旁边,伸出了手拂去了她面上的苔藓。 这苔藓想必是井壁上常年长着的吧,黑漆漆的,就像容貌一般。 “老爷!这不干净!您还是快快地过来!”原来是林家的夫人站在一边用帕子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地看着这边。 “不干净?哼!我看你也没干净到哪儿去!”林老爷正沉浸在失去爱女的沉痛中,现在林家夫人更是触了霉头,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儿静娘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些红斑!”林老爷执起了自己女儿的手,失声叫道。 第七十一章 事有蹊跷 尸斑之谜 “什么?红斑!”紫苏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的消息似的,蓦然把视线集中在了那具尸首上。 只见尸体的手臂没有被袖口遮住的那段已经有好几块显而易见的暗红色斑块。 尸斑!这是紫苏的第一反应,但是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小律她娘说的是子时之后才听到落水的声音,况且井下的温度本来就比外边低的多,哪有这么快就能形成尸斑的? “冒昧问一句,这小姐生前可是患有肤疾?”紫苏问道。 林举人一看原来是紫苏,想到他还是个大恩人也就强忍住心中的哀恸,没有设防,“小女只是天生体质寒凉,并没有肤疾。” 紫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既然不是肤疾,看起来也不是擦伤,那只有可能是尸斑。虽说天生体质寒凉的人血液流动的确是较常人慢了许多,死后血液更是更容易凝固,但是看这尸斑的色、状、大小,怎得也像是死了十个时辰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只见林举人执起了林家大小姐也就是那具尸体)的手,缓缓地贴在了面上,“静娘,是爹对不起你们啊!你娘走的时候爹也不在,现在你还被奸人所害,泡在冰冷的水里边……” 林举人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老爷……”林家夫人讪讪地笑着,凑了过来,“老爷累了,要不去休息下?” “你还好意思在这儿说!静娘掉进井里边这么久都没人发觉,一定要人死了你才高兴!” “老爷……妾身没有这个意思……静娘就不许别人进她的院子,我也是没法子……” “那为何静娘身上穿的还是三年前我从苏州带来的苏绣袍子?你这还不算是苛待吗?”林举人气愤地站了起来。 “那是大小姐对这件袍子更加喜爱……这份例我自然是不会缺着的……” “对啊,这大小姐大婚将至,怎么还会有苛待她的道理。”素珍夫人就这样插了一句话进来,意在为自己的表妹洗刷“冤屈”,不料这下却是弄巧成拙。 “大婚?什么!”现在林举人的眼睛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紫苏出言打破了这剑拔**张的气氛。 “恩人请说。” “毕竟死者为大,还请先设灵堂为死者祈福,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紫苏的这番话点醒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林举人,毕竟这当了这么多邻里的面处理家务事总是难看,俗话也说道家丑不可外扬,现在便是这个情况。 “恩人说的是,还请留下用饭,不胜感激。” “只是与我同行的还有几位……” “林某人还请诸位恩公一起入席,寒舍简陋还请见谅。”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紫苏也不客气,直接一口应了下来。只是他的眼睛却是看着那具尸首的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看热闹的众人终于是作鸟兽散了。 “恩人请进。”林举人看着这一行气度不凡的几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今日还好有这几位在场,不然不知道会有怎样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终于是在平日会客的厅堂里坐定了。 紫苏被迎到了上座,和林举人同坐,逍遥子坐在了左边的下首,熊和夏芸依次坐下。 林家夫人则是扭捏地站在厅堂的中央,手不停地绞着帕子。 “跪下!”林举人的声音洪亮有力。 “老爷!”林家夫人娇声唤道,似乎像唤起林举人的恻隐之心。 “我让你跪下!”林举人威严的声音不得违抗。 林夫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撇着嘴跪下了。在她身后跪下的当然还有她的表姐素珍,只不过素珍此刻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痛哭流涕,不能自拔。 “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举人赶了这么多的路也是累极了,就靠在了椅背上。 “静娘他和那人两情相悦,刚好那人家里来求亲我就心软答应了。”林夫人想当然地说了出来。 “是谁!如果是这种事情静娘怎么会不告诉我。” “她也许是怕老爷你发火嘛!” “我问你,是谁!”林举人语气不善,明显是对林夫人的不信任,把不耐烦的情绪直接表达了出来。 “是隔壁庄子的刘玉龙……”林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混账!”林举人直接把旁边茶几上的杯子扫落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林夫人的手上和脸上,惹来一声尖叫。 “啊!老爷……这是千真万确的啊……” 没想到气质温和的林举人直接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给了林夫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老爷!你打我!”林夫人的眼中泪光闪闪,十分委屈的样子,“你不在的时候我用心操持这个家,怎得还落得如此下场!” “我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得会和隔壁庄子上的刘老财两情相悦,更别说这刘老财都快不惑之年了!静娘怎么会这么不知分寸!” “这……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相熟的……” “你倒是看看你管的好家!我的女儿都被你管没了!” “这临安城里多的是未嫁少女失踪的案子……我怎么知道……”林夫人委屈地拿着帕子抹了抹泪。 “老爷!”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下人进来了。 “什么事,说。”林举人摆了摆手。 “回老爷,是以前的……梅姨娘……”那个管家模样的人看了一眼林夫人,有些犹豫地说道。 “什么叫以前的梅姨娘?我不在的这些年难道就不是了吗?”林举人的语气有些奇怪。 “这……您走后不就梅姨娘就犯了事被罚去杂役间了……”管家现在只觉得一道冰冷的目光狠狠地黏在了自己的背上,实在是难受的紧,但是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继续问道,“老爷,是不是要让她进来?” “快点请进来,我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在这些年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出去了,不多会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原来是她! 第七十二章 家庭闹剧 谜案眉目 那个瘦削的声音就这样走了进来,不稳的身形还是隐约可见当年绰约的风姿。 那个身影的边上还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小律。 原来小律的母亲就是梅姨娘。 小律和母亲一看见林举人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求求你救救瑛娘吧!” “是啊爹爹,大姐姐已经没了,二姐姐她……” “你们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举人已经顾不得叫他们母女先起来,着急地问道。 他自己的大女儿已经惨死,更不能容忍其他的女儿有什么意外了! “老爷……瑛娘她……她失踪了啊!” 林举人就像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样,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地上凉,你们快些起来,坐着回话。” 林举人作势要亲自扶起了律儿母女。 “老爷,现在奴婢身上不干净,还是不要触碰到老爷,免得污了老爷的身子,更污了老爷的眼。”从前的梅姨娘就这样躲开了林举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更是含着泪水,沙哑的声音更是满满的辛酸难以言说。 林举人更是感到心酸,只见这梅姨娘穿的衣服都是和下人差不多的粗布衣裳,洗得都已经褪了颜色。梅姨娘的头上手上更是没有一点儿的装饰,脚上的鞋子也是破了一个大洞,连脚趾都露出来了。 梅姨娘就低着头,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和站在边上珠光宝气的林夫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谁让你站起来的!给我跪下!”林老爷对着林夫人吼道。 林夫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还不忘瞪了梅姨娘两眼。 “坐着吧,你也是累得不轻。” “只是夫人还跪着,要是奴婢去坐着……恐怕……”梅姨娘就有如惊弓之鸟,看起来非常地紧张。 “只要我没有贬谪你,你就还是府里的姨娘,管别人什么事!”林举人这句话一来宽慰了梅姨娘的心,对日后做出了保证,而来就生生地打了林夫人的脸,把她都称作了“别人”。 “谢老爷。”梅姨娘牵着小律就要坐下,没想到小律挣脱了她的手直接奔着林举人而去。 “爹爹,爹爹!今天娘差点就没命了!还是边上的几个叔叔阿姨救了娘亲。” “我没有!”林夫人先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想让人不怀疑她都不行。 “你现在闭嘴,等会有你说话的时候。”林举人看来是对她彻底失望了,连看都不高兴看她一眼。 “律儿,你说。”林举人慈爱地摸了摸小律稀疏而且泛黄的头发。 “娘今天昏过去了,律儿找大娘请大夫……大娘不肯。”说到这里小律低下了头。 “今天事情这么忙,我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啊。”林夫人出口辩解,“而且我才是你娘,你那个所谓的娘现在不过也就是个姨娘!” “我让你说话了吗?”林举人扫了跪在地上的林夫人一眼。 林夫人也许是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也就在一边啜泣了起来,可是却是没人理她。 “我不在的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林举人看着梅姨娘眼角的浅浅的纹路,动容地说道。 谁料梅姨娘却是“噗通”一声又跪下了:“老爷,婢妾苦没关系,可怜的是我们的两个女儿却是要为奴为婢啊!” “我跟你说了起来回话。” “不!您就让婢妾把话说完吧!”梅姨娘强忍悲痛,“算是婢妾求您了,一定要把瑛娘找回来啊!瑛娘为大小姐做了这么多年丫鬟,受了这么多苦就没有一点怨言,我的孩子为什么还有受这样的罪啊!” “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是要把瑛娘救回来的!”林举人的表情激愤,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林夫人一眼。 现在的林夫人只是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再擅自出声了。 “你说吧,把瑛娘弄到哪儿去了!”林举人走到了林夫人身边,林夫人抖得更厉害了。 “这个真的不是妾身干的啊,妾身也不知道是谁……” “哼!” “老爷,您真的要相信妾身啊!”林夫人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了林举人的大腿,哭诉道。头发上簪的蝴蝶步摇都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翩翩起舞,感觉就像是活的一样。 “冯素娥!”林举人甩脱了林夫人,却是狠狠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脾性!你已经收了刘老财的礼钱,静娘失踪了你保不齐就让年纪差不多的瑛娘上去充数!” “老爷!”林夫人惊呼,眼中满满的是不可置信。 “林老爷,借一步说话。”紫苏突然站了起来,径直向外边走去。 只见林举人嫌恶地看了林夫人一眼,拂袖跟上。 “恩人有何事?” “你想知道你的大女儿是怎么死的吗?” 其实林举人也是对静娘的死因起疑,这好端端的前几日还通着书信,今日怎得就溺亡于井下?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恩人但说无妨,以免我的死去的女儿蒙上不白之冤!” “梅姨娘曾说过昨夜子时曾听到过落水声,而且今日里来失踪少女不在少数!” “那肯定就是昨夜子时来掳人的时候掉下去的,和我没关系!”林夫人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一听到对于自己有利的方面立刻就大声嚷嚷为自己辩解。 “来人!”看来林举人是忍无可忍了,“把夫人带回院子,没我的命令不准让她出来!” 这便是要软禁她了。 “老爷!老爷!” “没什么事情还是不要来烦我,这些小事我没空!”这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了,虽然说这性格总让人觉得不够大气,但正是对了紫苏的胃口。 “内院里乱,还请诸位恩公见谅!”林举人作揖赔了罪。 “无妨!麻烦您出来的目的主要是我觉得令嫒的死有蹊跷之处。” “恩公请讲。”林举人立刻聚精会神地听着。 紫苏只是摇了摇头,“现在口说无凭,还要劳烦举人老爷移步了。” “灵堂也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林举人掩了掩落寞的神色,“这边请……” 第七十三章 拨开云雾 不见青天 “诸位也要一同去吗?”林举人转身问道。 “我去。”夏芸第一个站了起来,毕竟她对这种事情是最有兴趣的。 逍遥子随后也起身了,只是熊还坐在原先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不敢吗?”夏芸不知道熊先前的故事,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未曾涉足江湖的公子哥儿。 “我怎么会不敢呢。”熊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到死状凄惨的尸体估计比这儿的谁都要多。 “那就跟上吧。”夏芸没空理会熊眼中一闪即逝的伤感,紧跟着紫苏他们就出去了。逍遥子和熊就落在了后面。 “你觉得苏大夫厉害吗?”逍遥子突然开口道。 “很厉害。” “那个道人又如何?” “也不差。” “没错。但是以你之力也能赢过那个道人。” “真的吗?”熊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抹光亮,比阳光还要炙热。 “你为什么如此的没有自信?以你现在的实力,不仅是刚才的道人,就算是面对整个临安最厉害的镖师你也有五成的胜算。” 逍遥子的这一席话彻底让熊震惊了,他不曾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有了可以与人一拼的实力! “这也怪我,对你实在是太严厉了,以至于现在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师傅……” “武者不仅要拥有强健的体魄,称心的武器和高超的武艺,还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心。” “师傅曾说过,要有耐心,恒心,还要有玲珑剔透的观察之心!”熊显然是学到骨子里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你看你的记性如此之好,为什么不给自己信心?一个武者要赢,首先你要认为自己会赢。如果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会赢,谁还会支持你,你还有什么理由去赢呢?” 熊沉默了,他发现自己的确就是那样。 现在的他无论是练功还是学习都是像木偶一样。 “你想要赢吗?”逍遥子看着熊,眼睛就如同秋水一样平静。 “想!” “那你会赢吗?” 熊愣了一下,旋即唇上绽开了一抹笑,“我会,一定会!” “那我们跟上去吧,苏大夫也可以教你很多。”逍遥走和熊并肩而行,这架势完全是不像师徒了。 林静娘的尸首就这样躺在了一具杉木棺材里。 她现在已经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的出来,头发也是被精心梳过的,秀丽的脸庞露了出来。不能说是绝色,但看的出来这位林姑娘生前应该还是位翩翩佳人。面上也用了脂粉,现在看起来不过就是个睡着了的没人,仿佛过不了多久就会从沉睡当中苏醒。 夏芸早就站在了紫苏旁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可能是她对中原的医术十分感兴趣吧!紫苏也就由着她折腾。 只见紫苏轻轻地对着尸首鞠了躬,道了一声:“冒犯了。”就执起了她的手。 只见这只手的手臂上有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应该是在井壁上擦得,边上青紫的斑块就是让紫苏疑惑了好久的尸斑了。但是紫苏现在的注意力却是不在这儿,他小心地捏起了林静娘的手指,像是发现了什么。 “林大人,您过来看一下。”紫苏唤了林举人,“令嫒手指甲缝里的应该是点心的碎屑,不知道令嫒昨日何时用过点心?” 林老爷就这样顺势望向了候在一旁的管事。 “前些日子大小姐一直病着,直到昨日卯时初刻才由二小姐劝着吃下了一块定胜糕。”管家在一旁恭敬地答着,只是对于瑛娘的称呼已经从大丫鬟不着痕迹地换成了二小姐。但这次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欺为奴的事情已经成了林老爷心中永远的膈应。 “众所周知这定胜糕是由米粉制成,最是容易克化,遇上活人口中的涎水只需一刻钟就会消失。” “的确。奴才亲眼所见这定胜糕是厨娘用的最上等的精细的米粉制成的,就是想让大小姐吃着不伤胃。”旁边的管家在一边补充道,面露恭敬的神色。 熊现在却是感到十分地疑惑,这定胜糕又关这些什么事,难道这定胜糕还能杀人不成? 但是一想到刚才逍遥子说的那番话,熊就静下心来,更是凝神聚气地听下去。 “依晚辈愚见大小姐并不是被现今临安闹得沸沸扬扬的劫女歹人所害。” “此话怎解?” “请看。”紫苏轻轻掰开了林静娘的嘴,里边赫然还有许多定胜糕的碎屑卡在了牙缝之中。“大小姐的尸斑沉积,死亡的时间肯定是在十个时辰以上,现在这口中的定胜糕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想。” “这……” “林大人或是不信,可以寻着官府的仵作再来验一验,只不过倒是后令嫒的尸首难以保全啊……”紫苏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啊,去找仵作去吧!到时候全尸都不能保全了。 “我自然是信恩公的。只是若要使没人害静娘,静娘怎会无故地落井?” “管家,我且问一句,昨日林夫人可是对大小姐说了什么或是给了什么?”紫苏对着管家发问道。 “大小姐称病,夫人自然是没见过大小姐,只不过……”管家有些犹豫。 “你说!”一想可能有是冯素娥搞得鬼,林举人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夫人派了小的把嫁衣送给了大小姐……” “什么时候?” “卯时一刻正。”管家十分肯定地说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是明朗了,为了不嫁给那个糟老头土地主,这林家的大小姐想必就是抵抗不过然后就愤然投井自杀了。 “造孽啊!”林举人扶住了棺木险些站立不稳,“这疯女人是要我们林家绝后啊!” “老爷……”一边的管家连忙上前扶住了林举人。 “静娘随了她娘的,也是个烈性的,做出这种事决计是可能的!是我害了你们啊!”林举人紧闭了双目,老泪纵横。 “林大人,死者固然为大,但是也要为生者着想啊!您的二女儿现在生死不明呢!” 第七十四章 迷雾重重 我心清明 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又都凑在了一起,林举人的脑子现在涨的难受,感觉就像要裂开了一样。 “你最后一次见到瑛娘是在什么时候?”林举人还是强定了神,对着管家问道。 “回老爷,戌时的时候二小姐还向奴才要过出门的牌子,只不过没有夫人的指令奴才实在是不敢私下给呀!” “那夫人呢,在哪儿?” “夫人那时候和庄夫人一道在刘府做客。”这庄是冯素珍死去的丈夫的姓,所以管家就称她为庄夫人了。 “好啊,这是赶着上门女儿去呢!”林举人难掩面上悲痛的神色,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双眼红肿着对着门外喊道“素琴,我对不起你啊!要是素琴还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对啊,要是夫人还在的话就绝不会落到如此的田地。”梅姨娘的眼神也很是眷恋。 “我真是没用,我……”林举人刚刚抬起的手就这样无礼地垂落。 “老爷!”梅姨娘一声惊呼。 紫苏先一步跨到了林举人的身边,伸手探了探道“没事的,他只是太累了而已。” “呼……”梅姨娘总算是叹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又要失去另一个宝贵的人了。 只见林举人虽然双目紧闭,只是嘴唇还是蠕动着的,像是在呢喃着什么。但是凑近了听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还是先送林老爷回房休息吧,地面实在是太过阴冷。”紫苏提议。 “也好。”梅姨娘点了点头,唤来了管家和可以信任的小厮将林老爷架回屋去。 待把林老爷放置到雕大**上之后,紫苏又细细地把了脉,“林举人肝火太旺,怒极攻心,我现在开个方子你们记下来。” “诶!”却是梅姨娘应了声,端起了笔墨。 “竹叶一钱,白芍一钱半,木贼一钱二分,桑叶一钱二分,栀子一钱,枳壳一钱,枣仁一钱半,生地黄三钱,生龙骨三钱,黄连一钱黄芩一钱半,夏枯草一钱半,甘草六分,柴胡一钱二分,大黄半钱,你可记下了?” “记下了。”梅姨娘低声应道,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就把药房端来给紫苏过目。 “按照这样的药方子,每天照三餐服用,五碗水并一碗,不出三日便可如前。” 听到不出三日便可恢复如前,梅姨娘不禁心中大喜,赶忙下拜“叩谢恩公救命之恩!”她谢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家的老爷,当然还有自己的女儿小律。她并不认为小律若是失去了她还能在这宅院里活多久。 在大宅院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她怎么会不明白? 紫苏连忙道,“姨娘不必多礼,我们还有事情要劳烦姨娘。” “在所不辞!” “姨娘不必如此紧张,这件事情和您的女儿也有关。” “此话怎讲?”听到有关自己的女儿,梅姨娘马上就打起了浑身的精神。 “其实我们也是因为自家的小姐失踪了才会想调查这件事的。”紫苏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这话说的实在是找不出错漏。 “只要我知道的,必定会如是相告!” “好!”谁都没发现的是,紫苏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亮。 一闪即逝。 “这不是说在扯谎吗?”熊小声地向逍遥子问道,他的声音刚好够两个人听到。 “你认为这算是吗?” “说了假话就算是。骗人的就是错的。” “要是隐瞒了一些东西呢?算是骗人吗?”逍遥子继续提问。 “当然了!” “那你现在就是骗人,你也是错的。”逍遥子非常淡定。 “我又没说话……” “就是因为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要是你告诉别人你就是九道山庄的遗孤,估计你不出这个门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熊沉默了,良久。 逍遥子又补充道,“江湖中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胜者才有评判过去的权力。在我们没有成为胜者之前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熊细细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仿佛里面藏着许多宝藏似的。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是!” “不要总是心急想要报仇。以你现在的功力冲上去就等于送死。”逍遥子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太重了,随即又补充道,“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熊的心事被逍遥子点破,尴尬地低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傅。” “什么事。” “如果我认真学剑要多久才能学成?” “三年。” “那如果我比常人都要努力呢?” “十年。” 听到这个回答,熊一下乱了分寸,“那如果我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地练剑呢?” “那估计要三十年了。” 熊一脸震惊地看着逍遥子,他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么装满石头的米缸满了吗?”逍遥子并没有正面解答熊的疑惑,只是抛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当然。” “沙子呢,沙子装得下吗?” “装得下。”熊的脸红了红,刚才的鲁莽回答实在是丢脸。 “那现在满了吗?” 这次的熊犹豫了下,但还是回答,“满了。” “那水呢?” “师傅,我懂了。” “一滴水和一滴水汇聚起来是什么?”逍遥子岔开了话题。 “一滴水。”熊脱口而出,随后陷入了思索,“师傅想告诉我的是事物的累计并不是绝对的。米缸可以作为考察我功力的用具,我认真学习剑术就像是用石头装满了米缸,我比常人认真地继续下去才能用沙子和水渐渐把米缸装满,才能有所成就。” “不错。”逍遥子的眼底里全是赞许。 “所以,师傅我以后不会再问这样的蠢问题了。”熊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柄,炯炯有神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前方。 逍遥子将视线移到了前方,嘴角擒了一抹笑。 这好像是一种叫做“成就”的满足感吧。 逍遥子似乎在熊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也是这样的鲁莽,但又是这样地坚强。 “其实你已经做得比常人强很多了……” 第七十五章 迷之夏芸 难以捉摸 “其实你已经做得比常人强很多了……”逍遥子的眼神逐渐柔和了起来,在心里默念道,“比当年的我可是要强多了呢,不知道她在上边还能不能看到……” 与此同时,紫苏和梅姨娘的对话也结束了。 现在林府的主人病了,他们作为客人自然是不方便再继续叨扰,于是这一行人也就打道回府了。 “真是的,亏了一顿饭啊!”快进紫竹院的门的时候,紫苏突然咧了一下嘴,十分惋惜地说道。 夏芸却是先“噗嗤”地笑出声来,“悬壶济世的大夫怎么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非也非也,大夫也是凡人,口腹之欲还是要满足滴!”紫苏哂了哂,就打开了院子的门,之间是舒心和陶湘已经在摆饭了。 “这两个小娃娃倒是机灵,知道我们回来没饭吃!”紫苏搓了搓手。 “师傅,你们回来啦!快坐下吃饭吧!”舒心此时也注意到了刚回来的几人,赶忙招呼道。 “如此甚好。”现在逍遥子也是饿了,便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晚一些会来?”席间逍遥子开口问道。 “我们并不知道啊。”舒心回答。 逍遥子皱了皱眉:“这菜不是你点的吗?” “不啊,我们回来的时候小二哥就把菜给端上来了,我还以为是你们点的。”舒心停下了动作。 逍遥子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警觉地看着面前的一桌菜。 “好啦!你给我坐下!”紫苏一边把菜往嘴里塞着,一边伸出了手把逍遥子扯回了座位上,“你还在担心个什么,有我在这儿,还怕有人会毒害你不成?” “也是,是我太草木皆兵了。”逍遥子垂下了眉目。 “其实也是无事,就算我这个不中用的不在你们这儿还不是有个高人吗?”紫苏的玩味的语气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这时候,刚刚换好衣服的夏芸从里间走了出来。 依旧是一身红衣,依旧是这么地显眼。 仿佛这个人就是为红色而生的。 她背上依旧背着那个奇怪的东西,不曾放下。 “你们在谈论什么呢!怎不不叫上我?”夏芸眉目含笑,坐下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看来和众人已经是熟稔了。 “在谈论你啊。” “我?我有什么好谈论的。”夏芸明显僵了一下,但是却又恢复了从容,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 “能让世间的百毒之王都惧怕的无非有二。”紫苏咬住了筷子,伸出了两个指头,“其一就是世上唯一一种可以解百毒的药材,其二嘛……”紫苏了个关子,眼角含着笑。 “其二是什么?”夏芸的手紧紧地握着筷子,指节都因为太过用力泛了青白的颜色。只是大家没想到,会是她最先开口问的。 “就是世上至毒之物。”紫苏的眼睛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直逼夏芸而去,“这个毒比百毒之王的大百足都要惧怕。” 听到这里,熊已经不寒而栗。背后只觉得有冷风在不停地吹。 这儿的人除了舒心和陶湘,其余的可是见识过的。仅仅是未成年的百足的一条腿,扔到大半桶凉水里,仅仅沾上一滴就能让人瞬间麻痹,动弹不得。 这还不是大百足身上最毒的地方。 照着紫苏的说法,这一次还没激发出这一条腿百分之一的毒,百足的口器所含的毒更是全身的百倍以上,更何况这还只是一只牙都没长全的幼虫。 如此算来,还能让如此剧毒的打虫如此害怕的东西该是怎样恐怖的存在!这也难怪熊这么害怕了。 “你是什么意思?”夏芸警觉地说。 “没有,我只是在夸你。”紫苏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儿有个怕死鬼,生怕仇人寻上门咯!” 紫苏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见逍遥子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你们中原的毒药医理我还不是很明白,恐怕是帮不了什么了。” “你不懂不要紧,有它在你不需要懂。”紫苏笑得有点诡异感觉,这意有所指的感觉谁听不出来? “哼!”夏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恼羞成怒地直接得把放在前边的菜汤连碗带汤向着紫苏的方向扑了过去。 “哎呀呀,真是好汤。可惜了可惜了。”紫苏接住了碗,只是那碗里的汤早就倒在了身后的地上。那个汤一接触到地面就发出“嘶嘶”的声响,迅速地冒起了白腾腾的烟雾。 “好手法啊!这化体水够味儿!我喜欢!”紫苏还在一个人笑着,怎样都停不下来。 过不了多会儿,地面上的汤水就干了,之间那块原本青色的石板已经变成了黑色。 黑的扎眼。 “这样还说自己不懂中原的医理吗?”逍遥子冷冷地开口。 夏芸这才意识到,刚才这些人只是猜测,想要把自己逼急了出手。 不过现在后悔也是没用的,“你们是怎么猜的?” “不用猜。”紫苏的一句话更是夏芸惊奇,“在我尸检的时候你就暴露了。” 夏芸皱起了眉头,仔细思索也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从来没见有那些个苗疆的子弟会研习《黄帝内经》,去记忆那些艰涩难懂穴位图。”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夏芸也知道是自己当时一时激动,脱口而出犯的错。 “你想知道原因吗?” “是等我回来再好好的收拾吗?” “不。”紫苏撇了撇嘴,“因为你讲的是错的。” “……” “真是,偷师也不知道偷个好的。你这样的水准对我们有威胁吗?”紫苏一脸嫌弃的模样直气的夏芸额头上的青筋暴涨。 “我吃饱了,先回房了。”奇怪的是夏芸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和紫苏杠上,而是选择了隐忍,以她这火爆的急脾气这也是极为难得的。 夏芸放下筷子就走了。 只有紫苏在后边说道:“还以为是只朝天椒,原来只是小甜椒啊!” “苏大夫,您就少说两句吧……”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舒心开口了。 “你们信不信,要不了多久……”紫苏看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 “吃你的饭吧,”逍遥子看了紫苏一眼,打断了他“什么时候还成了半仙了!” 第七十六章 心路历程 春蚕化茧 “我这哪叫半仙!帮你还被嫌弃!切!”紫苏这个人真是猜不透。一会儿冷冽的让人恐惧,一会又像孩童一般的纯真…… 其实说的好听点才叫纯真,说的难听点就是幼稚了。 “您这哪叫帮忙啊,都快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舒心在一旁嗔道。 “没事儿,她不会走的。” “您就这么肯定?”舒心疑道。 “她还需要我们的帮忙,”紫苏顿了顿,“当然,我们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佶儿,你是怎么了。”逍遥子看着失神的熊问道。 “没有,师傅。”熊立刻回过了神。 “说吧,这儿没有外人。” “恩……”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我们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先生曾经教过的,要宽以待人……”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对那女娃儿太刻薄了是吧?非要步步紧逼?” 其实也算是吧,在熊的理解里是这样的。但是熊没有开口,他把头低了下去算是默认了。 “你们先生教你们的是怎样对待君子。那个女娃儿是君子吗?”紫苏反问道。 “额……”熊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可是众生平等的不是吗?” “傻孩子,如果真的众生平等了世间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纷争?”紫苏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也罢,我就来告诉你是为什么吧,今天我心情好。” 感情这个人做事是看心情的啊?熊在心里默默腹诽,那么下次生病什么的还是要拣着他心情好的日子了? “我问你们,一个苗疆的女子研习《黄帝内经》代表了什么,你先说。”紫苏指向了一直坐在角落没说过话的陶湘。 一下子被点名的陶湘有些手足无措,“是野心吧。苗疆的巫蛊之术和中原的医理如果运用得当将是一大成就。” “那你呢。”紫苏把目光转向了熊。 “我觉得应该是喜爱,我觉得夏姑娘并不像是坏人,”熊说道。 逍遥子点点头,插了一句话“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她作为一个苗疆的女子想要学医是很困难的。不说是行医的世家不会把医术外传,就单单凭她来自苗疆擅自进入中原就足够定一个斩首的罪名。” 熊一阵吸气。 “但是这里有我在。”紫苏用食指敲了敲紫檀木的桌子,“既能为她躲避的场所,还能为她助益,何乐而不为?” “那现在就是她自己权衡利弊的时候了。我并没有逼她什么,只是让她快些做个选择罢了。” “若是她还是不说呢?” “那么如此不识时务的人跟在我们身边也是累赘。” 熊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是这样的话,会不会直接成为一颗弃子? “今天的事情你作何感想?江湖中的人如何?”紫苏又向熊抛出了几个问题。 “江湖,人心难测。”熊的语气有些沉重,今天他看到了许多,也学到了许多。 “那你认为书院里学到的君子仁人的道理和对他们讲有用吗?”问题又被扯了回来,转到了熊的身上,“在江湖上讲究的是你死我活。道义,是在你功成名就的时候再说的。” 在熊以前的认知里,只要学好武功就能报仇,前进的道路还是光明的,宽大的。 但是现在呢?熊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无边的。自己孱弱的身躯被黑暗的触手紧紧束缚着,就连喘息都是困难的。 “今天你做的很好,我在林府说的话你可记得了?”逍遥子突然说的。 对啊,自信啊。 熊像是在黑暗中发现了一抹曙光。 “其实,师傅……”熊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你说。” “今晚的菜是我让小二哥热着的。” 逍遥子愣了一下,没想到以前这样的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富家公子也会想到这一点。但是逍遥子没有马上夸奖他,而是沉下了脸,“要是我们晚饭不回来呢?” “徒儿想着师姐和师弟定会回来吃饭的,况且今日大家都出去打探了消息,晚上定会探讨,热着当夜宵吃也不是不可……” “好!你的观察和分析的能力比以前强了不少。”逍遥子突如其来赞赏的话让熊有些受**若惊,“坚持下去,克服自己之前的毛病,你们都会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的。”这话逍遥子是对着在座的三个徒弟说的。 “是,师傅!” “好了,专心吃饭,菜要凉了。” 外边已经吃得热火朝天,内间确实静默的。 安静地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夏芸就坐在了**边,她的面前摆着的就是从不离身的长条状的包裹。 “哎……”她叹了一口气,还是伸手将帮猪包裹的绳子慢慢扯开,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就像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不过,这包裹里边的东西实在是和稀世奇珍这四个字字。 这个包裹里边的只是一根红得发黑的木杖,油亮油亮的。它的头部被雕刻成了一个飞天的赤身女子的形象。但是又不能说这个形象是女子,只是因为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蛇。长长的尾巴卷曲着,一直缠绕着柱体延伸,手臂间环绕着的缎带看起来也是十分的飘逸。 最值得一提的还是这女子的脸部,只见她脸庞饱满,似乎隐藏盈盈的光辉,眉目间甚是慈爱。嘴角微微上翘,本来该是一副面容姣好的神像,但是两颗尖牙就这么突兀地裸露在唇瓣外,看上去还是有些可怖。 如果有人上去摸一摸还会发现,这蛇女的尾部并不像肉眼所见的那般光滑,手指触碰着有细细粗糙感,就像真的是有细碎的鳞片覆盖在上边一样。 乍看一下,除了这雕刻的鬼斧天工值几个钱之外还真是不值一提。就算是如此,这般好的雕工都要被这莫名其妙的木材给掉了档次,不出什么好价钱。 而且这木杖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细纹已经被磨平了,真是不知道夏芸为什么要这么宝贝这根破木杖子。 夏芸只是叹了一口气,又把杖子按照原先的样子包了回去…… 第七十七章 抽丝剥茧 迷雾层叠 众人终于是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待到小二撤走了碗筷锁上了门,就在院子里围坐了下来。 “好吧,说说今天的事情,有什么进展。” “没什么大的进展。”舒心的眉头皱了起来,微微叹息,“四处打听过了,就和之前知道的一样,都是身家清白的待字闺中的小姐。” “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情况还是太少了。”逍遥子叹了一口气,靠回了竹制的躺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紫苏没头没尾地吟了一句诗。“本来好端端的女儿一夕之间就消失无踪,女儿倒是还没找到,估计大人就先病了。” 紫苏说的就是今天遇着的林举人。不过也怪不得他,这么大的年纪,一下子一个女儿失踪一个女儿死了,任谁都很难接受。 “后来你和那个姨娘说了什么?”逍遥子开口问道,看来这将是唯一的突破口。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那个林家死去的大小姐和亲生母亲的琐碎的事情。” “说来听听吧,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也好。”紫苏坐直了身子,开口说道,“林举人的原配叫做冯素琴,是现在夫人的嫡姐,听她说起来倒像是个和蔼的好主母,只不过在生少爷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着林夫人就没有那种主母的气度。那种市侩的嘴脸让人看了就感到嫌恶。 “原配夫人本就体弱,生大小姐的时候就早产伤了元气,就把自己最信任的大丫鬟梅雪抬了做通房,没想到怀的还是女儿。过了几年她自己生二胎更是……” “等一下!”这次却是一向最沉默的陶湘打断了。 “怎么了。”紫苏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平日里最喜欢八卦的人,自己讲地眉飞色舞正起劲儿的时候被人打断了天知道他有多不爽! 当然他的心思陶湘是自然没看出来,再加之陶湘没有亲眼见识过紫苏精湛的医术和手法,只是把他当做了师傅逍遥子一个普通的客人“刚才您说早产。” “的确,我刚才的确提到过。”紫苏奇怪地看着这个小娃儿,现在还这般小的年纪怎么就对女人的事情这么的关心了呢? “我也是早产的,我的娘亲生我的时候岁数大了,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从小体弱。”陶湘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没有一丝的伤心,语气仍然是平静的。 紫苏从头到脚地把陶湘细细打量了一遍,就差没把他放在案板上下刀子了,“的确,你确实不像普通的男孩子那么健壮,实在是太瘦弱了。” “师傅。”陶湘又把目光转向了逍遥子和熊,“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到夏姑娘的时候?” “记得,是在一个茶馆里。”熊也是懵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 “那时候是前一个少女失踪的两天之后。”逍遥子补充道,“有个管家还去茶馆掌柜的那里打听消息,我记得很清楚。” “我还记得当时他说他家小姐前两天是有看过病的。” 舒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颤抖了一下,“对的,我记起来了。前面的失踪的几位小姐也好像近期身体不适。” “这就对了。”紫苏笑了一下,“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正式病症的高发期呢。还有,除了大夫,谁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小姐的闺房?几次三番都是无声无息地掳人,想必是那时候已经探查好地形了!” “不对,熊摇了摇头。”现在的熊已经尝试着在别人的面前直呈自己的想法了,“大户人家都会例行请脉,日常进补更是必不可少的,这样一来出入的大夫就不会少了,而且大户的人家一般都会有固定的大夫,或者是受雇在家的。若是固定的大夫做的话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生过。” “你这样说也有理,我竟然是忽略了。”紫苏摸了摸下巴,声音略低沉地说道,“不过……并不是不可能是吧。” “什么?” 听着紫苏突然轻快起来的语调,大家都感到十分地诧异。 “在我的信念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现在熊感到的只有强大的威压,就像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熊的咽喉。 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强大的信念。 伟大的人,必然有一个伟大的灵魂。 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必先请锤炼出一个伟大的灵魂! “此话怎讲?”逍遥子没有温度的话语打破了这种状况。 “啊…唔…”紫苏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刚才的气势全部消散,哪里还看得出痕迹,“这是关于医者的事情,我们行走江湖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其实大家都被蒙蔽了,只是急着想解决问题,却忽视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紫苏作为一个大夫,他所了解的这方面的事情定是要比别的人多,更何况,紫苏还是非常热衷于八卦趣闻的收集呢! 怎么把这个祸害给忘了?逍遥子的嘴角慢慢上翘,逐渐弯曲成一个完美的角度。 “我来这儿的时间也是不长,所以了解的并不是很详尽。”紫苏的眼睛垂了下去,像是在表达着歉意。 在场唯一没有被他骗过的人就只有逍遥子了,逍遥子可是深深地知道,这紫苏要是真正想了解一个人,不出一刻钟人家房间里有几只蟑螂都清清楚楚。 “临安最有名的医馆就是那永善堂了罢!”紫苏这句话却是对着熊说的,说是疑问,但看这神态还有语气却是肯定的。 “的确。” “所以呢?这大户人家定是最讲究的,请的也都是这里边的大夫吧!” “不!永善堂不可能做这种事的!”熊突然激动了起来。 “我自然没说是永善堂做的,永善堂口碑向来甚好。怕就怕的是里边混入了一些腌臜的东西……”紫苏意有所指。 永善堂的莫大夫曾经救过孟希行的命,熊自然是极其感激的再加上永善堂一直施粥派药,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也无怪熊会那么激动,“苏大夫,刚才是我鲁莽了……” “无事。”紫苏摇了摇头,“只是我来的时候就听说永善堂好像新来了个女大夫……” 第七十八章 曙光初现 永善医馆 “女大夫!”熊和陶湘一下子没把持住,惊异出声。就连一边的舒心也张大了嘴巴。 足以见这“女大夫”的稀奇。 且先不说这学医的世家多是传男不传女,况且现在哪家的人会允许自己的闺女或者是夫人在外边抛头露面。 轻点就是要接受舆论的声讨,重则是直接定下个失德的罪名,浸猪笼都是有可能的。 虽说闯荡江湖的不乏女中豪杰,也可能懂些救治之法,但也仅仅是粗通而已。既然能入得了永善堂的眼,她的医术必然是有所成就。 虽说女子做大夫不易,但“女大夫”还是众人所迫切需要的。 不说别的,就以那些富家的小姐夫人为例。 虽说诊脉可以在手腕上盖上一层丝巾,但每个人的静脉纹路终归是不一样的,总会有些细小的偏差,作为一个尽职的大夫,即使是医术再高强针灸也是需要摸穴。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那些大夫就只能抓瞎了,但是这人体的穴位是何等的重要,一个不小心人家的病没得治好,钱还没捞着,自己就先万劫不复了。 这治也不是,不治也不是。 那就更不用提女性的妇科病了,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去检查吗?再说了作为生活在深闺中的人,要她们对男性的大夫说,任谁都会觉得这是难以启齿的羞耻的事情。 如果大夫是女的,这些情况就会大有不同。 毕竟,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更了解女人。 “那有没有可能那几位小姐在失踪之前都恰好看过大夫呢?”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逍遥子的感染,也眯起了眼睛,“是那位女大夫。”他补充道。 “八成。”紫苏又打了个哈欠,“听说那个女大夫,因为长得太美,怕病患胡作非为,她看诊的只有女性的患者。” 果然……这个家伙关心的还是只有美人…… 这世上恐怕只有逍遥子是最理解紫苏的。 “这个要求倒是也合情合理,永善堂所医治的病人三教九流都有,一个女子这样断了别人的念想也好。” “只是那个女大夫的出诊金竟然是十两。”紫苏不知道哪儿变出来一根细细的牙签,慢慢地剔着牙。 十两…… 就连永善堂最有威望的坐堂大夫莫永松一次的诊金也才八两。 这可是一户收成较好的农家一年的进账。 但是,这临安城最不缺的是什么? 就是银子。 但是一想到永善堂平日里所做的善事熊的心里也就释然了。 这也算是一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这些钱永善堂应该能买许多不错的药材救济贫苦的百姓吧! “那我们要怎样去接近她?”舒心提出了一个实际性的问题。 “这还用说,当然是看病了。”紫苏想当然地说。 “可是……我们这儿并没有女子生病啊。”熊老实地说。 “笨!”紫苏直接就把牙签丢到了熊的脑袋上,“说你姓熊还真是头笨熊!” “诶哟!”熊其实只是象征性地叫了一下,并不是很疼,他也算是见识到紫苏的暴脾气了。如果自己这次再不服软的话恐怕下次扔过来就会是某种大虫的脚了!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云英未嫁的生病楚楚可怜的少女!” “你要引蛇出洞。”逍遥子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这次说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错!知我者,逍遥也!”紫苏吊儿郎当地笑开了。 “只是我们要上哪儿去找一个愿意帮我们的云英未嫁的少女啊!” “是云英未嫁的楚楚可怜的少女!”紫苏强调道。 为什么要楚楚可怜,如果可以,现在熊肯定胡提问,但是他现在仅仅敢默默地腹诽。 “这样的人怎么找的着……恐怕需要很久吧。”陶湘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不不不。”紫苏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在大家的面前摇了摇,“现在的时间不多了,她应该迫切地需要下一个目标。再说了,我们这儿可是有现成的,怎么需要再找呢?” “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舒心一点就通,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尽管她知道这样很有可能将她自己置身于险境。 “舒姑娘,我看你是理解错了。我说的并不是你,是里边这位。”紫苏用手指了指屋内的方向,看来他已经把满满的算盘打到了夏芸的头上了,“我刚才并没有把话说绝,只是让她来证明自己的立场而已。” “但是这样很危险。”舒心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紫苏,“还是让我去吧。” “你也知道这次的凶险,所以我才让她去。”紫苏的言语中却是带着一丝轻松。 舒心睁大了眼睛,水汪汪的眼睛正在诉说着它们主人的不解。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女大夫应该算是个中的高手,你觉得你有本事在她的手下过一招吗?” “这……那夏姑娘她……” “别忘了夏姑娘可是来自苗疆,而苗疆向来是神秘的存在。倒时候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只怕她们才会是吃亏的一方!”紫苏却是连下场都给别人想好了。 “对,刚才也见识了夏姑娘的身手。是极厉害的。我敌不过她……”舒心说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你也是我最优秀的徒儿。”逍遥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对着舒心认真地说道。 “谢谢师傅,徒儿已经不会再被过去所束缚了。”舒心感激地看着逍遥子。 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长长的故事。 “你这嘴不饶人的家伙,竟然还会夸起我?”一道清亮的脆声音传来,大伙已然看见夏芸倚在了门边。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在谈论的东西吗?” “我只听到了你夸我的那一段。”夏芸笑着说道。只是她还没说完就已经一个闪身跃到了大家的身边。 就像刚才的不愉悦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径直地坐下。也不挑位置,就坐在了紫苏的身边。 “夏姑娘可是想通了?”紫苏望向了夏芸。 “嗯。”夏芸摘下了背上的包裹,放在桌上,眼底一片清明“我的确对你们还心怀芥蒂,这是我的错。这里边装的是我们苗疆的……” 就在夏芸要说出这包裹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紫苏突然出声打断,“夏姑娘,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诚意,现在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儿……” 第七十九章 探查敌情 引蛇出洞 “这么好?刚才不是一定要我交出来吗?”夏芸说道,嘴角还含着笑。 “我的意思是要你把诚意交出来。”紫苏从容的回答丝毫不落下风。 夏芸直接指向了利害关系,“既然是交易,那我帮了你们可以得到什么?” 逍遥子右边的嘴角慢慢地上翘,“你得到的自然要比你付出的多。” “那好,这笔生意我做定了!”夏芸也是个爽快的人,她的笑容就像她火红的衣裳那样耀眼,明亮,“那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我们的合作?” “苗疆的女子果然是非同凡响!”紫苏衷心地称赞道。 “那我们就开一坛好酒庆祝吧。”逍遥子望向舒心。 舒心点了点头,就起身去了厨房。 “嘿,你这个家伙还在这儿藏了好酒不告诉我!真是没义气!”紫苏憋着嘴摇着头,像是用非常鄙视的眼光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口接道,“我就是没义气,等会的天仙醉你就一滴也不要沾!” “哎呀呀!逍遥啊逍遥,了不得啊你,醉天仙这种皇宫的贡酒也能搞到,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紫苏气得直跳脚。 “你可以休息去了。” “哈?”紫苏感到有些惊异。 “你不是不喝酒嘛!还杵在这儿,扫兴啊!”逍遥子有些好笑的说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让紫苏吃过暗亏了?他也不记得了。 “得得得,过河拆桥,过河拆桥!”紫苏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还是寸步不移。 这时候舒心也来了,手上端着个玉瓶。 只见那玉瓶晶莹剔透,透着月光竟然能看得出里边晃动着的澄澈的液体。 “这次就饶过你了,你可记得记得还欠我个人情啊!”逍遥子笑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欠你的人情什么时候少过了!恐怕这辈子都还不完了!”看到了美酒,紫苏的魂儿早就在那瓶子里,当然是有求必应了。 “哈!”迫不及待地抢下了第一杯醉天仙,紫苏一口饮尽,身体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江湖上流传的药王紫苏就是一个极其嗜酒的人,有好酒的地方就一定有他。 “怎么样,这醉天仙比之沛县的‘落霞’怎么样?”逍遥子也轻轻地抿了一口。因为身体原因,舒心只是给了他小半杯就不肯再倒了。 “天仙都能醉了,何况我们这种凡人呢!”这便是对这酒极高的评价了。 这药王紫苏虽然是嗜酒如命,但却是非好酒不喝的人,能得到他的夸奖实属难得。 “喝你的吧!话这么多。” 大家都端着小小的玉杯,觥筹交错。 这小小的偷闲也许是暴风雨之前片刻的欢愉。 一切,还是要继续的。 这片刻的宁静仅仅持续到第二日的清晨。 “咚咚咚!咚咚咚!”几个人费力地拍开了永善堂的大门。 “客官有急事吗?现在这个点儿还没开张呢。”一个小厮惺忪着睡眼微微地把门开了一条缝。 “小哥,帮帮忙吧!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我们小姐不好了!” “诶!”那个小哥倒是个热心肠的人,“刚好我们有一位大夫是住在医馆后院的,我去帮您叫叫看?” “实在是太谢谢小哥了,只是我们家小姐……”那人说话有些犹豫。 “嗨!没事儿,您恐怕还不知道,住在我们这儿的正好是个女大夫,医术是很高明的!”那个小厮拍着胸脯说道,一转身他就把门开了,“你们快点把病人带进来安置了。 只见永善堂的门口停了一辆算是富贵的马车,那里边的应该就是那位生病了的小姐。 “稍等一下小的现在马上就去找大夫!”话一说完,那小厮就一溜烟地跑了。 “你不激动吗?” “为什么要激动?” “总算能好好地玩一场了……” 很快的,医馆的内堂里就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帘子一被挑起,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女子并不像外边所传言的那般美艳,只是中上的姿色,穿着的也只是藕荷色的暗纹的常服布裙,并没有像其他的女子一样周身都有配饰衬托。 她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最女子爱美的时候,竟然能安然卸下钗环朱黛,荆钗布裙,整日与药草为伴。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矮小的侍女,想来是担负起了一般药童的角色。 “请问病人在哪?”确实那个侍女上前了一步,问道。 “请随我来。”刚刚敲门的那个男子伸出了右臂,指向了门外,等他抬起头一看,赫然就是熊! 熊还算是敦实的身板和透出的那股机灵劲儿算是扮演好了一个小厮的角色。 只见那女大夫没有起疑,就径直地走向了外边停靠的马车,边上的车夫立即准备好了脚蹬,拉开了车门的帘子,自己则是默默地用帘子遮挡了自己。 等到那个女大夫提着裙子和侍女进了马车内部才发现里边的靠垫上蜷缩着一个少女。少女的面苍白地像宣纸,唇瓣也血色尽失。额头上渗出的大颗的汗珠在诉说着她现在所承受的苦痛。 “你叫什么?”那个女大夫直接问了边上的丫鬟。 “奴婢叫小书。” “好的小书,你们家小姐可是什么时候出现像这样的状况的?”那个女大夫直接搭上了脉。 “回……大夫,约莫两刻钟之前小姐就腹痛难忍,我们就直接赶来了。” “你可以称呼我宋大夫,你们家小姐的脉象不稳,恐怕是吃了什么寒凉的东西脾胃不和,更深露重就这样闹腾起来了。” “是的,我家小姐本就体寒。”小书顿了顿,压着嗓子说道,“大夫,救救我家的小姐。” “你家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怕是长时间的寒气堆积,现在的症状还是很好解决的,我开一副药连服两天即可,只是这体寒之症……”那个大夫似乎言语中有着犹豫。 “您请说,只要能救下小姐的命。” “好在寒气扎根尚浅,但是还要调养一个月左右……” “这个可以!我们小姐是来省亲的,要住一段日子。” 这年头省亲只是借口,恐怕是逃难的吧。那人的嘴角不着痕迹地上翘。 “好的,现在我先为小姐针灸止痛。小姐身子弱。来日必将登门医治……” 第八十章 知己知彼 开始布局 “这就想着要登堂入室了,这也实在是太心急了吧。” “什么声音?什么人!”那个跟在宋大夫身后的矮小侍女突然抬起了低着的头,非常惊恐地向着周围张望着。 “这么小马车里,一眼就看遍了,哪儿来的别人。”宋大夫一边施针止疼,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是。”那个侍女又把头低了下去,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给我烧个艾……”宋大夫吩咐道。 紫苏现在只能在在心里默默地嘟囔着,这个侍女的警觉性怎么如此急之高,自己的一世英名都险些被她毁了之类的云云。 当然,刚才发出可疑声音的就是紫苏无妨了。 原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药王竟然也跟那些采贼学了些不入流的习惯,此刻竟然就在别人家小姐的马车底下呢! 马车的底架并不是十分宽敞,紫苏这样并不算是宽阔的身材在里边都觉得拥挤。 “真是的,就知道省两个钱,就不会弄一辆宽敞点的马车吗?” 当然这句话紫苏也不敢直接说出来,马车上边的人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呢! “小姐,您感觉舒服点了吗?”上边传来了宋大夫亲切的问候。 “嗯。”一声轻轻的嘤咛证明了声音的主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刚才好的太多,“多谢大夫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但是小姐也要注意自己的体质。现在像是螃蟹这样寒凉的之物还是不要碰,毕竟身体重要。”宋大夫的遵遵嘱咐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就连面上的表情也是完美无缺的博爱模样,“那么,我三天之后就会到府上来给小姐请脉,进行后续的条理,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我信得过你。你可是比我家的那个大夫好的太多了。” “小姐夸奖了。”宋大夫像是不好意的地低下了头。 像是恢复过来的夏芸,没错,就是夏芸。她掀开了自己右边的衣袖,从上臂取下了一个绞金丝的臂钏递了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 “小姐。此物我可是受不得。”宋大夫在一边十分惶恐地说道。 “你且先收下。”一番推让之后夏芸还是把臂钏交到了她的手上,“且就先充当信物吧,你给小厮看了这个,他们就知道你是谁了。如果我的身体好了之后,这个臂钏就当是我托永善医馆救助那些贫穷的人家吧。” “小姐真是慈悲心肠。”宋大夫看起来非常地动容。“小姐现在极其需要休息,那我们就不打扰小姐了。” “大夫慢走。”夏芸掩住了含水的眸子,微微点头示意。 宋大夫和侍女就这样退了出去。 “那就你吧,和我进去拿下方子去抓药。”宋大夫和侍女下了马车,就对边上的熊吩咐道。 “是。” “哎呀!真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咯!”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紫苏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正准备从车架子下出来。 “咻。”银光一闪。 一根银针险险地擦过了紫苏的脸颊,直直地钉入了车架子的木头里边。简直可以形容为“入木三分”。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紫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儿,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女子。看来这一次他算是遇上了对手。 游戏,似乎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那两人总算是消失在了紫苏的视线里,他总算是从车底爬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又恢复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大夫!”边上充作小厮的陶湘震惊了一下,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这车子的底下竟然还能藏得下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赶快带她们回去,做戏要做全套。我马上就会回来。” “嗯。”陶湘非常听话地应了声。其实他的内心刚才也砰砰直跳,自己赶车的技术那么烂,不知道苏大夫是怎么熬过来的。 “去吧。”紫苏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了一脸错愕的陶湘。 “我说你刚才躲在车底会是什么样呢?”原来是逍遥子已经在永善医馆的屋顶坐着等他了。 “你也别光顾着笑我,你穿着白衣服大清早飘在了人家的屋顶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女鬼呢!”紫苏也不甘示弱,揉着自己酸疼的肌肉张口还击。 “非也非也,你黑我白,不正是黑白无常吗?” 紫苏是彻底被逍遥子击败了,只是默默不说话。 “我想知道的是,你这样不顾身份到底得到了什么样的有用的情报。” “哼!我就说我的方法哈,我在车底下可是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有什么发现吗?”逍遥子直击要害。 “有的,”紫苏的眼神也开始正经了起来,“那个大夫现在的嫌疑已经上升到九成了。看着虽然柔弱但是狠劲却是一点都不少。” “此话怎讲?难道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在医术上比得上你?” “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狠。”紫苏抚了抚下巴,“那个侍女肯定不简单,我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竟然可以在车厢就听得到,这个内力并不是一般的护院应该有的。” “还有呢。” “她们的疑心很重,在临走之时还不忘给我留了一发银针。这个准头,这个力度,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之,甚至能和我有一拼之力。” “你知道是谁发的银针吗?” “没看清楚,当时我没注意。”紫苏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的神色,“那你在上边又看到了什么?” “我?我觉得那个侍女又很大的古怪,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地方,总之就是感觉怪怪的。”逍遥子把眉头皱了起来。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但是必须肯定的是,他似曾相识!只要给他一点点的时间他就一定能想起来的。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哟,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征求别人的意见了,有长进啊!”紫苏作势拍了拍逍遥子的肩头。 “说正经的。” “不出三日,螳螂就要登门了……” 第八十一章 兵分两路 深入敌机 “她真的只是螳螂吗?”逍遥子装作听不懂紫苏话里的寓意,只是负手望向一边,“我倒是觉得像是一只扬着尾巴的毒蝎子呢。” “管他什么毒蝎还是螳螂,在我眼里也只能是臭虫。”紫苏背向着逍遥子,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我先走一步了。” 紫苏说完就向前迈了一步,就像不知道前边只是空空如也。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仅仅做个观众的。”逍遥子默念了一句,随后也消失在了原地。 “师傅!”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逍遥子,陶湘表示非常地诧异,这个落地无声的身法实在是有些瘆人。 “你附耳过来,我与你有话说……” “好……” 天渐渐地亮了,街上的小摊也都开了起来。 街上匆忙走着的人也多了起来。 看起来这就像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早上。 “我怎么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了呢。”永善堂对面的茶楼二楼坐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全身都被黑色笼罩,就连身影都被笼罩在阴暗里。 边上的仆人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给他泡着茶。 真是个奇怪的人,好好的茶馆里的茶都不喝还要用自己带来的茶叶和茶具。 也许是这茶馆早上生意不好才放他进来的吧。 “三娘最好不要露出什么破绽。”他的嘴角慢慢地上翘,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呢。 “苏大夫。”紫苏在边上逛了一大圈,顺道摸清了这永善医馆的门路,正在街上走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怎么是你这个小鬼,我不是叫你回去了吗?” “可是……是师父叫我跟着您的。” “好了好了,我要做的是大事,小鬼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了。”紫苏虽然口中说的话是难听的,只是他不想让这个小孩身处险境而已。 “师父让我一直跟着您,直到您平安地回去。” 没想到逍遥子这厮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嘛,他这样的人都能做出这种事情,看自己回去以后要怎么笑他! 紫苏的眼睛弯成了天上的月牙儿一样。这小鬼虽然说是嫩了一点,瘦了一点,但是这倔强的脾气他还是喜欢的。 “那,你就留下吧。跟我进去吧。”这面对这的大门正式永善医馆,紫苏说道。 “是!苏大夫!”听到紫苏没让自己为难,陶湘很是高兴地跟了上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第二级台阶的时候紫苏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 “陶湘。馆陶的陶,湘夫人的湘。” “怎么尽是些悲剧人物呢……”紫苏感叹了下,“算了,不说这些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药童。” “知道了。”这是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吗,自己总算也是可以接触到江湖中的实实在在的事物了。 很奇怪,陶湘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言的激动。就好像是鱼儿,渴望着水;飞鸟,渴望着天空;杀手,渴望着鲜血。 “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紫苏皱着眉头看着愣在原地不动的陶湘。刚刚还想夸夸他,看来人是经不起夸的。 “诶,好!” “你们是……”还是刚才热心的小厮,他看着来人气度非凡又不像是有病的,于是就开口问道。 “你们这儿缺大夫吗?”紫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人是想来永善医馆当大夫的。 “要在永善医馆当大夫可是很难的……” “不必多言了,让你们掌柜的出来。”紫苏并没有给他留太多的面子。 也许是紫苏的气魄镇住了那个小厮,他立刻就把紫苏和陶湘迎了进去。 “二位先在厅里坐一会儿,小的稍后就来。阿绿!给贵客上茶!”这后面的一句话是对着另外一个小厮的。 随着热腾腾的茶被端了上来,一个这永善医馆的掌柜的也随后跟了出来。 这是一个精瘦的男子,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极其精明的。 挺快的!紫苏的笑意更浓。 殊不知这个掌柜的已经精明到一定的地步了。 敢用这么猖狂的口气在永善医馆说话的恐怕只有两种人了。一种就是怪脾气的大夫,但是医术甚高的大夫都多少有点怪脾气。这第二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之流,想趁机勒索。 这两类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但是当他听说这个猖狂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文气的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是第一种情况。 “先生贵姓?”那人首先问候道。 “我姓苏,苏黄香。” 一听这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杏林世家的传人,想必就是江湖中的游医想要落脚了吧。那人眼里瞬间热情减了几分,“黄香也是种极好的药材,想必您的家中也是对药草有些研究的吧。” “可以这么说吧。”紫苏思考了一会。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一位矮墩墩的老者,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皮肤依旧白里透红,想来这人一定非比寻常。 “莫老前辈。”紫苏先向老者行了礼。 “你怎么知道我?”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这江湖中早就传言鹤发童颜者就是莫大夫您了。” “哈哈,过奖。”那个老人笑得爽朗。“年轻人,听说你是想来当大夫的?”莫大夫已经猜了出来。 “正是。” 一个不明的物体突然从老者的袖口飞射而出,直直奔着紫苏而去。 陶湘已经握紧了袖口中的短剑,准备抵挡。 没有任何声音,一伸手,紫苏就这样用了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个东西——原来是个红色的药丸。 “恩,里边有当归,虎骨,菟丝子,珍珠粉……” 那位老者像是被惊吓了一般,“好灵的鼻子。” “我还没有说完,这里头最重要的还有黄香,当然我觉得把金银换成茯苓会更好。” “你竟然知道黄香!” “小生的名字就是黄香。”紫苏非常有礼貌地点头示意,“现在前辈您意下如何了呢?” 第八十二章 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我的意思当然是您有足够的资格,只是……” “只是什么?”紫苏问道。 “您没有固定住处的话还请住在我们永善医馆的后院,只是东边的厢房住着的是一位女大夫,那西边的厢房相对来说要稍微……”那个掌柜模样的人说道。 “我四海为家,只有有块遮雨歇脚的地方就行。”紫苏倒是不嫌弃,爽快地答应了。 “那这位小兄弟……”掌柜的目光望向了站在紫苏身后的陶湘。 “他是我的徒弟,向来服侍我的起居。就不劳您费心了。” “好的,您的屋舍我们已经在收拾了。在收拾完之前还请允许我带您参观一下这个医馆。”掌柜的鞠了一躬。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大夫会这么简单地收下了这个年轻人,但是他知道莫大夫老道的眼光肯东不会出错。就算这个年轻人不够好,在莫大夫的影响下也必定会出人头地,更何况现在看起来还是对他青眼有加呢。 “有劳了。” 这个医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紫苏早就摸透了。当然,除了那个东厢房。 以后进了这个们只要找个她们不在的时间,潜进去之后一切就会揭晓了不是吗? “这儿是我们的药房,那儿就是生活做饭的厨房,那边矮矮的砖房就是账房,最大的那间就是仓库了,仓库边上那间小些的就是藏书房了……”那个掌柜一一介绍着。 “藏书房?”紫苏感到非常好奇,“里边可有什么好书?” “永善医馆的藏书房曾经被火烧过一次,几本药典孤本早就付之一炬了。”掌柜的说的时候眼里还是止不住的惋惜,“现在的时间也是差不多了,您的住处也该收拾好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紫苏早就看出来这掌柜的明显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所以才故意扯开了话题。于是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在他们眼前出现的是一座还算是精致的院子,主要分成东西两部分。看着东边的一侧有袅袅的青烟升起,想必就是那个女大夫住的地方吧。 “宋大夫。”看到庭院里正在煎药的女子,那个掌柜的就向她打了招呼。 “刘掌柜好,这位是……” “这位是新来的苏大夫,您也知道的最近的时期实在是……”刘掌柜显然是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这类的消息应不应该让还身为外人的紫苏和陶湘知道。 好在是宋大夫并没有追究,“苏大夫好。”冷淡的言语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对面有人一样。 “宋大夫言重了,苏某只是一介游医,以后还要请您多指教了。”紫苏也点了点头,“您现在忙,那我改天再来打扰。” “请便。” 宋大夫冷淡的回答根本没有影响到紫苏的心情,他只是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这就是您要住的地方,有什么缺的您尽管开口,小的一定照做。”本来还是个大爷,现在就成小的了?变脸还真是快呢。但是这并不是紫苏想要研究的。 “没什么,有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和你说的。”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慢走。” 等到那个刘掌柜出了门之后,紫苏走到了大理石圆桌的边上,随手倒了杯水喝。 “苏大夫,我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陶湘看着紫苏这么悠闲,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说。” “我觉得那宋大夫的侍女有古怪。” “继续。” “哪有大夫亲自煎药侍女反而在屋子里不出来的,还有就是今天寅时的时候,我站在车辕的边上就看见那个侍女的手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看来你还算是有救。” 嗯?陶湘觉得有些不解,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好像和刚才的谈话根本搭不上边。 “我的意思是你的脑袋瓜子还算是聪明,逍遥子派你到我身边来总算是还有点用处。”紫苏抿了一口茶水。 这……算是夸奖吗?陶湘只是把脸低了下去。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现在已经在老虎洞的门口那还有不进去的道理呢?” 陶湘的脑子的确转得快,他立刻领悟了紫苏的意思,“您是否饿了?” “你看办吧。”紫苏只是用单手支撑着头部,看神情倒是饶有兴趣的样子。 “那您就好好休息,我先去为您准备写茶点。”陶湘说着就退出了房间。 看来这孩子还真是挺机灵的,自己只是这样隐晦地提一下就主动出去打探情报了,不可谓不是人才啊。只是紫苏不知道的是,这陶湘本是不能练武的人,天天跟着林升混迹于各路情报的暗处,这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当然,这也是为什么逍遥子要让陶湘上而不是熊了。 熊佶在样貌上看起来的确憨厚老实更胜一筹,但是看这身板体魄就知道是个习武之人,再加上不懂得经营之道,在宅院里远远没有陶湘来的好。 房间里的摆设都是簇新的,还特地加了一张罗汉**。这个**小小的,正式为她陶湘准备的吧,紫苏不得不赞这掌柜的心细。 在一阵摸索之后,紫苏终于是停了下来。这间厢房里并没有什么特殊机关或者是暗室,看起来并没有外边坊间传说的那样神秘。 “这个地方啊还真是……” “苏大夫我回来了。”一阵开门的声音响过,原来是陶湘回来了,这速度还真是快。只不过这开门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这个房子应该也是有些年月了。 “你查到什么了吗。” 陶湘把茶点放在了桌子上,“那个女大夫是三个月前来到这儿的,说是家里被元军占了,逃难来的。” “这个借口还真是……无可挑剔啊。” “还有,她们是从西边来的。” “西边啊……”紫苏看到陶湘的表情有异,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没有。 西蜀唐门。 陶湘在心中默念。 江湖的派系早在他跟随林升的时候就了然于心。虽然他对于门派间的事情很感兴趣但是他还是祈求,第一战不要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 “苏大夫!苏大夫!”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喊话声。 第八十三章 黑衣怪人 宋氏大夫 “出什么事儿了?”紫苏打开了房门。 “苏大夫是吗?不好了,两辆马车在我们医馆门口撞上了,好几个人都……” 若是说平日里这些个事情犯不着他们永善医馆的人来管,只是现在这“车祸”就真真发生在了家门口。怎么有不管的道理?永善医馆这么多年积累的善名也是要顾忌的,再说这件事情也许能让医馆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紫苏没有思索,就直接答道,“好的,我现在就跟你去。”说完,就直接用眼神给陶湘一个示意。 陶湘会意立刻就俯身退了下去。 那个小厮想必也是急了,何况对紫苏不是很熟,也就没有管。 紫苏出门的时候之间那宋大夫也是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了,她只是向紫苏点了点头示意,就匆匆地向大门走了过去。 紫苏也没停下自己的脚步。 当然,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的情况竟然会这么的惨烈。 蜿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街的对面,触目惊心的猩红。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紫苏讨厌这个味道,极其厌恶。 他虽说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可是依旧不习惯这股糜烂的味道。 似乎,这也是他不同于江湖中人的独特标志吧。 “现在伤者的情况怎么了,大致说一下。”紫苏还是立刻上前,走到了那堆血红的中间。 “是一对夫妻,还有几个丫鬟和下人。”边上早就有小厮帮着安置了伤者。 紫苏连忙走过去,半蹲在了那个男人的边上,用手拍拍他的脸,“喂,喂……” 这个男子体态还算是偏胖的,这一撞应该是他的大肚子上的油脂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力道,所以现在的还能够应声。 “先……救救我的妻子……”那个男的伸出了满是血污的手,用哀求似的眼光看着紫苏。 夫妻情深吗?这种虚情假意的东西最恶心了。 紫苏的手微微一顿,还是搭上了他的脉搏。 他的脉象虽然有些紊乱但并不十分虚弱,可见失血的量又不大,那么这么多的血又是从哪儿来的?还有着特殊的糜烂的腥味。 紫苏望向了外边,只见是车轮的底下还有断肢,想必是有人命丧于此了。 天不假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求你……”那个男人又出声了,这次他把手指指向了紫苏的身后。 紫苏顺着他的手指向后看去,原来是一个妇人,看衣着也是较为华贵的,她的腹部已经突起地非常明显,想必已经临近了生产的时期了。 已经在生死关头了,还先要救别人,紫苏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也许是他没有经历过不懂得,或者是经历过那种事情之后就不敢再相信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了吧。 “给他敷上冰。”然而紫苏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女人,于是就吩咐边上的小厮安置好这个男人。 “谢谢……”那个男人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应该是脱力了吧。 当紫苏走到了那个孕妇身边时候,“你过来干什么,没事做了吗?”宋大夫说道。 “是那个男人死活求我过来救他的夫人,不然不让我医,我能怎样?”紫苏摊了摊手,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虽说没有受到太大的撞击但是惊吓过度,应该是要早产了。”那个宋大夫没有回头就这样说道。 “听说你是专攻妇科的,对你来说应该不难。”紫苏也蹲了下来,就好像看热闹一样地说着。 “我刚问了,她的胎才刚满七个月。” 七个月?腹部就有如九个月一样地凸出,难道是巨婴吗?还是…… 宋大夫让开了位置,原来是想要紫苏来把脉。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紫苏直接用三根手指贴住了那名孕妇的脉门。 一强一弱,脉象如同滚珠一般。 额,不对,好像还有一股极弱的脉象,就像是丝线一样,一不小心的触碰就有可能扯断。 “应该是双生儿。”紫苏好不容易收回了涣散的心智。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别人的病症就算是再大的代价请他去也是要看他的心情,若果是什么稀奇的病症或者时间他削尖了脑袋也会向着里边凑。 现在这双生子就是极其吸引他的筹码。 双生胎儿的记录通常只会在医书中看到,双生胎的几率可是万中无一。更何况紫苏隐隐觉得这是双生儿中最为难得的——龙凤谐! “先救……孩子……”那个产妇忍着剧痛,残余的意志诉说着她最大的愿望。 也许,当年自己的母亲也是这么期盼自己的吧。 “现在胎动频繁胎心不稳,产妇脉象越来越弱……” “应该是脏器出血。”紫苏没等宋大夫说完直接掏出怀里的金针飞射出去。 二十一根金针就这样准确无误地扎在了穴位上,不会偏差一分一毫。 好快的针法! “剩下的应该需要什么样的药材?” “雪参。” “雪参……”紫苏默念着,这味药材可是十分难找,倒不是说雪参是多么的珍贵,这江南的地方食用非常少,甚至有些大夫毕生行医都不会用到这味药。、 “回宋大夫,这出事的另一辆马车的主人好像就是一个从北方来贩药的药商。”小厮的一句话给这几个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那你先去吧,我对雪人参也知之甚少。”紫苏这是在乖,扮猪吃老虎。 宋大夫只是抬起了头,轻轻地瞄了一眼对面的情况。谁知她的视线就这样黏在了那儿,一动不动。 睁大的眼睛里紫苏似乎读出了一丝名叫惊恐的味道。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全身笼罩在肃杀的黑色之下,不知道是男是女。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什么善类!似乎还和这位苏大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情报到这里也就够了。俗话说狗急跳墙,现在紫苏还是想稳住这个神秘的女大夫。 “你的脸色不好,还是我去吧。”紫苏站了起来。 这当然也是给自己的一个机会,能让这个女大夫如此恐惧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紫苏可是很有兴趣呢! 第八十四章 双生之子 焉知祸福 上 “师傅。” 紫苏闻得其声已经知道其人,嘴角随即挂上了一抹笑“你来了,我让你带的东西可是带来了?” “在这儿呢师傅。”陶湘说着就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现在陶湘和紫苏站的位置正好能让宋大夫和她的侍女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紫苏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其中装的并不是别的东西,原来是——草木灰。 这个草木灰看起来成色极好,懂些医术的人都知道,这草木灰效用最好的时刻就是它刚刚被制出来余温尚在还非常干燥的时候,而且这火候和时辰也是极其需要技术经验的。看的出来制出这样草木灰的人必定是有些药理基础,这个小鬼果真只是一个大夫的徒弟吗? 而且从刚刚接到通知这儿有伤者到现在正好半个时辰,这草木灰从选材到烧制最少也需要的时间也恰好是半个时辰,况且其烧制的过程中需要更换四次火候是绝对离不开人的。看来只能是自己想多了么?宋大夫严重的疑虑现在已经是消去了大半。 “宋大夫,您看我这样东西可是用的上?”紫苏捧着东西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有这样的草木灰定是极好的,我现在就把金银炭替下来。这金银焕炭虽然在止血上边要强一些但是对孩子和产妇的伤害太大,一不小心就容易留下寒症的病根,本来还担心这医馆中没有资深的炮制师傅,现在看到如此上品的草木灰我也是安心了。”宋大夫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地说道。 这也是的确,普通的医馆中并不会常备着草木灰这样的药材。只因为太过容易受潮而失去了本应该有的药效。如果是用其他的药品保存又非常容易窜了效果。通常都是要用到这位药的时候去炮制师傅那边要一点过来,或者不讲究的人家直接就地取材随便烧烧就得了。 这段话着实是说的不错,没有一丝错漏,想必是读过几年的医书,不然怎么可能对答如流? “对了,您刚才还想叫我的徒弟帮您去取一件东西,现在您尽管吩咐就是了。”紫苏非常善意地提醒了宋大夫。 宋大夫本来就是想借草木灰这件事把之前的言语搪塞过去,没想到这个苏大夫别的没记住,这些个东西却记得这么牢! 就算现在被气得牙痒痒也没有用,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是的,还请小哥帮我把桌子上的描金盒子拿过来。”宋大夫只得开口说道。 “大夫实在是客气,叫我陶子就行。”陶湘开口说道,这个以姓为名实在是很常见,在这医馆中不显得突兀。 陶子是吗?虽然看起来还是挺机灵的,但是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宋大夫,这个产妇的情势危急,要不还是请出来吧?”那个侍女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刚好让紫苏和陶湘也听见。 “这样也好。”宋大夫像是沉思了一下,“那个东西重,你切记不要摔着了。” “是。”那个侍女清脆地应了声,随后走到了陶湘的身边,“一起去吧,帮我搬东西。” 这两人迅速地走了,只到陶湘胸口的侍女却跑在了陶湘的前边,脚步还特别得轻快,这个组合还真是让人哑然。 “大夫!药材拿来了!”门口跑进来了一个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脸上大汗淋漓。就是刚才被紫苏吩咐去取药的小厮。 “你立刻按照这药房熬出一剂药来,速去!”紫苏看着外边听着的一辆马车,上边应该都是药材吧。奇怪的就是这辆马车虽然看起来十分地破烂,只是拉车的却是上等的好马,也无怪比紫苏预计的还要早了一炷香的时间。 紫苏收回了视线,向着宋大夫问道,“这煎药什么时候要变火候?” “现在,文火。” 紫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研究这罐子去了。 飘出来的药箱的确是上好的止血补气的药材,看来这个女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一会儿陶湘和茯苓就回来了,陶湘的手中还抱着个大箱子,看起来还是挺沉的。他的嘴唇还有些发紫的迹象,是太吃力了吗? 刚才就是用这个为借口让那个侍女跟着一起去的吗?紫苏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箱子。 “多谢您了。”茯苓向陶湘道了谢,接过了熬药用的陶罐子。 那个描金的小盒里边放着的好像只是上好的艾草。 打开了那个沉重的箱子才发现里边竟然是些硕大的冰块! 怪不得刚才陶湘的嘴唇发紫了,原来是冻出来的。 只不过这些冰块有什么用?给孕妇用冰?这可是大忌! 只见宋大夫淡定地从箱子中取出了一个小玉瓶,里边装着的应该是丸药。 “快些吧这箱子撤走。”宋大夫一边吩咐道,一边把丸药送进产妇的嘴里,“再来两汤匙的汤药。” 茯苓立刻就把刚刚凉下来的汤药送了上来。只见那产妇喝了之后气色立马就好了许多。已经有渐渐转醒的趋势了。 原来是这个!紫苏早就听说过在极北之地就有用牦牛和银狐血等等珍稀之物制成的补气养血丸。这等丸药可是在江南被视为女性仙丹一般的存在,这存放的地方必须是常年不融化的冰雪,不然这药效尽失反而就会变成毒药了。 连这样珍贵的药都拿出来治病,真的是为医心善吗? “大夫!药煎好了!”一个粗犷的声音穿堂而过。 “端过来。”宋大夫清冽的声音重重地敲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 “现在我们要喂你喝药了,这是催产药,到时候你要配合知道吗?不然不说你的性命难保,肚子里的孩子们也会给你陪葬!”宋大夫在产妇的耳边轻轻地说着。 也许是母亲的本能,也许是刚才药的效用,产妇点了点头。 不过紫苏却是没有见过这样和病人说话的,这是算作安慰还是恐吓? 不过宋大夫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感觉到,这将是一场了不得的战役。 的确,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从阎王爷的手中把这三条人命抢回来! 第八十五章 双生之子 焉知祸福 下 “现在用白幔子把这儿都围起来,带上烧好的水还有剪刀,男的都出去。”刚刚给那个产妇喂下了催产的药,宋大夫马上下令布置产房,准备接生。 紫苏看着这儿应该没自己的什么事儿了,于是同着陶湘就准备离开。 “你们两个除外。”宋大夫没有回头,是也没有说明其中的缘由。 “好,只不过我们就不算男的了吗?”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这个男人还真是不靠谱,“你是大夫,要是等会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帮上忙。”宋大夫只好轻声解释道。 “现在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药材起效,我先去看一下那位先生。”于是紫苏就走到了产妇的先生身边。 那位男子应该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内脏都被强烈的撞击震动了。刚才其他的大夫后续赶到已经给他进行了治疗,看样子虽然气色强了少许但是气力应该是耗尽了的,他现在还强睁着眼睛向自己的这边看来。 “你放心吧,”紫苏又伸手给他拔了脉搏,“你好好调养,不出两个月身子肯定能好过从前。” 那个男子的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他的眼睛只是牢牢地盯着刚才的方向。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担心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但是产房不是你呆的地方,就让人把你安置在边上的耳房怎么样?”紫苏好言相劝。 那个男子没有回答,充血的眼睛中好像有着淡淡的泪水积聚。 “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紫苏做出了保证。 那个男子终于是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 这个男子终于是被安置在了偏厅的耳房里,紫苏看着一盆接着一盆端进来的热水有端出来的血水乱了心智。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不过现在已经天人永隔了不是吗? 他终于是回过了神,一掀帘子就进到了血腥味最浓重的里边。 边上摆着的就是自己刚刚扎下去的二十一枚金针。看来脏器出血的情况已经缓和了少许。 “现在情况如何?” “胎位不正。”这样一句话就让现在的几人吸足了冷气。 生孩子通常都是要小半天,现在这胎位不正折腾上一整天也是有可能的。生孩子本就是一个体力活,有很多的产妇最后都是由于体力不支,母子俱亡。现在的这位产妇本就受伤极重,忍受疼痛的时候早就没了大半的气力。现在不过是用雪参等等药材激发一时的气力,可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 现在保大保小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要是母亲撑不下去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出来。 “大夫……怎么样……”那个产妇现在忍受这急剧的疼痛,思想却还是清明的。 “孩子还好,你现在要累积力气,少说话。” 这算是谎言吗?这是善意的谎言吧。 只见那个产妇放了心,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喘了几口气。 “羊水破了,把东西给我用上!”过了不一会儿,宋大夫觉察到了什么,直接吩咐道。 侍女茯苓立刻把毛巾塞进了产妇的嘴里,产妇的两只手也缠上了可以借力的布条。 这种稀奇的做法倒是少见。 紫苏还在研究这种方法的时候宋大夫就直接抛过来一句话,“苏大夫,给她金针刺穴,助她顺产。” “好。” 紫苏把金针在蜡烛上过了火,稳稳地扎了下去。 现在宋大夫在给产妇按摩着腹部,轻轻地推拿,帮助里边的孩子换位。 现在必须要快,要抓住时机! “等会我让你用力就用力知道吗?一定要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宋大夫对着产妇吩咐道。 “唔唔。”产妇现在说不出话,只能用慌乱的点头代替。 现在的她早就大汗淋漓,身子疼的都要裂开了。不过还是为了自己的还没出生的孩子默默努力着么? 也许自己的母亲当初也是这样的吧。 紫苏一边想着,只是手上的功夫却是也没落下。 “好了,就是现在!”宋大夫一声令下,那个产妇真的像是拼了命一般使着自己的力气。 紫苏只能拿着边上的醒气膏给产妇提神。 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在天都要黑了的时候,两个小娃娃终于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了。 本来紫苏和宋大夫都认为一个时辰之后产妇的气力就该用尽了,没想到她硬是撑到了最后的时刻。 孩子还真是一男一女,只是那个小女娃实在是太小了,就像小猫一样。 现在的那对夫妇已经派人护送回府休息了,剩下的药方和药材也已经送到了府上。 来到永善医馆的第一日还真是非同寻常。 “苏大夫。”就在紫苏刚刚要回房的时候宋大夫叫住了他。 “宋大夫,何事?” “今天小厨房加了菜,还请苏大夫两柱香之后前来赏脸。就在我的院子里。” 这个机会当然是不能错过,“多谢宋大夫好意,恭敬不如从命,现在我就先去换一套干净的衣物,免得污了您的地方。” “好。” 虽然不清楚这个女人的葫芦里的是什么药,总之众目睽睽之下她难道还能下杀手? 紫苏于是就打消了疑虑,“陶子,帮我从井里打两桶水来。” “大夫沐浴不用热水吗?”陶湘有些不解。 “嗯,我向来用的是冷水,”紫苏解释道,“无论是春夏秋冬。” 在寒冬腊月里也要用冰凉的井水浇身子,这是要怎样的勇气? 还真是一个怪人呢! …… 两柱香之后,紫苏和陶湘就准时出现在了宋大夫的院子里。 “真是有劳宋大夫了,准备了这么一大桌的饭菜!”看着桌上七八种的菜肴,紫苏眼底的笑一闪而过。 “这是我们的家乡菜,还真是让您笑话了。以后叫我小宋就行,也不要这么见外了,毕竟都是要在这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人。” 为什么这同一屋檐下生活这句话紫苏提起来总是怪怪的呢? “客气!客气!” “这也是我们家乡特有的米酒。”宋大夫说着,茯苓就在边上给紫苏面前的杯子满上。 这美酒佳肴也真是惬意啊! “我还请了今天的刘管事,苏大夫不会介意吧?” “当然。” 正说着,刘管事就苦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怎么了刘管事,今天这么是这张苦瓜脸!”茯苓在一边打趣道。 “刚刚我们救下的那户人家……” 第八十六章 心狠手辣 药商惨案 “就是刚才咱们救起来的那一家,原来是江南地区最大的药材商的金王孙的独子一家,”刘管事面露悲哀的神色,“我们的人刚刚在一个时辰之前刚刚护送他们到了府邸,现在传来消息说,这一家全被杀光了。” “杀光了?”宋大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边包含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包括那两个刚出生的娃儿。”刘管事又补充道。 刚刚出生的那两个小娃娃。紫苏的心中像是横着一道梗。刚刚自己还亲手抱过的两个小孩子,其中那个姑娘还只是像小猫一般大小,那贼人真也是下得去手! 其实别的时候紫苏也就是当做听了一个悲惨的故事,而现在呢?紫苏却是难以平静,就像是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了。也许这个比喻并不是那么地恰当,只是紫苏这样也是费了心思救了的人命,怎么能就这样被人当做草芥一样随意处置。 现在肯定是没兴趣吃饭了,这血红的一道道川菜,无不在提醒刚刚所闻的血一般的事实。 现在陶湘的心情也是如此,或者说他感触的起伏更甚。他的胸膛不断地剧烈起伏,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自己也曾遭遇过这样的毒手,只不过最后还是有幸苟活于这个世上。刚刚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化成了血污吗?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不留各位了。晚些时候我再吩咐茯苓做一些滋补的汤品送来。”宋大夫的眼睛微微掩着,暂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是从她苍白的脸色来看应该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想必这次的时间应该与她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那就多谢了。”紫苏和刘管事现在只得起身木讷的告辞。 原本还算喜庆的庆功宴现在一下子就变了味。 “茯苓,快送客人。”宋大夫最后的声音感觉就是有气无力。 “是。” …… “苏大夫。”回到了西边的厢房陶湘就凑了过来,“要不要我出去给师傅他们报信?” “现在的时机我们都不能出去,一旦出去就会引得对面的怀疑这样就会前功尽弃。”紫苏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是。”陶湘非常虚心地受教,“只是我么该怎么把消息送出去?” “山人自有妙计。”紫苏说这句话是时候确实笑不出来,并不是因为刚才发生的灭门惨案,而是他脑海中似乎有两条绳子,只需要打一个结就可以连接起来,只是现在不知道那个结该怎么打。 陶湘看着紫苏一脸在沉思的样子只是识趣地站在边上一声不发。 “说说你对那两个人的看法吧。”紫苏忽然开口询问陶湘。集思广益,说不定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成为事情的关键。紫苏可是深谙此理。 陶湘似乎是惊异了一下,随后恢复了正常,“我觉的她们的关系并不像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倒像是反了过来。” “嗯。”紫苏皱了皱眉,看起来有时候这个宋大夫还没有边上的丫鬟老练果断,喜怒不形于色。不过若是以前大宅院里挑出来还习过武的丫鬟那就另当别论了,“你是何以见得的?” “今天进了她们的房间,别的东西没碰,就先去看了她们的**。丫鬟的**上沾染的发油的味道是纯正的兰油,而宋大夫的枕头上只是普通的茉莉油。”陶湘不落一字地解释道,“而且我还在梳妆台上看见了特调的口脂。”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紫苏当然知道兰油的价值几何,兰本就稀少,虽说效用好只是价格实在是太金贵,连大户人家都很难供得起。 陶湘没想到紫苏会突然问起这个,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自己原来和林升出入勾栏院并不下于少数,只要是有关女人的东西他都知道地清清楚楚, “你不想回答也可以,那就说说别的发现吧。”紫苏想必是见到自己窘迫的样子了,实在是不忍心逗乐才放过了他。 陶湘还是送了一口气,“还有的就是那个侍女的**底下有一个装饰很精美的盒子,上边有很反复的鸟图案,还有一个字。只是上边有锁,时间也不足,就没有细看。”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紫苏还是真心地夸奖了陶湘。 “这并不是我的功劳,若不是苏大夫您教我怎么在一炷香之内制出上等的草木灰只怕这些事情都要泡汤。”陶湘倒是不居功。 “对了,盒子上边的是什么字?” “铃,铃铛的铃。” “边上呢?你再说的详细点!”紫苏好像有些激动,他已经抓到了一些眉目。 “边上就是一些鸟的纹饰,但是很少见。”陶湘像是在回想着,“那个铃字也应该是手写再请人制版雕刻的。额,苏大夫你脱衣服是作甚!” 陶湘被紫苏这狂放的脱衣服的姿态吓懵了,难不成这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有说不得的龙阳之癖? 紫苏没顾上陶湘说的话,只是指着自己白色里衣上一块暗红色的案。 原来早上紫苏拿令牌的时候是故意把令牌掉进了血泊,借机把令牌的两面图案印在了自己的自己的衣服内侧。不可说不高啊! “对了!就是这个样!只不过是把锲换成了铃!”陶湘也有些激动。 “今天我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了。”紫苏的神情十分坚定,“宋大夫这是在向我们转达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那我问你,今天有几个菜?” 陶湘被这完全不搭边际的问题弄晕了,但还是回答道,“一共八个。” “左边是两碗汤,右边是六个菜。” “对的,我也觉得她的摆放有问题。”陶湘也觉得这个摆放十分不妥。 “主卦是坎卦,卦象是水,阳数是二;客卦是兑卦,卦象是泽,阳数是六。圆桌刚好就是那太极的意思,虽然是太为简陋,但是也安全。” “这是《易经》?”陶湘半信半疑,这怎么扯到了《易经》上边。 “没错,这就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四十七卦……” 第八十七章 求救信号 事涉唐门 “《易经》的四十七卦……”陶湘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但是他研读最多的终究还是为人为官的儒道,《易经》只是粗浅地读过一些,现在竟是记不太清楚了。 “水在江河中,从上游流向下游,到了湖泽中,水流就减缓了,甚至停止流动,水遇到了困境。”紫苏的手指沾了茶杯中的水,在桌子上慢慢地写下了一个字。 “困!”这么一说陶湘也想起来了。 “没错,这就是龙困浅水的困卦,只不过困住的不是一条龙罢了。”紫苏在低头沉思。 “那刚才的菜色是否有古怪?我们江南向来是以偏甜为主的菜色,她却全部烧成了带着红辣椒的菜色。”陶湘也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渐渐说出。 “你没听见吗,她说这是家乡的菜色,自己却是没有碰那些菜,只顾着的是边上小碟里普通的凉菜。” “这重辣的菜色就只有川蜀地区的川菜,但是自己却又不吃……” “她应该不是川蜀地区的人。”紫苏补充道,“她在暗示的是控制她的势力。” “那么现在黑衣男子和现在的那个侍女有着不同寻常的,或者说他们就是有一伙的?”陶湘现在已经学会了总结。 “没错。”紫苏点点头,“恐怕那个女的是被派来监视宋大夫的,宋大夫少这些菜的原因一是暗示我们这个势力的位置,二是告诉我们她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但是……我们要怎么把这个消息传给师傅呢?现在的我们不可能出去调查,这个令牌和箱子上边的密纹绝不是家族的纹徽,况且川蜀地区的门派如此之多。”陶湘一股脑儿倒干净自己的想法,他跟随林升这么久,自然是知道了绝大部分呢门派常用的样,只不过现在的这个纹像是缺了什么似的,或者说只是家族纹徽的一部分,实在是难以辨别。 “这个不用担心。”紫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把里边的粉末轻轻地撒了一点在窗棂上边,然后再把窗打开。 外边的微微清风浮动了室内的轻纱,月影慢慢垂下,惊艳了年华。 紫苏的额前的刘海也被清风拂起,略略凌乱着。 现在的陶湘开始觉得,这个长相普通的大夫,和自己的想象中的不一样了。他的眼睛亮如星辰,这光芒不是一般宝石可以比拟的。 开始摸不透了。 一阵翅膀的扑棱声打破了陶湘刚刚的沉思,只见一只白毛的鹰停在了窗棂上边。 这只鹰很漂亮,浑身的白毛在月光下隐隐的发光,甚至有几种颜色流转的趋势。浑身没有杂毛,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钩。像极了刚才的紫苏。 这鹰隼和人分明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我怎么会联想到了一起呢?陶湘摇了摇头,自嘲道。 其实这只鹰隼就是紫苏,紫苏就是鹰隼。就如同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一般。 他们都是猎人,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猎物,没有一个能够脱逃! “你把刚才的东西都用笔记下。”紫苏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是。”陶湘连忙磨墨提笔,不一会秀气的字就跃然纸上。 紫苏看着墨迹差不多干了就把纸卷成了细细的直筒,再撕下了自己那件里衣染血的那一角,塞在了那只鹰隼蓬松的胸口羽毛里边,这样不同于带信的鸽子。完全看不出端倪。 最后紫苏也不知道和那鹰隼说了什么,只见它奋力振翅拍打,已然离开了这个小屋子。 “他认得路吗?”陶湘问了一句。 “不认得。” 不认得路……那这个信…… “它当然不认得路,它认得的只有味道。”紫苏眼中的寒光一闪。着实让陶湘吃惊不小。 鹰隼就是这样,明亮的眼睛,尖利的爪子和喙只为那致命一击。 在此之前不管是时间多久的追击,即使要翻越重洋,它也只会紧跟着猎物决不放弃。 “那现在呢?我们应该做什么?” “睡觉。”紫苏的回答干脆利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怒无常,而是这件事情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没有之一。 他最愤恨的就是这个门派,曾经让他家破人亡。 他也曾经愤恨自己身上所流淌着的血脉,是这样的肮脏。 他几乎可以确定是他们了,也许,这就是一个机会。 而现在,他所应该做的就只有等待。 静静地等待,直到大幕拉开…… “师傅!”熊看见了一只很大的鹰隼飞到了庭院中,连忙唤着逍遥子。 逍遥子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一伸手那只还在上空徘徊的鹰隼就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原来如此。”逍遥子从鹰隼的羽毛中取出了折叠的纸张和布条,粗略地看了看,只见那只鹰隼乖巧地立在了逍遥子的肩头,磨蹭着羽毛,“佶儿,你把今日早上买的鱼拿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回去的路上逍遥子要买两条鱼养在水桶里。 “这人也真是的,每次都让你饿着肚子送信。”逍遥子摸了摸那只鹰隼的肚子,其中亲昵的眼神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那只鹰隼也非常配合地叫了两声,然后就直接飞去吃鱼解馋了。 “你们过来看。”逍遥子也不曾见过那块布条上的纹。 刚才听到动静的夏芸也跟了上来,她一阵惊呼:“我见过这个纹!”但是随后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想必可能是秘辛之类的,还不能说出口。 “你在哪儿见过?是什么样的人!” “我……就在我身边的人身上见过,只是这她的身份……”夏芸也有些尴尬,早知道就不说了。 突然间,一个人影直接从房顶落下,“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又是这个苍老沙哑的如同死人一般的声音,接着传来你了一阵熟悉的异香。 “姑姑!”夏芸惊呼道,“你怎么……来了!”她差些舌头一闪把“又”字说出了口。 没错,这就是救了夏芸当天出现的神秘女人。 “你们要找的可是这个?”那个人拿出了一块令牌…… 第八十八章 唐门密令 危机浮现 这块令牌上的纹和布条上的纹一模一样,只不过布条上印的字是“锲”而这个人手中的令牌上印刻的字是“钰”。 “这是……” “唐门密令。”那个神秘人说道,嘶哑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愤恨,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反正我也是个已死的人,也不怕告诉你们什么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然上次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你走掉?”逍遥子说道,嘴角还含着一抹笑。 “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那个苍老的声音像是自嘲了两下,说着就摘下了盖在面上的黑色纱帽。 在黑色的纱帽之下是斑驳的皮肤,为什么要用斑驳这个词其实逍遥子也说不清楚。但是他感觉这个女人的面皮就像是斑驳的城门,不定就会有皮肤脱落下来。 松弛垮塌的皮肤,干枯的手臂筋脉都看得清清楚楚。 银白还带着些许微黄的头发却是干净整洁地束在脑后。 “你们都想不到吧,其实我才不到四十五岁。”那个声音里边有无奈,也有凄凉。 “是啊,我记得初见你的时候还是那么美好。”逍遥子也不禁感叹。 “呵,那时候还被你骗的团团转。”本该是娇嗔的语气用在了这个人的身上却是变了味道。 熊和夏芸只是呆在了原地,这两个人莫非以前认识? “芸儿,姑姑也该跟你坦白了。”那个苍老的女人转向了夏芸。 即使是夏芸,看到了这样的姑姑也不禁是吓了一跳,“姑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夏芸的语气也是焦急,看到这样的姑姑,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不,芸儿。姑姑早就中了毒,现在只不过是毒发而已。现在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你要认真听。” 听到这么严肃的话语,夏芸还是点了点头。 “我本是西蜀唐门的嫡女唐钰,后来老爷子把我们能干的七个子女叫到了一起,给了我们这样的令牌,每人一块。让我们研究秘药。很明显的下一任唐门的掌门就是从我们七人中选出的,我还是没能躲过他们的算计。” “姑姑……”夏芸的眼中含着泪水。 “你不要为我难过,这江湖向来就是成王败寇,我输了就是输了。以我现在的力量是帮不得你和你母亲什么了。”唐钰抚了抚夏芸的肩膀。 自己和母亲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是这位她站了出来帮助她们躲过了重重的追杀,最后回到了苗疆。 “姑姑,上次是我不好要和你置气,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再也不胡来了,你不要走……”夏芸对唐钰的依赖也是很深,毕竟在苗疆也都是虎视眈眈的族人,觊觎着她们的位置。现在到了中原依靠的人更是少了。 “哎。”唐钰叹了一口气,转而向着逍遥子说道,“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吗?” “美人醉,是吗?” “不错。那你知道这种毒是怎么来的吗?”唐钰定定地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摇了摇头,他也不是万事通,哪儿能事事都知晓?再说他也已经有好几年因伤不曾踏足江湖了。 “所谓是物极必反。”唐钰并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地点了一句。 逍遥子的眼睛蓦然睁大,“难道说是……长生不死药?”逍遥子都被自己说的这个名字吓到了。 “的确,长生不死药的确是他们的追求,只不过他们是研制不出来了,倒是出现了这个‘美人醉’。” “但是‘美人醉’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逍遥子说道,“不过以唐门的行事作风若是真的研制出了长生不死药还不会如此地平静。” “不错,因为长生不死药屡屡失败所以他们的方向转变了。”唐钰的眸子望向了逍遥子。 原来是想和自己谈条件,这个女人也真是变得精明了,“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 “第一,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二,我想你那位大夫朋友应该是很感兴趣;最后,你们今天放了雪鸮难道不是为了引我过来吗?” 唐钰直接了当条理清晰的言语着实让逍遥子吃惊不小,“这么多年了,你变了许多。” “但是你也知道我没变。”唐钰还不示弱地还击。 “我记得当时我曾经提醒过你,可是你就是不听。”逍遥子像是在惋惜。 “我自己种下的苦果我自己来尝。” “那你要我做什么?”逍遥子说道。 “我先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你保护她。”唐钰把手放在了夏芸的肩膀上,郑重地说道,言语中没有一丝的玩笑,“而我的条件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可以。”逍遥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唐钰松了一口气,这下夏芸总算是没有危险了。谁还能从重明的手上抢人?也许现在应该称呼为逍遥子了。但是那等能人至今她还没听说过。 “姑姑……”夏芸已经泪流满面,平常自己经常不听姑姑的话,处处惹她生气,现在却成了现在这样子,她实在是无法想象。 “那个大夫也应该同你说了那些人的厉害关系,我现在知道的不仅仅是少女离奇失踪还有各大要上也频频遇害。” “他们这是要控制江南地区的药价?” “他们的野心不仅如此,这次派来的唐锲虽然年纪最小排名第七但是最为阴毒,你们可要小心。”唐钰嘱咐道。 “唐门每年毒的钱难道是不够开销了吗?竟然现在要开始药了。” “我想应该是为了研究新药做打算,我看,这药是快要出世了。”唐钰摇了摇头,“当年我出来的早,并不清楚其中的配方,恐怕是帮不到你们什么了。” “那你知道这大概吗?” “嗯。”唐钰还是点了点头,“我曾在族里秘密的书上看到过,好像是一种玄女导气**。练成可以抵御多种毒物,据说到达无上的顶峰便可以百毒不侵。” “原来求长生不死不得就求百毒不侵,还真是好算计!” 一阵腐臭的腥味飘过,似乎在预示着危机! 第八十九章 唐门走狗 墓地蛆人 这是一种**而糜烂的味道,带着恶心的腥味,随着一股淡淡的青烟,就这样席卷而来。 这个腥味就是紫苏白日里在永善医馆门前闻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还要更加浓烈一些。 “你们都退后。”唐钰走到了大家的身前,从衣裳的内侧掏出了一瓶药粉洒在了身前。 “嘶嘶”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似乎这是一种**的爆裂的声音。低头一看,地上果然躺着许多又白又肥的大虫子,每个约莫都有人的手指头这么粗。四分五裂的躯体还在不停地扭动,其中透明的浆水混杂着恶心的略带黄色的糊状物体蔓延开来,流了满地。 “真是恶心的东西。” 蛆虫。熊在心中默念。当时他被关在奴隶营的时候人死了身上就是像这种白色的虫子,不过决计没有这么大!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幕后的人是谁!你现在就给我出来!”唐钰护着大家,用嘶哑的声音吼道。 “嘶,”一个包裹在黑衣里的人从烟雾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的姿势很奇怪,就像是踩在了不平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有点滑稽的味道。 “杀了你们,”那个黑衣人步步逼近,腥臭难闻的味道也是越来越重。“这是主人的命令。”他的身影逐渐在烟雾当中现了形,这是一个骨瘦嶙峋的老者,皮肤都已经干瘪,他的腿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势,借着月光都可以看见里边露出的白骨,只是他的受伤的地方周围长出来的不是血肉,而是不停蠕动的白色蛆虫。 他的头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阴森恐怖。有一个物体竟然从他的鼻孔中掉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不停扭动着,应该也是蛆虫吧。 这个男子浑身上下都是蛆虫,只是这蛆虫不是只有死人身上才会长的吗? “好狠毒的心!你竟然在自己的身上养蛆虫!” “嘎嘎。”对面的男子怪叫了两声,应该是在笑吧,“那也总比苗疆的那些蠢人好,她们可是在别人的身上养些恶心的虫子。” “你!”夏芸听到那个男子这么说自己的家乡不由得想出声反驳,但是被逍遥子拦下了。 这以**为祭饲养虫类的技术向来只是苗疆一脉相承,从未外传,看现在这个形式想必这个人就是偷师未遂的货色了。 “姑姑,以前苗疆是不是有外人偷偷潜入过?” 经过夏芸的这一提醒,唐钰算是想起来了,“你只不过是八年前闯入苗疆的一个小贼,当时圣女心慈饶你不死,你怎的还这样用这类腌臜的东西危害世人!” “说道危害世人难道苗疆做的少了?下蛊最多的不就是她们,你既然能叛出唐门投靠苗疆就应该知道今日的下场。” “叛出唐门?”唐钰冷笑一声,“我是唐家嫡出的大小姐,将来唐门就是我的天下我为什么要判处,还不就是你的主人嫉妒我的才干,用毒计害我,如果不是苗疆的话我早就死了,也不用今天你走这一遭了!” “想我三年浸淫在乱葬岗汲取尸气,五年终于成就了**。现在就让你来尝尝我的厉害!” 原来如此!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吸取满了尸气,就像死人一样,让后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饲养蛆虫。真是个恶心的家伙。现在看这蛆虫的数量和大小,想必现在他身上的尸气是比死人身上更甚,也就是说,他现在比死人更像死人! 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只是抽出了藏在袖中的骨剑向着唐钰他们冲了过来! 刚才也看到了,这蛆虫并不是一般的蛆虫,如果被它的体液侵蚀的话说不定也就沾染了尸气成了那活死人。尸毒,向来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受死吧!”那个如同僵尸一般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让开!”这确实一个清丽的声音,和刚才那枯涩难听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夏芸! 刚才没听到她的声音原以为是她冷静了下来在沉思,原来是跑回了屋子的里边,现在她提着一个给浴桶装水的小木桶就这样出来了。 看着里边的半桶水,神秘的黑衣人倒是没放在心上,他的目标只是边上站着的——唐钰。 主人说的话,他一直奉为信仰。 主人说要杀了唐钰,他就一定办得到! 但是这一次他失策了,他并不清楚那桶清澈透明的水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唐钰和夏芸了眼神,唐钰也不躲闪,就在那柄骨剑要刺中她的时候一下闪身到一边,冲出来的夏芸正好把那一桶水泼在了那人的身上。 真是节约的好典范,一点都没有浪费。 其实那桶里边的水带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只不过是腥臭**的味道实在是太明显了没有闻出来。 那个神秘的男子怎么会料到打斗的时候还会来这一手,于是呆愣在了原地。只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阵锥心蚀骨的疼痛就蔓延到了全身。 “啊!”他死都没想到世间竟然有东西是能克制尸毒的,现在他身上的孔洞剧烈伸缩着,一阵惨烈的嚎叫过后难以计数的白色的肥胖的虫子就从他的伤口,嘴巴,鼻子,耳朵等地流了满地。 他的身体本就干瘪,现在失去了这些虫子单薄得就像骷髅,身上都包裹这透明的浆液,时不时还从七窍流出来一些黑紫的污秽的脓水,看着都觉得恶心无比! 这时候原本还淡淡的异香却是浓郁了起来,闻着就让人感到心平气和。而这个异香的源头就是夏芸背后的那个包袱! 那个男的现在恐怕是连挣扎都缺点力气,但是他却是像没有痛觉一样,生生地站了起来。 “砰砰。”两颗飞弹在地上砸出了火。 “小心有毒!”唐钰连忙引着众人后退,这唐门手下的走狗出门不带点毒怎么像话。 好在异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大家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等到烟雾散去的时候,那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地上却是多出了一只眼球,再看看边上一脸不爽的雪鸮。想必是那个人吵着雪鸮吃东西了吧! 这个时候,门开了。 第九十章 唐七公子 谜之企 “师傅,我回来了。”紫竹院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这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舒心。 熊在心中庆幸,刚才舒心还好没有看到恶心的那一幕,不然这么文弱的女子准会在心中留下抹不去的阴影。 怎料,舒心看到了地上那一大坨黄黄白白的不明物体倒是没什么感觉,面不变色地绕了过来,“师傅,你又给雪鸮加餐了吗?” “没什么,进来说吧。”逍遥子只是眼神深远地看了那堆东西一样,率先走进了厅堂。 “今天我去了青城小姐那儿的确是了解了许多有用的消息,毕竟我们之前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走在最后面的舒心顺势关上了房门,从袖中掏出了几张纸放在了案几上。 “如此说来,唐门这次行动完全是针对这些杏林世家来的了?”逍遥子看着手上的这些资料,“有淮南的宋家,江南的王家,林家,应该还有更多。” 原来早在那个药商被灭门的时候逍遥子已经觉察到不对劲,派出了舒心前去调查。果然有非同一般的收获。 “听说今天被灭门的那一家的尸首上都有被什么虫子啃食过的痕迹,惨不忍睹。”舒心默默地垂下了眉眼,说是啃食过的痕迹,想必是连尸骨都不剩下多少了吧。 “那么这家人在之前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么恶毒的做法真是令人发指,就连刚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有放过。 “听说是很好的一户药商人家,今日里还不幸在永善医馆门口和神秘的男子撞了车,还是里边的大夫救了人回来。”舒心一五一十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听说另外的那辆马车上坐的也是一位药商,只不过是从北边来的。” 啃食吗?这是只有虫子才会留下的痕迹吧,难不成这些人真的是被虫子咬死的? 虫子? 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刚才恶心的一幕瞬间在脑海里边翻腾了起来。 “如果说到虫子的话,其实真正食肉的虫子并不多,而且还要能一下子咬死这么多人,不仅是虫子的数量了,这一定是人为的!”夏芸作为饲养蛊虫的人,最有发言权。 “如果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人呢?”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还心有余悸,如果是刚才的那种肥硕虫子的话还真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能把普通的蛆虫养到这样的程度,想必普通的东西是满足不了它们的胃口了。” “你看看。”逍遥子把紫苏传回来的信件交给了夏芸,上边清清楚楚地写着出现神秘黑衣人的事情。 “师傅的意思是撞人和杀人的同是唐门那两位?”舒心有些疑惑,“可是我在那儿听说还是这位公子捐助了好些珍惜的药材,那位妇人才能顺利生产。自己刚刚费心救下的人,然后再让人杀掉,这不是……” “这不是有违常理的吗?你是不是想这么说。”逍遥子没有抬头,只是定睛看着桌上那血染的纹徽,“有些人就是这么的让人捉摸不透呢。” 舒心只是默默地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熊现在也皱着眉头,颇为不解。 “现在的可能有千百种,我们想破脑袋也没有用。”逍遥子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边。 “所以呢,师傅,我们应该怎么做?”熊问道。 “你现在再思考日头为什么东升西落也没有用,只有当你刺落了它,等它到了你手上你就什么都知道了。”逍遥子说这话看似不着边际,却是句句在理。 看来自己还是太弱了吗? 熊已经没有脑子去思考刚才夏芸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制服了那个恶心的男人。他只知道是自己太弱,弱到竟然需要一个女子冲在自己的前面。 夏芸的红装一如当日的岚。 就连现在夏芸的身影都有点像岚,都是那么的坚忍和倔强。 每每看到夏芸的背影熊都会有一种似乎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但那仅仅只是错觉。 那段回忆是他最想念的,却也是最不想触及到的一角。 他已经有多少的时日没有萌到过岚了? 但是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岚就是他心里唯一的支柱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说吧。”在一边的唐钰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到,“不知道刚才的算不算考验,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逍遥子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刚才的那件事就由得你去想了,“我要知道的是,全部。” …… “回来了?”普通的宅院内,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正在修剪着牡丹的枝桠。 “是的主人。” “死了吗?” “属下无能,被一个小女娃伤到了要害。” 其实早在那个男人进门之前唐锲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不同寻常的香味。 “看来我真是有一个了不起的姐姐。”唐锲下手很从容,但是直接削去了牡丹的顶芽。他嘴角的弧度颇为奇怪,分不清是哭是笑。 “属下……” “你就先下去休息吧,日后可是有好戏看呢。”唐锲的声音还是如同往常一样。 但是不发火才是这个男人最可怕的地方。 在地上跪着的那人听到了之后赶紧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去。 “原来是你们。”唐锲狠狠地捏碎了手中的叶子,表情有些狰狞,不过只一会儿他的面上就又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你们等着吧,以为我的目的仅仅如此吗?接下来就好好地享受吧!” 第九十一章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所以以前追杀我的难道就是他吗?”夏芸有点将信将疑地看着那个蛆人消失的方向。 像这样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就暂且叫他蛆人吧。 “应该不是。”唐钰垂着眉眼摇了摇头,“我之前的行踪并没有被他们察觉,他不可被唐锲随意地派遣,毕竟他还是唐锲的底牌。” “底牌?”逍遥子有些纳闷,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你说的可是这十日后的百毒大会?” “正是,”唐钰点了点头,“不过这百毒大会的你们可清楚?” 这百毒大会向来是江湖中制毒的门派参加的,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唐门。逍遥子以前只是个杀手,除了在唐门潜伏过一段时间,其余的真是一窍不通呢。 “这百度大会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解毒,就是服下对方的毒药在一定时辰之内解开。” “要是没解开呢?”熊有些冒失地问道。 “死。” 只一个字的回答就让人脚底生寒。 “您继续。”逍遥子没有理会熊震惊的表情,而是直接对着唐钰说道。 “这第二就是制毒,只要你制出的毒无人能解就算是赢。” 这就是江湖吗? 只要你死就是我活,这就是江湖的斗争吗? 熊感觉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汗珠,难道自己是怕死了吗? 不,不是怕死,是自己不能死! 这条命,这条还如同蝼蚁一样的命,还要留着,还要一直留着!直到把仇人揪出来! 逍遥子用余光看到了熊竟然恢复如常。 这个孩子,还真是一块不错的料子。 “那个蛆人的武功并不算高强,而且他对付你的话也应该用他拿手的虫子,而不是暗器。” “竟然不是那个人……竟然还有人要杀我……”夏芸有点不敢置信。 “而且想要杀你的并不只是一伙人。”逍遥子的声音十分平静,“有了不得的人物参与到这其中来了。” “我知道了。”唐钰的头逐渐低下。 “姑姑,你知道了什么?”夏芸有些着急地问道。 唐钰叹了一口气,“派人来杀你的应该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夏芸还是不由自主地闭目调息,“姑姑,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夏芸的面上划过了两行清泪,嘴角绽放出了一朵刺眼的凄艳的朵,就连她的红裙都被染上了不可逆转的悲哀。 “什么……” “在我出来之前我都还不相信,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父亲……会……会想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芸儿……” “我越向外边走这个感觉就越强烈,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是那么的慈爱,为了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惜一切,而我的父亲……”夏芸已经泣不成声。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曾经,现在的你是要活下去。” 我们要面对的只是以后吗? 站在曾经的前面,只是让他成为我们的推动力吗? 我……可以做到吗? “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夏芸轻声说道,“上次用暗器的那个人,已经说过放我一马,不会要我的命。” “我知道。”逍遥子的嘴唇轻启。 “怎么会……”这只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协定,别人怎么会知道。 “若是按照画眉燕的作风,不追到猎物是不可能松口的,你以为仅仅是以你的功力能够敌过她吗?”在外边觅食的雪鸮这时候应该是吃饱了,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逍遥子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像是打起了盹。 办事不利,没有按照雇主的意愿行事,所以,只能被称为凡鸟。逍遥子的嘴角弯起的弧度并不明显。 “她当时说和我的际遇很像,所以……” 果然是软弱之人吗?还是,另有隐情? 逍遥子总是觉得这儿的事件总有哪个地方是不对劲的,至于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怎么回事!这西边怎么这么亮!好像还冒起了烟!” 一听到这句话,逍遥子立马像窗外看去。 的确浓烟滚滚,红亮的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夜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人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看来是那户人家不小心走了水,今年真是个不太平的年头呢。 “好像有不同寻常的味道,”夏芸使劲地吸了吸鼻子,“不仅是木质灰烬的味道好像还夹杂这药材的香味。” 难道又是哪家药商的家中惨遭毒手? 怎么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逍遥子连忙走到天井,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夏芸紧随而上。 “情况怎样?”唐钰在下边问道。 “永善医馆。” 原来着火的地方就是紫苏所在的永善医馆,源头应该就是那存放药材的仓库了。 燃烧后带着焦香味道的气息被身在几百米之外的夏芸给察觉到了,也幸好现在吹的是西风,若是吹的东风等察觉到兴许也晚了。 “舒心啊留下保护唐小姐,你们跟我走。”逍遥子匆匆布置下这一切。 原本夏芸想把自己背上的包袱留给唐钰,只是唐钰生生不肯接受,夏芸只好给了她们两包药粉然后匆匆出门跟上逍遥子的脚步。 怎么又是火! 那个狡猾的唐七公子已经知道了紫苏的身份了吗? 不可能! 但是紫苏和大火…… 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逍遥子奋力地向着西边赶去。 “怎么样,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唐锲站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着下边几个飞驰而过的身影,“这才不是结束呢,这仅仅只是开始……” 唐锲的嘴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终于他笑出了声音,“哈哈哈哈哈,当年你让唐门受的耻辱我要千百倍地讨回来!”他只是轻轻地一挥手,边上的几个身影纷纷纵身跃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西厢房的紫苏突然抱头跌坐在了**边,他的眼睛也由于映照着的火苗而变成了血红色。 为什么又是大火? 为什么又是房门被紧锁…… 第九十二章 不堪回首 身世秘辛 为什么又是熊熊的大火? 为什么又是房门紧锁? 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 陶湘虽然和紫苏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深深地觉得,这位苏大夫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他永远都应该是那种处变不惊的人,没有什么能激怒他,也可以说,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 他可以随时地从身上变出一样神奇的东西,他的想法都古怪精灵。 甚至有他的地方,逍遥子也会忍不住笑起来。 这应该是个像阳光一样温暖的人,但是现在呢? 是谁把他的心锁住了? “苏大夫,所有的窗子也被人从外边锁住了。”陶湘在检查了周边的情况之后席地而坐,就坐在了紫苏的身旁,面上有一丝丝嘲笑,有一丝丝不甘。 现在外边的火势很旺,索性没有烧到里边来。可是——也快了不是吗? 紫苏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手臂中,深深地埋着。就像有些鸟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沙堆里,好像这样外边的一切就与自己无关了一样。 当年也是这么大的火,似乎比这场火还要来的大吧。 现在的紫苏脑海中也是猩红的一片,他似乎回到了过去。 “奎郎,奎郎救我啊……救我……”这是母亲的声音,紫苏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母亲的声音了。 那是在自己八岁那一年吧,自己的弟弟才刚刚出生,自己的父亲却狠心地把母亲妹妹和自己关在了房间中,在外边堆上了柴草,面无表情地对着柴草扔下了还在燃烧的火把。 任谁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对妻儿痛下杀手。 若不是自己从破洞的窗户纸看到了这一幕,相信至死也不会认为是他。 以前的父亲并不是这样的。 起码在弟弟出生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尽管他不常来。 在最后的那天,紫苏还记得自己一直被父亲叫做失败品。 失败品吗? 自己是个失败品? 难道自己是个女儿身就算是失败品了? 是说自己丑吗? 不,自己像极了母亲的国色天香。 到底哪儿失败了!哪儿失败了! 还记得母亲生弟弟的时候父亲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又是失败品。” 又是失败品,所以我们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吗? 紫苏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来自哪里,只知道她深深地爱着父亲。尽管这个男人只是把她当做工具。 自己的母亲也深深地爱着那片土地,尽管现在的紫苏已经不愿意提及。 ——西蜀唐门! 紫苏已经记不清母亲最后的样子了,依稀在脑海中浮现的是她浑身无力和弟弟倒在血泊里,嘴巴上却说让自己快逃,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要逃吗?逃到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躲起来吗? 真的要逃吗? 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早就没有家了呀! 记忆与现实重叠。 红是黑的对立面,美在罪恶的正中间。 紫苏还记得自己奋力从窗户缝爬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天神般的人。 没错,那个天神一般的人物就是现在的逍遥子,当年的重明。 重明! 紫苏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哪能有这样的奇遇! 活到现在都是奢望的。 今时今日自己有的全是他赐予的,恩情都没有来得及报答,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死在了不相干的地方! “紫苏……”外边的熊熊烈焰抵挡着所有人的靠近,才刚刚走近一些灼热的温度就让大家疼的龇牙咧嘴。 永善医馆的后院彻底被火焰吞噬,一个个小厮都提着水桶奋力地救火。 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哐当。”一声巨响。 西厢房原本就不怎么牢靠的木门被人从里边生生地攻破,从弥漫的浓烟中走出了一个从容的人影。 紫苏! 大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在紫苏的背上还有被浓烟呛地不省人事的陶湘。 逍遥子的嘴角终于还是挽起了一抹笑,他怎么会忘记呢?紫苏可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呢!看来她已经突破了内心最大的恐惧了呢。 东边的厢房在顷刻之间坍塌。没有人能跑出来。 看着那一片废墟,众人的神情都有呆滞了一下。 “我们走吧。”逍遥子轻轻地说道,“回去吧。” 虽然我们浪迹天涯,但总还是有个能暖心的地方在等着我们回去。 虽然我们,我们都没有了家。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没伤到吧!”舒心首先迎了出来。 “万幸。”紫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陶湘轻轻地放在了贵妃榻上。 “这孩子是……” “没什么大碍,就是吸了些烟尘,明儿就好了。”紫苏淡淡地回答,仿佛刚才的恐惧都不存在了。 只是在她的眼光扫过唐钰的时候稍稍停滞了一下,眉头微微地皱起,“你是什么人。” 唐钰没想到会这么问自己,微微愣住了之后还是开口道,“唐钰。” 果然啊,是自己最讨厌的味道呢。 “你和唐光霁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爹。” 紫苏的眼中锋芒毕现,冷冽的杀意似乎要将自己吞没。 逍遥子的手轻轻地搭上了紫苏的肩膀,暖流瞬间解开了冰冻的心。 “你是否见过一个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银铃铛的女子?” 银色的铃铛啊,这是自己对母亲唯一的回忆了吧,紫苏默默得从衣襟最靠近心脏的位置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小袋子。里边装的就是一个已经银光暗哑的铃铛,“就是像这样的。” 唐钰看了这个东西,向后退了一步,明显是吃了一惊的样子。 “难道你是……” “主人,事情办妥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书案的边上。 那个被称为主人的男子还在奋笔疾书着什么,并没有回答,跪着的人也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吭声。 “啪嗒。”终于他是停下了笔。 宣纸上四个大字“落子无悔。” “都没了?” “外人看起来就像是烧死的,只是西厢房那两个逃走了。” “我们要杀的本就不是他们。”唐锲靠在了太师椅的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扳指,“这一走正好……” 第九十三章 我是熊佶 只是熊佶 “他们这一走正好做了完美的替罪羔羊不是吗?”唐锲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连这些都计算进去了。随便抓一个小厮定罪肯定不如这个理由来的可信。 “主子英明。”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什么!那两个人死了?”第二天一早大家一起**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不应该啊,虽说昨天东厢房的确是坍塌了,但是里边的人竟然没有逃走? 那个人的武功并不弱啊! “是的,据说是被烟尘迷晕了再被倒下的横梁活活压死的。”这是刚才舒心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听到的。 紫苏还记得那个宋大夫向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原来她是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吗? “杀了那个宋大夫还是可信的,为什么要连自己的手足一起杀掉呢?”陶湘已经知道了那个纹徽代表的含义,“唐铃应该是你们唐门的人吧。”这句话却是直接问向了唐钰。 “不错,唐铃是我们七个人之中排行第五的,她最擅长的就是缩骨奇功。想必就是用这缩骨功扮作了娇小的少女被唐锲派在一边监视吧。”唐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为什么连自己人都要杀?” “主子死了侍女独活本就是不应该的,更何况少了一个人就相当于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他连我这个亲姐姐都下得了手,更何况是别的异母的兄弟姐妹。”唐钰说着,语气中带着点点的哀伤。被自己的亲弟弟陷害追杀,这滋味想必是不好受吧。 想不到这唐锲竟然是这样的狠角色! “你们想过吗,为什么他的目标会是我们这边的人呢?”逍遥子在边上冷静地做了分析,“这一次应该是那个蛆人回去通知了唐锲,但是那个蛆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派了人在永善医馆呢?” “这样想来的确是有些不对劲。”紫苏也在一边摸着下巴说道,“我们去的时候好的东厢房已经住着唐门的人了,我们被分到的只有老旧的西厢房,想来西厢房应该是原先用来堆积杂物的,失修很久了。” “那么东厢房……” “我和陶湘曾经受邀到东厢房做客,东边的厢房墙都是重新粉刷的,木质也是较好的。所以这次坍塌,应该不是偶然。”尽管紫苏的推论没有一丝的疏漏,但还是让大家惊异了一下。 难道说唐锲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紫苏他们,而是宋大夫和唐铃! “我们换个位置思考也未尝不可,唐钰已经被发现和我有了往来,担心自己的计划泄露,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死无对证。”这四个冰冷的字眼竟然是从熊的嘴里蹦出来的,众人都回过头望向坐在角落里的熊佶,“苏大夫曾经说过,唐锲当时是和那个蛆人一起出现的是吗?” “嗯,没错,那股子恶心的味道我不会认错的。”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紫苏也是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自己除了血的腥味之外还闻到的那股子腥臭的味道,还有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绝不可能认错的。 “昨日蛆人被重创,应该不可能再去执行这类的任务,所以说唐锲带来的肯定不止一位高手。”熊伸出了一根手指,“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紫苏饶有兴趣地问道。 “刚才唐大小姐也曾说过,唐五小姐也就是唐铃是会缩骨奇功的东厢房气窗的大小应该足够她逃生了,她也是唐家的继承人,难道感情真的好到可以为了唐锲的大业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何自己不逃走?这是其二。” “如果唐锲以善待她的母族条件的话也是可能就范的。” “不。”熊摇了摇头,目光直视唐钰,“试问一个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杀了的人,你要怎么相信他能善待自己身后的母族?” 唐钰被这灼人的目光逼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桌子、 坐在桌边的逍遥子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杯子中的茶水都险些撒了出来。 这个孩子是怎么了? 突然变得那么得——犀利? “你继续说。”逍遥子仰头把一杯茶都灌了下去,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过熊的身上。 “徒儿觉得二人应该是被下了药。等到昏迷不醒的时候外边纵火都感觉不到,凶手本来想让她们就这样烧死,但是还担心不够还特意弄松了房梁。” “还好这些都过去了,有这样一个好兄弟想好好活着可真是难。”紫苏这句话不知道是对唐钰还是对自己说的。 “还没完。” “嗯!”紫苏刚刚放进嘴里的糕点差些喷出来。 都已经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了还想怎样?还能怎样!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嫁祸。”熊并没有直接以唐锲的角度说,而是以自己为出发点。 众人把目光又望向了唐钰,毕竟只有唐钰还算得上了解唐锲。 只见唐钰点了点头,“他就是一只毒蛇,咬着猎物只会越缠越紧,再也不会放开。” “可是苏大夫他并没有和那已故的两位有什么过节不是吗?他们相识才不过这么短的时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八个字的成语已经说明了一切,“更何况那两位可是弱女子。”熊特意加重了‘弱’字的读音。 对啊,面对两个‘弱’女子,紫苏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动点心思?要是再随意加上几句渲染一下的话,这个罪名就呼之欲出了呢,反正死无对证不是吗? 也许是前些日子的不适应,亦或以前只是单纯的纸上谈兵,少了实干的机会,现在的熊已经完全能学以致用,以前下的功夫全部在今天得到了体现。 好你个孟希行啊,你可是把自己这一身的好谋略都交给了这个孩子了!我前边虽然觉察出这个孩子的不凡之处但是也没深究,现在才发现你交还给我的竟然是这么一块上好的璞玉,再细细雕琢,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你是谁?到底是谁?”逍遥子没头没脑地扔过去这么一句话。 “我是熊佶,只是熊佶。”熊用坚定的话语和眼神说明了一切。 逍遥子终于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以你的谋略和武功已经足以成为一个杀手了……” 第九十四章 我是熊佶 杀手熊佶 逍遥子终于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以你的谋略和武功已经足以成为一个杀手了。” 逍遥子曾经说过,要想报仇就先要成为一个杀手。 杀手之间的较量可以说是比谁能先杀了谁。 亦或是,比谁的命长。 虽然说所有的杀手都没有好下场,逍遥子就是所有的杀手中比较长命的一个,能活到四十多岁的“高龄”还是和他惊人的谋略分不开的。 现在逍遥子能认同他是一个杀手了,也就意味着他能报仇了吗?是吗! “师傅!”熊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的手似乎都在颤动。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了,是吗? “你先坐下,”逍遥子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地欣喜,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你要知道,作为一个杀手,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知道。”熊正襟危坐,双手放在了双膝的上边,眼中溢出了迫切想要报仇的情感。 终归这个孩子还是像自己当年那样不顾一切啊! 但这终归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小寻,你看见了吗?你的孩子长大了!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孩子,保护他直到我断气之时! “师傅,你不为我高兴吗?”熊看着逍遥子久久不曾言语,于是偏头问道。 “不,师傅很高兴。”逍遥子从自己的回忆里边走了出来,为了不让气氛不尴尬他直接抛出了个难题,“那这一次的事件就当做你的试金石,你说下应该怎么处理妥当。” “这一次苏大夫和师弟肯定会成为重点搜查的对象。” 这一点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要是查到这儿那大伙儿都要被连累。 “还请苏大夫带着师弟潜出去避避风头。”虽然舍不得,但是熊别无选择,这是对大家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不用。”紫苏这时候发话了,他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腰带上。只轻轻地一抽,外边的罩衫应声落地,随之掉到地上的还有一些像一般的填充物。 众人没想到紫苏会这么做,一时间全都呆住了。 接着的便是面子上的工作了,只见他从脖子这儿轻轻地一拉,薄薄的面具就回到了他的手上。 向下看,他的腰好细。 向上看,他的脸好白。 中间呢,他的…… 不对! 原本那个矮小壮实的苏大夫竟然变成了一个波涛汹涌的绝世佳人! “苏大夫你是女的?” “不行吗?”紫苏的声音现在柔嫩地可以掐出水来。 “那之前的声音是……”人的样貌可以易容,但是声音可是改不了的。 “是这个声音吗?”紫苏又用那个男性的声音在讲话了,只是嘴皮子没有动。 “这……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是腹语,小伎俩罢了。”紫苏现在虽然没有化妆,但不施脂粉的脸看上去确是有着自然的光晕,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看来紫苏是准备淌这趟混水了,也难怪,关于自己身世和自己母亲的谜题,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样的话,胜算就大了。 其实看到紫苏的真面目最惊讶的人还在角落里,只不过她现在黑纱蒙面,叫人看不出她的确切表情。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紫苏的身上。 “怎么会一模一样……”她喃喃道,但是她的这声低语,只有自己听得见。 “那苏大夫也是假的咯!”熊没有一直沉浸在新奇中,最先冷静了下来。 “不错。”紫苏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早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大夫了,普通的大夫哪会有这么高超的武功! “我叫紫苏,鬼谷子第三十三代传人孤鸿子的亲传弟子。” 鬼谷子! 相传鬼谷子是药王神农的不知道第几代的孙子,家族世代行医却是没什么大的建树,终于在他这一代被发扬光大,自成一派。在鬼谷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门派。每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将被冠上“药王”的称号,而每一代药王一生只收两名弟子。 这个“药王”的称号就像是无冕之王,牢牢地扣在了鬼谷派每一任掌门的身上。 近二十年江湖中倒是出现了“药王局”的这个称号,也许二十年对一个人来说并不算短,但是对于一个江湖中的门派,它还是太年轻了。 于是关于药王局和鬼谷派之间的传言也愈演愈烈。只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澄清。 没有人知道鬼谷到底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在掌门之位争夺中败下的那一方会有什么下场。鬼谷派看起来那么的神秘。 每当一任“药王”出山的时候,江湖中都不会有什么异议,只因为他们医术高超,深不可测。 草药本自天地间,救人之时亦杀人。 医术也是这样,用的好可以救人,要是稍有偏差,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湖中人对鬼谷派向来甚为推崇原因无非有二。 哪家没个病痛伤患的,关键时刻还要请人施以援手,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鬼谷派向来不插手江湖中的争斗。 现在紫苏要搀和,不,是已经搀和进来了。他代表的可是传承千年的鬼谷一派,在江湖中的名誉地位都不可小觑,这个助力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那我的师弟还是要劳烦您了。” “没问题。”紫苏也是个爽快的人,何况看陶湘也是个不错的可塑之才,于是便应下了,“但是你接下来该怎么做,有什么计划吗?” 紫苏向来相信逍遥子,这次倒是要好好考验一下他徒弟的实力了。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熊的声音不疾不徐,沉稳有力,就像是在战场上搏杀多年的老将。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这儿了,难道还等着被杀嘛!”这回却是夏芸先跳了起来。 “不会的,他们没有时间。”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因为百毒大会,就在三日之后!” 原来如此!百毒大会!! 第九十五章 百毒大会 暗流涌动 本就地处江南水乡,临安的冬季并不是很冷。 虽说路边的梧桐已经色衰而叶脱,可是安乐山上边的松树林还是一如既往,青翠欲滴的颜色让人流连忘返。 而这次百毒大会就在这松林别馆召开。 说起这松林别馆,倒是好像有些来头,据说是以前的某位公主看上了这边的风水,造起了别馆。就连最后都是在善终直接造了陵寝,所以这山也叫公主山。 “原来这就是松林别馆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话说紫苏的功力确实不容小觑,早上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就完全给陶湘换了个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破绽。而自己则是一袭紫衣。轻纱遮面,这火辣的身材不得不让一些男人想入非非了。 “你们是谁?哪个门派的?”站在别馆大门口的一个彪形大汉开口问道。 “我们?我们当然是来看这次盛会的。”紫苏回答的理所当然。 “问你们的,哪个门派的!”彪形大汉的脾气显然不算太好。 “难道一定要是门派中人才能进去吗?” “盛会怎么容许一般的俗人插手!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说罢,这大汉竟然站回了自己的原位。 “谁说我们是来凑热闹的!没有门派的江湖中人就不能参与这百毒大会吗?我可没说盛会还有这个破规矩!”紫苏的脾气也是倔,竟然跟这个大汉杠上了。 这个大汉倒是沉思了一会儿,毕竟这江湖中的散人也不是好得罪的,历年就是有些散人在百毒大会中脱颖而出被有些门派相中成了门人,看着眼前的这几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们便进去吧,记得要守规矩,不然啥时候丢了命可是自己不值。”大汉这语气还像是好心地提醒。 “既然如此,就先谢过兄弟了。”紫苏也是个识得好歹的人,虽然知道这大汉充其量只是只看门狗,但是这礼数好歹也要做足了。 那个大点了点头,让开了身子,众人便跟着向里边去了。 这松林别馆也是挺大的,就像这庭院已然十分宽敞。 这次百毒大会的擂台就搭在了这庭院中,而庭院周围的长廊都被加高了一层,摆上了桌椅。 “你说今年唐门怎么这样啊,不到决赛就不出人,明显就是欺负人嘛!” “哎,人家这大门大派的决定哪儿有我们说话的地儿,只不过要是我们提前出局了可是要被请出去的,到时候后边精彩的比赛就看不到了!” “是啊!真不知道他们后来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边上人的对话刮入了紫苏一行人的耳朵。 看来蒙混过关想看到最后细细调查的路子可是行不通了。只有派人参加了比赛才可以争取多一些的时间。 紫苏和逍遥子视线对撞,心照不宣。 夏芸也用手指了指自己,表示愿意参战,奉献出一份力量,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哎呀,两位高人,小妹初来乍到,还请二位高人指点一二了。”紫苏一马当先, 那两人看着紫苏的身段身子早就酥了,估计这时候腿都已经软地迈不动了,“妹……子,有啥事啊!” “小妹第一次来盛会,不知道规矩,现在正在找挂名的地儿呢!” 这挂名儿就是把名字写在木牌上,挂在杆子上。谁取下了你的牌子你就要跟谁进行比赛。 当然上届前八的名字也会挂在那儿,就看你有没有胆子选了。 这是武林中常用的法子,有些时候还会被浪人形容成“翻牌子”,果真还是和皇帝有点像呢! “哦哦哦!妹子说的是挂名儿的地儿啊,就在那拱门后边。”现在那两个软脚虾的眼睛已经黏在了紫苏她们身上,逍遥子和熊还有陶湘在他们眼中已经彻底沦为了美人儿的陪衬品,应该算是护卫这一类的吧! 不过说来也是,一袭紫衣的紫苏,红衣翩翩的夏芸,还有清澈如白莲的舒心。无论哪一个都足够抢眼。 “既然如此,可是要谢谢两位高人了。” “不用不用……可是姑娘切记要记得取牌,不然轮到了叫擂,可是危险!”那两人看着紫苏远去的背影终于回过神来提醒道。 所谓叫擂,就是你的牌子没有被取走,你也没有取走别人的牌子,但不意味着这次比赛轮空。只是你要站在擂台上叫三声,若是有其他和你情况一般的人应了擂台,那么比赛就开始,若是三声之后没有人迎战那么就意味着你运气足够好,直接晋级了。 这叫擂的情况普遍存在于那些高手之中,就像上一届的第一名,很少有人想要找死去取他的牌子。他也懒得去选对手。于是轮空就成了定局一般,不过也是说不大准,哪天冒出个自己想不开的也不是绝无可能。 “哈哈!谢谢兄台提醒!”紫苏是头也不回,直直奔着挂名儿的地方去了。 “碰。”紫苏的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紫檀木的桌子都被她的内里震地嗡嗡响,“我要挂名儿!” “这位侠女……您是哪位门下的?”负责挂名儿的是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儿,此时被紫苏这一手桌子拍的吓得不轻。 “无门无派。” “女侠啊,江湖散士挂名儿三天之前就结束了,现在挂名儿的都是各门各派座下的得意弟子啊……”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什么烂规矩!千里迢迢赶来了还想赶我们走是吧!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紫苏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女侠息怒啊!”不知道那老头儿是心疼这张桌子还是心疼自己的小心肝儿,连忙劝道,“女侠,这个小老儿真是做不了主啊,还强女侠高抬贵手。” “你们不让我挂名儿,我就不走了!”紫苏真是把女性的优势发挥地淋漓尽致。 “可是……可是……真的只有门派中人才能挂名儿啊……”这老头似乎在不经意之间透露给了紫苏一个信息。 看来,越老越成精这句话说得果然是没错的! 第九十六章 百毒大会 我本无门 “你的意思便是只要是有门派的就可以挂名儿,是吧。”紫苏似笑非笑。 “这可是上头的意思,和小老儿无关啊!”那个老头儿把头低了下去,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 “随便是谁的意思,我只要能挂上名儿就好。”紫苏一屁股坐上了那张桌子,吓得那老头扔下了笔,站起身来连连后退,“老头儿,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就在这儿立下一个无门派,你就按照规矩给我挂上两个牌子。” “无门派?”那老头子像是疑问一般,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无门派,无门无派。”紫苏倒是笑嘻嘻地重复了一边,身子却是又靠近了一些,这咬字异常清晰,声音也是清脆叮咚,饶是那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有些吃不消。 那个老头咽了一口口水,“小老儿,这就给你写……” “我要两张牌子,一张写苏黄香,一张写上夏芸。芸是众生芸芸的芸。”紫苏坐在桌子上倒是不觉得尴尬,只是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用余光看着老头儿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老头儿稳下心神,提笔在名册上登记了门派和名字,也在住宿的登记簿上写了一笔,“正式的笔试要明儿才开始,今天最主要是安顿下来,然后就是挂名儿和选名儿。”老头儿把两张薄薄的木片递给了紫苏,说着又指了指边上的一个青涩的少年,“你带他们去休息吧。” “是。” “对了,那我们要在哪儿选名儿?”紫苏的问题很实在。 “……是在和我说话吗?”少年看到紫苏,脸就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这儿除了你知道还会有谁呢?”紫苏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盯着那个少年。 “咳咳,那个地方就在后院儿,我先带你们去安顿的地方,你们住的院子后边就是了。”少年挠了挠脑袋,仓皇似的走在了前边。 紫苏只是掩嘴笑笑,没有说话。 只是在一边的逍遥子摇了摇头,这孩子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了,不过这地方不久就要被搅得天翻地覆了吧。 “这儿就是你们住的院子,唤作豫园。沿着那条小径一直走就可以到选名儿的地方了。”那个少年非常细致地提醒道,“院子里边有小厨房,吃不惯这儿的菜自己也可以用食材烧。” “那还真是谢谢了。” “你们边上住着的是五毒派,还是在江湖上有些地位的,只是他们脾气不太好,还请多多包涵了。” “嗯,好的,谢谢小哥。”紫苏向那个少年道了谢,露出了甜甜的一笑。 “那我……就先告辞了。”那少年就飞也似的逃了。 紫苏随着大家进了院子,背靠着关上了的门,偷笑个不停。 “笑什么呢!”逍遥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也许是被紫苏感染了吧。 “你不觉得那个小孩儿很好玩吗?”紫苏指的明显就是刚才的那个少年。 “你说人家是小孩儿,弄得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你啊就别在逗人玩了,想想办法吧。”逍遥子说的话把大家拉回了实际,不过这语气里边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我直接就挑战去年的冠军,早死早超生嘛!”紫苏笑眯眯地说道,语气里边甚是不在乎。 “这……”夏芸倒是皱起了眉,她很想给姑姑报仇,也许是连带的反应,她虽说没见过唐锲的面,但是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但是自己的头脑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清醒,只有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可以,“我看还是先挑个平常的,摸清楚这个比试的套路再说。” “夏姑娘的想法是还好,只是恐怕容易的都早在开头都被人挑了去。” “也对。”听完这话夏芸的心中也是一沉,江湖中可是不管什么弱肉强食是否道义只说。成王败寇,只要你最后赢了,那么历史就是由你说了算,这就是江湖中的规矩,飘荡了那么几个月,夏芸也算知道一二。但她还是咬了咬唇,“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们把名儿挂上去,看我们可欺的必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没错,大的门派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做得不错,起码他们还要顾全自己在圈子里的脸面,总不会叫自己手下的得意弟子去挑上那些江湖散人,晋级他们找谁都可以,只是这样的晋级未免太丢脸面了。自己丢脸不要紧,怕就是怕在日后被说嘴。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 “好,那顺便让大家也出去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夏芸的思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紫苏一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就在他们刚刚走出门的时候,隔壁院子里的人也是走了出来。依照他们手上拿着的牌子来看也是要去挂名儿的。 好像刚才的小哥叫他们——五毒派来着? 应该就是了。 只见对面的站着四个黑衣的人,三男一女。其中领头的男人笑意憨憨,向这边点了头,只是那女子眼神里边一边冰寒,死死地盯着紫苏,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估计,这就是女人爱美之心作祟吧。 看到了比自己漂亮的,能没有戒心吗? 紫苏也不想再现在就结下仇家,也只是微微一点头示意,然后就径自领了人先过去了。 “原来这就是取名儿的地方啊。” 现在的松林别馆的后园中间用竹子打了两个想葡萄架子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这竹子的外边都被刷上了红色的油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左边架子上边还挂着几个用绳子串起来的木牌,有的上边只写了人名,有的上边还有门派,至于右边架子上的木牌似乎根本没人动过,仔细一看原来是去年入围的二十人,今年继续参加比试。 紫苏把她写有“苏黄香,无门派”几个字的木牌识趣地挂在了左边的架子上,眼见着院子里还是有些人,应该自己的牌子很快就会被取走了吧。 夏芸也有样学样地把自己的牌子挂好。 环顾了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东西,就在大家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后边传来一声惊叫。 “啊!” 是舒心的声音! 第九十七章 百毒大会 风云初涌 听到舒心的惊叫众人立刻回过头去,陶湘更是越过人去扶起了舒心,“师姐,你怎么样了?” “没……没什么……”尽管舒心竭力掩饰,只是她的手掌刚才被地面的碎石块划破,血滴已经溅在了地上。 “师姐,你这样怎么还说没事!”陶湘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逍遥子看着地上的血迹,眉头皱了皱,他最是知道舒心的性子,是惯不会得罪人的,造成这样的结果原因无非就是在边上的人身上了。 怎么又是他们! 这个气氛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头,多是年轻人,现在空气中就像是洒满了火药似的,斗争一触即发。 果然是五毒派的那几个人,其中那个黑衣女人还搂着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看起来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最是顽皮的时候,想必就是刚才舒心没注意的时候被撞到了吧。 逍遥子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是当他刚想开口缓和气氛的时候,刚刚站起来的舒心却是软软地倒了下去…… “师姐!” 紫苏抓起舒心的手一看,只见破皮的地方血液黑色的血液还在不断地向外流淌,染黑了袖口大片的轻容纱。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夏芸倒是先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两步,气势逼人。 “怎么了,好好地站在那儿都会被撞倒。一个千金小姐还来参加什么百毒大会?”五毒派的那个女子笑起来十分刻薄嚣张,“对了,连这么点毒还解不开来这儿不是白白地送死吗?” “这件事要你管!”夏芸倒是做了一件让大家都不可置信的事情,直接对着舒心的伤口就把毒血给吸了出来,没吐出来还直接咽了下去。 “哟,你们两个小妮子还想死在一起啊,还真是同门情深啊!”那个女子更是得意了起来。 “切,不就是落日金钱加了点分量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夏芸非但没有如那个女子预料中地倒下,还显得十分地亢奋。嘴角的鲜血配上一身的红衣更显得妖媚无双。 “你!”那个女子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地睁大了眼睛,不过片刻就回过了神来,“解开了落日金钱没什么了不起,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 “那您这快四十的年纪,还把小孩子玩的东西带在身上不觉得丢脸吗?”现在看来夏芸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啊。 “你……你……你这个贱人!”那个女子气得口不择言。 就在大家在想着夏芸该怎么应对这污言秽语的时候,没成想她自己已经开始了反击。 “贱人在说谁啊。”夏芸这句话说的甚是气定神闲。 “贱人在说你啊!” “噗。”就连逍遥子都是没憋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边上的紫苏是更不用说了,笑得简直就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熊尽管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是微微耸动的肩膀正显示着他在经历极大的挣扎,现在肠子恐怕都抽筋了吧! 对面五毒派的那个憨憨的人也撇过了头去,想必也是在极力地忍着笑呢。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人!”紫苏差点上气不接下气,一开始她还没发现这个夏姑娘是多有意思的人,现在绝对是和自己一条路上的啊! 当然,在众人不亦乐乎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茫茫然的,没错,就是五毒派的那个女子。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也值了紫苏送她的蠢笨二字了。 “你们笑什么!住口!”只见身边的人都在笑,她已经恼羞成怒了。 边上的大汉连忙摆正了姿势,只是面上僵硬的表情告诉着别人他还沉浸在刚才事儿里边呢! “毛都没有长齐的黄毛丫头!我可是五毒派的毒娘子,你又是什么人!”毒娘子指着已经笑得玩不起腰来的夏芸说道。 夏芸和紫苏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乃无门派,夏芸。” “无门派?” “不错。”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不会就是你们这几个野孩子凑起来闹着玩的吧?哪儿像我们五毒派历史这么悠久了?”毒娘子似乎已经忘了刚刚的羞辱,继续讽刺道。 紫苏的心中暗暗哂笑,什么狗屁五毒派,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只不过出了五个实力算是中等的,就能这么嚣张?可惜了,在自己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呢。 “五毒派?”夏芸重复了一遍,“可惜你们现在只有四个大人……莫不是这个孩子是被你们拉来凑数的吧,连这个孩子都不放过,你们真是没人了吗?” 这句话的确是戳中了人家的软肋,这个孩子就是老五的遗孤。而以前的飞刀毒老五是五人之中毒攻最强的,五毒帮现在就剩下了四个人,再也没有从前的辉煌了。 见对面的人都沉默不语,夏芸知道自己是打对地方了,继续乘胜追击,“你们五个人叫五毒派,四个人叫***,三个人当和尚,两个人影成双,再剩下的是不是要成独眼儿狼了?” 这……这妞真是太有趣了!紫苏在后边听得不亦乐乎,简直就是要把夏芸当做自己的知己好友了。 以前怎么没见她说话这么溜过? “你以为你们的门派名字有多好!”毒娘子立刻反唇相讥。 “所谓无中生有,有能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您这还不知道,小女子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哦!” 紫苏在后边实在是想给夏芸摇旗呐喊,敲鼓助威!实在是太对胃口了。 就连熊的嘴角也染上了一抹笑,这姑娘胡诌的本事可真不是赖的,讲谎话都不带脸红喘气的,这个“有能生一”被她这样一说,就像真的存在书中一样。饶是自己读过《道德经》几十次也差点被她糊弄了。 现在的毒娘子真是浑身上下被夏芸损了个遍,哪儿还有脸呆在这儿,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自己又不甘心就这样败给一个小丫头。 这本就是女人之间的争斗,男人就不应该插手,兴许是因为不想自己这边的脸子被甩到大街上,五毒派的那个憨憨的男子还是劝下了毒娘子。 只是气哪是这么容易消下去的?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夏芸!我不想再跟你说第三遍!”果然夏芸就是处处不饶人的性子,现在的意思就是我刚才都告诉过你了,你自己还记不住,还能怪谁? 不就是间接说她老了不中用了嘛! 我忍! 毒娘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取下了夏芸挂名儿的牌子。 “明日!我要跟你一决高下!” 第九十八章 百毒大会 大会百毒 **无话。 第二天一早,大家被震天的锣鼓声吵醒,随意地吃了点送来的早饭就向着比试的场地去了。 舒心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于是陶湘就被留下照顾她。 那儿早就围满了人,最为醒目的就是全都是一身黄衣的唐门。他们身上的黄色自然不可能像黄护染就的天子之福那么显眼,可是在这黑压压的人群中也是十分出挑的。 唐门到场的弟子约莫也有十来个,簇拥着最中央的一个青衣的男子,那个青衣男子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正对场地的首座上。应该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只是现在距离隔得太远有些东西实在是看不真切罢了。 没错,这“无门派”的位置几乎就在长廊的末尾,和首座只见隔着十万八千里,若不是眼睛好点的估计都数不清人头。 几乎已经可以听到那个毒娘子在对面嘲笑的声音了,只见她们五毒派所在的是对面长廊的中间位置,想必也没的多好。 这时候身着黑色斗篷的唐钰忽然扯了扯夏芸的衣袖,用手比划着指向了唐门所在的方向。 夏芸立刻领悟,原来那个青衣的男子就是唐锲! 唐钰看着夏芸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又退回了最后。好在这百毒大会奇人也多,唐钰这个打扮竟然也不扎眼。 紫苏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夏芸,夏芸只是点点头,心照不宣。 曾经闹得那么不愉快的两人现在竟然有这么好的默契,熊也不禁在心里叹道女人的神奇。 “铛铛铛……”一阵锣声过后,全场肃静,只见一个老者慢慢步上台阶,走到了首座的边上,对着首座行了一礼之后拿起了了桌上的牌子。 这牌子就是昨日挂名儿用的木牌,现在被两个两个地串了起来。想必这些就是昨日被别人选上的或者自己选好对手的那些人了。 “第一场,罗生门弟子向晨对五毒派毒老大!”那个老者看来是主持唱名的。 “是!”原来昨日的那个憨憨的大个子就是毒老大,现在他已经越过了长廊边的护栏向着比试的场地走了过去。 等到毒老大在台子中间站定,对手却还是不见踪影,无奈那个老头只好扯嗓子喊了起来:“向晨!向晨!你再不出来就算是放弃了比赛,毒老大会直接晋级。” “且慢!”一个身影突然从边上冲了出来,原来是一个毛头小子。他的发髻还是散乱着的,可见是急急忙忙赶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地梳洗、 “这个向晨还真是迷糊,这都能睡过头,”边上的人的谈话这儿刚好都听得见,“这向老太爷的脸色可不好了,怎么会有这样不争气的孙子。” 随着那人指的方向,只见这罗生门是紧挨着唐门,虽然在唐门的下首位置,但是实力依然是不容小觑。 这一点,听边上的人语气中的崇敬之意就可见一斑。 “不过,那毒老大选这向晨还真是选对了,”那人顿了顿,像是在笑“谁都知道这向晨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参加这百毒大会几年了都没什么寸进,也亏的他是掌门的独孙,要不谁还能让他这般丢脸?” “哈哈。”那两个人倒是自顾自笑了起来。 只见台上的向晨倒是稳住了情绪,非常有风度地对毒老大行了一礼,“罗生门向晨,还请赐教。” “五毒派毒老大,承让。”毒老大也是个知礼的人,这表面功夫也做得十分到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毒老大已经将手中的毒粉撒了出去。 “咳咳咳……”向晨这家伙却是傻傻地站在原地没躲开,生生地吸进了这个毒。现在正卡着脖子使劲儿地咳嗽着。 “我无意伤你,你还是下去吧。”毒老大站在原地,对着罗生门的位置行了礼。 只见那个在上座的老者立刻派人去接了向晨回来。 “只是最普通的沙毒,让向公子多休息一会儿吧。” 向晨被接回了大本营这场比试当然是由五毒派砸了一个开门红。虽然赢得有那么些些别扭。 “第二场……”那个老人又开始唱名儿了。 看下了几场比赛之后,大家对这个百毒大会这次的规则也是了解了大概。现在无非就是让对方中了自己下的毒,有些比试很和平,直接吞下的对方的毒药,谁要是能先解出来就算谁赢,然后互相给解药。有些的呢则是要通过些许的打斗,才会下毒,这也是各有各的喜好。 虽然说这百毒大会很残酷,没解毒是直接会死,但很多门派还是惜才的,眼见不敌之时之间喊停,救下自己门人的性命。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失败者身亡,被送去休养的倒是大有人在。 不过这百毒大会称之为百毒大会倒真是不为过,迄今为止出现的毒物就不下百种。而这些毒物通常都会有些美丽非常的名字,例如“雁飞”,“落日霞”。只不过这毒物就像是美女蛇一般,虽然外表美艳,却是招招要人性命。 “就算毒解了,也会留下病根的吧,毕竟是毒物。”夏芸皱着眉头看着跃跃欲试等待着的众人。 “是啊,为了名利这些人可以什么都不要。”紫苏也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不过她的语气却是没有夏芸的听起来那么沉重。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夏芸,只见夏芸皱了眉头,“就像我爹一样。” 紫苏也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说了什么不好的,“嗨,这种人想他干什么,像我学吧。他们造的孽为什么要委屈了自己?” 在这一点上夏芸和紫苏都是通病相连的,都是被父亲抛弃。 “你说的对,”夏芸揩去了快要留出来的泪水,“我们有资格在你的面前丧气。” 紫苏丝毫不在意究竟是谁把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说给了夏芸听,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夏芸的肩膀,“有些人就是不希望我们活着,但是我们就要活着,还要活得比他们好!要狠狠地把他们踩在脚底下,我们受过的苦难都要千百倍地找回来!” 就连一边的熊听了这番话也不禁热血沸腾。 “下一场!五毒派毒娘子对无……门派夏芸!” 第九十九章 无门夏芸 赤朱木杖 “无门派?这又是哪个新近的小流派呀?” “我看又是哪些吃了饭没事情做的饭桶玩玩罢了。” “就是,五毒派好歹也混迹了这么多年了,而且这还是最为毒辣的三当家毒娘子,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上去了。” ………… 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也不怪他们,本就是处于长廊末端的水准,比之对面长廊中段的五毒帮自然是差了一大截。这语气里边的崇敬和嘲讽真是分的清清楚楚。 夏芸轻轻一跃就单脚站立在了长廊的扶栏上,轻轻地取下了背后的包袱。 这百毒大会既然准了大家伙儿用暗器,当然也是准了用些防备武器的什么的,所以也不乏有些人直接带着家伙什儿就上的。盾牌当然不起什么效果,这所谓的武器也无非就是些刀剑之类的。 虽然说这大会名为百毒大会,却也是对武功极为推崇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要是把武功和毒功结合起来那是多么的厉害!就算是你毒功差点儿,武功好的也能挡下大部分暗器,也是一大有利的条件。要是你毒功再好。武功不行,真正上了战场还没把毒药给撒出去就先被敌人给宰了,这冤不冤呐! 现在夏芸拿在手上的就是一根长条状的东西,包袱没拆开,就给大家一种神秘的感觉。整个人挺拔,从容,加之身上穿的这一身红衣,更是犹如一支梅含苞待放,傲立风中。 只是轻轻地一踮脚,风卷云起,云卷衣袖,衣袖翻飞,飞落人间。 夏芸已然站在了场地的正中央。 惹得台下一阵惊呼。 “呀,没想到是这么俊俏的小娘子!” “是啊!” “但是一想到要落入毒娘子的手中就心疼啊!” “那个**的女人下手没个轻重的,真是可惜了这个美如天仙的小娘子了!” “哎……” 毒娘子一上台倒是先手叉腰站定,没有准备攻击的样子,“哟,怎么样了,昨天的毒解了?” “你认为昨天的毒需要解吗?”夏芸故作无辜地说道,“或者你认为昨天的那个叫做毒?” “你!”这个夏芸绝对是毒娘子的克星,真是不知道上边三辈子是怎么她了,一见面就让她难堪,“你这个……” “哟!你不会还想再和昨天一样的来一遍吧?”夏芸沿着嘴,好像硬是憋着不许自己笑出来。 可就是她这副样子才是真正让毒娘子气得牙痒痒,“你给我看好咯!”毒娘子这次是气急了,直接从袖口飞出了几枚十字镖。 “只是这样而已吗?实在是太弱了!”夏芸一边用自己的包袱挡掉了毒镖,一边说道。 “你这个小贱人!”看来毒娘子已经被完全激怒了,夏芸的眉眼弯弯的,嘴角也挽起了一丝可见的弧度。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毒娘子接二连三地扔出暗器,只是可惜都被夏芸轻巧地躲过了。 对面长廊上边的毒老大眉头都快打结了。毒娘子平时并不是这样,若是按照平时的准头,哪会让夏芸这么好过!现在的毒娘子哪儿像是扔暗器!简直就是扔垃圾,一股脑儿地往外扔!真是可气! 这一切都在夏芸的掌握之中,她早就看穿了毒娘子是个冲动易怒胸大无脑的女人,所以才先用言语激怒。虽说自己的实力本就在她之上,只不过这样更省些力气,这也是一种战术不是吗? “看来你就只有这点水平啊,昨儿不是很狂妄么,说要和我决一死战?我倒是就在这儿了你打我啊!”夏芸这可是吃果果大家将就一下,那个hll会被和谐。)的挑衅啊。 于是又是一番猛烈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公子,您觉得今年的人怎么样?”说话的正是身着黄衣的唐门的门人,正半跪着给唐锲斟茶。而他正询问的人就是坐在首座上的唐锲。 唐锲只是接过茶,抿了一口,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你觉得这一场谁会赢?” 那个弟子倒是没想到唐锲会这么问自己,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小的认为还是毒娘子会赢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会被捉住的。” “哦?你是这么想的?”唐锲却是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盯着茶杯中立起来的三根茶叶。 主子的这话模棱两可,真是怕一下子回答岔了会性命不保,这唐门弟子说的好听点是拜师唐门学艺,实际上全都是唐家的家奴,要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没了命可是常有的。 这个弟急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是……小的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看下去吧。” 看来今天唐锲的心情莫名地不错,若是放在了平日里完整看下一场初赛都是不可能的。 那个弟子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退到了唐锲的身后。 果然,主子还是很可怕的,自己以后还是把嘴巴管紧一点比较好。 “怎么着了?你身上的那些废铜烂铁都扔完了?”夏芸看着站在原地喘气的毒娘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刚才的那些还不够她热身的呢,还不够,还不够! “看来我不得不提前动用这个了。”只见毒娘子从后背的的腰带处抽出了两个小竹筒,狠狠地砸在了夏芸的面前。 一阵紫烟弥漫了开来,笼罩住了夏芸全身。 “哼哼!这是我毒娘子用了三年时间费尽心力研制的五毒散!就算你是大罗神仙……” “区区小毒还敢在行家面前撒野了?”还没等毒娘子嘚瑟完,夏芸已经从毒烟里走了出来,毫发无损。 这次毒娘子是真的要在栽了,夏芸是谁?夏芸可是正宗的苗疆蛊术的继承人,而这苗疆的蛊术用的最多的当然就是五毒,而这次毒娘子的五毒散名副其实就是用五种毒虫制成的,这不是在班门弄斧么? 从烟雾中走出来的夏芸手中握着一根红的发黑的木杖,油光发亮,有它在的地方仿佛这个毒烟都要暗淡许多“你这个五毒散的用料都是次品,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怎……怎么可能……”毒娘子目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慌张神色。 “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五毒散!” 第一百章 百毒大会 暗流涌动 上 毒娘子从刚才的一轮攻击之中就已经觉察出夏芸的身手不凡,本以为只是个靠身形灵活取胜的心存侥幸之人,怎奈何人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十足,浑然不像是扯谎,看来这小姑娘不只是武功,就算是毒功也甚是高强。 甚至可以这么说,毒娘子现在的心慌的唯一源泉就是感受到了强者的威压,而这股压力自然就是对手夏芸施加给她的。如果仅仅是面对与自己同级或者是略强于自己的对手毒娘子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慌,因为这比试不定性太多。说不定对方小小的一个破绽就是自己反败为胜的绝好机会。 可是现在不一样,毒娘子心中的感受唯有害怕,这是怎样的强者威压,和前八名比赛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毒娘子像是失去了自保的意识,眼睁睁地看着夏芸把毒药洒下。 连反抗都忘了呢,这就是绝对强者和蝼蚁之间的距离吧。 “咳咳咳……”反应过来的毒娘子先用点穴的方法封住了身上的几处大穴,来拖延毒性发作的时间,但无奈身子没了力气,只得跪在地上。 只要再撑一会儿,能把这个毒药解出来自己就赢了! 她是这么想着。 “怎么了?没有刚才的豪气了?”夏芸居高临下地用手支起了毒娘子的下巴,只见她的眉头紧皱,眉心中间似有点点的黑云笼罩,“你不知道吧这个药啊是我调配出来的五毒散中的极品名叫‘见血封喉’我可是为了多看你一会儿挣扎的样子才故意只放了那么一点,不然你觉得现在还能好端端地跪在这儿向我认错吗?” 夏芸一边说,一边用涂着蔻丹的长长指甲划过了毒娘子性感的脖颈,绕到她的身后紧紧地卡着她的脖子,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这台下的人算是吸足了冷气,他们哪里看到过这么“精彩”的画面,虽然这五毒派的人是着急,但是也没其他的法子。毕竟这大会的规矩摆在这儿,除非是台上有人求饶或者是喊停,再不济就是自己倒下其余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众人都不许插手,违令者,自己了断! 夏芸也是看中了毒娘子肯定不会出声求饶,才会想多折磨一下她而已。虽说舒心不是她多么亲近的人,但是早就被她划定为“我的所有物”里边去了。凡是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了她在乎的东西,那怎么还会有好下场?她本就是在苗疆飞扬跋扈惯了的存在,就连现在在职的长老看到她也会感觉脊背发凉,忍气吞声这个词从来没在她的词典里存在过,于是就给了毒娘子这么一个现世报。 听完夏芸的这句话,原本就气毒攻心的毒娘子更是直接喷出了一口黑血。终于是体力不支倒地。 “我宣布!本场比试胜利者,无门派!夏芸!” 于是,本次百毒大会的第一匹黑马耀眼诞生。 当五毒派的毒老大下场来带走毒娘子的时候,夏芸却出乎意料地抛出一颗丹药。 “这是……”毒老大下意识地接住了它,有些疑惑道。 “解药,”夏芸还是和上场前一样笑意盈盈,“如果你觉得不需要的话可以不要。” 这毒老大也不知道毒娘子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看着对方强劲的实力也一下没把我清除毒娘子体内的所有毒素,思虑再三之后还是收下了药丸,拱手说道,“多谢!” 于是周围又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这是为了夏芸的大度和善心鼓掌。 任谁都看出来了这毒娘子对夏芸出言不逊,这话说给谁听都要生气,可是夏芸在最后关头却是愿意救毒娘子一命。这实在是让很多人佩服了。 和周围的站起鼓掌的人群挥手致意,夏芸的嘴唇渐渐地挽起了一抹看不见的弧度。 你们以为她真的是善心大发吗? 以绝对的优势打败对方再用居高临下的方式施舍,既讨了好处,又能给自己消气,何乐而不为呢?毕竟让一个人接受死的处罚还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哪个更痛苦谁都想得明白。 “你觉得今天夏姑娘怎么样?”当着唐钰的面,逍遥子就这样问熊,这对师徒还当真是不避讳。 “快,很,准。”熊佶只说了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说得极为有力,掷地有声。 “不错,这种个性,我喜欢。”紫苏也没管是不是和她说话,直接搭上了一句,还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瓜子,看起来一点赛前的紧张氛围都没有。 熊没有过多地注意紫苏的动静,他的眼睛牢牢地盯在了夏芸的身上。 并不是因为夏芸有多美,只是因为他也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像夏芸一样潇洒地赢得胜利。 他,输不起。 “对了,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丑八怪吐血的啊!说来听听,我下次也好借鉴一下!”夏芸一上来,紫苏立马就跑到了她的边上,很八卦地问道。 “我哪有用什么方法!”夏芸的娇嗔道,她的脸颊也应为刚才剧烈的运动而显得通红,衬着大红的衣裳更是显得娇艳欲滴,光彩迷人。吸引了不少边上人的目光。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全部挖下来!”紫苏摆了一个很凶狠的眼神出来,吓跑了一众想要趁机套近乎的跟屁虫。 “我不过就是把真相告诉了那她,谁知道她的反应这么大,还真是被自己逼得去了半条命。”夏芸只是掩嘴一笑,又看呆了好多人的眼。 “噗哈哈哈!”紫苏笑起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怪不得怪不得!”只见她都要在地上打起滚了。 “这是怎么了?”熊也终究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行程匆匆,哪儿有功夫去研制什么五毒散,这名字也不过是我随口瞎编的罢了。”夏芸也有点开始忍不住了。 “所以呢?”熊佶还是有些不知所云。 “这还不就是上次我们去林家的时候……” 第一零一章 百毒大会 暗流涌动 下 “什么?腿毛?”熊佶的声音有些大,就连隔壁桌也能听见一二。 就连一向从容的逍遥子也不禁满了半拍。 “是啊,就是上次在林府紫苏捉到的那只百足腿上的一根毛而已。”夏芸乌黑的眼珠似乎闪现着一丝狡黠的光芒,这丝光芒好像似曾相识。 看着边上的紫苏,逍遥子算是了然了,这个小妮子的坏习性定是从紫苏哪儿学来的。不过还是由得她们开心好了,这些事情本就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刚才不是说洒出了一把那什么五毒散吗?”熊有些不解。 “那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其实我趁着那毒娘子喘息的时间把那根东西扔进她嘴里而已。” “这样也可以……”熊佶还是露出了自己孩子性的一面。 “当然啦,不然面对这样的人你还想怎样?” “对了,这毒娘子所研制的五毒散想必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解毒吧,总别是伤了身子。”熊还是关心道。 “不碍事。”夏芸笑道,眼睛里闪现着别样的光芒,水水的,柔柔的,“我要是有事的话还能站在这儿吗?” “也就是说……你在当时就把毒给解了?”熊不禁在心中升起了佩服的信念。 “不是我解的,是它。”这时众人都没注意到夏芸手上的那根黑乎乎油光光还带着点红光的木杖。 “……这是?”熊佶只是觉得这个东西的形状很眼熟,但是一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诶哟!” 原来是紫苏从自己的位子上跃了下来给了熊佶一个爆炒栗子,“说你姓熊还真是没错,真是个熊瞎子的脑袋!” “咳咳,”逍遥子尴尬的咳嗽声打破了这调侃的氛围,“熊瞎子也是很聪明的,徒儿不要介意。” 这什么和什么嘛!还不是拐外抹角的说自己不够聪明,脑子转的不够快嘛! 熊佶有些怨念地看着自己的师傅,哪知道他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目不斜视,像是刚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唯有紫苏在一旁笑得和只松鼠似的,“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真是比熊瞎子还笨了!你看这东西是不是特别眼熟?” “啊,是啊。”熊佶顺着紫苏的思路走下去了。 “那不是夏芸每天背在背上的那个包袱嘛!” 是啊,夏芸身上的那个包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中的那根难看的木杖。想必就是她是日日带着这个木杖到处走的吧。现在的人用什么样的武器没有,更何况是来自神秘苗疆的夏芸了。 “传说在苗疆十万大山中有一座叫做万佛山,其中有一种神奇的木材叫做赤朱木,传闻赤朱木日久生香,油脂外溢,包裹木质,光华流转。没有一千年根本是张不成婴孩手臂粗细,更别说想要幼稚外溢。看你手上这根估计是此中的极品了。”紫苏难得正色分析,只不过她的声音只有身边的几个人听得到而已。 “没错,”既然把家伙什儿都亮出来了夏芸也没准备再隐瞒什么,“这就是我们苗家的至宝赤朱木杖,遇毒生香护住,能够解百毒。不过这解百毒是要用些其他的方法就是了。”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也不便深究。 “其实以你的功力完全可以自己对上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把这异宝提前拿出来呢?”紫苏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提出了这个问题,毋庸置疑,她对夏芸的实力是持肯定的态度的。 “这当然是因为……”还没等夏芸说完,就有个声音突兀地闯入了对话。 “下一场,无门派紫苏,对临空道人。”那个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原来是中场休息过后又要进行下一轮的征伐了。 就像江湖一样,争斗,是永不止息的。 紫苏的对话被打断了之后就特别不爽,“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一个鱼跃,在空中犯了一个漂亮的跟斗就轻轻地落了地,就像蜻蜓点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白发的老道,看起来应该有了七十上下。右手上只是一根拂尘,左手则是握着一串铃铛。 “原来是道爷啊,”紫苏不屑的语气显露无疑,“怎么不在道馆里边抄抄你们祖师爷的《道德经》,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这个临空道人却是没有被紫苏的语气激怒,面上仍旧是一派平静祥和的样子。单凭这份心性,道行应该也是不浅的了,“客气客气,老夫还想要像小姐多多请教。” 这话说的非常有技术,先是点出了自己的年纪——“老夫”。这江湖中也是讲究辈分的,如此一来紫苏之前的话语都变成了对长者不敬。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处说就是没有公德之心,谁还敢要这样的人当门人?还当真是老谋深算,人心险恶。 不过他遇上的可不是别人,正是紫苏,“手下见真章,要真是倚老老的话我看这儿资历最老的可是台上的那位呢。” 此话一出,根本没人敢反驳。 没错,这百毒大会中地位最高的就是首座上的唐锲,而这个唐锲年岁再怎么大也大不过这位道人,敢在毒门鼻祖唐门的眼皮子底下出言不逊,称自己老夫,倚老老。这算盘打得真是响,若是真纵容人这些下去还不是个个都要造反? “主上,这就是您要把无门派的比赛提前的原因吗?”那个报名儿的老者回到了唐锲的身边,好像在轻声说着什么。 唐锲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动静。 良久。 “我让你查的东西可找全了?” 那个老者无奈地摇头,“无门派本就是那两位姑娘为了参赛临时创办的,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根基。我们现在知道的只有那个红衣女子名叫夏芸,紫衣女子名叫苏黄香。想也未必是真名……” “那些粉灰呢?”唐锲指的是夏芸和毒娘子鄙视的那场夏芸所洒出的粉末。 “经过后方专人验毒,只是普通的草粉而已。”那个老者的头低了下去,“或许是什么混毒也说不清。” “也罢,那就继续看下去吧。”唐锲只是拄着头,歪在太师椅上边,他有预感,这场比试会更加精彩! 第一零二章 百毒大会 风起云涌 上 “真是可惜,本姑娘向来不善与人争斗,只是对于道士例外罢了。 ”紫苏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都已经站在了比赛的场地上面了,竟然还不为自己的事情着急,竟然还唠起了嗑。 “姑娘好像是对我们道家有什么偏见?”那个老道还是笑着眯着眼睛,看不出愠怒的神色。 “自古以来道家都是以长生为主,如今怎么入了这短命的行当?” 这不是在骂别人忘了本嘛! 本来还想看看那个道士左右为难的蠢样,岂料那个道士倒是非常淡定地答道:“死亦是生,生亦是死,老夫早就看透了。” “看来道家的确是有大智慧,怪不得前些日子有个老道士跑到我面前来送死,原来他是为了长生啊,看来我还是做了善事,积了德呢!”紫苏此话一出在边上长廊中的人纷纷低语。 好在临安消息本就不闭塞,江湖中人又有特殊的情报网,大家马上就知道了那是前段时间在林府发生的事情,那个老道的尸体还被送到了官府,这件事不可谓不大。只是这林家的嘴巴紧,倒是透露出什么所以然来,现在听紫苏这么说,这件事想必就是她办的了。 “竟然是你杀了我的师兄?”临空道人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他助纣为虐伤天害理,活生生害了一条人命,这都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我师兄用不着女人来教训!”临空道人像是突然被戳中了痛处愤然而起,原本宽大的袍袖中竟然藏了满满的暗器。 紫苏一个飞身,凌空旋转,躲过了一轮攻击,“那敢情您的师兄不仅是狗娘养的,还是狗娘生的咯?”紫苏的脑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总能想出这些奇怪却极具攻击性的话语。 “你……” “你想知道你的师兄是怎么死的吗?”紫苏通过短短的交手已经确定这个临空道人也只是个半吊子,和之前的那个江湖骗子的功力差不了多少。 “我不管!我要你给我师兄陪葬!”没想到刚才如同死水一般的老头现在倒是爆发了。 “你现在叫停还来得及,”紫苏向后退了几步,站定。 “去死!!!”显然,这个老道士已经认定了紫苏是他的仇人。 说来也奇怪,这临空道人看起来倒是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现在怎么突然因为死了一个师兄而发起了狂? 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死也是江湖中最常见的事情了,怎得他还是看不透呢? 那老道到最后用完了暗器,竟是拔下了发间的簪子向着紫苏袭来。 紫苏竟然是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躲也不躲,就站在原地。 周围看着的人都不禁为紫苏捏了把冷汗,这个小妮子虽说脸长得好看,可这也是太猖狂了点吧?真的以为只要长得好看别人就真的下不去手吗? “怎得回事?紫苏怎么不动了?”夏芸的眼睛也是睁了老大,她虽说是知道紫苏的厉害,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是作死吗? “你倒是动一下呀!睁眼呀,睁眼呀!”夏芸紧张地都用手指甲紧紧地抠着木质的扶栏,仿佛要生生地把围栏抠出一个洞来。 虽然说她对紫苏有种无形的信任感,甚至担心她有可能会因此死掉。虽说,在一个月之前她们还都是陌路。 现在唯一能保持着冷静的就只有逍遥子了。 只见逍遥子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杯,瞟都没有向着比试场上瞟一眼,这份心性实在是让人佩服的紧,虽然夏芸还是有点看不惯逍遥子吹着茶慢慢消遣的心态,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在心中向着苗疆的凤凰神默默祈祷,祈祷这紫苏平安。 逍遥子并不是不关心紫苏,只是他觉得紫苏根本用不着他去关心,这等资质的人,恐怕是紫苏想叫他多留一会儿才活到现在的吧,换做平时根本连指头都不用动上一动。 眼见那簪子就要戳到紫苏。 突然紫苏美目一睁。 说时迟那时快,她掰过了老道士的手,极富技巧性地夺走了他手上紧握的簪子。 接着,紫苏又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伸出了丁香小舌在这簪子的尖端是仔细地舔了一圈。 “这……这女人是要干嘛!” 边上惊呼声不止。 虽说这大宋民风淳朴开放,但是还没到这明目张胆就做这公然挑逗之事的地步。 “不过就是些许鹤顶红,老道,你是在开玩笑呢!” 原来如此,众人总算是明白了紫苏这惊世骇俗之举的含义所在。 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这最后的招数必定就是最厉害的,这不,紫苏还不用人家动手了,自己就把抹在簪子末端上的毒药尽数吞进腹中。 鹤顶红,顾名思义,就是取得丹顶鹤头上的那抹嫣红所制。其毒性半钱可杀十九头牛。 这簪子虽小,但是鹤顶红抹在上边的分量也足以在数息之内毒杀几头牛,可是这紫苏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毫发无损。 鹤顶红本就产量稀少,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能获得足够的材料来研制解药,所以这药暂时还被称之为无解之药,意思就是说没有人能够解开这药的毒性。 当然也可以这么说,中鹤顶红者,必死! 虽说这百毒大会残酷,但是不用这鹤顶红已经是莫不成文的规矩了。 这老道居心之毒,天地可鉴! 让人震惊的并不是这老道恶毒的居心,而是紫苏。 堪堪数十息过去了,这个女子还是没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众人的心中都有了论断。 看来这数十年以来都无人能解的毒药,今儿起也要有个克星了! 这个苏姓的女子,破解了这个毒,想必也就是这一届百毒大会的无冕之王了吧! “怎么可能呢?怎么……怎么可能……”那个老道已经彻底地呆滞了,这明明就是他私藏着的为防不测的鹤顶红,怎么可能有人能解开? 这场比试已经高下立现。 “这一场比试,无门派苏黄香胜出!”那个老者不疾不徐地公布了结果,“临空道人如此失德,大会必定严惩不贷!” “且慢,能把他交由我处置吗?” 第一零三章 百毒大会 风起云涌 下 “把他交给你处置?”坐在首座的唐锲也是一惊,这个女人是想做什么。 如果这个临空道人交给大会也就是交给了唐门,必定是要当众处死的,估计还能得个痛快些的死法。若是交给了面前这个女人,却是有两条路子。 其一就是好心放走,不过看这深仇大恨的模样,就算是放走了也未必不会反咬一口。这第二条路相对就是残忍一些了,把临空道人整得生不如死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越漂亮的女人总是越危险不是吗? “好吧。”唐锲只用了几秒沉思,还是答应了紫苏的提议,这本就是一条不怎么值钱的人命,用来做个人情也不错,说不定后来还能落下个好名声,就算是这女子也是欠自己一个人情的,看她现在强劲的实力,用这个示好收买人心以后还可以给自己多一分助益,对自己百益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旁人都不知道唐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脑子里就想了这么多的东西,只以为他是怕被上边的人骂而已。 不过既然能主持一场这么大的盛会,这点小权怎么会不放呢? “那就先谢过这位公子了。”紫苏就当做不认识上边的这个人,面上还冲着他笑了笑,只是当她抬起头直视这个人的时候,手不禁紧紧地握了起来。 这个人的容貌!几乎和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模子里边刻出来的! 当年的父亲想必也只有他这个年纪吧,虎父无犬子。既然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这么无情奸佞的一个人,这个唐锲年纪轻轻就能掌控盛会,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甚至有可能比父亲更甚。 紫苏看着唐锲丝毫没有看见同父异母哥哥的那种亲切的感觉,反而是升起了一股滔天的怒意。 都是这个人,都是这个人!害的自己有家不能回,哦,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紫苏尝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始终是抑制不了现在就想冲上去杀人的冲动,现在的她好战的血液开始叫嚣,全身的筋肉都紧紧地绷着,就像是在弦上的箭一样,一触即发。 但是现在还不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紫苏知道再看他两眼自己就会忍不住,还是先俯身向着首座鞠躬,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就下了台。 逍遥子也发现了紫苏最后有些不对劲,看着她走的竟然是回院子的路,还是提起了桌上的剑,快步走了上去。 熊佶自然是要跟着逍遥子的,只是夏芸和唐钰是关心紫苏才紧紧地跟上。 “主人……”看到唐锲从首位上突然起身,躲藏在后边的蛆人也现出了身影,“这次怎么这么早……”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唐锲的背影就如同他父亲当年一样,一样的清冷无情。 蛆人想说些什么,可是还是低下了头,“没了。” “那不就好了,这么多年了,这几个门派几斤几两我都清楚的很,再怎么翻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是。” “那块布上的东西你查清楚了吗?” “主人,那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只是奴才一靠近就会浑身不舒服。” 蛆人可是以身养蛆的,他不舒服就是身上的蛆虫不舒服。 “和那天泼你的水比之如何?” “应该是同一物!”蛆人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的眼睛本就不是怎么好,只能勉强地看到轮廓,至于人的脸在那夜色中也很难辨识清楚,经过唐锲这么一点醒他算是明白了一点,“不过这人数应该是不对的。”他的视力还没差到连人影都数不清楚。 “嗯,既然如此,那就且放一放,你再去好好查一查。”唐锲走着却是停了下来,回了头,“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逍遥子一行就跟在紫苏的后边回了院子,只见那个被紫苏拖回来的道人就可怜兮兮地被丢在墙角而紫苏则是坐在边上桌边喝茶。 “你们把道爷捉到这儿干嘛?你们想要屈打成招吗?我是不会屈服的!” “你们以为赢了我一次能怎样,难道就拿到这次百毒大会的第一吗,我呸……” “现在道爷我就是……” “你有完没完。”夏芸看着这碎碎念的倒是实在是烦人,于是直接出声。 “道爷我……我不就是说几句吗?”那个道人当然看见夏芸的比赛,这时候看到她这样对自己说话不禁有些底气不足。 “一开始你的那种淡然的脾性的都不见了?现在这么碎烦比娘们还娘们!” “嘿嘿,其实一开始我是用了石蜡封住耳朵。”那个老道笑得十分奸邪,“我就知道你们一个门派出来的,套路肯定一样,若不是后来漏了风怎么会输给你们这些个小女娃!” “那现在要不要试试。”紫苏冷不丁地爆出一句话。 还好现在出声了,好歹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了?”在内院的陶湘听见了动静也到这厅堂里来了。 “没什么,把他扔到后院的柴房里去吧,我头疼。”紫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诶。”陶湘乖乖地应了声。 “她还好吧。”紫苏问的自然就是昨日被毒娘子所害的舒心了。 “还好的。只是还是一直感到累喝了粥刚刚睡下。” “辛苦你了。” 陶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头捉住老道就出去了。 “你个黄毛孩子放开我!放开我!道爷我自己会走!” 但是被紫苏喂了软筋散的道人哪有这么容易就挣脱? “今儿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么失态?”逍遥子直奔主题,同时道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我想,我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了。”紫苏的惊人一语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是谁?” “我本以为只是唐门之中无关紧要的一系旁支,没想……到就是唐门的掌门。”紫苏闭上了眼睛。 “是七弟吧,我们七个人之中就数他和父亲最为相似。”唐钰的身影在黑斗篷的包裹下显得尤为瘦弱,甚至有些颤抖,“或许有些事情我早就应该告诉你……” 第一零四章 百毒大会 小小插曲 “我的出身不能奢求你能相信我,只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唐钰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无奈和心酸。 “无事,我也确实是想知道。” “你确实是父亲养在外边的女人生的孩子,请容许我这么说,因为你的母亲并不是父亲明媒正娶进来的,我们的宗祠也不会录入你们的名字。” “我……知道。”虽然紫苏强装镇定,但是她的声音到这儿就已经有些颤抖了。 “我并不知道你母亲的真实身份,因为父亲从不允许我们靠近山后边的那座小院子。”唐钰的瞬间被自己的思绪带回了好多好多年以前,“那时候我们小,不懂事,就一起去后边山上玩儿,谁知道我一个不小心从小山坡上滚了下去,真好滚进了那个院子里,然后就看见了你母亲。” “母亲……” “以前父亲总是说那个院子里养着豺狼虎豹,我们过去就会被吃掉,所以我掉进去就觉得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却是看到了这样一个美人。”唐钰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就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她怎么会是父亲口中说的豺狼虎豹。我还记得她的手上抱着一个婴孩,不过应该不是你。” “什么?” “你母亲没和你说你应该有个哥哥吗?” “哥哥?我……从没听说过啊!”紫苏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从没听母亲或是自己的**父亲的嘴里听说自己还有个哥哥,加之自己的母亲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长女。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可谓不震撼。 “我看到那个男孩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不久,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的年纪,我今年已经四十了。” “我今年二十五。”紫苏在心中粗略地算了一下,“那我的哥哥今年应该将近而立之年?” “不错。” 紫苏像是在思考,以前她总是看着自己的母亲郁郁寡欢,还以为只是父亲不能常来,现在一想起来是自己哥哥的可能性反倒是更大些! 看着紫苏愣神的样子,唐钰也不能出言安慰,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亲手毁了她的幸福。 “你们的……父亲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有关于试验品的事情?”紫苏从滔天的恨意中抓住了一丝理智。但是她说了“你们的父亲”就代表着她决定和唐家的家主有永不相认。 “很抱歉,我对你们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唐钰垂下了头,“父亲做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父亲?”紫苏冷笑一声,“你认为他配做人父吗?也就不提我的事情,你被唐锲害的身中奇毒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最后还逃窜到了苗疆才能保住小命,唐锲这么大的手笔其中你敢说没有你父亲的授意吗?” 唐门并没有重男轻女的传统,一千年就开过女掌门的先例,日后会从族人内挑选继承人或者是有男人入赘,开枝散叶。所以现任的掌门是不可能因为唐钰是个女孩儿而痛下杀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默许了唐锲运用一切手段爬上掌门之位,就算通报相残也在所不惜。 虽说无毒不丈夫,但是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能下得去手还真的是“天下第一毒”。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敢说这唐门的掌门可是丝毫不输给我的父亲呢。”夏芸站在边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往常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有一点嘲讽和轻视。 紫苏望向了夏芸,她就是欣赏这个女孩儿这一点,敢说敢做。 也许是相似的身世让她们的距离更近了。 也许是夏芸扒开了自己的伤口,见了血。 紫苏像是被血淋淋的现实惊醒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紫苏这个意思便是要睚眦必报了,原本加诸在我身上的残忍,我要十倍百倍千倍地讨回来!知道山无棱天地合,江水浩浩流上天,也不会放弃! 夏芸的嘴角也弯了起来,紫苏这便是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了,“对了,你把那个老不死的带回来是要做什么?” “他啊,你可还记得上次我杀了的那个老道,这就是他的师弟,能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一定不寻常,看着他们感情非常好的样子,我要看看能否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毕竟那个小家伙的姐姐现在还下落不明呢。”现在的紫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女孩子会不会最后落得个和自己母亲一样的下场? 那个“试验品”究竟是什么? “你刚才问的试验品是什么?”夏芸也是心细,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妹妹的生日就是我母亲的忌日。”紫苏顿了顿,“那个男人对着我刚出生的妹妹说了又是失败品,然后就痛下杀手,这不是在拿我们做什么实验吗?我们在他的眼里只是试验品,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做家人!” “又是……”夏芸询问的目光望向了紫苏,难道说? “不错,日后你就会知道的,也许不用日后,马上就会揭晓了。”紫苏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也罢,反正马上就会知道了,也不用急于这一时了。 其实夏芸的心中也存在这疑惑,紫苏没有和她一样有赤朱木杖护体,贸然吞下了鹤顶红竟然无事,这其中的答案恐怕只有她自己晓得。 这时候陶湘回来了,其实他刚刚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来,本就听了个大概,现在更是忍不住想要说一句,“所以那日在永善医馆你会那样?” 紫苏自然是知道陶湘所说的就是自己在永善医馆对于那怀孕妇人的态度了,的确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她才不愿意接触妇科这一块,一翻开医术就可以看到那满手血腥的一晚。 “不错。”她闭上了眼睛。 “有人吗?有人吗?”门口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人的问询声。 “怎么了?” “小人是来传个口信儿的,明日的赛程安排已经贴出来了……” 第一零五章 百毒大会 四方为营 因着初赛时候的突出表现,夏芸和紫苏几乎是一帆风顺地来到了决赛的大门前。 其中更是多了许多逗趣的事情。 有的人是直接看到紫苏和夏芸就直接选择了放弃比赛,感叹上天的不公,为什么一上来就碰上了这样的女魔头。 这点更是很好地体现在了紫苏的身上,上一次紫苏几乎就是一战成名,谁愿意和这样一个吃鹤顶红和吃丸儿一样的可怕女人比赛?这不是不想活了吗? 所以,到八强的决赛为止,只有夏芸还算是遇上一个对手,但也是扫了两下就滚下了台。更有甚者为了保住门派的名誉硬着头皮上台,结果比试还没开始就先吓尿了裤子。 现在的松林别馆算是冷清了,因为在原先的比赛中已经有一大半的人被刷了下去,而这些人是没有资格观看最后的王者之战。 到最后的八强,总共就只剩下了四个门派,分别是唐门,罗生门,五毒派和无门派。 其中无门派占了两个名额,唐门有四个,五毒派是毒老大,罗生门是掌门向天。 其中最为神秘的还是唐锲。 没想到唐锲竟然参加了这一次的比试。 只不过唐门的弟子在看到他之后都会自动认输,所以还没有人真正见过他出手,这也是最让人不安的一点。 由于这次门派只剩下了最后的四个,美其名曰是为了更好的沟通和交流。四个门派都被安排到了一个大的院子里边。 前边也曾经说过,松林别馆是某个公主的行宫。 而现在住的这个大的院子就是以前公主自己住的大院子。 说来也奇怪,这个大院子倒是被瓜分成了四个大小不一的小院子。各自占了一个方位,大有各自为营互补相扰的意味。听闻坊间传言,这个院子是为了方便公主能在各个男**之间流连而建造的。当然这在晚年的时候还能有另一个绝好的用途——那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一桌马吊。 按照人数来算,最小的东院应该分配给只有四人的五毒派,只是五毒派的毒娘子因为触碰了院子里的腊梅而全身起了疹子,发了了不得的高烧,这才知道她是对腊梅不适。虽然毒娘子早就在第一轮就被夏芸给打败出了局,但是大会还是顾念她,于是就把东西院的无门派和五毒派给调换了一下。为此他们还特别派人向逍遥子解释了半天,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欺负无门派的意思。 其实比起西院大家还是喜欢东院一些,东院虽小,但是胜在精致,幽静。 里边的柱子都被攀刻上了祥云的图案,上边甚至被鎏上了一层金,虽说时代久远,年华老去,金色也渐渐暗淡,但是却不减它的美丽。 “啊,新的院子果然不错啊。” “明天就是决赛了,有什么看法吗?”逍遥子抛出了问题。 “如今我们总算是和唐门处在了同一个屋檐下,这样接近的机会就多得多。” “有什么打算呢?”逍遥子看着熊佶,眯起了眼睛。 “我想趁明日比赛,唐门大部分人都出去观看,我们再潜入里边搜搜有什么线索。” “这个提议不错,不过你觉得谁去比较稳妥。”明儿紫苏和夏芸都是要比赛的,倒是要看看他怎么统筹了。 “我去。”熊没有经过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应该是早就筹划好了,“师傅曾经说过,我现在的剑法虽然还亟待但是这逃命功夫早就差强人意,现在的江湖上已经极少有人能够赶得上我。而且这次的行动十分凶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有这样的风险你还是要去吗?” “就算是风险再大我也是要去!” 老孟啊!看看你的女婿,这个魄力可是以前没有的呀! 现在的熊佶就像是刚刚学会捕食的狼崽,他迫切地需要鲜血。 没有见过鲜血的狼,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只狗。 现在的狼崽要学会自己捕食,要学会独立地生活,狼王,总是孤独的。 适合狼生存的地方就一定有豺狗和虎豹,尖牙都没长齐的幼崽在它们的面前是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的。这时候就需要头狼的帮忙了。 逍遥子相信,无论院子里出了什么事情,以他的武功,救出一个熊还是绰绰有余的。 “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说。” “还要肯请二位出尽量大的响动,以求吸引住大家的注意。”现在的熊就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假以时日,在这儿或者那儿,他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你们的想法呢?”逍遥子望向了其他的众人。 “我们意见。” “完全没意见。” 紫苏和夏芸表示完全赞同。 “我要留下。”陶湘自告奋勇,“虽说我的武功不高,但是干扰他们我还是能做到的。” “我也要留下。”这个苍老的声音确实唐钰的,“现在人少了这么多,我要是出去了被唐锲认出来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在这儿,总有能用上我的地方。” “也好。”逍遥子点了头。 “呐,小鬼,这个给你。”紫苏不知道何时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碧绿的药丸,稳稳地放在了熊佶的掌心然后附耳说了几句话。 “多谢。” 夏芸似乎也不甘示弱,直接掏出了一小纸包的药粉扔在了桌上,面上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你拿着,明天早上泡水喝下去,包你十二个时辰不死。” 夏芸的话虽然难听了些,但终归是为了熊佶好,这个应该就是防毒避毒的药了吧,能把这么珍贵的药材拿出来可见她也是用了心的。 只是熊佶完全没有感受她话外边的那层意思。 唐门自古就是以毒物出名,难保院子中不会有些什么毒物的机关,要是有了这个药材就是极好的,毕竟敌暗我明,暗箭难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熊才知道什么叫做江湖,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他也即将要迈上属于他的江湖。 第一零六章 百毒大会 疾风骤雨 上 所有不公平的事情都只是因为当事的那个人不够强大。 就像没能目睹百毒大会决赛的所有毒师一样。 他们能走到今天,完全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比试场的喧嚣和热闹向来与我无关,我是杀手,是一个只属于仇恨的杀手。 冰冷的剑就是我的锁链,只要我一天没有放下剑,就一天还要战斗下去。 毕竟我为了仇恨而活着。 看着唐门院子里边的手背,半蹲在屋檐上的熊佶只是轻轻地笑笑,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他换上了黑色的劲装,俨然是一个真正的杀手。 黑色的布遮住了大半的脸,只留下充满好战和嗜血意味的眼睛。 “嘭。”标志着决赛开始的焰火已经升上了天空,尽管还是白天,但是依旧耀眼。 和天上的骄阳交相辉映,真是个难得的景象。 听看到了院子里边的人都被那些声音所吸引,熊佶身形一动却已经是落到了地面。 没有惊起一粒尘埃。 现在还是少惊动别人的好。 熊佶找了空档就向着院子中最大的厢房隐身而去。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不就是放焰火的声音吗?” “不是,我说的是别的。” “嘿!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焰火这种稀罕的物件儿声音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用大惊小怪。”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个洒扫的小厮有些迟疑了。 “诶哟,我说你这个乡巴佬,就安安静静地看你的焰火吧,就是这样的。” “好吧……”看来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为什么五颜六色的焰火自己还会看到黑色的影子呢?看来这几天自己是太累了,一定是这样! 于是众小厮和丫鬟就向着会场的方向慢慢地感慨。 熊佶自然是没空也没心思去看着所谓的焰火表演,他现在只是迫切想知道有关于唐门的秘辛。 终于是进了这卧室,按照这气派来说应该就是唐锲住的地方了。 **边的矮凳上摆着两本小册子,**上的被子却是没人收拾过的痕迹。看来唐锲的贴身物品院子里的仆役是没有资格去碰触的,这种富家公子的做派熊佶自然是清楚的。 这两本小册子封面都已经泛了黄,甚至还有点点水渍,看起来年岁应该不小了。 轻轻地翻阅,其中大多是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说它是文字还是抬举它了,因为根本就没有个该定下的形状。 这也许是什么密语吧。 熊佶的学问算是做得好的,一般看到些古时候的文字都能看出些大概来,但是这次却是不尽然。熊佶的眉头随后渐渐地聚拢,终于成了一个小山包。 怪不得敢把这些个小册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就算是有人找到了也应该是看不懂无功而反吧! 咦? 在册子的最后竟然很多细细的横线,都是按照四根竖的,一根斜向上的横线组成。这样的组合一共有四组,然后再是单独的三根竖线。应该就像是平常人用的划正字计数一样。应该是在计算着什么物体的数量,只是这第五组还没有凑齐。 熊又把这两个小册子放回了原处。 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但是他并没有懊恼,毕竟这么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嘿,小子你看够了没?”房间中突然传来了一个让熊佶感到似曾相识的声音,沙哑低沉而苍老。 那个蛆人! 熊佶警戒地望着四周。 原来那个蛆人正蹲在这房间的大梁上边。 “原来是位梁上君子啊,志同道合之人怎么不下来请教一下呢?”熊佶的声音听不出波动,他现在有手上剑,还有夏芸的药粉护体,对付这样的蛆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可能是第一次真正地面对危险,熊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手心都甚至渗出了薄薄的汗。但是他的身体在颤抖,在叫嚣! 这是敌人! “小鬼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出言不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蛆人终于舍得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看样子他是真正地“住”在了这房梁上。 熊佶的心中暗暗后悔,都怪自己当时没有侦查清楚情况才会到现在的这副田地。 不过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后悔,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只有强大的手段和实力才是最好的止疼药。 “有本事你就来啊。”熊佶终于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拔出了自己的剑,这也是他的第一次战斗。 一次不是生就是死的战斗。 “嘎嘎。”那个蛆人笑得很诡异,这笑声像是从喉咙里直接发出来的,“小子看好了!” 那个蛆人看着熊的眼神就像是蛆虫看到了鲜肉,他说话咕噜咕噜地不清楚,口中的涎水似乎都要满溢了。 几只白白胖胖的蛆虫就这样朝着熊佶飞射了出来。 就在无声之中,熊佶用手中的剑轻松地把蛆虫斩成了两半。 肥胖的身躯还在地上痛苦的扭动,做着死前无用的挣扎。 “如果只有这么点实力的话,我劝你还是走吧。” “真的吗?你看!”那个蛆人好像是很兴奋。 熊佶依言望向自己的剑,只见刚才沾到蛆虫粘液的地方,剑身竟然已经渐渐变黑。 这是师傅送给自己的剑! 熊佶记得上次的蛆人并没有这样的功力,难道短短的时间就可以精进这么多吗? 该死! “嘎嘎……”又是诡异的笑声,“你知道吗?这个蛆虫现在这么毒,因为我是有毒的哈哈哈!” 竟然为了短时间的精进就把自己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毒人!真是对自己都下得去手! 不,他早就死了。就在他决定成为蛆人的那一刻! “你知道吗?这个毒素会渐渐地侵蚀你的剑。最后你也会中毒的。所以你还是把剑扔了吧。”那个蛆人笑得不怀好意。 扔了剑? 赤手空拳不是正合你意吗? 熊佶才不会这么傻。 但是一味地躲闪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几轮下来,熊佶发现了一个特点,就是蛆人每次投射蛆虫之前都会有瞬间的停顿。 就是现在! 第一零七章 百毒大会 疾风骤雨 下 攻击的剑法熊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真的用来杀人还是第一次。 在从九道山庄出来之后。 一剑又一剑。 熊已经向着太阳刺出了不下十万剑。 在过去的每一天熊都记着自己的念想,自己的仇恨。 伴随着这强烈的仇恨,熊刺出的每一剑都仿佛有自己的感情。 剑客最忌讳的是轻敌,但杀手不是。 杀手最怕的是感情。 但是现在熊所心心念念的人儿应该早就化作了尘土,化作了春泥。 所以他无所畏惧! 蛆人显然是被熊这种完全舍弃防守的狠劲给震住了。 熊的每一剑都极有力量。 看他的身形,这年纪应该不大,只是这么老练的攻势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 就在蛆人失神的那一瞬间,熊凌厉的剑锋已经扫到了眼前。 “嗤。”是剑锋入肉的声音。 蛆人虽然已经极力躲闪但是肩头上还是被深深地刺了一剑。 他本就因为蛆虫的寄生早就肉身腐坏,虽说练了几十年的武但**早就跟不上节奏。 熊正值最好的时机,虽说岁数不大,但是勤学肯练,在**的力量上面早就超越了蛆人不止一个层次。 现在的蛆人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尽管现在他的肩膀上源源不竭地流出紫黑的血液,但是肥胖的蛆虫立刻从伤口处冒了出来,一个一个地叠加,直到覆盖住了伤口。 就算是想熊佶这样的自诩不怕虫子的男子汉也不由地觉得这个画面恶心非常。 “嘎嘎。”那个蛆人又发出了诡异的声音,熊现在才发现他这是在笑,这笑得可比哭得还要难听。 顺着那个蛆人的视线,熊佶这才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剑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紫。 这尸毒还当真是厉害!连铁器都能侵蚀! 熊佶紧咬牙关,不知道手中的剑还能撑得了多久。 “哐当。”熊佶当机立断,直接踹翻了身旁摆着的圆桌,圆桌就准确地朝着蛆人飞去。 蛆人的速度本就不快,这一下被砸的正着,费了一些时间从桌下爬了出来,但是这时候熊佶早就没影儿了。 门外的人也听到了里边这么大的动静,“大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追!给我追!”蛆人想必是没有吃过这样的亏,气急败坏地吼道。但是他的声音嘶哑地就像杀猪,当然他是那只猪。 熊是想运用轻功飞出去,但是没想到这唐门的守卫可是不止之前看到的几个看热闹的小厮丫鬟,在院子的四周围竟然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死士。 死士其他的人熊佶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这死士出现可是要好好地掂量掂量的。 因为他们在得到命令之后,除非生命终结,否则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而且……这人数应该不在十人以下。 熊佶本身是想得到资料之后把人打昏然后再遁走回到自己的院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是完全不可能了。 现在自己的院子绝对不能回去,若是自己回去了不出来那怀疑的重点肯定是自己。还要连累里边的人。 可是后山也一定是他们的人,百毒大会期间就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由唐门和罗生门出人手戒严,若是向着后山肯定前后夹击。 现在该怎么办呢? 熊一狠心就向着西边的五毒派的院子遁了过去。 “他向着西边的院子去了!快追!” 看来这几个死士的武功定然也不会很差,竟然能发现自己的踪迹。但是能不能追的上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当熊佶锁上了西院的门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几十丈远的地方呢。 但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熊佶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随意地进了一间屋子。看这屋子里的陈设应该是女人的。梳妆几子上还有一盒胭脂,想必就是毒娘子的居室了。 熊佶抬眼一挑,还真是毒娘子躺在了**上,她的面色带着不健康的红润,胸口起伏急促,应该还在发着高热昏迷。 “诶!你们是谁?怎么到我们的院子里来了?啊……”门口婢女的惨叫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熊佶心一横,道了一句“得罪。”就俯下身子躲进了**靠墙的内侧,用边上多余的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在这儿赌一把吧,那些男人应该也不会搜女子的闺房和**,毕竟是男女有别。 熊佶又裹着被子向着墙挪了挪,心里还在一直道歉,这样冒失的举动若不是为了保命他也不会做。 但是那些死士真的会像熊佶所想的那样恪守君子而行事吗? 我们不得而知。 熊佶的身量本就比毒娘子高上不少,这**也本就是为了女子做的,在这长度上就短了不少,他睡着有些拥挤。不知不觉中就碰到了**头上的某个突起。 “啊!”熊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那堵墙就已经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本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熊佶还没来得及挣脱就顺着墙豁开的口子一骨碌滚了进去,还不带喘气儿的。 在熊佶滚进密室不久之后,那道墙就稳稳地合上了,看不出一丝缝隙。 “说不定他在这儿!” 那道墙刚刚合上,就从门外冲进来几个人。 “这是最后一间了。你和你,去里间,你和你跟我来,最后是你,守住门口别让人跑了。”那个为首的人交代了一切就带着手下冲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熊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滚到了一个秘密通道里边,而且这还是一个像是没有止尽的斜坡,还好身上裹了层厚厚的被子,不然肯定被震散架。这层被子说好也是不好,能减轻疼痛,但实在是束缚地紧,下落地又快,搞得熊佶只能乖乖地当球滚下去。 这也是够晕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条密道赶紧到头,不然骨头还没散架,自己先口吐白沫。 其实这只是以前的那位公主为了**的乐趣和刺激而叫人在各个院子之间开凿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救了一条人命。 这算不算是公德一件呢? 当然,这条密道也该到头了。 第一零八章 百毒大会 唐门戒备 “咚。”不知道滚了多久,总之现在的熊佶终于是触到了一块硬硬的像是墙壁的东西。尽管身上的五脏六腑都因为这个较大的冲击力而震得翻滚了起来,但是熊还是庆幸自己终于能停下来了。 稍稍休息了一下,熊佶就挣扎地站起了身子,现在的唐门肯定开始了大力的搜查。能留在这松林别馆的都是四大门派的人,若是在这关键的时刻哪一个人失踪了,那么就几乎可以确定了。 现在熊佶要做的就是尽快地找到出口,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这样才能洗清大家的嫌疑。 熊佶虽然还是一阵一阵地头昏脑涨,但是还强忍着不适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不过这上天倒也是不不亏待他,在这斜坡的尽头边上就是几步台阶。从台阶上边的盖板还能泻下几抹微光,想必那就是出口了。 熊佶把外衣和剑都留在了密道,就一个人捂着胸口慢慢地走上了台阶,用尽全身的气力推开了那层板子。 世界一片光明。 这是多么熟悉的地方!就是自己在东院的房间。 熊勉强地爬出了密道,脱去了身上的外衣躺在了**上。 “滚开!” “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 “……师兄还病着呢,病得很严重。 ” 仿佛听到了陶湘为自己辩解的声音,看来大家都很努力呢。 熊想都没想就吞下了那颗一直藏在袖中紫苏给的药丸。 看了四周没什么可以的物件儿,熊佶这才放下心来,假意地咳了两声,“咳咳,没事的师弟,请他们进来吧。” “师兄……”陶湘也是一惊,没想到熊佶竟然回来了,但是他马上就整理好了思绪,“师兄你怎么醒了,不多一会儿吗?” “好些了,咳咳。” 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个月的师兄弟,其中的默契更是不用言语。 “吱呀。”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那几个黑衣死士。 来的并不是全部的死士,想必另外的一部分早就被派到比试的场地和别的院子去看每个门派有几个人,与本来挂名儿的地方登记的人数是不是统一。 “你为什么留在这儿?”那个黑衣人开口了,他看着熊的身形和刚才的刺客有些相似,所以这么一问。 “咳咳……昨儿为了捉一只八哥从房顶上掉下来了,真是惭愧。”熊立刻低下了头,别人都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若不是我想要那只八哥,师兄也不会这样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陶湘这完美的附和实在是让别人挑不出错儿来。 现在在那些黑衣人的眼里这就是一对关系好极了的师兄弟。 现在那颗药丸的效果立马凸显了起来,熊佶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就快要滴出血来。 原来是能伪病的药丸,这个紫苏也算是神机妙算,既然能做到如斯的地步! 黑衣人为了保险还是把了熊佶的脉搏,美其名曰担心,实则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咳咳,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筋脉被震得厉害,内里气息紊乱,多多休息就好。”那个黑衣人就此打消了疑心,摔成了这样是完全没可能身轻如燕东躲西藏。 “多谢,话说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么大的阵仗?”熊佶装作刚刚苏醒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 “哎,闯入了一个刺客,杀了五毒派还在养病的毒娘子。”黑衣人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什么!”熊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记得他走的时候毒娘子还是好好的,只是还在昏迷而已。怎么才这么一会儿这个人就没了? 绝不是他啊! 看着熊佶震惊的样子那个黑衣人起了疑心,他记得这两个门派一开始就不和的,熊佶没必要表现的地这么惊讶。 还是说这里边另有隐情? “你这是怎么了?”黑衣人皱眉。 熊佶也不是个笨的,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说道,“刺客抓到了吗?他杀了毒娘子就能来杀我!我们这儿都不是什么高手,这可怎么办……” 原来是怕死啊,黑衣人在在内心嘲笑了一下。 “你们能留个人下来吗……都走了的话……”熊佶意有所指,让他们当证人最为合适,证明自己病得厉害,在确定了同行的几位都一直在的话无门派的嫌疑就被彻底洗清了,这就是人口简单的好处。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思考一会儿,便是点头答应了,于是留下了两个人看守这座东院,以防不测。 熊佶自然是叹出了一口大气,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常言道江湖险恶,人心不古。 没想到事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么多的死士说冒出来就冒出来了,之前没有丝毫的预兆。就像唐门的暗器一样,总是在人措手不及。 刚才实在是太累了,全身也酸疼的紧,熊佶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正在另一边,比试场上的众人也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于是炸成了一锅粥。 其中的毒老大更是没有心思比赛了,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于是唐门就顺水推舟,以毒老大伤心过度为由,休赛三日。等到三日之后再一决高下。 唐门的挡箭牌找的不错,这么一来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查这刺客的身份和来历了。他们对自己的守备有信心,是不会有人从后山跑走的,那这么一来,有嫌疑的人必定还要呆在这别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做些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杀她?”唐锲回到了屋子,径直走到书房的软椅上边坐下,头也没抬。 “难道还要公布那刺客是来窃取唐门秘辛,让众人都过来看?”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唐锲大手一伸,直接把那个女子拉入怀中,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还不停地用胡子拉碴的脸颊去蹭,“宝贝儿你怎么这么聪明?” 女人却是有些嗔怒,“你这是做什么!” “别忘了,现在你在帮我做事就是我的人了……”唐锲笑得很露骨,“还是不要换回男装了,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子……” 第一零九章 百毒大会 画眉飞燕 第一零九章 百毒大会 画眉飞燕 这个坐在唐锲身上的女子蒙着一层面纱,更是有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欲语还休的小女儿羞态。 她的眼睛是在笑着的,但是心中所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如若不是身下的这个名叫唐锲的男子掌握了一些就算是组织上也不知道的秘辛,自己也不用这样忍气吞声地为他效力。 “你这样做还可以帮我把注意力引到边上的五毒派,真是太妙了!”唐锲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到了那个女子的 发间,用脸颊蹭着她柔嫩的脖颈,“可是还没有你妙……” 真是恶心!那个女子不着痕迹地想要躲开,只是唐锲的怀抱就像是铁索,禁锢了她的行动。 “别妄图逃走,我有本事把你这只小燕子从天上捉下来就有本事折断你的翅膀……”唐锲发现了她的企图,在她的耳边用警告的声音说道。 那个女子无法,只得软下了身子靠在了唐锲的身上,娇声道,“可是我这样做也还不是便宜了那个五毒派吗?这样子就不会被怀疑了呀。” “这样才对啊,我的小飞燕……”唐锲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哭,“五毒派人最少,一个手指都掰得过来,少了一个都会令人起疑,他们的可能性太低了。就算是他们你这样做也恰恰降低了他们的警戒,何乐而不为?” 这**的性格和玩女人的本事还真是完全继承了他爹的真传啊!当然还有那奸诈狡猾的模样。 不过看着这得逞的表情还真是让人作呕。 听说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唐门和夏芸比试的时候,结果自然是夏芸胜,只不过这胜地有些艰险就是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唐门的弟子有多难对付,实在是因为夏芸今日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化作了强烈的不安,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强压在了她的心头。 虽说苗疆行的是巫蛊之术,她只习了蛊术,但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体里边的血脉,她的感觉从来没有出错。 而这种心悸的感觉恰恰就是大事发生的前兆。 可是,是什么呢? 熊佶此次行事究竟能不能成功? 夏芸的心中放不下牵挂。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对熊佶上了心,只是在看见他所佩戴的那枚玉佩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意识中认定了,熊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是自己自己的良人了。 于是在挣扎中她比完了这一场,虽然说是胜了,但还是挂了彩。 不知道他知道了之后会不会关心一下呢? 就在紫苏准备上场和罗生门的掌门对决的时候几个人突兀地闯入了会场,在唐锲的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后就公布了所谓的真相。至于之后自然是唐门的人下去解决问题,没想到最该坐镇的主办人唐锲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房间里白日宣淫。 逍遥子一行人自然是急忙告退,这个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刺客是不长眼睛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袭击了你们的院子杀了你们的人。 毕竟不一定是每一场都是全部人都来观摩的。像是这次的决赛赛场就少了很多的人,把那些被淘汰的排除,像罗生门和唐门这种参赛人数众多的门派自然也是有在院子中养伤的弟子。就算是刚刚兴起的门派人家也会猜想是留在院子中的同门弟子,珍贵的药材还有秘籍,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无门派这一行人匆匆地离去大家也没有起什么疑心。 还没进门就看见了门口的两个虎背熊腰的黑衣人,逍遥子心下一惊,难道是被发现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被抓到了话应该不用等到现在,早在会场里的时候就可以下手解决了,那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二位是……” “我们是唐门的家丁,此次奉了命令在这护着周全。” “原来如此,还是要多谢二位了……不知到我的徒弟……” “他还好,你们进去看看看吧。”说着门口的大汉就让出了位置,让他们通过。 逍遥子向着他们点了头就匆匆地进去了,看起来就像一个极度担心自己儿子的父亲,着实让紫苏大吃一惊。 紫苏虽然听逍遥子说起过关于那个名叫阿寻的女人的事情,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还真的没料到逍遥子会用情这么深,把别人的孩子都当成了自己的。 不过想来也是,若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临终之前的托付,这也算是一个念想啊。 紫苏摇了摇头,但还是紧跟在逍遥子的身后进了门去。 她还想知道那个小徒弟吃下了药究竟是怎么一副可爱的模样。 真是要迫不及待了呢。 陶湘已经在里边迎接他们了,见门口的两个大汉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想必就应该是监视了吧。 这也在预料之中。 陶湘轻轻地点了头,这是本来就说好的暗号。表示熊佶没有生命危险。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其中最开心的应该算是夏芸了。 她是第一次为了自己的感觉不准而开心。 “你师兄今天怎么样了,饭可有好好吃?药喝了吗?”紫苏故意说给门口的二人听。 “师兄今天又发了高热,实在是没有胃口,整个人也昏沉地紧,刚刚醒过来不久就又睡着了。刚才来人的诊断和您一样是筋脉紊乱,气息不调。” 几个人在不着痕迹地传递着信息。 紫苏已经了解了大概,“那先给他用凉水擦身,替他降降温,免得烧坏了脑子。等会儿我进去再給他把个脉,若是恢复的好那么三日之后便可无虞。” “诶。”陶湘应声便下去了。 院子外只听到开门的声音,想必是进去诊脉了。于是鼓足了内里去听壁角。 熊佶这时候是醒着的,见到进来的众人不禁愣了下,刚想开口却被紫苏噤声的手势吓得住了嘴。 只见熊用惶恐的眼神盯着逍遥子,抿着嘴摇了摇头。 逍遥子自然是知道熊佶这是在说毒娘子不是他杀的。他也是知道熊佶的脾性,怕是这之中另有隐情。 “呼……”紫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走了。” 第一一零章 百毒大会 一念破晓 第一一零章 百毒大会 一念破晓 “我知道这定不会是你做的。”逍遥子望向熊佶,“以你的心性不会做这类趁人之危的事情,更何况你和这毒娘子并没有什么多大仇。” “可是……这是为什么?”熊佶靠在**上软垫喘着气,刚才一激动这胸口就刺骨的疼,该不会是骨头被震裂了吧。 紫苏扫了一眼用手捂着胸口的熊佶,“放心吧,你这骨头还没折呢,就是五脏六腑受了些挤压,只要吃两天的药调理,以现在年轻力壮的体格没两天就好了。” 熊佶并没有出声。 紫苏明白他是在为毒娘子的死介怀,于是就出言安慰,“她的死和你无关。” “怎么会……刚刚……她还是好好的。”熊佶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早就有预料到了会有伤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没想到会牵涉到无关的人。 如果是要自己亲手杀掉唐门的人,熊佶问心无愧。 至少可以安慰自己这些走狗罪有应得。 只是这毒娘子虽说是和自己有些膈应,但是绝对谈不上恨之入骨,想要置之死地。 熊佶现在的想法是,都是因为自己逃进了五毒派所在的西院,才会导致毒娘子的身亡。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的错,他害了无辜的人命。 虽说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江湖,但是熊佶还是不能接受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死。 自己以前也是何其无辜,只可惜造化弄人。 这种悲剧实在不应该再发生了。 “如果不是她的话,遭殃的应该就会是我们这儿了。”一直在边上闷声不响的唐钰区却是开了口,“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个性,他追求的就是滴水不漏。” “此话何解?” “这刺客来的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唐钰说的比较委婉,但是大家都懂了。 这毒娘子只是一个可怜的枉死鬼,她的作用只不过是替唐门掩饰些什么而已。 “看来你今天是知道些什么,唐锲才会如此紧张。”唐钰说这话的语气是肯定。 熊佶摇了摇头,“大的发现没有,只是我见他的**边上有小册子就拿起来看了。” “里边是什么?” “都是些像符文的东西,歪歪扭扭的就像是爬虫一样。”熊仔细地回想着着。 “我知道了。”唐钰向后退了一步,要是有人能看到她躲在斗篷之下的脸色的话,一定会被她惨白的面色吓呆,“那是我们家族的秘辛,通常只有每一届家族族长才能接触到的,其实现在的条件已经放宽了许多,我们都能够接触到一些用于日常的信件。” “所以我看到的大段的文字应该就是唐门的秘辛文字?” “不错,我们叫它虫文。” “说起来是挺像虫子的……但是为什么会在唐锲的手上?” “这就是说明……唐锲,他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的掌门,也就是族长。”唐钰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沉重,“现在父亲迟暮,杀伐的心也渐渐平息。他却是极有野心的,若是他顺利当上了掌门,江湖中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难道说他区区一个毒门小流还想去争武林盟主的位置?”逍遥子笑得有些嘲讽,丝毫没有介意唐钰就身在此处。 众人吧目光都射向了唐钰,只见她摇了摇头,“没事,这点我早就看透了。以前就生活在那巴掌大的地方 自然是认为唐门才是最好的,我被赶出来也好,涨了见识,我知道在南边还有十万大山,大山中还有深不可测的苗疆蛊术,光是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唐门就差的远了更何况还有盘踞中原数百年之久的名流大派。” 川蜀向来就是不毛之地,想要去外界还要经过号称天险的“蜀道”。这也无怪乎里边的人对外界认识浅薄了。 四周的山就把川蜀牢牢围住,就像一座围城。 城里边的人想出去,城外边的人想进来。 可惜这围城外边的墙实在是太坚固,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 他们的心里也有一道围墙,隔绝着真相。 隔绝了希望。 如果唐门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话当年逍遥子就不会这么容易混进去了。 仅仅凭借一人之力就能把传说中偌大的门派搞得天翻地覆也的确算是一种本事了。 这不是逍遥子所骄傲的战绩,却是唐门的耻辱。 “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逍遥子总是能最快回到正题。 若只是那虫形的文字唐门应该不怕,都能直接摆到台面上了。世间上能懂的人又有几个? 所以熊佶知道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一定是能决定唐门的名誉甚至是生死的东西,这回是什么呢? “你再努力想想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若是说奇怪的话倒真是有一个地方。” “什么?” “我们通常计数都是画的正字,可是这次的小册子里边却是滑了斜杠和竖线。” 唐钰的眼睛像是一量,“可是四条竖线一条斜杠?” “不错。”熊佶点了头。 “这的确是我们虫形文字的特殊技术方法,都说五行相声,于是重重叠叠无穷尽。”唐钰赞赏地点了头,“没想到你仅仅见到这一点就能断定这是计数文字,还真是奇才。” “不,”熊苦笑,“这并不是我奇才,而是这计数的文字整整有二十三个。” “你是说有二十三组还是……” “二十三条线。”熊的回答非常肯定,因为这是他亲眼所见,印象深刻。 “究竟他们在计数什么?” 是在记日子吗?还是在计数呢? 二十三个……二十三个…… 苦思冥想久久没有头绪。 “既然能被记在那本册子上边肯定是最机密的事件。”逍遥子又理了一遍思绪。 众人附和。 “那你们说我们为何而来。” 对啊,这些天脑子里只顾着比赛,就差些把这茬给忘看。 一瞬间,大家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目目相对,相视一笑。 这个谜题似乎到了应当揭晓的时刻了呢! 第一一一章 百毒大会 谜底揭晓 上 第一一一章 百毒大会 谜底揭晓 上 这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初衷了不是吗? 大宋虽然已经风雨飘摇但是都城还是不容许少女频繁失踪的情况出现的。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这小册子上边的横杠和竖线代表的就是失踪的少女的数量。 一个人这样认为也许是突发奇想,但是现在这么多人难道还会是巧合吗? 熊佶不信。 “到我们参加百毒大会为止,失踪的人数正好是二十三,包括我的两个姐姐。”没想到竟然是陶湘回答的,声音有些低落。他的两个亲姐姐正是被卷进了这样一场风波、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迫切。 迫切地想要抓住幕后的黑手,迫切地想要救出自己的姐姐。 虽然自己的姐姐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红颜枯骨,但是他已然坚持着。 他身上的担子并不比熊佶轻。 “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妖法吗?”紫苏难得严肃了起来。 “是……那个什么导气**吗?”夏芸最先反应了过来。 “是玄女导气**,”紫苏顿了顿,“现在这二十三位姑娘都已经失踪很久,而且我相信衙役也在尽力搜寻,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的结果?” “我记得他们已经盘查过临安所有可以藏匿的地点,而且我相信二十多个女子这么大的目标不可能转移地出去。” “没错,在第二个女子失踪的时候已经全城戒严,出入各个城门的无论是人还是货物都会进行仔细的盘查。”陶湘在沉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又不能完全表述出来。 “那也就是说他们一定还在城内!” “姑娘最多的地方无非就是**楚馆,藏在那儿肯定不会被发现。” 这一句话似乎是点醒了众人,但是立刻就被否决掉了。 舒心蹙眉,“我已经和青城姑娘打了招呼,最近来的姑娘没有那几个人的影子。而且我想唐门也不会把这么多的姑娘放在**,毕竟只要一个被发现了那就满盘皆输。” “心儿说的对,”逍遥子点头,“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就算是把所有的姑娘分散开来这也不现实。” “那哪儿会有姑娘多却又不会被怀疑呢?”紫苏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脸痛苦纠结的样子。 “这次的百毒大会可真是盛况空前呢。”这句话来自沉默已久的唐钰。 什么意思? 熊佶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惊住了半晌,不过又立刻恢复了神智,“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这次最兴奋的竟然是紫苏。 “二十多个姑娘现在还在城里,并没有出去!”熊佶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紫苏没好气地白了熊佶一眼,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这句话谁都会说嘛! “为什么唐门要最后才出场?就是为了要保证自己的人数最多能够住最大的院子。我刚才就是从密道中逃了出来。这个别馆本来和唐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许有些密道他们知道而这次我侥幸地跌进了一条他们不知道的呢?” “嗯。”逍遥子这么说就是基本赞同的意思。 于是熊佶继续开口,“徒儿大胆猜想,那些姑娘定是被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毕竟这次大会准备需要时间,而唐门来的时间应该和少女失踪的时间差不多吧。” 如此想来竟然是惊人地重合! 紫苏翻手一算,“真的是差不离。” 这个年轻人虽然给人看上去憨憨的感觉但是相处久了就不这样觉得了。他的睿智和他的分析能力若还是在太平的时代说不定能在官场上能折腾出一片怎样的风云。 只是可惜,现在是乱世。 “还请问那个玄女导气**练功的过程中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据我所知这玄女导气**一共有九层,每上一层的境界都是不一样的,据说到达最高的第九层就可以百毒不侵长生不老。”紫苏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失踪的少女并不仅仅局限于临安,所以他的功力现在还难以估计。” 说来也是这唐锲狡猾,这么久都没有真正地出手过。 所以紫苏看不出他的修为也实属正常。 “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夏芸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的这一切大多只是猜想,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证实这个猜想,只是现在别馆已经戒严,要找出些蛛丝马迹是何其不易! 坐以待毙吗? 在逍遥子的字典中根本没有这个词的存在。 有这样的师傅,所以熊佶更不可能坐以待毙。 “唐门素来是以毒攻为主,在解药方面甚是缺乏。”唐钰现在出起自己的本家毫不手软。 “若是唐锲比试的时候解药能力突飞猛进是否就可以说明这件事?” “差不多。”唐钰的心中默默地称赞了熊佶,眼睛更是把他打量了个遍。这个娃儿真是不错的选择,也难怪芸儿会对他如此上心。 日后再多加**,实力不容小觑! 熊佶望向了逍遥子,“师傅,不如我们这两天就先按兵不动,别让唐门的人起疑心。” “可以,不过出去走动的话还是要留意下身边的蛛丝马迹。” 看来只有孤注一掷了。 现在的大家就像是在一座孤岛上一样,四周惊涛巨浪随时都有遇难的可能。但是海上的浓雾就是没有散去,只要这浓雾散去了,船家自然就能来救援。 所以现在大家所需要的就是找到证据,揭开这一层的浓雾,捅破薄薄的窗户纸。 “你们现在后悔吗?”逍遥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跟着我。” 他像是在自嘲,像是在哀伤。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早就说过我这条命都是你的。”紫苏大笑三声,掀了帘子走了出去。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说不定你们会丧命在此。”唐门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人如此多,车轮战都能碾死你。 “师傅,徒儿相信苍天有眼。我也信你。” “好一个苍天有眼!” “即使天不假年,我们命丧于此,便是化作厉鬼我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知道了,你好生养着,后天,也许是一场恶战……” 第一一二章 百毒大会 谜底揭晓 下 第一一二章 百毒大会 谜底揭晓 下 熊佶觉得呆在**上的日子特别难熬,他每天都坚持鸡鸣的时候练剑,晚上日落时分也定是要练上两手的。只是现在却被紫苏下令卧**休息。 这下可把熊佶给憋坏了,本来还想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偷偷练着,起码解解手痒。但是这陶湘和夏芸就像是和紫苏穿了一条裤子似的。轮流在自己的**边坐着。当自己有点小动作的时候就用毛茸茸的眼神看着自己。 熊佶真的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逼疯了,真的和自己快要死了似的。 不过好在夏芸是女的,熊佶每次说要如厕的时候夏芸才会出去。也只有趁这个空档他才得以偷偷调息。这频繁的“如厕”次数都快让夏芸觉得熊佶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 好歹是熬到了比赛的那一日。 还是按照上次抽签的顺序比试,只不过是周围多了许多守卫。这也倒是不奇怪,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但是殊不知是在保护呢,还是随时的监视,亦或是随时准备的一场屠杀。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最亲的人的缘故,毒老大没两下就败下阵来。也由此可见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也就注定了他不能成就大事。 江湖有情亦是无情。 若真的是被一己私情所牵绊,那么注定就止步于此。 “公子,那件事情有结果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唐锲的身后。 此时的唐锲死后是一点也不关切外边的战况,“说。” “如您所料,这些粉末是可以防毒的,即使是千夜鹤顶红在它面前也是不堪一击。”说话的正是跟随唐锲的蛆人。 “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吗?”这种东西可是千万不能流传出去的,若真的昭告天下有此等圣物那么唐门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还没有。这么多炮制药材的师傅都没有认出来。” “董老爷呢?”董老爷可是江浙一带最具盛名的药材炮制师傅,家族有着几百年的文化传承,自己入行也有六十年之久,只要是药材,就算是磨成了灰全部混在了一起他也能够认得出来。 “董老爷也无能为力。只说……” “只说什么?” “看这成色和手感应该是一类树木或者是虫子的分泌物。” 说道分泌物,蛆人能想到的也只有蜂蜜和琥珀了。可惜,这些都不可能是这些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此时的紫苏已经觉察出丝丝的不对劲,按照常理来说这百毒大会的最终角逐都应该是生死的较量,怎得会这么容易就进了四强?虽说不曾涉足过此类事情,但总也知道个大概。现在虽然反应过来是有些迟了,但也好在不算是事后被坑了才知道。 这也亏得紫苏还算是见过世面的,这么轻易的晋级想也知道是有人在后边做了什么了。 如此算来就只剩下紫苏夏芸还有唐门的人了,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唐锲。 四强的争斗注定就是无门派和唐门之间的角逐,毕竟总归是不可能让门派内部自相残杀吧。这也就决定了夏芸和紫苏之中的一人必然是要面对那还未曾出手过的唐锲 原本还算是缓和的气氛就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公子,下一场比试就是您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您看是……” “不急,你倒是同我说说那罗生门输的是有多惨。” “是……”蛆人虽说是为唐锲着急,但还是遵照了他的意愿,“向掌门直接被我们门人一掌扫落,中了寒冰毒,即使解开也需休养很久,日后用功也会有一定阻碍。” “不错。”唐锲的嘴角勉强地向上扯动,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是这张脸实在是比尸体还要僵硬,根本不适合这种暖情的颜色。 上一次的唐门虽说是在百毒大会上边夺得了第一,但也只是险胜,坏就坏在了这罗生门向家的独门绝技烈焰掌,这烈焰掌就如同其名,毒药和掌法相辅相成,会使整个人就像被火烤一样的难受。 其实唐门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研究怎么攻破这罗生门向家看似牢不可破的防线,只是今年才敢把实验的成果搬到比试场上来。 这次的成功也算是一个突破了吧,罗生门是唐门在毒门中竞争最大的对手,现在罗生门可用之人虽多,能人也不少,但只是缺乏像向掌门这样顶尖的高手。说是赢了比试其实也不然,若是向掌门能够年轻三十岁这些自然是要另当别论的。 可是现在的唐门赢了,变成了百毒大会中名副其实的老大了。这向着他们称霸江湖甚至是称霸天下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时辰差不多了……”蛆人在一边提醒道。 “也罢,我们就去会一会那两个无门派的小姑娘。”唐锲可是对这两个无门派的美丽的姑娘很有兴趣呢。虽说他让前边的唐门子弟放了水,但是能打败其他强劲对手的也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至于无门派之类的传言以前根本都没听说过,江湖上更是没有出现向他们这样的人。 所以说这只是一群有能力的散人。 而现今的唐门缺的是什么? 就是人才! 一切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的人都不可以放过。 于是这“无门派”的众人就被唐锲盯上了。 小门派在江湖中立足很难,若是能够傍上唐门这棵大树,阴凉那指定是大大的有。 但是唐锲要的不仅是臣服,更是征服! 他想要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到了四强的比赛就不像之前的比赛那样在赛前就公布了顺序,而是直接在场上抽签或者是直接叫名挑战,在这样的江湖若是被叫名挑战而不应战的话那怎一个丢脸了得? 看到了从阴凉水榭中走出来的唐锲,众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决战终于是要开始了。 在这揪心的时刻却是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 “杀了你!杀了你!” “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几个状似疯癫的衣冠不整的女人从内院冲了出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第一一三章 百毒大会 步步紧逼 上 第一一三章 百毒大会 步步紧逼 上 那几个从院子里冲出来的女子弄得现场慌了手脚。 这几个女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这儿最后参加大会的人。 自己的无门派首先排除,五毒派更是只有五个人,看着上边坐着的罗生门的向掌门也不像是这么一回事儿。于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唐门。 这些个女子形状疯癫,穿着的衣裳虽说破败却不像是带来的随性丫鬟能够穿得起的。听着里边院子的嘈杂的打斗声,想必里边还有几个女子被拦在了外边。 这光天化日之下,却是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么能不让人起疑心? 这些女子是从哪儿来的? 看着唐锲的面色不善,估计这厮正在绞尽脑汁想着什么解决的办法吧。 这些女子的皮肤惨白,手腕上还缠着条条的绷带。脸虽然被头发遮住了但还是可以想象现在瘦削憔悴的容颜。她们连自己的形象和名声都不要了,足以见得之前经历的是怎样恐怖的事情。 或者是她们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吧,这样更可怕。 熊佶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原来如此。 唐锲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当初千辛万苦把百毒大会的场地选在了松林别馆就是为了这别馆底下的密室能够便于自己的练功,只在最后的决赛出手也是为了等自己的魔功大成。 只是他算漏了,这以前的公主是何等的奢靡巧心,哪里只会做这么几个密室。 熊佶上次的死里逃生也是因为那条没有被发现过的密道。 追根究底就是唐锲太过于急功近利,魔功现在并不是很成熟,要想试炼的话也大可以选在明年的百毒大会。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不用是偷鸡摸狗了,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没人敢说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只是可惜了,唐锲恰恰就是选在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么多危险的情况下拐了这么多的少女用作自己魔功的药引子。 为了能够获得这么多的药引子把毁了别人的家庭,派出自己的姐姐潜入药王局,以“女大夫”之名游荡于各个阶层的妙龄少女之间,确定下手的目标。 这临安城里的人就算是疑心圣上也是不会疑心药王局的,在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药引子们就到手了,无怪乎没有发现任何出城的痕迹,原来都是偷偷藏匿于这里。 到了最后唐锲还不惜杀死自己的亲姐姐来换得一时的安稳,真是可谓心狠手辣。 虽说男人不狠下盘不稳,但是熊佶听的更多的却是最毒妇人心,现在看来却是不尽然。这唐锲可是要比那些蛇蝎美人都要狠上一万倍! 不过熊佶也不得不佩服唐锲缜密的心思和手段,从那么多年前对自己嫡亲的胞姐下手到现在布下的层层叠叠的局,这一切都在提醒熊佶唐锲这个人不容小觑。 所以现在呢? 唐锲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唐锲,我会怎么做? 熊佶试图把自己放在唐锲的位置上思考,想要找出个解答的办法。外围有这么多的人,想要完全逃脱唐锲的掌握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对于知道自己计划的就算是族人他都能痛下杀手,更何况像自己这样的无关紧要的人。 熊佶看了眼逍遥子,就算自己的师傅再厉害也很难以一敌百吧。 倒是时候这儿的几个人只要弄出点意外烧的体无完肤谁知道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他们唐门说了算! 这等江湖上边的事情朝廷才不会来管,他们可是巴不得江湖中人内讧省的惹下什么麻烦事情,若是唐门再给一点什么好处,那么黑的都能变成白的,母猪都能在天上飞了。 熊佶思来想去不是个办法,正在着急的时候逍遥子却是把手搭上了他的肩上。他现在的身量还未完全长开,虚虚一抬头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逍遥子紧紧抿着的双唇上。 熊佶并不算矮,甚至在江南这块儿,他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了不少,只是在逍遥子面前还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也许是在不知不觉中被逍遥子感染了些什么,也许就是天生的。 也许是逍遥子身上有什么宁静的气息,也许是熟悉的安全感。 熊佶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两片薄唇也抿了起来。 在场的人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怎样才能装作不知道呢? 熊佶的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哈哈哈哈哈……” 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来一心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人群中竟然发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声。 唐锲的心情本就不好,此时更是用阴森的眼光扫了过去。周围的人更是不客气地瞪了熊佶好几眼。如果说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熊佶相信自己早就变成了筛子。 狗腿一般的下人立刻就冲过去狐假虎威,“你说你干什么呢!这地方是你吵吵的吗!” “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了啊!”熊佶尽量定下心神,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是我们家公子!唐门正统的继承人!也是你这个莽夫可以说嘴的?” “我还就是个莽夫了,但我最起码还能管住自己的人,你看看你们家公子,连几个妾都管不住,还真是可惜。也不晓得是不是练功太刻苦了,连自己的妾都冷淡了。”熊佶的话挑衅意味十足,他是在赌,赌唐锲能不能暂时地忍辱负重,下了这个台阶。 “就说,来这儿比试的还带着妾,还不止一个,这个唐七公子还真是懂得享乐啊……” 不知道事实真相的众人也开始小声地议论。 现在熊佶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就看唐锲是否有能力接下这个梗然后圆回来。 虽然说唐锲现在脸色铁青但好歹是比刚才缓和了一些。虽说他这副面向永远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笑比哭都难看,但是熊佶的直觉就是他已经接下了这个梗。 “咳咳……诸位抱歉,实在是让大家看了唐某的笑话,是唐某自己没处理好家务事。内人都没见过蜀中以外的地方,于是都带来见见世面……”唐锲果然是个聪明人,顺利地顺杆子爬了下来,“还不快点把她们给带下去,别把我们唐家的脸都丢光了!” 第一一四章 百毒大会 步步紧逼 下 第一一四章 百毒大会 步步紧逼 下 原来是妾啊。 原来只是妾! 尽管有些老江湖不是很信服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看着台下一片附和,台上的唐锲颇有些许指鹿为马的快感。 把权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大家都唯令是从看着自己的脸色办事,这是他一生的追求。 等到那些疯疯癫癫的女子都被唐门的家仆“请”了回去之后,唐锲才把目光再次向台下扫去。神情虽然说是看不出喜怒但身子却是向前鞠了个深深的躬,“唐某御下不严,还望恕罪,现在比试照常举行。待到比试结束之后唐某必将设宴款待各位,还请赏脸。” 虽说刚才根本就没什么事儿,江湖中人哪儿有这么容易就被吓到,唐门宴请本来就是天大的面子怎么会拒绝呢? 这唐锲也是个会做人的,放下了颜面却是能收买四强的高手和站在高手身后的势力,仅仅是一顿饭钱。还真是划算呢。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唐锲看着站在对面的夏芸和紫苏两个人,眼中似乎有什么精光闪过,“既然只剩下唐门和无门派的四人,这一战在所难免,虽说姑娘长得娇美可人让人不忍心下手,但无奈还是要为了家族的荣誉尽力一搏。” 这说的话就和放屁一样,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还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在里头。 紫苏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天知道他的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别磨叽地想个未出阁的姑娘似的。”紫苏差点就把“娘们儿”俩字儿脱口而出了,看着周围的衣冠**们才深深地忍住了这个冲动,毕竟还是要有些姑娘家的矜持不是吗。 “既然姑娘如此爽快那么唐某就不客气了。”唐锲本来眼睛就小,现在都几乎要眯成缝了,“若是唐某侥幸赢得了这场比赛是否有幸能请两位姑娘来我府中做客?” 紫苏和夏芸长得本就很俊俏,再加上刚刚发生的“小妾”闹事的事件之后,有些不知事儿的就认为是这唐七公子又见色起意,想把天下之美都收入囊中,就连原本还是观望态度的人态度也逐渐偏向了这边。 这个唐锲真是不可谓不高明。 话虽这么说但是熊佶仍然是存了一个心眼儿,只见唐锲的目光此刻就正大光明地黏在了夏芸的身上。这在别人的眼里不奇怪,毕竟夏芸年轻貌美,比之冷艳的紫苏还是她看上去更为讨喜一些。但是熊佶总认为这唐锲看的不是夏芸,而是夏芸背上的包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个想法就是突然地冒了出来,然后挥之不去。 “夏姑娘,方便把背上的包裹给我吗?尽量做的不要让上边起疑。”熊佶小声地说道,台上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嘴唇在动。 夏芸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仔细一想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还是顺从地解下了包裹递了过去。为了不让人起疑,就顺手扯开了发带开始重新盘发。 众人还只是以为夏芸想要在上场之前理一理行装,毕竟天底下有哪个姑娘是不爱美的。 虽说江湖中的女子没有像大家闺秀那么的讲究,没有要在头发上钗上几根金钗和玲珑首饰的习惯,彩色的发带就是她们最好的装饰物。 夏芸的头发保养得很好,就像是上好的墨色绸缎,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及腰的秀发就这样披散下来,被微风轻轻吹拂扬起可爱的弧度。 配上夏芸红色的衣衫和发带简直是艳丽无双。 常言道“牡丹下死,做鬼也**。”那么无疑夏芸就是这朵艳丽的牡丹。 美色当前,正当所有人都快看了眼的时候只有一个不为所动。 就是唐锲。 其实熊佶早就留了个心眼,在结果夏芸的包裹的时候就向边上走了两步,还利用逍遥子给自己挡住些唐锲的视线。这样一来唐锲若是把视线落在这个包裹上边的话就不得不扭头,这么一来就必然会露出些许马脚。 果然,唐锲上钩了。他的身子虽然没动但是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熊佶手上的包裹不肯放开。 看来所谓日后的宴请也多是为了自己手上的这个包裹,也就是里边的赤朱木杖。 也难怪,制了一辈子的毒,若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能解天下所有毒的东西,谁会甘心? 紫苏把这件事情摸了个大概,也猜到了唐锲的意图。 夏芸的武功算不上很高,若是被唐锲夺去了手上的木杖再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被唐锲晓得了这苗疆赤朱木的秘密,随意编造个理由召集武林中人大举攻入苗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真的是这样那就不是仅仅靠这些人能够挽回的了的。 “那么我下面就来公布刚才抽签的结果了,”唐锲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也许实在是太好奇了,他刚刚失了分寸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包裹,现在才回过神来,“这次的结果是……” “等一下!”紫苏清冷的声音突然劈空而出。 “姑娘有何高见?”唐锲倒是把自己经久不见的风度拿出来晒了晒。 “我想挑战你!”紫苏单手叉腰,右手直指台上的唐锲,此话一出即刻引起轩然大波。 田忌赛马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在之前的几场比试中明显看出都是夏芸略逊一筹,何况夏芸还受了伤。若是以夏芸对上唐锲索性输了比赛,紫苏还可以和唐门的大弟子有一拼之机,若是得了好还能赢得第二名。这初出茅庐的弱女子第一次露面就能在百毒大会夺下第二,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若是换成现在这形势那么一切看起来都不容乐观。 “姑娘盛情难却,唐某自然却之不恭了。”唐锲作揖,心中冷嘲。若是等会让大弟子放个水,夏芸还不是要对上我?不过就是个虚名,送你们又如何? 现在我感兴趣的,只有那个木杖而已! 话语间,紫苏已经跃上了擂台。 第一一五章 生死博弈 万毒归一 上 第一一五章 生死博弈 万毒归一 上 风乍起,吹得紫苏衣衫猎猎。原本柔顺地垂于耳后的发丝也随风扬起,绝美的容貌在墨发的半遮半掩之下显得更为动人。 男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对于他们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现在的紫苏明显就是属于偷不着那一类的,或者可以这么说了,台下的人连她的衣角都够不着,只能在心中偷偷地仰望,更何况是偷了。 以前没好好看过紫苏的唐锲这次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把紫苏的容颜看了个仔细。原本还以为自己是亏了,不能先和夏芸交手,却是先装上一个小辣椒,现在想来也是不亏的,这个小辣椒不仅仅是够味儿。 紫苏这时候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站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仇人的儿子! 记忆的碎片重叠,眼前的这个人就成了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要把自己的位置传给唐锲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子女只有这个小儿子无论从相貌还是谋略都和他最为相像。所以此时此刻,在紫苏的眼里,唐锲就完全地变成了那个人的替代品。 好啊,复仇就从这里开始。 现在的唐锲脑子里装的可都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既然刚才开口邀请了夏芸那么再加个这个女子也没什么大碍吧,这个女子在大会登记的名字好像是叫苏黄香,这苏黄香在江湖上边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就算是突然失踪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波动,至于她们下边的几位友人到时候就一起去好了,反正到了自己的地盘要杀要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紫苏现在几乎是满目猩红,几近暴走,她才没有时间去理会唐锲心中龌龊的想法。 其实如果唐锲现在仔细地看看紫苏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可惜他没有。脑子里都被那坨黄色的东西占满了,哪儿还有空档思考别的东西。这就造成了日后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 “比试开始。”随着一声铜锣的声响起,众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台上。 熊佶已经注意到了身边眉头紧锁的逍遥子,不由得安慰道,“师傅,徒儿相信她。” 如果紫苏还在这儿听到这句话说不定会受到惊吓什么的,毕竟能从熊佶的口中听到相信自己的话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虽说这孩子现在已经比来时话稍微多了一些,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就是说没有把握的话语熊佶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能得到肯定就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你知道最好的武器是什么吗?”紫苏并没有想要进攻的架势,却是先抛出了一句根本不搭边的话语。 唐锲也是一愣,随后故作从容地回答,“我想就是我们唐门的暗器了吧。”这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唐门的暗器充其量也就是沾了毒的光,要真是论起暗器的生产还是要数北边的李家泉羽山庄了,这唐门可真是托大上瘾了。 “错了。”紫苏只是摇了摇头,眼神没有焦距,淡淡地望向了前方。 “哦?那按照姑娘高见最好的武器应该是什么呢?”唐锲反问。 “这个问题问的是你。”也许紫苏是怒极反笑,也许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现在的她冷静的可怕,“你只要回答就好了。” “是天下第一的太阿剑?还是霸刀?”唐锲也就是难得对美人好脾气一回,若是换了一个人想必早就让人大耳刮子伺候了。 “都不是。”紫苏冷淡的回应让唐锲的心里像是被毛抓了似的的痒痒。 “姑娘你倒是说呀,留个悬念在这儿还让不让人好好比赛了。”唐锲的语气还是半开玩笑的,只是眼神已经变得犀利起来了。 “你试了就知道。”紫苏倒是不客气,直接提掌运气以内力生生逼退唐锲三步。 江湖中人大多以武为尊,即使是修习毒功之人多半也是会写武功。而武功的高下之分最明显的就是体现在内力上。 近些年唐门和药王局的争斗愈演愈烈为了捡回点脸面现任的掌门督促唐门弟子全部习武,唐锲不仅是唐门的得意弟子更是掌门的下一任继承人,他的功力放眼整个唐门都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如今竟然被一个年岁比自己小的弱质女流用内力生生逼退三步,这个脸可是丢大了。 台下一阵惊呼,众所周知,内力的修炼极为艰难,一般都是与其他的功力混合使用。 刚才紫苏的那一招着实让人开了眼界,这么娇小的女子竟然能用纯内力的形式逼退一个成年的还号称是强者的男子。 众人在对紫苏的实力重新审视的同时心中也默默地鄙夷这唐锲,唐锲自然是知道下边这帮人的想法,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很想说这是因为刚才没有准备好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是这样说出去只怕还会被认为是借口,更是拎不清。 “姑娘真是好功夫,看来还真是不能怜香惜玉了。”唐锲心不甘情不愿地夸了紫苏一句,也算是为自己开脱了。 “承让。”紫苏嘴里说着承让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该有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 她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唐锲眼神一冷却是没有犹豫地从袖中发出了十几枚暗器,各个面向了脉门。 紫苏腾空而起,身上的披肩纱衣一挥就包裹住了所有暗器,看样子还十分轻松。 “哐当。”刚才唐锲的暗器都被紫苏从纱衣上边抖落。 这是赤 裸 裸的挑衅! 在别人眼里紫苏是能干,但是在唐锲的眼里紫苏刚才的动作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也许是他今天所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他竟然忘了大丈夫应该隐忍,此刻的唐锲就像一只恼羞成怒的癞蛤蟆,呱呱地叫着就等着扑上去咬对手一口。 又是几枚暗器飞射而出,但是速度和力度都比上一次强了许多。 这一次紫苏并没有向后躲开,而是直直地冲着暗器飞来的方向而去…… 第一一六章 生死博弈 万毒归一 下 第一一六章 生死博弈 万毒归一 下 唐锲是做梦也想不到紫苏会直接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以前每当他同时射出十几枚毒镖的时候,对手都是下意识地仓皇地躲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迎着危险而上。不得不说紫苏的胆量和计谋都应该是唐锲平生所见头一份的,只是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这个神秘而迷人的女子而是专心面对眼前的现实。 紫苏的瞬移的速度和逍遥子的“鬼影步”实在是不遑多让,直看得台下的人眼缭乱。 最终紫苏停在了距离唐锲仅仅半步之遥的地方,面带微笑。 她的衣袂翩翩,白衣赛雪,只是这袖口似乎沾染到了一丝猩红。再仔细观察,原来是她的脸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如此美丽的脸蛋却是被横加了一道伤痕,即使只是浅浅的一道也足以令人惋惜心疼。 虽说紫苏是挂了彩,可是唐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手掌心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此刻的血就像滔滔的流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紫苏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的武器,刚才造成的伤害只不过是利用了唐锲本来发出的暗器而已,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那暗器上边抹的毒药本来就是唐门秘制的,唐锲自然知道怎么解,想必也带了解药以防不测。 可是这紫苏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脸上的伤可是实实在在中了唐门的毒,看对方淡定的神色想必这毒也不简单。 唐锲的心中估算着时间,就算是一头牛被“阎罗笑”伤及了皮毛那也是在十下之内就会倒地,看来这无门派的人也不过尔尔。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白衣女子非但没有面露慌张现出疲态反而面色红润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唐锲反倒觉得自己动弹不得,身上的力气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什么时候的事?”在唐锲意识到自己中毒的时候已经全身都应经动弹不得。 紫苏只是随意地撩拨了一下耳边垂着的发丝,笑靥如。 面对着紫苏笑而不语的面庞唐锲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但是现在身处劣势也没办法发火。只得暂时咽下怒气,“你是怎么……”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紫苏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黄姑娘……” “你刚才说唐门的暗器才是天下最好的武器,如果不是我故意的你觉得他能伤得到我分毫吗?” 唐锲的眼睛突然间瞪了老大,原来她脸上仅有的擦伤还是故意让他伤到的,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举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企图? 紫苏的嘴角挽起了一抹笑,这抹笑迎着阳光,显得更加地绚烂夺目。一滴血顺着伤口留下,被紫苏的指甲一扫轻轻地带进了嘴里,随即就是闭上眼睛享受似的低吟,“可惜还是不够呢。” 不够? 什么不够? 唐锲仿佛是见到了无底的黑暗深渊一样,全身都开始颤栗了起来。 原来他现在才发现,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对手竟然有父亲当年狠戾的影子。 虽说他们什么都不像,五官之间甚至是没有一个有五分像。但是唐锲的直觉就是这样,他最后把这种感觉归结为了他们之间的气质相像或者是中毒之后的错觉。 都说在中毒之后你会看见平时最不想看见的人或者事情,唐锲想来现在就是这个感受了。殊不知他现在产生的并不是错觉,站在他面前的紫苏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而那时候由于他年纪尚小,还不知事,没能和自己的姐姐唐钰一起去玩,就错过了那个奇遇。 现在想来也是造化弄人。 当年他的父亲就这样在一眨眼之间毁了人家的幸福和希望,现在就该全部加诸到自己独子的身上也是报应不爽。 “其实啊,”紫苏呵出了一口热气,白色的水雾慢慢地升空飘散,“世上最好的武器就是人自己啊。” 一双狭长美眸凤目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唐锲,目光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要把人直直拖入万丈深渊。 唐锲现在全身不自在。不仅是因为身上中的毒,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他早就吞下藏在牙中的唐门秘制的解药,按照道理来说身上的毒应该是解了的,现在身子还麻痹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的体内还有一种甚至是几种不知名的毒药。 豆大的汗珠就从唐锲的额头上低落,悄悄地划过脸颊,没入衣领。可见他忍地十分辛苦。 “现在你知道蜗为什么要故意弄伤自己了吧?”紫苏的一句话似乎是点醒了唐锲。 唐锲感知着从手心传来的巨大痛楚,脑子中一片清明,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都说最毒妇人心,你竟然先给自己下毒……” 原来紫苏是特意弄伤自己造成假象让唐锲掉以轻心,再把自己的毒血混合到唐锲的伤口上去,如此一举两得,这份胆识和谋略实在非常人可比。 紫苏冷笑一声,这人莫不是脑子破了不成如果她真的给自己下毒的话还能上的来台子吗? 其实唐锲话一出口也觉得诡异,若是换了常人中了唐门秘制的毒药早就一命呜呼或者就在毒发之前跪地求饶了,哪儿能想面前的这个女子一样还活蹦乱跳的,而现在自己中的毒毒性不明,但可以确定的是一种药性非常霸道的混合毒,普通的人血液中若是有一丁点儿这种毒药早就七窍流血而死,也亏得自己中毒不深,平时灵丹妙药之类的保命玩意儿也吃的不少,这才得以撑上一会儿。 “你若是要问我为什么身中剧毒而不死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紫苏的这句话恰好挑起了唐锲心中的疑惑,“这些都要拜你们唐门所赐。” 对面的这个绝色美女唐锲并不熟悉,他可以保证,若是在自己的管辖地界若是出了一个这样的美人他没有可能不知道的。 “如果真的要究其根源,那就要去问唐铁生了!” 铁生……正是现任唐门掌门的字…… 第一一七章 天理昭昭 真相大白 第一一七章 天理昭昭 真相大白 唐锲保证自己没有听错,刚才从对面那个女子口中吐出的就是自己父亲的字。 而现任唐门掌门的字除了家人之外甚少有人知道,难道说这个女人和自己的父亲有着什么样的纠葛? 看这年纪比自己都小,自己的父亲虽然**,但是也没到连自己的孙女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孩儿都要下手的地步。看来这期间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紫苏早就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铁生”这两个字是自己的母亲在以前空闺寂寞的时候时常念叨的一个名字,想必就是“那个人”的名字了吧,紫苏在默默地想着。 “铁生”就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地烙在紫苏的灵魂深处,比最恶毒的魔咒还要难缠,在每晚的梦回之时都能够听到自己母亲孤单寂寞的声音在耳边无助地徘徊,如杜鹃啼血,猩红的血液在她的心中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洞。直到现在的遍体鳞伤。 “你刚才叫着谁的名字!”唐锲的心情有些激动,这也难怪。明明自己在七姐弟的斗争中已经接近胜利,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而且自己还身处劣势,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叫的就是你们唐门败类的名字!”紫苏现在情绪激动,所有的怨恨和思念都化成了强烈的情绪显现在了脸上。 “黄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唐锲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勉强支撑着。看这情况应该是和唐门有仇的仇家之后了,那就对自己的位置没有任何的威胁,唐锲也算是把心放下了一些。 “口口声声叫着我黄姑娘,你可曾从那败类的口中得知有任何一个姓黄的仇家?” “这……”不曾啊,唐锲思来想去并没有这号人的存在。 唐门在蜀地也算是一条地头蛇,没人敢反抗,这姑娘也不像是蜀地的人,再谈这中原,唐门本就对中原知之甚少,接触往来的人也就那么几家,确实是没有一个姓黄的。 唐锲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父亲没有对他提起过姓黄的仇人是保护他还是算计他?究竟意图何在? “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苏黄香!”紫苏现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又恢复了之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但是这样的紫苏反倒让人觉得更可怕。 没有苏黄香…… “你究竟是谁?”唐锲脱口而出。 “你应该去问唐光霁。”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紫苏的牙缝里蹦出来,足以见其恨意。 现在倒是直接叫出了唐门掌门的名字。 既然是恨,那么直呼名讳也就不奇怪了。只是唐锲奇怪,为什么对面这个女子竟然要让自己去问父亲才能知道她的身份呢?她究竟是什么人? “想要知道我的血液中为什么带毒不死,想要知道我为什么站在这里,想要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们,想要知道我的身份,想要知道我师从何处?”紫苏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为什么,“如果你想知道这些,那么我就送你一程!然后就让那个老不死的下去陪你!” “你!”如此狂妄的言语实在是使四座皆惊,唐锲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有什么能耐!你就不怕死吗?” 虽然现在对面的这个姑娘的确有能力杀了自己,但是唐锲的画外音却是:你若是杀了我就是与整个唐门为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要被追杀,直至死亡。 “死?若是算死的话我应该早就死了很多次了。你们竟然不怕遭报应那我为什么要怕死!” “唐门行得正坐得直凭什么遭报应!”想必唐锲也是被气得急了,连这种小孩儿都知道的谎言拿来扯淡。 “你和那个败类真的很像,一个杀妻弃子一个谋杀自己的亲姐姐,一个拿自己的孩子做实验,一个掳掠了全城的未婚少女。” 临安少女失踪的事件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在看了刚才得了失心疯的唐家“小妾”之后众人更是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被揭了短的唐锲自然是不甘示弱,“你有什么证据!别把刚才的几个疯女人拿来说事儿,疯女人随处都有!” “疯女人的确随处都有。”紫苏听出了唐锲话语中带的刺儿,“只是你觉得你现在还站在这儿合适吗?” “什么合不合适的?”唐锲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的确是自己失算,如此霸道的毒药自己竟然还能撑上这么久还能说话实在是不让人怀疑都难。 “凡是修炼了玄女导气**的人都会对毒物有一定的抵抗能力,我看你的修为应该是在第三层了吧。” 紫苏这样说着,罗生门的掌门却是被人扶着在台下坐定,“姑娘说的没错,这种妖法已经失传很多年了。就是因为太过血腥残忍。” 现在可是没人认为那些疯女人是唐门的小妾了,感情都是唐锲抓来的药引子。 在江湖中杀人并不少见,只是看事由和对象。 若是江湖中人的仇杀情杀那么大家司空见惯,但是一涉及到平民百姓这个问题就变得十分的敏感。 平民百姓是江湖门派的衣食父母,同时江湖中人的家人也一般是普通的百姓。 这一次唐门这么大规模地掳掠平民少女只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实在是难息众怒。 在台下的人也算是毒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必然是听说过这个玄女导气**是何等物什,再加上资格最老的罗生门掌门这么一说,也算是内心清明了。 唐锲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步步算计环环相扣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哒哒哒……”紫苏的木质鞋尖点地时清脆的声音现在在唐锲听来就像是催命的魔咒。 “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紫苏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蹲在地上的唐锲,语气却是施舍的意味,“草药本自天地间,救人之时亦杀人。” 紫苏的后边一句的音量却是只有唐锲才听得到。 “什么……鬼谷派……” 第一一八章 空前危机 始料未及 上 第一一八章 空前危机 始料未及 上 “鬼谷派……”唐锲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 鬼谷派在江湖中就是一个传说,每一代的掌门“鬼谷子”都是当之无愧的江湖药王,若是唐门能够收买到一个鬼谷派的传人,那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复天下的毒门派系成为其中的领头人。 现在的唐锲几乎可以肯定对面站着的就是这一代鬼谷派的传人,而她身上流淌着剧毒之血却不死也被归结为鬼谷派的神功。 只是可惜,唐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面前的这位高人,现在再想把她招入幕下就显得尤为困难,可是唐锲还是不想放弃。 “如你所见,我是苏黄香又不是苏黄香。” 黄香……黄香草不就是一味珍惜的药材吗? 黄香草这味珍惜的药材只产在大月氏的沿海地区还有藏区的高山,只在每年的四五月份开放,必须要在日头刚刚刚升起的时候带着晨露的时候采撷再经过晒干晾制重重考验才能成为真正的药材黄香,也可谓多灾多难。 黄香珍惜的确是一点,但是最重要的是——黄香的颜色。 黄香的并不是像它的名字形容的那样是黄色。 是紫色,纯正的紫色。 是非常稀有的颜色。 苏紫……紫苏……药王紫苏…… 知道现在唐锲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娇小只有些小本事的弱女子,她是鬼谷派最杰出的弟子。 只是没想到是个女的,还这么年轻。 “什么!药王紫苏!”台下现在也炸开了锅。 和紫苏同行的夏芸和熊佶等人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被神化了,台下的人都认为身着一袭红衣的夏芸说不准就是鬼谷派另一个弟子,怪不得能这么厉害。 既然不经常露面的鬼谷派都前来了那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众人的心情非常复杂,又惊又怕。惊讶是在有生之年还能目睹到鬼谷派的风姿,怕的是从不出世的鬼谷派的人性格阴晴不定说不准把自己都当做了唐门的同伙。 “放人。”紫苏只是淡淡地开口,先解决了这些杂事,自己的帐在慢慢地算。 “放什么人?”唐锲不知道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装傻,就是要再反问一遍。 “不放的话我敢保证你的下场比她们还要惨。” “那就放……”唐锲还是惧怕紫苏强劲的实力。 只是下边的人仍是没有动静。 紫苏已经摸出了唐锲袖中的一枚银标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勃颈上。 “我说赶紧放人啊你们没有听到吗!”眼看自己的小命就要没了,唐锲连忙大喊道。于是在下边观望的唐门中人总算是向着院子里边跑去了。 “现在你满意了吧。”唐锲有些没好气地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小命还牢牢地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呢。 “你说呢?”紫苏的朱唇轻启,薄薄的雾气慢慢飘散开却敲打着人的心头,轻轻吐出的三个字就像是缠绕心头的魔咒,**着对面的人儿走向无底的深渊。 被囚禁的少女们都被放了出来,可以看出这些少女还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倘若好好地梳洗下这品相容貌都属于上乘,若是日后玩腻了扔到窑子里也是唐门的进项。这只赚不亏的买唐门还真是会想。 现在的陶湘已经不容别人多想,直接冲了上去一个个得辨认了起来。只是越到后边越失望,竟然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姐姐……这是为什么? 夏姑娘说的,自己的姐姐就是被黑衣人劫走的,和别的女孩儿关在了一起,难道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看着台下几近疯癫的陶湘紫苏意识到了什么,“全部都在这儿了吗,我想你练功用到的引子应该不止这么几个吧。”这句是肯定句,而不再是疑问, “还有几个不明事理的就直接解决掉了。” 想必是那些女子宁死不从,才会惨遭灭顶之灾吧。 不过现在苟活的那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出去了也没有什么活路,没了贞洁的女子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活路,况且还被圈禁了这么久,性格脾性大变,甚至出现了病态的特征,简而言之就是已经不像人了。以现在的样子活在世上,若是放在她们之前意识清醒的时候也是宁愿自尽的吧。 这样残破的她们,回去了也是家族的耻辱,族里的人不是让他们自尽就是要永远送入尼姑庵清修。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这世上一贯的法则。虽然并没有什么像玉一样地纯洁,但是世人还是愿意去竭力维持表面上的假象。 这就是世道。 “解决掉了?”紫苏手上稍稍用力,唐锲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口子,血液流淌了出来。 紫苏就像是被猩红的血色和浓烈的夹杂着各种草药气味的血腥味刺激了一样,显得更为兴奋,“你是不是杀了那两个姓陶的姐妹。” “我哪儿知道那么多,不服从的杀了就是。”唐锲就像是故意地一般处处都和紫苏作对,似乎要把紫苏的火爆脾气引爆。 “果然和你父亲一样,糟践人命。”紫苏的眼中似乎要冒出火焰,“当年你的父亲就是这么无所谓地杀了我的母亲,防了一把火烧了屋子,我的母亲和刚刚出生的妹妹就活活的化为了灰烬,成为了你们手下的冤魂之一。” 原来是自己的父亲杀了她的家人,怪不得积怨那么深。 “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姐姐,为什么……”陶湘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慢慢地跪下,眼睛也失去了焦距。 紫苏的心中一痛,只是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深,“我当初也像他一样,感叹世界是多么地不公平,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死,那些该死的为什么还活着?” 透明的眼泪缓缓地从眼睛中流出,紫苏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慢慢地向着唐锲逼近,突然她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是多么想看到那个人听到你死了之后的表情啊!他是笑着呢还是不在乎呢?” “住手!”一个声音闯入。 第一一九章 空前危机 始料未及 下 第一一九章 空前危机 始料未及 下 “住手!”这凌空一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回首望去,原来是一名蒙面的黑衣劲装女子矗立在了房顶。黑色面纱的丝带随风飘扬,紧身的黑衣下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有些人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紫苏的眉头一皱,究竟是哪个不识好歹的跑来搅局。 一边的唐锲却是感觉心里一松,在最后关头这个薄情的女子总算是出来救自己了,也没辜负前几日自己所做的一切。 “这位姑娘,还请手下留情!”那个黑衣女子喊道。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如果你实在是不肯相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几枚闪着银光的飞镖划过,在落地的时候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马踏飞燕! 相信这几枚飞镖只是一个警告,看这都能嵌入地面的速度和力度,她有理由相信,自己的下一枚飞镖就能致对方于死地。 “你的对手是我。”夏芸跨出了一步,看到这个飞镖的形状之时她就已经沉不下气了。就是这个人,一直躲在暗处追杀自己,现在也该到了了解的时候了。 说时迟那时快,夏芸的话音刚落,腰间缠绕的缭绫就直奔那个黑衣女子而去。 熊佶还没看到夏芸使用过这等功夫,只是同逍遥子一起眯起了眼睛并没有出手。 只是逍遥子心中想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黑衣女子代号“画眉燕”是新一代“暗河”培养的杀手,只是不知道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还要如此帮着唐锲。 自从那个人当家之后,这“暗河”的行动就更加地难以捉摸了。 “该死!”黑衣女子暗道,这红色的缭绫看似普通其实大有玄机,既然是参与百毒大会的人毒功必然不弱,这缭绫中必然带有剧毒或者是幻药,若是稍有接触肯定会落入地方的圈套。 时间已经不容她犹豫了,她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剑。 画眉! 是画眉! 真的是画眉! 对于这把剑,逍遥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把剑陪伴了他从一个潦倒的末流杀手成长到“暗河”四大杀手之首,江湖杀手排名前十。其中包含的辛酸往事,甜酸苦辣就不用多提,上边的繁复的纹路就足以说明一切。 在最后,画眉被他亲手埋在了挚友和他妻子的墓中。代替自己一直守护他们。 只是现在这把剑却是出现在了这里,还出现在了“暗河”新一代杀手的手上。这意味着什么? 毕方和娟娘最后的安身之处被发现了,以那个人的性格脾气应该是让他们死后永远不得安宁,鞭尸烧尸这种事情她绝对下得去手。 逍遥子现在浑身气得发抖,自己竟然这么没用! 毕方因为自己而死,而他的夫人也可以说是自己间接害死的。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劝毕方和自己一起叛逃“暗河”,如果当初能够有在楚国客栈早一些发现敌人的秘密,如果当初能够加紧写脚程早几天到达苏州,如果……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要是当初有一个能让逍遥子用自己的命去换毕方和娟娘的回归机会,他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献上自己的生命。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了,毕方和娟娘早已回归西天,现在的“暗河”却是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本来还是想找到了阿寻的孩子,静静地守护着他长大,不再理会江湖上的纷扰。只是这“暗河”却十分过分硬是要欺负到头上来,这也不能怪他了。 这次“暗河”应该是和唐门达成了什么协议,在拐带少女这件事上也应该是出了不少的力,现在还要如此保护唐锲,想必是唐锲连带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写进了协议里边了。 “原本的杀手竟然沦落为了奶妈,也真是耻辱。”这句话逍遥子是说给“画眉燕”听的,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少做,但是她自己也不想接这么一个任务,特别是和唐锲这种人共事,身心都是一种折磨。 “画眉燕”也知道现在的“暗河”实在是急需用钱,除了接下杀手任务,就像这个不三不四的人物只要佣金够高也照接不误,就像镖局一样,都快成为江湖中的笑柄了。 “画眉燕”被逍遥子吸引了注意力,恨恨地咬了咬牙。 就算行动迟缓只有一霎,对于夏芸来说也是足够。 红色的缭绫就像疯长的水草死死地缠住了她的身子,手中的剑只“哐当”一声就**在了地上,在一个呼吸只见就已经动弹不得。 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走上前的却是逍遥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手上的剑是从哪儿来的吗?” “是师尊给的。” 看着她的年纪不大,又是以前没见过的新面孔,那么她口中的师尊就是那个人了吧。 原来她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来了,还真是混乱啊。 “你快点说,这次你的任务是什么。”熊佶却是直奔主题。 “我……” “你说不说!”夏芸直接加紧了缭绫缠绕的力度,“我可不介意让你尝试一下我们苗疆的蛊术!” “是帮助唐门协助唐门,还有就是保护唐锲直到回到唐门。” 原来如此…… 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唐锲回到唐门之后再死就没什么事儿了,其实“画眉燕”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敢去实行,现在就让这几个人帮他一把吧。 在台上的紫苏自然是听到了下边的对话,心中立刻就有了考量。 只见她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塞入了唐锲的口中,“这种好东西用在了你的身上还真是心疼呢……” “你给我吃的什么?” 紫苏没有回答,只是一掌就把唐锲扫下了台。 一口毒血直接从唐锲的口中喷了出来,现在的唐锲被毒物折腾的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此刻就像一只死狗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本来周围的唐门家丁还惧怕着紫苏对自己的少主有什么不利的行为,现在台上只有她单匹马的一个人,少主也已经回来了,那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了! “兄弟们上啊!抓住妖女!” 第一二零章 草草收场 玄机暗藏 上 第一二零章 草草收场 玄机暗藏 上 "妖女?哈!"紫苏像是在笑嘴角却是止不住地颤抖,但是最最终还是大笑出声,"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妖女!你们能奈我何!" 台下的大多都是被唐门洗脑奴化的门人弟子,现在可是少有的表现忠心的时候,怎么能错过? ?于是众人就如同一窝蜂一拥而上。 现在的紫苏一个人站在台上,嘴角慢慢地上扬,最终弯成了一个绝美的弧度,就像是最美的罂粟,而那些蜂拥而上的人必然要成为她的养料,成为她进复仇之路上的踏板。 眼见着紫苏已经被蜂拥而至的唐门中人包围,在人数上绝对是处于劣势。若是这样车轮战,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如此折腾!熊佶的下意识就是提剑向前,只是他刚刚想要拔剑的手被逍遥子按下了,站在他身后的逍遥子只是抿着唇摇了摇头,示意性地看了看场上。 熊佶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顺着逍遥子的 目光看了上去,紫苏一个人,单薄的身躯却是迸发除了强大的气势和力量,生生地把敌人控制在距离自己的三步以外。 这是逍遥子对自己朋友最大的尊重,他相信她。 江湖本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连这些都承受不了的话那么就算他逍遥子走眼了。看着一边熊佶趋于平静的脸色,逍遥子如是地想着。 熊佶的面上虽然还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只是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又是一场屠杀!只不过这一次自己成了施虐的这一方。 熊佶握剑的手越来越紧,他竟然发现自己对于这种单方面施虐的行为竟然是赞同的,甚至有一些隐隐的快感!这难道就是报仇的感觉吗?我也要报仇!我也要变的更强!直到足以一个人单挑所有的前来对九道山庄施暴的黑衣人! "你们的少主可是还没死呢,这般着急复仇干什么?"紫苏檀口一开,幽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少主…… 原来少主没死! 还幸存的唐门族人都惊奇地回望,现在的唐锲可是好好地坐在地上,虽说在擦拭着嘴边的血迹,可是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就连因为中毒而苍白的面色此刻都已经恢复了许多。 "少主,您觉得怎么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立刻上前来询问,紫苏认出来这个老者就是当初给自己挂名儿的那个。 "她刚才给我吃的应该是解药和恢复元气的药,那一掌也只是帮我打通经脉,疏通脉络,咳咳,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还感到体制加强了呢,唐锲在心里暗暗道。 这下就连唐锲都有些搞不懂紫苏了,明明是这么恨自己和族人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吃下解药甚至是能够改造体质的良药?自己变强的话不是对她的复仇之路添加更大的阻碍吗? 唐锲捂着自己的胸口站了起来,原本胸口的毒血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够完全地清理出体外,现在紫苏倒是帮忙用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了问题,这个女子倒是越来越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了呢。 “你现在身上余毒未清,我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劝你最好在七日之内抵达唐门好生休养,不然这后果可就不是我能预料地到的了。”紫苏直视着唐锲,竟然是带着笑,只是这笑意却是未曾到达眼底。 “那就多谢了。”唐锲就是要打定了主意想要好好地会一会这个带刺儿的小美人,顺便再回去问一下自己那个老不死的父亲就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人这么深恶痛绝。 在此之前他还是要留着这个小美人儿的小命,况且现在自己的命还有大半在她的手上,这儿也有这么多的武林中人,还是要显得大度一些挽回点名声才是。 唐锲心中的算盘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甚至连以后把紫苏和夏芸拢入麾下骑在胯下这种腌臜的事情都在脑子里好好地过了一遍,受伤的人还能这样也真的算是一个极品。 众人看着刚才剑拔**张的氛围一下子有了一个大反转,怎能不让人咋舌。 “于是这一届的百毒大会优胜者是鬼谷派的紫苏。”唐锲说这句话的时候下面没有任何人有异议,毕竟人家是鬼谷派亲传弟子的身份摆在这儿呢,即使后面一场没有比试,大家都心服口服,“今日不便,还请日后诸位前来唐门赏光来取走这次大会的彩头。” 其实重点是后边这一句话,那什么天材地宝什么的就是个幌子,大家都心明如镜。 “我一定会赴约的。”紫苏点点头,已经从台上飞身跃下回到了逍遥子身边。 “如此甚好。那么这一届百毒大会就如此吧。”唐锲现在的意思是现在可以散了。 真的只到此为止吗? 夏芸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画眉燕”。 “你觉得在场的人唐门会放过吗?”毕竟知道了唐门的秘密啊。夏芸和熊佶并肩走着,有些好奇地发问。 “我觉得不会,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会保守秘密。”熊佶古井无波的眼神差些就要把夏芸给吸了进去。 “哪两种呢?” “其一就是死人,其二是自己人。” “那么刚刚在场的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有千斤重,“到时候我们也会被追踪的,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就放人?” 夏芸从没想过时态会发展成这样,她从来都不知道江湖上的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 “为什么要放了他?还要救他?”却是一直沉默不言的陶湘猩红着双眼问道,“为什么?”最后竟然是用吼出来的。 “他是坏人……是坏人啊……他杀了姐姐……”陶湘吼完了竟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直直地坠了下去。 “现在外边埋伏着的人能把我们杀十次由于。” “难道就因为这样就不报仇了吗?” “你有资格让别人陪你一起送死吗?”紫苏的话语很是凌厉,就这样深深地戳进了陶湘的心里,“我的恨并不比你少,再说了,你认为我会这样就放过他吗?” 第一二一章 草草收场 玄机暗藏 下 “那你的意思是……”听到这句话陶湘浑身一震,像是知道了什么。 “就如你所想,我给他吃下的并不是单纯的解药而已。” “没错,我看唐锲刚才还步履如风,像是比来时都矫健几分。” 逍遥子的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深思,这等药效可不是一般的凡品可以达到的。如果硬要说是圣品的话那必然由千年的血灵芝极地佛手等物精心炮制,其价值不可估量。若是有这等奇药依着紫苏的脾性肯定是留着给逍遥子续命去了,怎么会白白地给自己仇人的儿子? 只是除了这等神药,其余的药材好像都没有这么神奇的疗伤效果都达不到这种境界,唐钰的眉头越皱越深,以她的阅历实在是想不出来,她望着紫苏的背影,渐渐地失神。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等一下! 唐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兀的睁大,在她脑海中闪过的想法不由得让自己先是一惊。这等阴毒的法子实在是失传了许久,难道说真的是它? 转过头来看到了唐钰带着试探以为的眼神,紫苏已经知道了唐钰的意思。 毕竟是正规唐门的传人,而且这个大小姐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尤其是医书中的偏方甚至是带着些传奇意味的医药故事。 紫苏点了点头,“我给他服下的就是失传已久的必死丸。” 必死丸。 多么陌生又熟悉的词汇。 唐钰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手心的中间都沁出了汗。 她自己曾对必死丸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想要深入地研究。无奈是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没有成功。传说中服下的必死丸的人必死。只是什么时候死却是下药的人根据自己的需要而制定的。通过草药的比例来调整死亡的时间,死亡时间距离服药的时间越长,越繁复,越是考验制药者的功力。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是给了七日的宽限,那么唐锲死亡的时间一定被控制在了七日以上。自己当时的最好的记录了,也只有半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半日和七日以上的差距还真是不一般地大,此时的唐钰已经对紫苏心服口服了。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遇见现在的这群人几乎是自己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了吧。 想着,唐钰的嘴角不由得上翘。 “必死丸是何物?”虽然一听就知道这是一种药性猛烈的毒药,可是熊佶还是有些不放心。 “必死丸的主要材料是狼毒草……”唐钰刚刚开口帮紫苏解释。 “可是唐锲等会要是死在了路上,这儿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出不去。”熊佶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他这样想也是不无道理,现在唐锲要是死了,必定就是因为刚才比赛时候所中的毒。虽说百毒大会允许意外的出现,但不代表唐门的人允许“意外”出现在自己人的身上。若是唐锲死了,这些人定是要围赶包抄,不把与会这些人杀光决不罢休。 想到这里,熊佶就不禁一身冷汗,这并不是说他贪生怕死。实在是因为有心愿没有达成。 “唐锲……”最终紫苏还是开口了。“十日必死。” 原来紫苏制的是“十日必死丸”,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人的一切机能,就类似于刚才众人以为唐锲的回光返照那样。但是一到第十日中毒之人就会蹊跷流血致死,死后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这就是狼毒草的可怕之处。 这必死丸披着补药的外衣,从强健的脉搏上来看根本找不出端倪。等到发现了也已经是发病的事后,早就回天乏术了。 而且在这时间上也是十足十的安全,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别人的头上。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吃。 况且这必死丸早就失传了上百年,只被记录在一些小本的医学杂记里头,若是没有像唐钰那样有这么多的研究根本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想到这儿,夏芸不禁开始佩服起紫苏缜密地行事计划。 如此心思谋略,不当男儿岂不可惜?更何况这必死丸的能力在江湖上也是头一份的。这样的能力与才华兼备的人实在是不应该埋没至此,虽说是个女子,但是仅仅做一个徒有声名的“药王”仍然是显得亏欠了些。她应该能走的更远。 逍遥子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在这,他关注的更多的是熊佶的成长和蜕变。毕竟和紫苏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的秉性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凡事只要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那么紫苏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并且丝毫不会手软。而她的逆鳞一片是自己的身世,另一片是自己的朋友。这也难怪,如此的身世,让她在这世上没了最原始的依靠,她的一切都是逍遥子给的,所以说谁动了逍遥子,或者是谁动了逍遥子在乎的人,那就是与她的过不去。 紫苏的原则性很强,熊佶自然也是不弱。 现在的他几乎已经可以把自己的仇恨埋到心底,能够平静地处理眼前的事物。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有九道山庄庄主孟希行十数年如一日的悉心培养的效果在现在已经得到了完全的显现。现在的熊佶就是一头沉睡的雄狮,虽说鬃毛还未长齐,但是尖利的獠牙和内心凶猛的本性也足以让他称霸一方。 现在逍遥子要做的就是给熊佶一片天地,在他的身后加一把火。还未长成的雄狮需要自己去觅食,现在的熊佶需要的就是自己觅食的机会。 第一二一章 草草收场 玄机暗藏 下 “佶儿。”逍遥子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喊了熊佶的名字。 “是师傅。”熊佶恭敬地回答。 “我们出去了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 不是应该准备着去唐门会会那些人吗?熊佶皱了皱眉,终究是没说什么。 “等我们出去了之后你就回去看看吧……” 闻言,熊佶身形一震。 曾几何时自己是多么想忘掉的一个地方,现在又要回去了吗?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服从,师傅说的话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是,师傅。” 第一二二章 九道山庄 山庄九道 上 第一二二章 九道山庄 山庄九道 上 终于是九死一生地从百毒大会逃生,虽然已经过去了两日,但现在的熊佶还是心有余悸。 当时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错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借口再拖延下去了,身上的外伤根本不打紧,内伤更是在药王紫苏的调理下早早地好了。试运起内功来更是比以前更胜一筹。这应该还是要亏得上次筋脉收到了重创,重新被紫苏接起来再用了金贵的药材护理贯通所致。现在熊佶已经能感觉得到,若是身上的这副筋脉能够被好好地利用,那么自己的功力将能到达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你想好了吗?”夏芸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看着独自愣愣出神的熊。 尽管已经入冬,这紫竹院内厢房中燃烧着的炭盆还是让人感觉温暖如春。 看着夏芸被炭火熏得红扑扑的脸蛋,熊佶垂下了眼眸,“我这便是要去了。” 他还是要去啊,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吗?夏芸在心中苦笑,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个孟懿岚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把如此优秀的一个男子迷得神魂颠倒,就算是在她自己死了这么久之后还能够让熊佶念念不忘。 对啊,她不是死了吗? 夏芸发现自己钻入了死胡同,立刻强迫自己醒来。 那个和自己抢男人的女人早就死了,她已经不能构成威胁了不是吗?若是自己以后足够优秀足够努力那么总有一天熊佶会注意到自己会接受自己的。 想到这里夏芸的嘴角挽起了可爱的弧度,双颊更是像抹了脂粉一样飞上了两片红霞。娇艳的双唇似乎能滴出水来,艳丽的红色衣裳更衬得夏芸犹如海棠一般妩媚。 这样的人儿就算是放在皇帝的后宫也是一枝独秀,艳丽无双,可是夏芸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影就清清楚楚地倒映在熊佶的眼眸里,但是他的眼眸仍然是冰冷的,平静无波的。 虽然夏芸知道此事心急不得,但还是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外边天冷,还是把这件大衣穿上吧。” 夏芸手中拿着的是一件青色暗纹的大氅,领口都密密地缝上了柔软的兔毛,摸起来更加地柔软,当然也能够防止冷风灌入,能够更加地保暖。 熊佶也就顺手接过了大氅,“你有心了。” “不……这是逍遥师傅吩咐我的。”听到熊佶夸了自己,夏芸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熊佶如何不知道这件大氅就是夏芸做的呢? 符合这衣服身形的也只有自己了吧,熊佶叹了一口气,看着夏芸眼睛下边难以遮掩的青色印记就知道她是这两天没睡好连夜给自己做的,如此一来,自己想要说的一些语气稍重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我便走了。”熊佶自己穿上了大氅,打开了房门。 是年景炎二年,腊月。 熊佶的身影迎着外边呼呼的风声和飞起的雪籽小时不见。 倒灌进屋的寒风吹熄了烛火,扰乱了夏芸一丝不苟的发髻。 “芸儿,进屋吧,外边冷。要保重身体。”说话的正是唐钰。 “知道了,姑姑……” 没有马匹,熊佶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了街上。 尽管大宋所剩的城池并不多,看起来这街上也没有一丝的凋零景象。就算大雪纷飞,街上的行人小贩还是不少。 若是岚儿还在,这样的雪天她应该高兴坏了吧。 这江南本就是暖湿之地,下雪就是极为难得的事情,通常都只是飘了两粒雪就完事,甚至还没有触碰到地面就已经融化了,像这样大的雪真真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老天也在为我孟家鸣不平? 熊佶捏紧了拳头。 父亲,母亲,岚儿…… 大家,我都会给你们报仇的,等着我! 等到了九道山庄原本的山门前,熊佶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能够接受这一切了没想到只是徒劳。 自己还是那么的脆弱,还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自己还是错了。 熊佶的嘴唇蠕动着,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话。 他的膝盖慢慢地弯曲,最后直直地跪了下去,“苍天在上,吾名熊佶,愿永生永世受尽轮回之苦,唯望大仇得报,还望上天怜悯,指一条明路。” 熊佶生生地从山脚下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攀到了顶峰,到了最后饶是他是个武功极高的存在还是忍不住身形晃了晃。 光洁的额头已经沾染了血污,斑斑的血迹染红了积雪,双手和双腿都早已冻得失去了直觉,可见每一次的叩首熊佶都是用尽了心力,这虔诚的心性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 “还望天公见怜!”到了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熊佶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重重地跪了下去,重重地叩首。 这几个字就像是沾满了血泪。 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还是这严寒的天气,熊佶的嘴唇已经是白的发紫。从额头流淌下来的血液也被冻住了似的,变成了黑紫色就停在了眉脚处。 也许是为了求上天显灵,也许是想给自己的心灵找一个慰藉。 但这就像是一个庄重的仪式,这一辈子,熊佶都不可能忘记。 终于是抬脚进入了九道山庄。 自从被屠庄之后,这儿就再也没有了人气, 大门口的大红灯笼早就失去了本来的光彩,甚至变得残破不堪。原本大红色的绸缎帷幔也从墙上滑落到了地上。 那些大红的绸缎早就变成了暗红色,还带着点点的乌黑。不知道是本身的脏污还是沾染了人血。 听周围的村民说,晚上还经常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一切就像是那一日一样。 自己终究还是来了。 来到了这个自己最怀念,却又是最不想触及的地方。 九道山庄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切都没有变。 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的愁思还有对已故之人的思念和不舍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在苍茫的白雪之上,熊佶终于把自己憋住多时的感情全部哭诉了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流泪,但绝对是最后一次。 第一二三章 九道山庄 山庄九道 下 第一二三章 九道山庄 山庄九道 下 脚下的青石板,周围的汉白玉栏杆,一切还是那么的自然,就像它们的主人还在。 这里曾经是那么的热闹轻快,如今只剩下了意兴阑珊。 那些屠夫连清理现场都懒得做了吗?会客厅地面上大片大片的斑驳血迹还在倾诉着这里曾经遭遇的劫难,是多么的残酷和难忘。 冰凉的栏杆就和没有融化的冰雪一样,寒凉的触感深入骨髓,一阵一阵刺激着精神又让他麻木。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那个还贴着大红喜字的院子。在萧瑟的寒风中,破败的琉璃窗'随风摇摆的暗红色帘子。一切都显得森然而诡异。熊佶的脚步停住了,就像是被树胶牢牢地黏在地上一样。再也迈不开一步。 这是他和岚的婚房啊,闭上眼依稀记得那燃烧着的龙凤烛,更深刻的却是岚胸口中剑含泪倒下的样子。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叫人间见白头。 在那一天之前,熊佶从没想过自己的双手会沾染上鲜血。更没想到的是,他第一次杀的人就是自己最爱的人。 熊佶的左手紧紧地捉住右手的手腕,像是要把它捏碎一样。 是自己的右手,是本来要与岚执手到来的手啊! 这只手最后执起了的却是冰冷的剑。 尽管知道岚已经不在了,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好好的洞房烛变成了冤孽,再也见不到那如似玉的容颜。眼中不会有任何的莺莺燕燕,只愿用一生报答你的爱和理解。 熊佶迈开的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抚摸着镶嵌在墙上的青铜兽像,心里漫过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上一次松林别馆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虽说神兽像在民间运用的也算广泛,但是通常都是在书房前厅等地。若是说在后院,特别是在女子的闺房却甚是少见。 这一般是难以被发觉的,不是因为来者的粗心大意,而是因为他们根本都不懂孟希行的为人。 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介武夫,除了打铁只会算计着赚钱。其实不然,只有和他相处很久的人才知道孟希行孟庄主骨子里是个非常守旧的人,他知识渊博文韬武略,若是在朝堂上争锋必定能够有一番作为,只是他身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此刻在婚房之中出现这类的东西并不是偶然。 熊佶还记得以前孟希行曾说过要举家前往大理的话,这绝不是空穴来风,依照孟希行的性格若是他说了这件事那必定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熊佶按照自己内心的指引慢慢地对着手上的青铜樽发力。 果不其然,这个青铜的兽首慢慢的在力的牵引下动了起来。 很快,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坑洞。 这就是密道的入口。 怀着激动和震撼的心熊佶掏出了藏于衣裳里边的火折子点燃了,顺着光的指引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 这个密道并不是很长,里边也没什么毒气和机关,想必就应该是逃生的密道吧。 熊佶只恨自己怎么那么笨,没有早点发现暗藏玄机的装饰,没有体会到孟庄主的良苦用心。 若是能够早些发现,那么至少岚儿可以保下来。 可惜,人生难买早知道。 熊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看起来不怎么厚重却是用了大力也推不开。 以前的孟庄主除了铁器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就是机关术,熊佶也在他身边看过。 像这样的门是不能够用蛮力的。 “哎……”熊佶的手伸向了边上石壁的一个不起眼的突起处。 这个机关是孟希行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在沙盘上边演示给他看过的,加之他的记性本来就很好,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 义父还真是用心良苦,想到以前义父还舍身救自己的情景,熊佶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义父应该是早就料到会出现现今的状况不停地在为自己的家人铺设后路吧,岂料到了最后一刻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而这个岔子直接让孟家破灭,牵扯甚多,江湖上人人自危。 熊佶调整了呼吸,对着自己慢慢打开的石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石门里边的摆设地非常有品位,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孟庄主还在世一样。 山水鸟画蜀锦八开屏风,松石纹镶嵌青玉镇纸,紫檀木的镂空雕的笔架…… 熊佶熟知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因为以前孟希行总是对他极度地信任,每每整理库房的时候都会叫上他一起。摆在这儿的东西都是孟希行的心头好。但是熊佶依稀记得自从上一次九道山庄遭贼了之后里边的好些值钱的东西都消失了,这其中就应该包括那扇山水鸟的蜀锦八开的屏风…… 难道说…… 熊佶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说自己的库房失窃实在是孟希行的计谋。若是自己的库房失窃,那么原本孟家富可敌国的传言就会消失。 虽说孟家是江湖中人,但是人言可畏,若是富可敌国这句话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那可还得了? 不过孟家已经为大宋锻造了这么多的兵器了这么多的物资,甚至皇帝都赐下了“精忠报国”的牌匾,如此一来江湖流言说就可以不攻自破。 那么孟希行究竟是为何要这么做呢? 库房里边究竟有什么值得这么多的瞩目? 熊佶的眼睛瞟到了一张栩栩如生的壁画上边,这是一只三足神鸟,羽毛有金黄赤红赭色,仰天长啸,振翅欲飞。 这不正是“金乌”吗? 想必众人想要争夺的无非就是那把“金乌”剑吧。 其实在熊佶看来“金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对这把在民间已经被神化了的剑没有一丝好感,毕竟是因为这把剑才让孟希行受伤,是因为这把剑才让孟家遭此横祸。 果然,担得起“精忠报国”这几个字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北有岳飞南有孟家。 压抑着自己艰涩的心情,熊佶的手抚过了桌子的每个角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空白的信封上…… 第一二四章 密室留信 疑点重重 第一二四章 密室留信 疑点重重 这个信封的制式有些特别,不同于一般文人只见用树胶封口的一般信封。这个信封的封口处却是用蜂蜡牢牢地焊住,外人绝没有偷看而不被察觉的可能。 怀着忐忑的心情,熊佶也有些踌躇。 是否应该打开这封信件呢? 这封信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最后,熊佶咬了咬牙,打开了信件。 若是自己错过了可能有些事情永远都不知道了,若是遇到了自己说不定还能将这封信转交到那个对的人手上。 大致浏览了一下,熊佶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都在颤抖。 这上边的字迹一定就是义父的没错,原来义父早就准备在自己的婚礼之后就举家迁往大理。这一封信就是里边的安排和规划, 其中写道有个姓李的管事已经带着大批的银钱和货物过去打点,剩下的就是孟希行在婚礼上同时宣布自己隐退。 熊佶还记得大理是义母最向往的地方,一提到那儿苏夫人的神色就充满了向往。 在学堂,熊佶也听说过那儿是个鸟语香的地方,四季如春,溪水环绕。 这么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就算只在里边种田话桑麻也是极好的,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惬意的生活只要是和最亲的人一起过那就是天堂。 可是就在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却被生生地打入了修罗地狱。 熊佶永远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凌虐,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初衷。 熊屏息继续往下看,原来是义父正在对岳家倾诉。近来上门求剑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竟然还有一些门派妄图威逼利诱来获得那把“金乌”神剑。 可惜的是这把神剑早就被朝廷中的贾似道贾大人看中了,而贾似道正是我大宋最大的佞臣,这个佞臣的背后可是有着蒙古王室撑腰。这一切都是因为蒙古王室崇拜的是太阳神,而这把剑恰好天降异象在民间广为流传,也恰恰去了“金乌”这个名字。 蒙古王庭要的不仅仅是“金乌”这把剑,更是要孟希行倾整个九道山庄之力帮助他们攻打大宋,孟希行是决计不愿意做大宋的叛徒,于是想出了这个监守自盗的法子暂时掩人耳目,而那把众人都趋之若鹜的“金乌”神剑则是交给了自己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保管。 在信中,孟希行还提到了最近庄子周围不太平,经常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徘徊。于是请求岳家能在婚礼结束的时候接自己的妻女过去暂时避避风头,待到自己收尾结束之后一起出发。 原来义父早就意识到了危险,但是他总是一个人承担,为了自己的婚礼能够欢快喜庆地举行,他把大家都蒙在了鼓里。 相信大婚那天他也是做了详细缜密的部署的,谁料天不遂人愿,就在大婚的这一天不知道是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派了数以百计的黑衣杀手前来屠庄。先下毒,在大家都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进行无差别的屠杀,还打劫走了九道山庄一切值钱的物件,这和畜生有什么差别? 不这比畜生还要畜生。 这就是吃了别人家施舍的饭还要睡别人的老婆最后被发现了再杀了别人的老公,最后杀光了全家再卷走了所有金银细软。 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自己的外祖那一家…… 熊佶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似的,手上翻动信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一封信看来还是来不及寄出的,但是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大婚外祖一家是肯定要来捧场的,既然是知道要来那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写信呢? 对了! 自己的婚期是农历八月初八,而钱塘江大潮是在八月十八。熊佶闭上了眼睛,他还清楚地记得八月初的时候有一批货物因为初潮的缘故而被困在了富春江上。富春江的这次潮汛还是相当地迅猛,冲毁了好几处堤坝湮没了几十亩的农田。 这江南的大商苏家就是顺着京杭大运河,靠把南方的布匹和鱼米运到相对于缺乏的北方赚取差价的,这次的潮汛必定是影响了苏家的贸易。 怪不得在大婚之日没有见到自己外祖的影子,想必就是当日被困在了江上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起码这世上还有值得自己去在乎的人。 熊佶忍着激动的情怀,把手中的信件仔细地折好放进了衣裳的暗袋中。 义父既然能把这么多的事情都告诉外祖那么就说明外祖是一个可信的人,熊佶相信义父的判断。况且外祖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说不定还能找到些关于凶手的线索。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外祖相信自己所言非虚呢? 毕竟当日在场的无论是宾客还是侍候的丫鬟和小厮都无人能够幸免,现在江湖中也不缺乏能够易容的高手,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并不难,若是再对九道山庄了解一些的话那可就难对付了。现在熊佶手持的这封信在大街上只要十个铜板就可以找一个字的模仿这个笔记一丝不落地写下来,甚至是改动些东西。 熊佶仔细地在密室中搜寻中,看看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的物件。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一个八宝阁内找到了一个荷包。 这个荷包是玄色绣了吉祥云纹路的,里边装的就是苏家秘制的香料,若是猜的没错这个荷包就应该是孟希行每日都佩戴在身上的那一只,而这荷包的细密针脚,赏心悦目的配色,精湛的绣工应该是出自义母苏明月之手。 苏家是江南望族,闺秀讲究的定是德容言工,这个工就是女红。看这别致却又不失大气的荷包就知道里边用到的绣法不止一种。而能供养女儿学习多种繁复的绣法的也只有苏家了。 相信苏家的老爷也能够认出自己女儿的绣工。 其实也算是走运,这玄色的荷包也许是和大婚时候的红色犯了忌讳才被闲置在此,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是谁!” 第一二五章 孟家密道 黑影迷情 第一二五章 孟家密道 黑影迷情 “是谁!”熊佶凌空一呵。 他已经能确认有人在他的周围了,尽管那个人把自己的气息压得很低,几近不可闻。 但熊佶怎么又是吃素的,他巧妙的运用逍遥子的独门绝技“鬼影步”,在一息之间就已经出现在了那个黑影的身后。 那个黑影应该是个女子,身形娇小纤细,从背面看过去在夜行衣的包裹下身材还是凹凸有致。 熊佶没有多想一只手就已经向着她系着面纱的后脑而去。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擅自闯入孟家的密道,这个人知道了孟家的秘密,看来是留不得了。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那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忽然转过身,熊佶看见了她隆起的腹部——这个女人怀孕了。 也仅仅是迟疑了这一息的时间,那个女人就已经触碰了机关,消失在了熊佶的眼前。 并不是因为熊佶知道了那个女人怀孕了心软,只是他在那个女人转过来的一瞬间看见了她的眼睛。 那个女人的眼睛很像岚,她的眼神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的哀伤。说起来这个女人的身形看起来也和岚相差不多,也就是因为她们之间的相似之处才让熊佶产生了错觉,不忍下手。 他,不想再杀岚第二次。 这个女人不是岚,岚在大婚的那一日就死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 熊佶的身形晃了晃,他看着空空的手掌,总觉得上边沾满了岚的鲜血和眼泪。 但作为一个被逍遥子精心训练过的人,熊佶又杀手的自觉。在他发誓要报仇的那一天起,他就不能够拥有感情,哪怕仅仅只是回忆。 他还记得逍遥子说过,“你可以相信杀手的诺言,但是绝不可以相信杀手的感情。” 对啊,若是杀手都有了感情那么他就不配被称为杀手。同理,杀手也不配拥有感情。 儿女情长是剑客和文人的专长,至于兄弟情深则是战场上才会上演的戏码。 杀手永远都是一匹在黑夜中独自奔跑的狼,你不知道下一秒你嘴中的食物是你的妻儿还是你的手足,甚至是你的父母。当然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在下一秒成为别的狼群嘴中的猎物,你要做的只是活下去。依照上边的命令,活下去。 直到能战斗的最后一刻。 不愧是江湖前十的杀手逍遥子所训练出来的人,只这么一会儿就从梦魇之中逃脱。 熊佶看着地上的一枚还在燃烧的香片,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那个女人临走之前还摆了自己一道,放了个这样让扰乱心智的东西,以为这样就能够让自己停滞不前放弃追击了吗? 想得太天真了! 熊佶恢复了往常时候的样子,努力会想着那个女人最后的动作,在石壁的某一个范围摸索着。 很快的,机关就被他找到了。 这是一道旋转的石门,熊佶一个箭步就穿过了石门和石壁的缝隙到达了另一端,而石门也在之后立刻关上,看不出一丝缝隙。 这边的石室不像刚才的书房,倒像是一个陈列室。 看来上次孟庄主自导自演的盗窃案的奇珍异宝可都尽数在此了。 看着满屋子的珍宝熊佶的心头却是有一阵异样的感受,刚才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为何才潜入这里? 若是求财的话这儿满屋子的古玩珍宝早就应该被搬空变了,哪儿还轮得到自己来看。 而却从这些陈列架上不积一丝灰尘来看这儿必然是有人日日打扫,不然怎么能在扬灰片片的地方做到纤尘不染? 若是有人日日打扫那么那个人会是谁? 难道说上次八月八屠杀之中还有谁幸免于难? 那个人没有食物和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一个个的疑问在熊佶的脑海中盘旋回转,挥之不去。 难道会是刚才的女人? 其实若真的要论武功,她定是不如熊佶更何况自己还身怀六甲。其实根本没必要出现来找麻烦。但是她还是出现了,在熊迟疑的那短短一刹那其实她也有机会下手,但是她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她认识自己吗?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是熊佶还是愿意相信。 既然她没有恶意,那么现在不愿意出来也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也就顺其自然吧。 熊佶也就慢慢地放下了,看着墙上挂着的和柜子上摆着的熟悉的物件儿突然感触良多。 在石门的另一边,那个身怀六甲的黑衣女人正靠在石壁上捂着肚子喘着粗气。 她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缓缓地留下,打湿了面纱。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刚才的她根本就没有触动机关,只是躲在了石门上边的一个小洞穴里。 其实熊佶没有想到,若是触动了机关这声响可是不能被掩盖的。 那个女人用手扶着石壁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倒下去一样。 现在的她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从小腹传来的一阵一阵的酸痛感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而且现在的她感觉肚子一直往下坠。 难道是要生了吗? 不行! 不可以在这里,不可以让他看到!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一步步向前。 “哎,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老者。 “师傅……”像是看到了依靠,那个女人突然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意识还清醒的最后一刻,她留恋地望着石门的那边,像是只要这样看着就能够把石门看穿,里边思念的人儿也能注意到自己。 “你真的不后悔吗?”那个老者拖着她。 她自然是知道那个老人指的是什么,两行清泪从她的眼中缓缓流下,最后没入面纱消失不见,“我不后悔。”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千万不要逞一时的气盛而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啊!” “师傅,谢谢您,还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那个女子努力地平复了心情,“我相信现在这样是对他最好的,而且他的心意我也知道了不是吗?” 在密室里的熊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难道是有人正在想自己吗? 第一二六章 神秘师徒 百转千回 上 第一二六章 神秘师徒 百转千回 上 能够给自己这种感觉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了吧。 但是……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家人。 熊原本有些波澜的心又变成了一潭死水,现在的他应该做的并不是在这儿为已逝的人感伤,而是要为他们找回公道! 而公道在人心是不够的,他要让昭昭天理大白于天下。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出口,然后把信送出去。 希望这封迟到的信件能够有所助益…… “啊……好痛!师傅我不行了……”刚刚的那个女人现在正浑身冷汗地躺在了另一间密室的**上,从她面色和脉象来看刚刚应该是动了胎气,虽说胎儿只有七个月大,按照现在的状况可是等不及足月了。 这女子的身形纤弱,就算是身怀六甲也看不见丝毫的臃肿之态,反倒是整个人瘦得像是一片柳叶仿佛一阵风就会飘走。 摘下了面纱的她面色并不是很好,巴掌大的小脸上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特别显眼,若是整个人放在远处就只能看到一个肚子。 看到自己的徒儿这么痛苦,那个老者想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帮助她针灸来减缓疼痛。 “师傅,我这是要生了吗?”那个女子强忍着疼痛小声地问道。 “哎……的确。”老者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子本就坐胎不稳又受了如此大的惊吓和严重的外伤,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他是永远都不能忘记第一次看见她那时候的样子,谁会知道这么一个纤弱的女子的肚子中也有一个和她一样坚强的小生命呢? “师傅你就说实话吧……徒儿受得住。”那个女子像是下来很大的决心似的,咬牙说道。 “你也知道你的胎息紊乱,母体的养分跟不上,胎儿本来就比常人的脆弱,现在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以至于又要提前生产,为师也只有五分的把握。”其实老者在心中默默地叹息,其实就算是自己也顶多只有两分把握,说五分只不过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徒弟罢了。 那个女子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她阖上了眼睛,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液体在闪烁。没过多久她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早已一片清明,“师傅,在必要的时候去母留子。” 这一次倒是真的把那位老者震惊了。 他的小徒弟也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小萝卜头,她究竟知不知道去母留子的意义? 看到老者不敢置信的眼光,在那个女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是那么的明媚动人,“师傅,你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去母留子。”她特意把去母留子这四个字咬得极重,而这四个字却像是大石头一样狠狠地敲在了老者的心上。 他见惯了人性的丑恶,凡是求到他这儿来的人都是想苟活于世或者是望向长生不老的货色,像这样没有丝毫犹豫就能够把自己的性命献出去的倒是相当少见。 她没有说舍母保子,而是说的去母留子。虽说只相差了两个字但意义相距甚远。 一个是在最后时刻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另一个则是发现了反常直接可以杀了自己,破腹取子。 人,真是神奇。 “你不会舍不得吗?”你在这世上呆的时间还短,你还没有见识过外边的大千世界,总之……你不值得。 “当然舍不得啊。”那个女子倒是坦然,她的眼神泛出了少见的柔和的光亮。 兴许是阵痛的间隔她没有这么地难受,只见她的手轻柔地覆盖上了高高隆起的腹部,“我舍不得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娘,”她顿了顿,“但他是我唯一能够留给相公的念想。” “你相公若是还在,若是还想着你就不会这么久还没个音信!”那个老者仿佛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女子,吹胡子瞪眼愤世嫉俗的样子颇为搞笑。 那个女子也知道老者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她还是柔声地辩解道,“我相信相公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之后……” “得得得得得!打住!你还是给我在这儿好好地生孩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老者没好气地说。 其实那个女子也知道,这是老者实在没话辩驳之后的囧然表现,只是轻笑这掩盖没有拆穿,其实她也没有力气拆穿了,因为犹如刀绞的腹痛又一阵袭来。 看着自己小徒儿略带痛苦的神色就知道不是装的,老者连忙俯下身来查看,“你现在腹痛的频率几乎是两柱香一次,你每一次痛都要和我说,若是每一息都疼那就是要生的时候了。”那个老者想了一会,“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完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一脸凝重地走出了密室。 那个女子躺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现在她要做的只有闭目养神积蓄气力,不然只能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其实不到最后关头她也不想用去母留子的手段,她也好像和自己的相公团聚,带上孩子共享天伦。 只是……有些奢望呢。 那个老者警觉地看着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踏上地面吹响了长啸。 不一会儿一只被训练好的鸽子就乖巧地停在了他的手上,只见他随意地私下了身上一块布料咬破了手指在上边写下了两个字“速来”。 希望赶得及吧。 不是因为这个女子长得多么标致,说话多么圆润讨喜,只是因为她特别像一个人。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而我在乎的每一个人都很像你。 老者在心中默念,然后毅然决然地重回了密道。 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鸽子也不一定能够找准方向快速抵达,一切都只是命! 就算是老天爷要取走他小徒弟的命,他也定是要和老天爷拼上一拼! 在紫竹院内,逍遥子和紫苏倒是不急,静静地对坐,烹茶手谈,也是惬意。 只是夏芸坐在软靠的绣凳上似乎有些局促不安,熊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该不是出事了吧? 其实时间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 “扑棱扑棱……”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 夏芸立刻起身,打开了窗。 第一二七章 神秘师徒 百转千回 下 第一二七章 神秘师徒 百转千回 下 一直通体雪白的鸽子从室外拍打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到了室内,却是直直地**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想必是冻坏了。 逍遥子和紫苏像是浑然不觉,还在棋局中厮杀着,就连开着的窗户中猛然灌入了的大股冷风都浑然不觉。 一盆金丝炭已经被刚刚的寒风吹熄了,夏芸抱起冻僵了的小鸽子放在了离炭火不远的软垫上,自己寻了火石在把炭盆点燃。 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夏芸想了想又把这只小鸽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手轻轻地抚上了它的毛,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它的痛苦似的。 也许真的是夏芸的抚摸起到了效果。 没过多久这只鸽子就睁开了自己绿豆大小的眼睛,神气的样子很是惹人喜欢。 只是这只鸽子一刻都不肯在夏芸的腿上多呆,勉强地扇起了翅膀向着紫苏飞去。 这只鸽子是要做什么?这儿人可不少,为什么偏偏要冲着背对着它的紫苏而去呢? 看着它又不像是信鸽,腿上也没绑什么东西,难道说这只鸽子认识紫苏? 想到这儿夏芸就笑了,不过就是一只鸽子而已,怎么可能认识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下边发生的事情着实让夏芸吃惊不下。 那只鸽子稳稳地停在了紫苏的肩上,紫苏不疾不徐地落下一子,与此同时却用另一只手把鸽子给接了过来。 “那边有消息了?”逍遥子也落下一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应该是吧。”紫苏皱了眉头,这的确是师傅养的鸽子没错,不过自己每三日就会去看望一次师傅,有事的话平常时候也能说,为何要在大雪天派出自己最心爱的鸽子冒着生命危险来送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想罢紫苏就动手在鸽子的羽毛中摸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圆筒状的物体,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小块碎布,上面写道——速来。 这块碎布上边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凝而不散,应该是还没过多久。紫苏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两个字是师傅的字迹,想必是已经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这块布料是自己上次游历的时候从波斯商人手头买的,绝无二品。师傅竟然撕了衣服写了血书…… 紫苏现在的脑子里乱乱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关心则乱。”逍遥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一枚白子,眼睛却是没有看向紫苏。 对啊,关心则乱。紫苏赶紧平静了自己内心的情绪。仔细回想的确是有不妥的地方。 师傅武功不弱医术超群,在那个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出事的肯定是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不仅羸弱还中了毒药,最要命的是还怀了孕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也罢,自己去看看吧,上次逍遥子已经说孟懿岚已死,那么这个被师傅带在身边悉心照料的女子定是 一个冒牌货!这一次自己去了也顺便揭穿他的真面目,再让她交代幕后的主使! 能够把鬼谷派的人当猴子一般地戏耍,这个人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虽说很想这个祸害从此就消失,但紫苏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应该尽力救她,只有她活着自己才有可能从她的嘴巴里套出有关这件事的话语, 紫苏带上了一个装满贵重药品的小药箱,随意披上了氅子就要离开。 “且慢。”却是逍遥子放下手中的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棋逢对手是幸事,若是没了对手 那这盘棋也就没有意义了,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逍遥子明面上虽是这么说,可这意思紫苏却是懂的。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逍遥子和紫苏的师傅是忘年交,若知道是师傅有难,逍遥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紫苏的师傅和逍遥子徒儿所在的方位是一致的,若是他师傅遇害了那么熊佶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的。也无怪逍遥子会这么上心了。 紫苏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拍打逍遥子肩膀的一个动作。 这是一种朋友间绝对的信任。 说话间逍遥子就已经穿戴整齐。 “出发吧。” “外边天寒地冻夏姑娘还是莫要出去以免冻伤了手脚,这儿还是要麻烦夏姑娘了。”逍遥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夏芸。 夏芸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凉,其实自己本来也是想跟去的,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逍遥子看穿了吗? 既然逍遥子都这么说了夏芸只得乖巧地点头应了下来,但是手却是笼在衣袖中绞着帕子,这该死的熊佶,以为自己稀罕吗?自己可是从南边来的人,从没见到过下雪也没经历过这样冷得可怕的天气,这样的情况下自己 第一想的还是出去找他,都不知道早点回来,净让别人操心! 原来这夏芸把刚才飞鸽传书以为成了是熊佶在求救,所以才会把心急表现在了脸上,这才被逍遥子察觉。但这一次夏芸也见识到了飞鸽传书新的招数,她以前只见过把信件绑在鸽子的腿上的,现在藏在羽毛之中那就更容易掩人耳目了,不可谓不高。 虽说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总是让人缩手缩脚,但这并不妨碍夏芸的情窦初开。 原来熊佶是那么个聪明的人,而且在十年前他还对自己…… 夏芸连忙打断了自己的念想,这实在是太羞人了,不知不觉中脸颊上已经飞上了两片酡红。 “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被逍遥子吩咐去沏茶的陶湘从耳房走了进来,看到夏芸的脸上泛着不正常地红色,于是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里边炭火太旺了些。”夏芸捂着脸,声音都可以拧出水来。 炭火……应该不是很旺吧。兴许是夏姑娘是从南方来的没适应吧。 “师傅他们……” “他们接到了紧急的信件去了外边。” 这倒是有可能。 陶湘看见夏芸的脸上越来越红,不禁有些担心,“夏姑娘,你这……” “我真的没事,没见过雪兴奋了些,那我先去玩一会儿了。”夏芸转身就跑到了外边,刺骨的冷风打在脸上才能让她清醒一些。 另一边的人儿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一二八章 有女名娴 擦肩而过 上 第一二八章 有女名娴 擦肩而过 上 密室中的怀孕女子双手紧紧地扯着身下的被褥。 按照那个老者的话来说,就是她身子骨小,还未完全长成,刚才动了胎气,在未足月的情况下就要强行催产,以至于临盆的时候惨痛异常。 “师傅……”那个女子在阵痛的间隙像那个老者伸出了手,“我知道我身上余毒未解,若是产后虚弱极有可能就会毒发身亡……” 她……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怕影响她的情绪所以才一直没说,没想到她还是察觉到了。 “放心吧,为师一定尽力。”一定会尽力保下你和孩子。 那个女子虚弱的摇了摇头,全身都因为脱力变得像酸软,额头上的汗珠更是已经打湿了刘海,“师傅,若我真的有事请您照料我的孩子……”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个老者很想这么说,但是作为医者的直觉并不容许他这么做。 她存活下来的希望最多不过是两成而已…… “师傅您能答应我吗?”见老者没有回答那个女子使了吃奶的力气又问了一遍。她的身子都拱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强忍着疼痛就是想要等一个回答。 “为师答应你。”见到此景,老者于心不忍,连忙扶着女子躺下。 听到这句话那个女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躺会回了**上,口中轻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便晕了过去。 大事不妙! “师傅!”老者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嗓音,紫苏终于是来了。 听着紫苏的称呼,这个老者想必就是之一代鬼谷派的掌门人“鬼谷子”了。在这江湖上能被紫苏尊敬的人不多,而她的师傅就是其中的一个。 “你终于是来了,怎么,他没跟来吗?”鬼谷子像是知道会有人跟来似的,看着紫苏独自一人前来便脱口一问究竟。 “他去找徒儿了,就是孟庄主的义子。” “看来他还是放不下那件事啊,”老者抚了抚白的胡须眼中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你快来看看,这孩子快不行了。你可带了雪参?” “带了。”紫苏快步走到**前给女子把了脉,上次在药王局给那个孕妇接生用的雪参还有多的,自己就放在了身边,没想到现在竟然是派上了用场。 “她的体内有热毒未能完全解开,生出来的孩子恐怕……” 恐怕会胎中带毒!这一点紫苏没有说出来,想必自己的师傅比自己还要清楚。 她虽这么说只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紫苏熟练地操起制药的刀削了一片薄薄的雪参放进了昏睡的女子的嘴里。 “其实……师傅,有句话徒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就说吧。” “这个被捡回来的女子应该不是孟懿岚。”紫苏憋了半天还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真正的孟小姐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是逍遥亲手安葬的。” “就算不是孟懿岚又如何?这个孩子合我的眼缘。”鬼谷子像是不介意。 “师傅,万一她是那边派来的人……” “不会的,师傅自己明白。” 既然鬼谷子都这么说了,紫苏也不能说什么反驳,只能静下心来给**上的女子针灸治疗。 现在可是到了生产的关键时刻,若是这个女子再不醒的话很有可能孩子就被憋死在了产道里,就连她自己都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其实紫苏的心里也有过疑惑,自己在大婚当日给岚儿诊脉的时候的确是发现身怀有孕,掐着日子算着应该和这个女子同时。且不说是九道山庄规矩严明不可能让下人随意怀孕,而且这个女子双手细腻白嫩典型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养的小姐,更何况她是身着大红喜衣头戴凤冠倒在了新房的血泊之中。 既然孟小姐的尸首已经被发现了,这位就绝对不会是。那么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孟小姐而找的某位公子的姨娘,或者是通房。 黑衣人从开始屠杀到杀入新房之间的确是有一段时间间隔,找个身形相似的换好衣服并不是不可能,而且通房丫环很可能当时还在内院做事,她们没有资格参与前院的喜事。孟懿岚怀孕的事情只有自己,孟懿岚和她的贴身丫鬟还有孟庄主知道,所以这个丫鬟或者是姨娘可能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毕竟时间还短,又是第一次怀孕,难免经验不足。 只是九道山庄这场偷梁换柱却是失策了,该保护的人死得凄惨,而替代品却是活了下来。 不过这个女人自己活了下来也算是上天的恩典,当时她被救回来的时候左胸几乎被剑刺了一个贯穿。那本来该是心脏的位置她却还能大难不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的心脏与常人有异,是长在右边的。 所以说这个女子当初说自己是孟懿岚的时候是在撒谎咯?但是她为什么要撒谎? 现在的九道山庄在临安城里就是一个禁忌,一提起就想到那一日漫山遍野的哀嚎和满地的鲜血,孤魂野鬼遍地跑的场景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城里的人都避之如蛇蝎那么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为什么还要迎面撞上呢? 现在说自己是九道山庄的传人也没什么多大用处,又不是男丁,也不能接触孟希行以前的产业。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真是令人看不透呢。 也罢,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还怕她能翻起什么风浪来?若真是那边派来的,自己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横竖也不过是一个死字,还怕什么? “咳咳……”就在紫苏给**上的女子的虎口扎下一针的时候她悠悠地转醒了。 “你醒了?” “师傅……”那名女子强忍着不适,看到了老者关切的眉眼叫了一句。 “现在你的师姐会帮你,你要完全听她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师傅。谢谢师姐。”尽管现在疼得痛不欲生但是这名女子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 “你把这个药丸吃下去,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第一二九章 有女名娴 擦肩而过 下 第一二九章 有女名娴 擦肩而过 下 没有带着一丝怀疑,这名女子已经吞下了紫苏拿在手中的药丸。 她究竟是太聪明了还是太蠢笨了?就没有看到自己眼中的戒备吗? 还是她仗着师傅在这赌自己不敢动手? 但是看这她眼中绝对的信任紫苏又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这种从家里娇养出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怎么可能懂得江湖上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紫苏如是宽慰自己。 “现在你疼的时候要告诉我,不要忍着,但是也不要大声喊叫,女人生孩子是体力活儿,你要是一开始就大声喊的话过会儿真的生的时候就没力气了。”紫苏说的义正言辞,俨然就是一个好医生的模样,“我刚在给你吃的是补气的雪参还有护心丸,即使你中毒也能延缓毒发的时间,现在我给你去煎药,要是有什么事就告诉师傅。” “谢谢。”女子因为吃了药面色已经变得稍显红润,现在正靠在软垫上抚摸着肚子对着她笑。 紫苏有一瞬间地失神,这个笑容她在自己的母亲脸上也看到过。 或许可以把它称之为爱,这是母亲对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浓浓爱意和期盼。 若是自己有了孩子…… 紫苏马上打消了这个年头,由于自己特殊的体质今生都不可能孕育子嗣,这也是她自卑的原因之一。 看着紫苏向外走去却又突然停滞的脚步,鬼谷子像是猜到了什么,轻轻地缕着胡须。他相信,自己的徒儿一定会从以前的阴影中解脱出来的! “师傅,我的孩子还有多就才能出来?” “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你又是头一胎,生的时间也相对于长一些。” “那么是多长呢?” “这要因人而异了,不过有师傅和你师姐在,你莫怕,安心就好。别吓到孩子。” 也是,现在她身边的可是整个大宋最有名的大夫,若是连他们都救不活也只能说命该如此。 看着女子嘴角牵强的笑意鬼谷子还以为是她身体不适,其实她想的是自己的夫君。 这个女子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可能连见自己孩子的面都困难,但她还是想再见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 “师傅,我能给孩子起个名字吗?” 连名字都提前想好了,看来是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吗? “其实等日后再一起商讨也不迟啊。” 那个女子只是摇摇头,眸光中映出一丝期待,“孩子就叫做闲吧,若是个女孩子就用女字旁的娴。” 希望在自己逝去之后,夫君能够看到这个孩子,明白自己的心意,那就够了。 他已经伤心了一次,自己不想让他在伤心一次。 他还不知道小宝宝的存在吧,这个名字也是一种证明呢,夫君的名字是自己起的,孩子的名字出处也和他的一样,他应该能明白吧…… 还来不及多想,一阵滔天的疼痛就有如洪水一般袭来,淹没了女子娇小的身躯。 紫苏这时候也掀了帘子进来,手中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来,喝了它有助你的生产……” 另一边的熊佶现在只感觉心烦意乱,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婚前夜屠杀前夕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熊佶努力平息心中的躁动的情愫,双手在来时的地方摸索着,并没有任何的收获。 看来这个密道是单向的,如果要回刚才的那个密室应该走另外一个门。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熊佶倒是也想看看里边究竟有还什么以前不为人知的东西,说不定这回是找到凶手的线索。 那幕后的人啊,我一定要把你揪出来,碎尸万段! “你知道吗,刚才那孩子和我讲了什么?”紫苏出去煎下一道催产药的时候鬼谷子也跟了出去,压低了音量说道。 “什么?”紫苏专心地在配药,这话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她说,在有必要的时候去母留子。” 紫苏虽然眼睛是一直盯着药材,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慢了一拍,可见刚才的话她是听进去了,“确定是去母留子?” “你没有听错。” 这个身中奇怪毒素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去做别人所不能想象的事情?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她很严肃地和我重申了一次。”鬼谷子的嗓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并不沉闷,娓娓道来的事情更被渲染成了一曲悲怆的绝句,“你没有看到她当时的神情,若是我不这么做的话恐是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我现在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才能让我的小徒弟如此着迷,竟然能为他付出一切。”鬼谷子的话锋一转,“当时我也一度怀疑过她的身份,但她那种谈到他夫君的神情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我曾经也试图劝说她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她拒绝了,很彻底。” 紫苏久久不语。 “无论她是谁我也想要拼尽全力救上一救。” “师傅,你还是太……”妇人之仁了,紫苏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什么?” “没什么。”紫苏的嘴角突然挽起了一抹笑,也对啊,这才是自己的师傅。若是没有师傅一时的妇人之仁也许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了吧!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想要见见那个熊佶。” 自己要不要告诉师傅熊佶现在就在这密道的某一处呢?还是算了吧。以师傅这性格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这个女人的事情一切还是从长计议吧,现在暂且把她救回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总是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去。 “啊……”内室传来一声惨叫。 糟糕! 鬼谷子立刻拎着紫苏冲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让人胆战心惊,那名女子紧紧地咬着牙关,可见是忍受着极大痛苦。 而被褥上猩红的一片,鬼谷子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还未生产就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 大出血! 第一三零章 去母留子 生死彷徨 上 第一三零章 去母留子 生死彷徨 上 “师傅……我求你……去母留子……”**上的人儿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宣纸,双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还能强撑到现在也是得益于刚才紫苏给的珍贵药材。 难道真的救不了了吗? 看着**上的血液就像是鲜红妖冶的罂粟,这些血液不仅有着浓烈的血腥味还夹着着淡淡的香味…… 应该就是血液中的毒物了吧。 眼见着**上的女子就要闭上眼睛,紫苏连忙捉住了她的肩膀,“你现在不能睡!不能睡你知道吗!” “可是我好困啊……”她的意识已经开始迷茫,“熊哥哥……岚儿陪不了你了……” “你给我醒过来!”紫苏一急起来两个大耳刮子就招呼了过去,“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若是你死了毒素就会扩散到胎儿那边,难道你要你还没出世的孩儿和你一起陪葬吗!” 由于自己特殊的体质,这一生都不能孕育宝宝,也可能是由于自己幼年时候自己母亲生育时候的惨痛经历紫苏是看不得有些人放弃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有些人得到了却不懂得珍惜,为什么有些人付出了一切却什么也得不到。 紫苏抬手二十四金针枚封穴,暂时止住了出血。 现在的情况非常地糟糕,大出血一来会让产全身无力,二来则是会让血液循环加快,这血液中的毒素很快就会侵入到孩子的身上。原本抑制毒性的热性的药物却也是不能再用,这会让孩子出生的时候身带热毒。 现在……该如何是好?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鬼谷子询问紫苏的意见,毕竟按照他中规中矩的治疗方法这大人孩子肯定是救不得了。现在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不按常理出牌的紫苏身上了。 现在也只能求老天爷开眼了,若这女子真的是孟懿岚的话,这九道山庄孟家可不能在此绝后。 “我的确有一法,只不过冒的风险太大。若是成功了之后她也会留下病根。” “只要能救我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上的女子还没等紫苏和鬼谷子盘算好,直接就做出了回应。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呢? “那等会儿无论是怎样的疼痛和恐惧你都要忍住,如果你昏了过去那么谁都救不活了。”紫苏饶有深意地望向了那个女子。 “我明白。” “你怕蛇吗?” “怕……”虽然不知道紫苏这么问是为了什么,但那女子还是如实回答了。 “像这样的呢?”紫苏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条和手指差不多粗细的两寸多长的小蛇,这种小蛇遍体金黄,身子的两侧有有一条白白的线,眼睛的周围也绕着白色的线条。 看样子应该是什么珍惜品种。 “金箭蛇!”鬼谷子的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这紫苏看起来云游四海不务正业,却是把鬼谷派四大的宝物之一的金箭蛇给孵化训练了出来。 这蛇的大小不过两寸有余,也就是比人的手指长了那么一点,看着还应该只是幼年期。这幼年期的蛇很是不好控制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到时候不仅是**上的这个女子,就连紫苏也会有生命的危险。 怪不得紫苏要说风险颇大了。 鬼谷子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看来紫苏这家伙是认真了,在潜意识里边也认同了自己新收的徒弟吧,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性命和别人绑在同一条绳子上? “我等会儿会把这两条蛇放入你的体内,它们最是喜欢腐肉和毒血,我会用声音操控他们,你是不许发出声音干扰的,不然它们失去控制了很有可能就回去威胁你的孩子。” “好的”,在**上的女子咽了咽口水,虽然她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但眼神里的坚定不曾退却。 “那我就开始了。”紫苏亮出了藏在袖口里的小刀,放在火上烘烤,想必是在除去刀上的有害物质。 “ 那现在就先来说说你觉得是儿子还是女儿?” 谈到自己的孩子,那个女子面上的表情突然柔和了下来,像是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儿子女儿我都喜欢,不过按照这孩子不足月就要出来的急性子还有前几日在肚子里闹腾的动静,应该是个好动的男孩子吧。” “好了。”这句话却是紫苏说的。 不知什么时候紫苏已经持刀站在了**边,那女子的手上已经被小刀划开了两个口子。 原来刚才那老者同她讲话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好让她在被刀割开皮肉的时候觉得不那么疼痛。 那女子带着虚弱的微笑含泪向着鬼谷子说,“师傅,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还是赶紧好起来然后带着孩子好好孝敬我就行了,你这师姐整月整月地都看不见人影,我想也只有你好好替我养老送终了。” 听着鬼谷子这话紫苏不由得白了一眼,“师傅,祸害都是遗千年的,你虽然不算是什么大祸害但是活个百八十年的不是问题,就不要在这危言耸听了。” “你这个孽徒……”鬼谷子听了紫苏的话胡子都竖了起来。 “师傅啊,你现在才六十岁,我们鬼谷派的掌门可是个个都长命百岁的,您要是真的想念师尊的话可以烧两柱香,不用亲自去陪……” 看来这俩师徒应该是经常斗气拌嘴,这阵仗明显是鬼谷子吃亏一筹呢。 如果是把孩子托付给这对活宝师徒的话,孩子应该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吧。 只是这样的温馨生活自己也想拥有,是否是因为在经历了那样的惨痛之后才会觉得一切都是来之不易,一切都必须要学会珍惜。 小蛇在身体中游走噬咬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但是她还是在极力地隐忍着。身子也随着疼痛源头的变化而扭动不安。 自己不能叫,不能叫…… 孩子必须要留下来! 随着紫苏口中发出的长短不一的啸声,金箭蛇也在变幻着自己的前进的方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日暮时分…… 第一三一章 去母留子 生死彷徨 下 第一三一章 去母留子 生死彷徨 下 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黄昏时分的死寂。 时隔几个月,在往昔尸横遍野的九道山庄迎来了一个新的小生命。 尽管她看起来还是这么的羸弱。这个孩子是那样的小,就像一只刚刚断奶的小猫。全身的皮肤隐隐地泛出青紫的眼色,两只小拳头紧紧地握着,全身都皱巴巴的,而她的眼睛却是紧紧地闭着,就连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值得深思的事情似的。"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呢。"鬼谷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进行了简易的清洗然后就把她包裹在了一**临时准备的小被子里。 躺在**上的女子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睫毛还轻轻地翕动着,分不清是眼皮在动还是被风吹得,她的十指上各扎着一枚银针,这是她为了保证自己在生产时分不至于不会被痛昏过去而特意要求紫苏做的。 也可见刚才生产时候的凶险。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个女人对自己也真的下的去手。能对自己都能残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躺在**上的女子只觉得自己被掏空了一样,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仿佛都飘在了空中。她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在回放着,有在看书的熊,骑马的熊,写字的熊…… 他的笑如同春风里的一尺阳光,温暖了自己还软化了自己的心。 没错,在这儿躺着的女子就是九道山庄孟家懿岚,而这个孩子自然就是"那一次"留下的。 岚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受毒药煎熬了这么久了,终于是拼死生下了孩子,她应该对得起熊了吧。 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了。 自己其实很想他,想得都要发疯了,但是却不能与他相认。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愿意让熊佶再伤心一次,最爱的人失而复得,然后在短时间又失去,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更何况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是不是健康的…… 眼角的泪划过。 随着孟懿岚的呼吸越来越弱那沉默,孩子像是有感应似的,嚎了一嗓子之后就再没有了反应,这可把鬼谷子愁坏了。 而这时候,紫苏却是在聚精会神地控制那两条金箭蛇,两条小蛇在孟懿岚的皮肤下面游走,最后又从刚刚被紫苏划开的口子钻了出来。 也许是喝了毒血吃了腐肉之后,这两条小蛇长大了不止一个尺寸,原本手指来场的小蛇现在有将近半寸,身材也圆润了不少。现在这两条小蛇正欢脱地在紫苏的手上打滚。能让金箭蛇这么激动,师傅半天还解不出来的毒,一定不简单。 为什么她在哭? 岚的呼吸越来越轻,她的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紫苏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还是无济于事。 而在这时,鬼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抓住了孩子的小脚几个弹指打在了孩子的脚心。 "哇!"孩子响亮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这尖利的哭声传出了老远,自然也传入了岚的耳中。 为什么周围都是一片黑暗? 这个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是我的孩子吗? 是我和熊的孩子吗? 她在哭吗? 她哭得我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我不能死!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岚在自己的梦魇中四处奔走,寻找出口。 我的孩子,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现在的孟懿岚只觉得身上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怎样都动弹不得。 “回来吧,孩子,回来吧……”她的耳边像是听到了这样呼唤的声音。 “呼!”岚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师傅!她醒了。”紫苏的语气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但是里边真的掺杂了一些惊喜的成分。 在边上托着下巴打瞌睡的鬼谷子立刻蹦了起来,还差些踩到自己的衣角摔了一跤,这阵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闺女生孩子呢。 想来这鬼谷子年纪也不小了,刚刚又忙进忙出了大半日,累了乏了却没有回房去睡只是在这儿打个盹儿,想必是很关心岚的。 “谢谢师傅。”岚的嗓子也因为脱力而变得沙哑,她的眼眶红红的,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你我之间还要说什么谢谢,这些是我愿意做的。”鬼谷子也难得红了眼眶,若是自己的女儿还在的话说不定生出的孙女就像孟懿岚这么大了。 自己错过了女儿生产的时候,自己的外孙就这样流落在外。现在就把这一切补回来吧——就且把这个女娃儿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补足自己以前欠缺的时光。 “孩……子……孩子呢?”孟懿岚看着自己的肚子瘪了下去,却是看不到自己孩子的身影,就连刚才的哭声也都听不见了。 “你不要急,现在你紫苏师姐已经带着她去洗了。”鬼谷子看着岚被汗水沾湿的刘海,目露慈和,“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原来是个女孩子啊……虽然说岚有点小小的失望,但内心的欣喜还是掩饰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这是自己和他的孩子呢,第一个孩子…… “熊娴,娴静时如姣照水,行动时如弱柳扶风。真是不错。” 其实孟懿岚现在心中想的却是熊佶名字的由来,“既佶且闲”出自《说文解字》。当时自己是翻遍了家中的字典给他取了一个足以与他相配的名字,自己也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在日后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能够认回这个孩子, 别的东西可以伪造,但是熊佶名字的由来是只有熊佶和岚两个人知道不可能作假。 岚勉强地扯起了嘴角,“是啊,是个好名字呢。” 原本给孩子在外间简单处理过的紫苏又抱着孩子进来了,孩子被包在小小的襁褓里看不清楚模样,但一下就把岚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去。 洗过澡的孩子睡得很舒服,轻轻的呼吸声把岚的心都软化了,她睫毛长长的,很是可爱。 “她的眼睛像我,嘴巴像她爹爹……”岚说着就梗咽了起来,这孩子是自己血脉的延续,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师傅,你想好这孩子该怎么办了吗?”紫苏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幕。 第一三二章 七星之子 是走是留 第一三二章 七星之子 是走是留 鬼谷子突然陷入了沉默,这个事情的确是自己之前没有想到的。 由于现在母体中毒,那么必定不能用乳汁喂养,而现在的小婴孩唯一的食物就是母乳。 从孩子的肤色来看必定是中了轻微的热毒。 “师傅……怎么了……”岚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气氛不对,有些慌乱地发问。 “你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喂养孩子的。” 鬼谷子的话犹如巨石砸下,岚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气力瘫软在了**上。原来孩子生下来并不是终点,这只是一个起点。 这一点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自己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毒血还怎么能期望靠自己养活孩子呢? 岚的手都在颤抖。 鬼谷子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岚的肩膀上,他的手上似乎有特别的魔力,像是把力量和勇气都传输给了岚。“你知道吗,七个月出生的孩子都被成为七星之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不希望她日后能有什么大作为,女孩子本就应该安安稳稳地找个依靠过下半辈子就成。只是我最希望的是她日后能与生父相认,替我照顾好他。” 紫苏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究竟是要谁去照顾谁,只知道现在的这个女子对于她口中的两个人的任何一个都是极其牵挂,难以割舍的。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我可没说你和孩子这次就是必死无疑了。” 难道还有希望吗?孟懿岚的眼睛里出现了闪闪的亮光。 “在我药王紫苏的手上想要人活还真没有死了的。”紫苏的手中却是多出了一只碗,上边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她已经把手中的孩子给了鬼谷子。 看着鬼谷子笨拙的姿势突然觉得这气氛竟然温馨了起来。 “现在你的毒素已经扩散到了身体的各处,而且你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再一次祛毒。” “诶诶诶,你别吓唬人家了。你别听她的。”鬼谷子把话头抢了过去,“她的意思是你现在身体里面大部分的毒素都被刚才的两条蛇给吃干净了,现在只有少部分还残留在身体里。” 紫苏真是有一种想封住自己师傅的嘴的冲动,自己这不是正要说呢吗?这么心急作甚!“师傅,它们不叫那两条蛇,它们叫金箭蛇。” “得了吧你,真正的金箭王蛇可是几尺长的,你这点也就算是个小孩子。”熊娴在鬼谷子怀里睡得香甜,现在 的鬼谷子看着孩子的睡颜就像是得了宝似的,连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了好几岁。 紫苏估计是被自己的师傅激到了,但碍于他是自己的师傅才没有发作,此时正憋闷地难受但想想再说下去也是自己吃亏于是话锋一转,“咳咳,师傅说的没错,余毒比较少但是也不容小觑,它会不定时地发作一发作起来就是锥心蚀骨的疼痛。” “那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毒给去掉?”岚心急地问道。 “这急也急不得,现在你的身子因为早产亏损地十分严重想要再次拔毒起码也要过上半年。” “半年……” “而且在这半年里边你每日必须服下汤药巩固,以防毒物入侵肺腑。” “好,我知道,无论怎样我都能忍受,只是我的孩子……”岚有些担心地望向了还在襁褓中熟睡的孩子。 孩子还那么小,她是无辜的,什么苦难都冲着自己来好了! “孩子的话我会想办法弄来牛乳之类的替代品,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紫苏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这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鬼谷子起身,将紫苏送出了帘门外,“你有什么话是要对我说的吗?” 看来鬼谷子已经发觉了紫苏的异样。 紫苏只是叹了口气,“我虽说是救回了她一命但黄箭蛇本就是其毒无比的毒物,所以我会如此小心谨慎。她现在看起来虽好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今晚了,若是开始发高热那么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那这个孩子呢?” “如你所见身中热毒,恐怕这毒还不是简单的。”紫苏的眼中难得出现了慎重的神色。 “刚刚我也试着把了这孩子的脉象,却是一切正常里边必有蹊跷。”鬼谷子表示赞同。 “这是连我们鬼谷派都不知晓的毒药。”紫苏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目光里有一丝让人猜不透的东西。 …… 这边的师徒俩在盘算如何解毒,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还有一对师徒却是在这九道山庄玩起了躲猫猫。 这九道山庄的底下密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有那么几十间密室百来种走法。 虽说逍遥子以前进过些许密室,也在其中躲了一段时间。但这一个个的找起来也是费力。 最终,熊佶找到了通向地面的出口。 只是他没想到这出口竟然是以前的库房。 别人家的密室都是开在书房底下或者是卧室,就是自己的义父奇思妙想地把它埋在了库房的底下。 以前堆满了奇珍异宝的库房现在都结满了蜘蛛网,边上横七竖八的废铜烂铁倒是有一堆。以前可能也是被义父收藏的好东西,只不过被那些不知好歹的游民给糟蹋了,早就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熊佶每走一步都能扬起一阵灰尘,呛得他眼泪直流。 这库房里就连最大的黄梨的贵妃榻都被搬走了,也真是树倒猢狲散,世间人情寡淡。 “是谁!”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熊佶作势蹲下身去观察墙角的物件儿,手却已经从地上飞快地捡起了一片瓷片笼在袖中,一个转身就已经向着发出声音的源头方向飞射出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却不料在这瓷片的破空声戛然而止,并没有落地碎裂的声音或者是熊佶想象之中那中了暗器的人的叫声。 这一定是一个高手,而且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 熊佶赶紧屏息,调整了步伐,手却是已经握在了剑柄上边。 会是以前的黑衣人吗? 是他们回来了吗! 第一三三章 天若有情 苍天易老 上 第一三三章 天若有情 苍天易老 上 熊佶心中犹如掀起了一道惊涛骇浪。 体内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颤抖的双唇已经证明他不能正确冷静地分析思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才过这么几日你的进益就如此之大,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宽广而且空旷的库房中经过了穿堂风洗礼之后显得尤为地空洞和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尽管熊佶用尽了内里去仔细聆听但还是找不到那个人究竟身在何方。 真是该死! 明明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熊佶只好拔出自己的剑,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在这儿。”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熊佶眼中的精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将剑反握斜斜地刺向了后方。 “哐。” 熊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快的速度还是没有偷袭成功。 “师傅!”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转过身之后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仇人而是自己的师傅逍遥子。 逍遥子的右手轻轻抬起,剑并没有出鞘,仅仅用剑鞘就挡住了熊的攻击。这反应速度真是比之江湖第一的杀手都毫不逊色。 “你知道你现在最欠缺的什么吗?”逍遥子收回了手,甩了袖子把手背在了身后,认真地看着熊。 熊佶低着头,“是我太过急躁了。” “你只要遇到了有关复仇的事就会慌乱,万事都要静心再静心,就算是你现在看到你的仇人就在你的面前你也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熊佶像是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是他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熊佶突然抬起了头直视着逍遥子,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双目都变得赤红,双手都因为愤怒剧烈地颤抖着。 “那你说该怎么做?如果刚才来的是你所谓的仇人你能杀了他吗?你能确定你不是去送死的?”逍遥子的几个问题抛了出来,直把熊佶压得喘不过气来。 没错,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如果说刚才熊佶刚才是张牙舞爪的狮子,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一点的活力。 看着熊佶丧气的样子,逍遥子也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但却是不得不这么说,毕竟他是阿寻留下的最后的血脉,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想他受到一点儿的损害。 “我们走吧。”逍遥子把手搭上了熊的肩膀,“会好的。” 最后说出的这句“会好的”不知道是说给熊佶听的还是为了自己而说。 熊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跟着逍遥子走了出去。 刚刚出了库房,熊佶就开口说道,“师傅,这次是我错了。” “哦?”逍遥子停下了脚步。 “在我有足够的能力复仇之前,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才多少时间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多。逍遥子在心中不由得对熊佶又高看了一层,不愧是阿寻的骨血,也是那个血脉的继承人,这能力就不是常人可以比较的。 “好。”逍遥子只是应了这么一句就已经抬脚向前。 路上,师徒俩各怀心事。 “那儿有人。”熊佶突然警惕地出声,手已经快一步按在了剑柄上。 “无事。”逍遥子抬手示意。 苍茫的白雪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向着这边跑来。 “这……”这大冬天的还会有谁会无故跑来这死气沉沉的庄子?非奸即盗! “是紫苏。” 听到了逍遥子的解释,看着他放松的神情熊佶这才放下了戒备。 待到人影近了些熊佶这才确认来人真的是紫苏。 在这天地苍茫,银白一片的大雪中隔了这么老远逍遥子是怎么认出紫苏的?这该是怎样的一种默契! 看着人影越变越大,尽管都没有人说话,熊佶还是感受到了绝对的信任和默契。 这种背信任的感觉真好。 可是……最信任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此情此景,熊佶想到的是岚儿的样子,不知道她在天上过得可好? 在密室里的岚现在虽然没有力气去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温暖的拥抱,但睡在她的边上就觉得很安心。 自己还活着,孩子还活着。这样就很好,起码在几个时辰之前这样的结果她是不敢奢望的。 可是……还缺了一个人不是吗? 若是再加上熊佶的话一家三个人……这才叫做团圆不是吗? 突然一阵奇怪的感觉袭来,岚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 我在想你呢, 是你在想我吗? 你还想着我吗? 你还记得我吗? 还记得我们以前的约定吗? “怎么了?是冷了吗?”鬼谷子和紫苏谈了之后就格外注意孟懿岚的身体状况,就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师傅,我不冷。”岚勉强地笑笑,将嘴角扯出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弧度。 只是有些想他…… 看到岚落寞的眼神,鬼谷子也大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必定实在思念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吧,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够让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子为了他付出这么多啊! “说说孩子的爹吧。”鬼谷子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也许说出来她会好过些。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岚的眼神开始迷离,面上的表情都是满满的幸福,现在的她的心里想必都是以前的点滴吧。 “对了,上次我听紫苏说你的夫君叫……” “熊佶。”岚带着深深的眷恋念出了这个名字。 可能是之前鬼谷子实在太累,或者是根本没有这个精力去注意除了自己小徒弟以外的事情。现在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身躯的就是一震。 熊这个姓氏……他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这么近又那么远,这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师傅,你怎么了?”岚看着鬼谷子的样子有些奇怪。 “没事,只是这个姓氏有些稀奇……” “是啊,我也没有听说过,听爹爹说这是捡到熊哥哥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纸条上写的,收为义子的时候又不想绝了人家的子嗣就没给他改姓。” 这个年纪……这个姓氏……这个身世…… 第一三四章 天若有情 苍天易老 下 第一三四章 天若有情 苍天易老 下 只是……自己的外孙按照辈分排下来名字不应该是熊佶。 而且在那样的战火中幸存下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自己还在奢望着什么呢? 不过,现在对那个名叫熊佶的小子的兴趣越来越大了呢。 鬼谷子的个性就是这样,忽起忽落,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是这样,怎么不去和他相认呢?”鬼谷子问道,语气中的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 岚只是苦笑了一下,“我不想他再失去什么了。” 失去一次已经是不见回首,更何况雪上加霜? “这怎么会是失去呢?他若是知道了你和孩子还在一定会很开心的。”自己的妻儿尚在人家,虽不能说家里人都齐全了最起码也是个人间小团圆,总比现在像无根的浮萍漂流在江湖的洪波巨浪中好得多。 家人就是归宿,你若是有了念想,无论相隔多远就算是爬也是要爬着回来的。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在他的身边反而是拖累。倒不如他一开始就不要知道。若是孩子能健康长大认祖归宗皆大欢喜,若是不能……那就当我们早就死了吧。”说到这儿,岚红肿的眼睛早就又被泪水填满,这是需要怎样的勇气和爱意才能做到如斯地步? 今天已经见到他了,他还活着。他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只要他好就好,不是吗? “其实男人有时候却是比你们女人都要脆弱。”鬼谷子叹了一口气,像对待自己的小辈一样爱怜地摸了摸岚的头发,他眼角的皱纹也因为深思而显得更为清晰,“有些事情你一错过就是永远了。” 鬼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沉闷,其中夹杂着一些后悔,愧疚,遗憾还有各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情感。 “我知道。”岚的声音很轻。 “你做一件事之前做主要的就是要想到日后你会不会为今天的举动后悔,会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抱憾终身。” 看着鬼谷子语重心长的样子,孟懿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孟希行。 由于是孟希行的幺女,平常被疼**地很,几乎就没离开过父母的身边,这鬼谷子的年龄却也和孟希行肖似,说话的语气口吻俨然就是一个慈父。 几个月的煎熬与孤独在这一刻爆发,无处可诉的苦楚都化作了滚滚的泪水奔涌而下。 鬼谷子也只得轻轻拍打着岚的后背,把自己掌心的温度传给她,只希望她能够多获得一丝温暖也多一分活下去的力量。 俗话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话果然没错,古人诚不欺我! 看的出来找这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的,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之后理应是重逢的喜悦只不过这留给二人的只是无尽的相思折磨。 就像是当年的阿寻和逍遥子,当年的自己和阿初。 都说真情撼天动地,只是这天地太害怕自己的老去,所以不愿意看到有**终成眷属。 岚的双手紧紧地揪着鬼谷子的袖口,眼泪染湿了袖子上的祥云的纹路,“其实我还有私心在里面。”过了一会儿,岚已经平静了一点儿,但还是抽噎着说。 “私心?” “没错,我想报仇。”岚的语气非常平静,郑重。 鬼谷子只是心里边吃惊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来,没想到这声明在外的九道山庄的孟希行孟庄主还能养出一个这么不同寻常的女儿。 凡是在杭城的人都听过这孟希行“孟半城”的传言,鬼谷子也不例外,这个爱女如命的人整日**着的女儿竟然是如此识大体有胆量的人也真是稀奇。 “那你要怎么做?”鬼谷子说道。 “我现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养好身子照顾好孩子,不让相公有后顾之忧,为他也要为我们孟家留下一丝血脉。”刚才那一幕孟懿岚可是看见了。熊佶的武功造诣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够超过爹爹为自家的族人还有那些无辜的江湖众人报仇!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可以,我想手刃仇敌,以慰藉父母在天之灵!” 如果说前面的隐忍是惊讶那么现在的孟懿岚说出的这番话对于鬼谷子就是惊吓了。 这姑娘身上的狠劲儿可一点都不比自己女儿当年差! 若是自己的族人当年允许女子参加勇士争夺战的话说不定夺冠的还不一定是二长老他家的儿子,而是自己的女儿——阿寻。 现在的孟懿岚倒是和当年的阿寻有几分相像的地方,倒不是眉眼中的相像。孟懿岚的美是极具江南特色的,温柔婉丽,身量纤纤,媚眼如丝,丝丝入骨,俨然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形象。而像阿寻这样天天绕着山头跑,跨马狂奔,金刀横握的身板儿结实健美的牧族女子剽悍的形象实在是很难将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但是在这一刻,鬼谷子把阿寻和孟懿岚的眉眼重合到了一起。 孟懿岚微微开启的朱唇就像是自己的女儿在召唤着自己。这个勇敢坚强的孩子就是自己女儿的重生吧! 鬼谷子相信族中上古流传下来的说法,若是一个人真正在乎另一个人,无论这种感情是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那一个人终将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和勇敢的心打败驻守在地狱牢笼里的邪恶的怪兽,以另一个身份守护在自己爱的人的身边。 为了你,我愿意化身厉鬼,永堕轮回! “休息吧。”鬼谷子并没有把话题接着延伸开去,而是提醒岚需要休息了。毕竟现在产妇是在坐月子的阶段,一分都不可马虎。 “可是……师傅,我静不下来。”岚尝试着调息,可是心中仍然是烦乱不堪。 鬼谷子伸手揩去了岚眼角的泪水,“现在你在坐月子,一切以身体为重。” 岚也觉得此话有理,若是没了这副皮囊还怎么报仇雪恨,可是自己还好说,只是这孩子没有东西吃该怎么办?“师傅……” 鬼谷子早就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无妨,孩子降生的十二个时辰不能进食,剩下的就交给你紫苏师姐吧……” 第一三五章 药王迷局 冰山一角 上 第一三五章 药王迷局 冰山一角 上 紫苏说到做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只刚刚下了崽儿的奶水充足的母羊,顺带着它的小羊一起捎了过去。 要是逍遥子知道了紫苏拖着一大一小两只羊穿越闹市的样子还指不定要怎么嘲笑呢! 想到这儿紫苏不禁摇了摇头,拉了拉盖住了半张脸的布巾子,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果然还是最适合隐藏自己了,这一身子村妇的打扮还真是没有一丝破绽。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永善医馆的前边,现在可能真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掌柜的正在门口跺着脚抽着旱烟。 长长的古铜色的圆润的烟管看上去就不是个便宜的货色,从这磨损的痕迹来看用了也快几十个春秋。 这时候药店的大堂里却是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以紫苏的耳力和内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没,这次鼎鼎有名的百毒会竟然是在我们临安召开的。” “像唐门这样的歪门邪道光是会做毒药害人,这样的大会有什么意义呢!” “诶诶,师兄你可别生气,我并不是觉得唐门怎样,但是你没有注意到吗这次的魁首?” “哼,这些腌臜的东西怎么会如我们行医救死扶伤来的实在?” 呵呵?行医?救死扶伤?就你们现在连赤脚大夫都不如,还好意思这么大的口气? 紫苏不由得冷冷一笑,正在她整了整身上的披巾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却被那个掌柜的出声叫住了,“那位姑娘,暂且留步。” “掌柜的……” “不知道姑娘您这羊是怎么的。”掌柜的态度诚恳,是个会做人的,不像是别人看到这村妇的打扮就从脸上现出了三分轻蔑。 “掌柜的可是要买羊?羊羔子还是这肉羊?” “我们这儿需要的是这羊奶,冬日里正是这进补的时候,羊奶最是温补不过了,只是前些天大雪封山挡住了着周边的道路,给我们送羊奶的人都进不来了……” 听到这儿紫苏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我这儿的羊都是已经收了人家的银钱了,这母羊的羊奶是进补用的,这羊羔子是用来熬汤的……” “所以,您家可还有刚生小羊的母羊吗?” “我们家还有一头,如果您要的多要的话邻家还是有的,我帮您打听一下就是了。” 掌柜的听了立马做了请的手势,这就是要请紫苏进门了。 “这是……” “我们立个字据,先付给您一半的银钱可好?” 这掌柜的也着实是心急,看来也是被上面的人催得紧了,遇到了紫苏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看着药店里的两个小学徒,紫苏还是顺着掌柜的意思进了大堂,毕竟还是对这百毒大会的的传闻有点兴趣。 这掌柜的倒是也勤快,立刻叫人引了紫苏坐在了椅子上,还叫人沏了热热的姜茶给紫苏驱寒,自己则是先进了里间去写字据了。 “这百毒大会的魁首名字可真是奇怪了。”其中一个魁首看了紫苏一眼,应该是料定了这村妇必定不懂自己所言才又和师兄打开了话匣子。 “人名有什么奇怪的。” “她叫苏黄香!” “不就是一味药材么,虽说是珍奇了些,但黄香你也不是没见过。” “诶!师兄你忘了啊,前些日子我们这儿不是来了个苏大夫吗?他的名字就叫做苏黄香啊!” “不记得了。” “就是来了一晚上就失踪的那个啊。” “就是那走了水的还死了人的时候?” “正是!你说这人是不是后来又去参加了百毒大会最后还一举夺魁啊!” “胡说八道!这苏大夫自己是行医的,怎么会入那样的外门邪道!” “啧啧,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的消息绝对可靠!听说啊,这苏黄香可不是这苏大夫的真名呢!” “那又如何?” “你说这黄香可是什么颜色的?” “自然是紫色的,你这孩子该不会是脑子被冻坏了吧,这些东西入门的时候就应该会了。我可没时间听你瞎扯。” “我说师兄啊,你不关心唐门,但这鬼谷派你总是略有耳闻的吧。” “这是自然,鬼谷派的医术代代相传出神入化,只是隐世不得见而已。和唐门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鬼谷派的这一任药王的名字可是紫苏呢,她也去了百毒大会只不过名字用的是苏黄香。” 这回轮到了那个师兄语塞,但是顿了一下之后道,“我相信她是有自己的目的,总归正邪势不两立。” “那师兄认为苏黄香和紫苏之间有什么呢?”那个师弟笑起来可真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紫苏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水,没想到才过了这些个日子自己已经变成了大街小巷的人们的谈资了吗?也不知道是哪个舌头长的人乱传。 “这……” “师兄你可还记得那个苏大夫的行医时候的样子?” 那个师兄皱了皱眉,“手法非常利落干脆。” “所以说那个苏黄香很有可能就是师兄你一直崇拜的药王紫苏哦!” “你们在这儿可是闲够了?还不快滚回去给我背穴位图!”这时候掌柜出来了,看着在那儿窃窃私语的二人就一阵无名火气。 这二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黄香的身份自己也曾经一度怀疑过,尽管这传闻是有**是瞎编乱造的,但宁可信其有。若是自己真的留下了苏黄香就算他不是药王于永善医馆也是不亏,但万一真是药王紫苏那么自己可是立了大功了,上面应该会…… 看着掌柜的表情紫苏已经猜出了大概,看来这永善医馆也是不简单看来也有必要留心一下了。尽然能让不知底细的人混进来! 或许说,往坏处想,如果是一开始就知道唐门利用他们来搜集少女的资料进而下手的呢? “这是字据,您看……”掌柜的话语拉回了紫苏的思绪。 “我不识字,就按个手印儿,到时候您去玉皇村找二狗子家媳妇儿就行,我是她姐,银钱都是她家男人管的到时候就给他吧。”反正那一家人还不错,而且天冷了没了集市羊也不出去,自己也就乐得做个好人了。 “多谢……” 紫苏已经不敢再深入想下去了,因为越想下去就越多重合点。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客栈去找逍遥子! 第一三六章 药王迷局 冰山一角 下 第一三六章 药王迷局 冰山一角 下 紫苏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出世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至多就是几个在在百毒大会最终战役中的人知晓,而这永善医馆却是不同,普通的医者应该是不懂江湖中事的,再来那些个清高的医者和他们口中的歪门邪道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但是现在呢,这些人却是知道地如此详细,竟然是有板有眼。 这件事有古怪。 这个永善医馆不简单! 从前紫苏倒是还没有怎么在意,现在一回想起来确实不妙。从北面南下到这临安,每座城池无论大小必定都会有一座永善医馆,而坐镇其中的大夫必定是名震一方的名医了。 这永善医馆最是乐于扶贫救困,在疫病多发的季节必定是免费看诊,四处派药。 这就是一笔可观的费用了,医馆的收入虽多,只是相对于这些个药材的支出,名医的坐堂费用等确实杯水车薪。 这些亏损的钱都是怎么补上的? 一个个的疑点缠绕着紫苏,为什么以前自己没有想到呢? 而且细细回想起来,今日里那个掌柜的走路的姿势极其稳健,真真是坐如钟行如风,只是这衣摆却是纹丝不动,他的武功修为必定不弱。只是这区区一个医馆的掌柜为什么会深藏不露,为什么会拥有高超的武功呢? 这永善医馆和这唐门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民用的医馆怎么会牵扯到江湖的争斗中来?究竟是巧合还是蓄意? 若这永善医馆的人真的和唐门有什么牵连,凭借着广大深厚的人脉,相信马上就可以查到自己当年的事情,而逍遥子的身份也会暴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许是紫苏想问题太过入神,竟然走路没看着道,生生地撞上了前边的人。 “嘶……”前边的这人身板儿硬的就像是铜墙铁壁,直撞得紫苏脑仁儿疼。 “你有心事。”原来被撞的这人就是逍遥子,乍一看披着白裘的他还真像是不染凡尘的仙子。只是现在的他面色苍白,却是又添了一些别的风味。 “你怎么出来了!”紫苏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紧张,“你这身子最是受不得寒凉,这等天气不在客栈里边烤着炉子出来作甚?” “你已经绕着紫竹院走了三圈了,若是我不出来拦了你是准备把地给磨穿吗?” “……”原来自己刚才做了这么愚不可及的事情,看来道行还真是差得远,紫苏低下了头,挨了教训没有一丝怨言。 “进去吧,以后莫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其实紫苏自己也知道,这逍遥子也是在关心自己。天寒地冻在外边也是不忍心,只不过他绝不会说出来就是了,这些年还真是没变,一定要用这么损的招数和言语去别扭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吗? 紫苏的嘴角轻轻翘起,却是抬脚跟着逍遥子进了屋。自己这个想事情的时候走神的老毛病也需要改改了,现在这是在自己的地盘还好些,若是在别的地方还真的会让别人起疑的。 “这永善医馆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瞧着有些不对劲。”紫苏掸了掸身上的雪。 虽然紫苏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但是有些秘闻却是不曾听说的。这点曾在杀手组织“暗河”呆过的逍遥子所掌握的情报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要知道在杀手组织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情报。 “永善医馆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此话怎讲?” “背后就是药王局。”逍遥子薄唇轻启,在说道药王局的时候更是加重了几分力道。 没想到这本该造福百姓的医馆竟然和江湖中的门派有关系,但是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解释地通了。药王局本就是新崛起的门派根基尚浅,急于拉拢医术高超的鬼谷派后人也不足为奇。 这新起的药王局更是堂而皇之地用了“药王”的称号,不知道是在向鬼谷派的掌门挑衅呢还是真的想用这个名号来招揽人才? 只是有一件江湖上都知道的事儿,那就是药王局和唐门不对付久了。 这个渊源就要追溯到药王局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那时候逍遥子还只不过是个孩童。听那时候的大人说有个年轻的神医能够解开唐门的秘制毒药。而且唐门研制的毒药一出,过不久就有解药出现。这无疑就是打了唐门的脸。 唐门本就以制毒和暗器闻名,这下可好,有了解药谁害怕你唐门?谁还需要你唐门制的物件儿? 这不是生生地断了唐门的生路吗? 传说那位神医就是药王局的掌门,只是过了没几日就销声匿迹了。 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种说法就是这永善医馆便是神医留下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唐门也自然知道这个传言,曾经试过用武力逼迫永善医馆的人就范,交出掌门。亦或是不停地给医馆添乱。只是这两样都没讨着好处,这种做法反倒被百姓所厌恶,到最后只好留下一堆骂名不了了之。 想必这次的事件也只是药王局一时不查被唐门钻了空子,当使了。 “我倒是对这药王局的掌门生出一丝兴趣来了。”紫苏在想通了之后缓了一口气,心情却是舒畅了很多。 “是医术吗?” “嗯,唐门毕竟历史悠久,制出来的毒竟然能被轻易破除,那一位想必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因为如果规规矩矩地按照《解毒方》来处理,少则半年多则数年,只因这药材的顺序和种类实在是繁多。” “这也的确是奇人一个,听说他研制解药最慢的一次用了一个月,最快的一次仅仅用了七天。” 听到这里,紫苏心中的兴趣越浓,真想去会会这个奇人!纵观天下,能够让自己尽力一搏的也只有这个人了吧。 在江湖中谁没有个争强好胜的心呢? 没有冲突就没有进步。 “只是这几日后的唐门之邀该怎么办?”逍遥子提到了重点,“你的药应该也差不多到了发作的时间了吧。” 紫苏没有回答,只是目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第一三七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上 第一三七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上 这两日雪虽然是停了,但是却是比前些大雪满天飞的日子更冷了。 雪儿真是种神奇的东西,看着美丽温婉,纯洁可爱,但是落到了地上就结成了一片,沾了水还会变成冰渣渣。为了自己变成那可以自由流动的水不断汲取周围的热量,就像是要把人身上的精血阳气全部都吸光。 这雪有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能够达成于是依附着人。在闹事落下,在腾腾的新年热气中消散。也不失是一种好方法。 这无根的雪儿尚且有了依附,那就不要说在江湖中犹如浮萍一样飘荡着的人了呢。 人尚且如此,帮派更甚。 在这年节将近的日子里,唐门位于临安的分舵可是比城隍庙的也是还要热闹三分,门口车队绵绵延延了一里地。真不知道那皇帝小儿看见了会是个什么样的感想。 这也难怪,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唐门可是近些年来崛起的好大一颗树,虽说年数不长,在中原根基尚浅,但是胜在枝叶繁茂,好不容易召开了一度百毒大会,还歇脚在了这个松林别馆。一来是为了庆祝唐门总算是在中原占据了一席之地,二来是为了看看江湖中到底是有多少的势力能够为自己所用,至于第三嘛,就是勘察分舵的设置地点和规模等等,不可谓用心不深。 只是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谁都不会想到灾难会从天而降,而且毫无预兆。 任何人都知道现在这唐门最受**的就是七少爷唐锲,不仅占着嫡出的位分,这能力心计也是其中一等一的,不说这毒功,光是这一次百毒大会游刃有余地举办就已经让众人佩服不已。 由此看来,下一任的唐门掌门就该是这七少爷无误了。 于是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人不仅给整个唐门送了贺仪,还单单给唐锲送了一份。 江湖上不论善恶,只讲输赢。 再加上想攀上唐门的怎么还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唐门之前的所做下的掳掠少女犯下滔天罪过的事件早就被他们忽略不计,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天,是农历的腊月既望,按照西蜀的习俗就是拜小年,祛百晦。难得的唐门的老爷子也出来迎客,周围却是已经被家生子儿的护卫全部戒严,饶是人多但是也尽然有序。 成对成对的客人迎进门,成箱成箱的财物往里面搬,唐家老爷子虽说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在这一刻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心的,这笑容却是一直挂在脸上,不曾离开。 今儿唐光霁医生铁锈红金丝秀圆形倒福字的大氅,里边则是宝蓝色的镶了貂毛的唐衣。堪堪是气势十足,富贵无双。 “掌门,恭喜恭喜啊!”不知道是敬畏还是讨好,来人拱手作揖,姿态放得十分低微。 唐光霁的笑容更深,这来的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虽不说是完全支持但最起码是有着像自己这边倒的倾向,其余的人还在观望的人自己也有信心用手腕全部拉拢过来! “老爷。”在唐光霁笑意盈盈地和客人寒暄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地出声呼唤。 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管家唐渊,这唐渊向来做事进退有度,在这时候打断自己想必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吧,唐光霁毕竟老谋深算,马上想到了关键,面上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只是向着周围的宾客点头致意,就先脱了身。 “说吧,怎么回事,老七怎么还没来。”唐光霁的面上早就失去了刚才的笑意,化作了彻骨的冰寒。 “这怪不得七少爷,只是……”唐光霁口中的老七无疑就是唐锲,只是这老七只有唐光霁叫得,自己确实不能这样不敬。 “怎么了?快说。”唐光霁的面色非常不好,毕竟今儿可是非常重要的日子,自己可是不许任何一个环节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正值隆冬,但唐渊还是不得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回禀老爷,七少爷他不好了。” “什么?!”听到这话唐老爷子长长的白的胡须都颤抖了起来,不过他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音量太大,于是立刻收敛了下来。 “老爷,本来今儿个七少爷是要和您一起迎宾的,只是肚子突然疼痛难忍,本以为是吃坏了东西没有在意,原想着吃点药什么的压下去就好,没成想喝了药没有好转还一下子恶化了,刚刚吐了血在**上起不来。” 吐血……突发的症状…… 明显就是中毒的症状。 好啊,这个人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竟然在天下毒宗的唐门下毒,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唐光霁的手紧紧地握着,手心都要沁出汗珠子,自己和七儿设置的防线可谓是无懈可击,这毒药是从哪儿来的,这下毒的人是从哪儿来的,是谁唆使他们下毒的,是谁给了他们这个胆子在唐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对最有能力的继承人下毒的! 唐光霁越想越气,可是面上一定要逼着自己保持平静。一道眼神向着边上瞟了过去,唐渊立马会意,悄悄地退了下去。 对着边上的人做了几个揖,招呼了一会儿之后唐光霁自己也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到底是谁!”一到了唐锲住的院子,四下都是自己的人,唐光霁就和刚才判若两人了,汹汹的气势实在是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当家的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下人跪倒了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而唐渊也很识趣地跪在了一边,在这种时候是万万不可以触老爷的霉头。 “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嘛!”唐光霁把手中原本握着的转珠向着地上一掷,哐的一声巨响还是把周围的奴才们都吓得够呛,瑟瑟发抖。 “老爷,借一步说话……”这时候从里间出来了一个老者,模样和唐光霁有几分相像。他的出现确是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唐光霁却是收敛了怒火,随着他走开了几步的距离。 “哎,”那人先叹了一口气,“这毒怕是不简单,像是古书上的那种奇毒。” 第一三八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中 第一三八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中 身为制毒行家的唐光霁怎么会想不到!是必死药! 平时的毒药虽说也是有一定的潜伏期但是远不如必死药来的好用,平时所谓的那种后来才发作的毒药只不过是普通的毒药下的剂量少一些不足以致死罢了,这样下毒的人将会一直不停地给别人喂食毒药以达到效果。 若是有机会一次毒杀成功的话又何必潜伏在这儿呢? 而且唐光霁对于自己这些从西蜀带来的仆从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些人都是家生子,祖上就开始在唐门做了奴仆,世世代代为唐门尽忠,所以说把柄落在外人手中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是内院不错的保障。 那个后来的老者引着唐光霁进了内室,“他的脉象时轻时急,捉摸不定,左路犹如艰涩之声,右路则如破冰。” 唐光霁却是没多说,直接上去把脉。 不错,所言无二。 “铁生,我看这并不只是一种毒,甚至还有我们当初……”那个人欲言又止。 “不可能!”听了一半唐光霁就粗暴地打断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那些个物件和人早就处理掉了不可能留下丁点儿痕迹,出现这种症状也只是巧合而已。他在心中如是安慰自己。 “我也知道自己失言,只是脉象着实是可疑。”那老者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了,能够直唤唐门掌门的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上一任掌门最小的弟弟,也就是唐光霁的小叔叔——唐峥嵘。虽说是叔叔,只因为是老来得子又是庶出的所以年纪和唐光霁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当时放弃了毒功转而学医,倾其所有帮助唐光霁在夺位战中打拼,所以唐光霁对于这位小叔叔有的不仅是尊重,还有感激。 其实不得不说,这个唐峥嵘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能够在夺位战中不为名誉**得失去理智,急流勇退。只因在唐门放弃毒功就是放弃了继承权。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庶子身份在夺位战中没有优势,但由于唐门和药王局的恩怨学医的人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无论是哪一位最后当选了,他都能和姨娘有一口饭吃,最后加上这个唐光霁却是争气,顺利当上了掌门,虽说自己的生母马姨娘在十余年前就已经归西,但却是享受了近三十年的富贵荣华!比之其他的在夺位战中败北被秘密处死人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九叔,刚才是我激动了。”九就是唐峥嵘以前的排行,唐光霁已经习惯这么称呼他了。 “无碍,你也是为了小七。只是这混毒恕我学识浅薄,无能为力了。” 唐光霁瞬间陷入了深思,这唐峥嵘可是自己认识的最厉害的大夫,在西蜀也是鼎鼎有名的,所有疑难杂症只要是经过他的手就没有治不好的,因为生在唐门,接触的毒物也是最多的。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一个大夫能像唐峥嵘一样识毒,辨毒,解毒? 这唐峥嵘都没法子也就是说…… 唐光霁虽然是冷酷无情,但是对唐锲也是有一定的感情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最小的嫡子或者是毒功造诣深厚,更是因为这唐锲无论是长相还是心计都与唐光霁如出一辙。这更能让他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再加上这唐锲做事的确雷厉风行有着一股狠劲儿,却又长袖善舞,在众多江湖门派中都能够自由来去。这正是现在唐门所最需要的。 “九叔,你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法子?”其余的几个儿女都不争气,不是性子软弱就是不学无术。唯独自己的嫡长女唐钰在手段上还和这个小儿子有的一拼,不过唐钰却是对自己人太过放心,反而被亲弟弟算计,最后魂归天外也是咎由自取。盘算了半天,这唐光霁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儿子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一个必死药已经让我足够头疼,现在应该是两种毒混合再加上小七最近实在是太过劳累这才显现了出来,”唐峥嵘顿了一顿,“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还能给我点时间试着研制解药。” “那剩下的呢?” “据我所知能够让一个人奇异脉象的只有那种毒了,只是你说早就处理干净了。” 唐峥嵘和唐光霁的谈话似乎有点奇怪,其中似乎有一个雷区,故意用“这个”或者是“那个”替代。其中的关要却是闭口不提,像是有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似的。 “父……亲……”这时候却是唐锲醒了,想起身却是力不从心。 “七儿,你倒是快些说说你什么时候感到身子不适的。”唐光霁有些急切。 “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大好了,我切了脉像是普通的伤寒,自己吃了药却成了现在的样子。”唐锲有些无奈。 “你开的方子在哪?” 唐锲指了指边上的矮几。 唐峥嵘拿过来一看便道,“应该是你劳累再加上药材相冲才能提前发病让我们知晓,也算是福大命大。记得你走的时候我还给你切过脉配了补药,这时候却已经将近病发,想必中毒的就在这么几天,你可还记得什么奇怪之处?” “我身边都是些可信之人,他们不可能对我下手。” “那在大会期间呢?” “我的饮食起居都是和唐门弟子相同,并不可能出什么纰漏。”唐锲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受了伤回来的。”唐光霁一句话点到了要点。 “那是两个奇女子呢,以前从未露面功夫却是了得,孩儿已经邀了她们来做客。” 唐光霁听了点点头,这唯一的有嫌疑的人来了抓住拷问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随即对唐渊吩咐道“你去安排吧。” …… 这边唐门的外部虽然不显,内部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紫竹院这儿倒是清净,甚至有些——冷清。 紫苏与逍遥子对坐烹茶,她皓白的手腕灵活地移动,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这时机,到了呢。 第一三九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下 第一三九章 因果轮回 过旬必死 下 “这不可能呢……这不会是真的……”唐光霁一直在呢喃,他的边上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正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 唐锲只剩下了半口气,却是怎么也不肯闭眼,这就是所谓的到死了也不能瞑目的人了吧。 只不过有些人死不瞑目是因为自己的积怨太深,而他只是因为一个字——贪而已。 现在外界对于唐门的猜测纷纭,也不知道是哪个天煞的走漏了风声,说是唐门拐了未出阁的少女炼药。虽说用活物炼药的人并不多,江湖上也不曾有人站出来阻止过,顶多是在背后说两句太残忍了什么的而已。而现在的唐门则是做的过了头,竟然以活人为药引子来成就自己的功法以达到自身的目的。 这就为世人所不能容忍了。 若是说这唐门做事稍稍隐蔽点儿,用的是女奴什么的不让别人说道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是非,只是现在他们抓的却是清清白白的百姓人家的女儿。 本来唐门的名声就不是太好,现在这一件事儿甫一传出就被坊间大肆渲染,说是唐门养了一头魔兽需要以新鲜的少女**为食。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唐门死对头药王局的一分功劳了。 这坊间传言还说,现在唐锲之所以不出门见客就是因为和魔兽相处地久了有了魔性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也算是一种报应了。 虽说百姓的胆子小,不敢公然和唐门叫板,只是这流言的力量更甚于利剑。百姓之间口耳相传,再经过多次的的渲染和添油加醋,原本观望着是否要和唐门合作的门派直接就歇了心思,就连依附于唐门的几个小门派也开始退缩了起来。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自己凭空想想若是唐门连与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无辜的百姓都下得了手,那么就更别提这些有求于唐门的门派了。若是有了什么不利的事件还不在第一时间就把他们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这些小门小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原本就不高,说句难听点的大门派一般也看不上他们,也不会刻意得让人围剿。只是这些人看到唐门的风头正盛,怀着若是做了走狗也可以逞一时的威风分一杯羹的心这才选择投靠了唐门。坊间的传言并不仅仅是空穴来风,这样做的唐门实在是让他们寒了心凉了肺。 “铁生,节哀。”唐峥嵘默默地扶上了唐光霁的肩膀,“最迟就是今日了。” “不是说这必死药已经失传了几十年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唐光霁苍老的面庞扭曲得厉害,就像一团皱皱的面粉团。 “江山代有才人出,看来这江湖的局势要变了。” “不可以!这么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怎么可以就这样拱手送人!”唐光霁现在完全失去了作为掌门的冷静,双手成爪,死命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铁生!你冷静点!”唐峥嵘很少用长辈的口气和唐光霁说话,但是这样一说唐光霁确实冷静了许多,“现在你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敌是友,这么强悍的实力若是在毒门之中我们肯定会察觉,说不定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人呢!” 果然此话一出唐光霁就由刚才的暴怒变得冷静,最后融入了思考。 其实在他的眼里损失一个儿子根本算不得什么,虽然说这唐锲算是比较受**,但若是和江湖上失传已久人们趋之若鹜的必死药的配方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后者。 毕竟儿子没了还有别的,自己这稳健的身子骨甚至可以撑到培养一个成才的孙子,只是这个配方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过了肯定会成为千古遗憾。 若是唐锲知道自己在父亲的心中地位还不及那么薄薄的一张纸,那么自负的他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老爷,外边有人求见,说是少爷的故友。”唐渊其实并不怎么敢打扰现在喜怒无常的唐光霁,只是这事儿来的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说。 “我记得这两天我们是闭门谢客的。”唐峥嵘的目光望向了唐光霁。 唐光霁立刻会意,深深的调息,努力恢复平静。旋即起身离开,抛下一句话,“记得把七少爷给我照顾好,务必要撑到我带人过来!” 想必现在的唐光霁脑子里想的也不会是要见自己孩子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吧,应该是为了让唐锲辨认一下门外的那位到底是真是假。 榨干最后一滴血,一点儿也不能浪费。 这句话是唐光霁的座右铭,当然也作用于自己的儿子身上。 如果你认为来人是紫苏他们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在没有把唐光霁逼得走投无路讳疾忌医的时候紫苏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只有在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候才会显示他最真挚的感情,也只有在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说出真相。在此之前紫苏还不准备出现在唐光霁的面前,毕竟唐光霁这么多年的江湖混下来并不是吃干饭的,就算只是一点点的风险,为了这么个人她也觉得不值得。 “你是?”虽然看来人是个非常普通的读书人,身上的书卷气息非常浓厚,举手投足间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水墨香。尽管对方看起来只是个没用的书生,但是唐光霁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在下是受人所托,送来这个 唐渊在唐光霁的眼神示意下麻利地收下了。 “那是怎样的人?他说了什么?人在哪?”唐光霁有些急切地问道。 “是个小哥,年纪不大,容貌却是没怎么记得,只是在求字的时候多给了在下十两银子把东西送过来,还说这儿的主人见了自会明白的。在下知道的已经都说了。” “好的,麻烦了。唐渊,送客。” 唐渊却是很识时务连忙塞过去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将人送了出去。 唐光霁倒是顾不得这个小包中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毒性,直接就打开——白白的药粉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道。 这难道是解药? 第一四零章 苗疆使者 初入皇宫 上 第一四零章 苗疆使者 初入皇宫 上 刘子仁还觉得一切都是梦境。 原本他只是在武林门边上摆了一个小摊靠字画为生。因为学识还算是不错平日里也会接到写状纸之类的伙计,收入也算是不错。只是家中有个久病的母亲,吃药所耗的银钱就是不少,自己赚的银子大半都投了进去。 之前是**的母亲独自一人把他拉扯长大,供他上私塾,做绣品生生熬坏了眼睛,落下了老寒腿等等终生难以治愈的毛病。母亲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刘子仁就算是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让老娘过得舒坦。 只是他这点微薄的收入勉强只够药钱和维持温饱,家里的杂物还是要自己的老母亲去做。这些事情让本来打算让母亲享清福的刘子仁很是不能接受,却也是无能为力。 没想到就在今日,来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去城外的松林别馆去送一个小荷叶包裹的东西。本来这不义之财他是不想收的,是他读书人的清高在作祟,没想到这位少年说这是救命的药材,让自己十万火急地送过去,那边的人看了就会用了,无需多言。 这下子刘子仁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少年看起来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五两白银就够普通的一户农家生活一年。 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中等的田地。 而且那个少年还说事成之后那边的大户人家还会有重赏,自己只要收下就是了,这也是心善的报答。 怀揣着一百一十两银子,刘子仁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自己可以把家中以前掉的祖产赎回来了,收的租子就可以供吃穿。自己的学识也算是不错,若是闲了下来看看书考个秀才,来年在村子里开办个私塾,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自己的母亲起码是不用受苦了。 想到这儿,刘子仁加快了脚步,眼睛里起着水雾,向着自家的方向奔去。 “你为什么要选他,而不是别人?不觉得一个小乞儿不是更不容易被察觉吗?” “我只是觉得他纯孝,也是个值得这笔钱的人。而且纯孝的人人品不会差到哪儿去,这次有恩与他,他也定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这两个人交谈着的人就是熊佶和逍遥子。 逍遥子对熊佶说的话非常满意,这个孩子对于事物的领会能力还有分析的能力都比自己当年出色了许多,不愧是阿寻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至今为止还保持着一颗纯善的心。 善心啊,这种东西早八百年前在自己身上就没有了吧,或许换个说法,在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善心就没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过。逍遥子苦笑。不过这种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能越显得珍贵。 “那我们回去吧,你紫苏师叔该是等急了。” 熊佶脸上并没有带着一丝表情,跟着逍遥子就转过身,消失在了积雪的道路上。 “师傅,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熊佶把自己包裹在鹤毛大氅里,帽子把面庞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究竟。 “这就要问夏姑娘了,她可是给我们找了个好差事呢。”逍遥子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忧。 于是,当熊佶回到紫竹院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夏芸身上的装扮早就换了一身,这次虽然也是红底黑褙子的装扮主色调仍然是夏芸标志性的红色,只是那黑褙子上边用五色的丝线绣出了一幅幅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画。仔细看起来倒像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 “其实……”夏芸揉着衣角,长长的指甲仿佛都要嵌进肉里。 “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吧。” 夏芸有些心虚地看着刚才发话的紫苏,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开口。“其实……我是苗疆这次派来的使者。” “继续,”紫苏丝毫没有给她留下情面,而是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喝着刚刚泡好的龙井茶。 “这次我提前出来不仅是为了见识一下更是为了找到那个负心的**报仇的!”说道报仇的时候夏芸的语气却是没有刚才的惶恐与不安。 “所以呢?” “只是我们苗疆使团恰逢蛮族捣乱没选官道而是抄了近路,只是没想到因为这大雪封山被挡在了城外,所以……” “说吧。” “他们在七日雪化之前是进不来了,只是明日就是必须要进宫准备面圣,若是苗疆使团的人少了被说是不敬皇室我们就有可能一族全灭的,所以还请大家帮我这个忙!夏芸必定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说到这儿夏芸就深深地跪了下去。 “你看怎么样?”紫苏把包袱抛向了逍遥子。 “我还能怎样?你要去便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招是你教出来的。”逍遥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紫苏。 “哎呀,既然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嘛,如果不是你我还不屑这么做呢。” “哎,有饿就是你鬼精鬼精的,真是拿你没办法了。”这时的逍遥子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所以说你去不去?” “那种地方我可不想再去了,你自己去玩吧。”逍遥子对这皇宫似乎是没什么兴趣。 “真是个没劲的人!那我要带走你的徒弟们你怎么看。” “你还是问他们吧。”逍遥子的嘴角倒是弯起了一抹弧度。 “一切但凭师傅做主!”这一回倒是几个人出奇地一致了。 “那你们便去吧,见见世面历练历练也是好的。”逍遥子摆了摆手,这样子也就是允了。 “我说你也不要老是板着脸搞得这儿的人都欠了你几万两银子似的,偶尔也要活泛活泛。”紫苏这会子得逞了,心情也是好了许多,一个开心就开起了逍遥子的玩笑。 逍遥子却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这样的反应让紫苏觉得很是无趣就蹦跶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也知道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师傅,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熊佶皱着眉问逍遥子,他也知道是皇宫,只是这皇宫究竟是什么样呢? “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也最复杂的地方……” 第一四一章 苗疆使者 初入皇宫 下 第一四一章 苗疆使者 初入皇宫 下 清晨的临安的确倾城。 淡淡的白雾笼罩着青山,环抱着绿水。 今年特别冷,这冰凉的感觉都渗透到了骨子里。 雾凇在树枝和房檐上边落地生根一般,长长短短地排列开来。 远处飘来阵阵醉人的暗香,清冽地就像溪水,就像是淡淡的家常酒。 那应该是傲雪寒霜怒放的腊梅。临安人爱梅,院子里必是有那么一两株梅。 于是,满城飘香。 这场景安详,可爱。 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清晨的喧嚣从山脚下的小山村拉开帷幕。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错落有致的茅屋间就升起了阵阵炊烟。 马蹄裹着清晨的露水,伴着清脆的脖铃儿响迈向了几里之外的闹市。 虽说早市的时候到了,可是今儿个临安最热闹的地方不是武林门,却是这行宫。只因为这年节将近,各路属国都给大宋皇帝拜年贺喜,顺道再奉上一年的贡品,请求来年大宋继续庇佑族人。 这其中就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最后的一辆马车最是不起眼,不像是其他属国那样装饰地华丽,只是这料子却是极好的。虽说是作为使节,这在大宋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在周围的小国或者小的族群中一定要是有些地位和威望的人,如此才能显出交好的心意。 每一年的朝贡都是一场激烈的角逐,只因为若是得了那皇帝的青眼说不准就可以免去一年的税负。这么点儿税负就算是放在大宋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都是不够看的,但对于这些小族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恩赐了。 夏芸这是第一次参加朝贡,她替下了自己的母亲。 听说,也只是听说,她们母女在苗疆也不是过得十分称心如意。 这样小的年纪,本应该在长辈膝下承欢,却毅然决然地挑起了重担。 微风起,吹开了马车车厢帘子的一角。 看着夏芸坚定的神情,熊佶只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为了自己的朋友,是值得的。 每个人都有艰难困苦的时候,你需要从泥潭里站起来。为了朋友,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得跳下去。 如果下次换成了自己,他们也会这么做的吧。 “有请各国来使进宫!”宦官尖细的嗓音划破宁静的天际,尾音拖得长长的,就像是破旧的老水车在吱吱作响。 这时候夏芸也从车上缓缓地走了下来,熊佶一伸手就扶住了她。 今天的夏芸很漂亮,如果说以前是山野中的杜鹃的话,那今天的夏芸就是富贵华丽的牡丹。 一席红衫打底,背后是墨色织金暗纹五彩丝线祥瑞兽的图案。头发完成了高髻。赤金的发饰更能衬托出她的气场。虽然以红色的薄纱遮面,但是这若隐若现的感觉却更能让人遐想万千。 扶着熊佶的手,踏着边上内侍早就准备好的脚踏就下了车。 夏芸面上不敢有其他的什么表情,只是对熊抱以感谢的微笑。但是她的内心是喜悦的。 其他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接着走下车来的自然是一身黑衣的唐钰,依旧是黑纱黑帽,完全看不见容貌。苗疆如此神秘的地方就算是出来个鬼物别人都不稀奇,再加上之前的朝贡几乎就没有得过什么好,所以就更不引人注目了。 紫苏和舒心则是扮作夏芸和唐钰身边的侍女,一席白衣,紫色纱巾遮面。 这种纱巾遮面的习俗想必就是苗疆特有的。 这样做却也是有了好处,不仅保全了唐钰,连着紫苏和舒心也受益。 熊佶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瞄向周边,只见来的不仅有中原的异族人,却是连蒙古鞑子也派人来了。 这两国不是在交火吗?不是认为自己国家的比之大宋好了千百倍吗?怎么还要来朝贡? 关于这个问题熊佶无暇深究。还是打探“敌情”要紧。 边上还有红头发的波斯人,还有个子娇小的东瀛人。 放眼望去似乎还有那西南方向的蛮族人。 这熙熙攘攘的人,一箱一箱的物件儿真是让人汗颜,这阵势简直就是到的万佛朝宗 。 看着繁荣兴旺的模样,哪儿还有一个即将亡国的皇宫应该有的样子。 一个一个传唤,对上了人之后便进了宫,各国的使节在不同的内侍引导进了不同的院落里。 这苗疆就被安置在了离正宫较远的千院。 虽说这院子的名字叫“千”,可是其中却连一朵都没有。到处都是衰败的景象,看来应该是被废弃许久临时拿来一用而已。 也由此可以见得苗疆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根本无足轻重。 不过这也并不是坏事,起码夏芸是欢喜的。 这院子是冷清,但这恰恰就是它的有点。这样子苗疆就占了一个独立的院落,起码关起门来自己还是不用那么拘束的。那几个大的属国为了那免税名额的争抢而搞的一些小动作也不用担心了,最起码人家不会把力气到一个从来没有出彩过的小族身上。 这样也就给了夏芸很多时间。在这个时间内她要想出一个法子,一个能够一鸣惊人的法子。 只有自己在宋廷获得了圣上的青眼,远在苗疆的母亲就会好过一点。毕竟苗疆的人最起码还是忌惮着宋廷的。 “几位,朝贡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在此之前还要请各位沐浴斋戒为圣上祈福。”来人是个小太监,应该是刚刚当差的,在主子面前也不算是得脸,这才被派到这僻静的地方。 他不像别的老太监那样势利眼,对着不受**的苗疆也是毕恭毕敬的,没有一丝怠慢。 此人若不是单纯只能说是城府极深的。不管是什么人总还是要相处一段时间的,而这段世界内还少不了他的协助。于是熊佶很自觉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片金叶子,神不知鬼不觉得塞到了那个太监的手中。只见他的眼神中只是流露出微微的惊讶随后立即恢复了淡定。这让熊佶更坚定地相信他是第二种人。 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互相利用吧! “那个……奴才名叫江得胜!” 第一四二章 浑水摸鱼 渔翁得利 上 第一四二章 浑水摸鱼 渔翁得利 上 “那个……奴才名叫江得胜!”那个太监虽说细声细气的,皮相也是嫩得很,看起来年纪不大行为却很是老练。若是当年,熊佶还有可能被这副无辜的皮相给骗了,以为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甚至是娈童之类的存在。 但是现在的熊佶却是分析出了他眼神之中的意思。 普通的太监大多不识字,就算是有了名字也顶多是按照福禄寿,祥瑞等好词之中随意被挑拣出来当做了名字使用。而这些太监一如果就不是自己的了,更别说自己的名字。 若是入宫时间长的那些老太监都记不得自己是谁,还有自己的曾经。 这太监的名字算不得文雅,却也是民间常见的名字。只是他没有自称“小胜子”,这也就代表他把自己放在了和对方相同的地位上。 太监是天生的奴隶,他竟然还有一丝自己的秉性也是极其难得的。 熊佶给的钱应该是极其丰厚的,若是他真的低眉顺眼地收下那还真的要防着他被别人用更高的价格收买做出什么暗害的事情,经此一来熊佶倒是放下了心。 “江公公有礼了 ,我们苗疆出身并不很高贵,这回第一次代表族人向大宋尽忠实在是很激动,只是这大宋的规矩还不是特别清楚,还是要请公公多多提点。” “不敢不敢。”江得胜哪里听不出他话语之中的意思,就是想跟他合作护住自身的平安。 “特别是这宫中的规矩,江公公还是需要多多提点的,若是一步行差踏错这小命可是保不住了呢。”熊佶此时的语气虽说是有些玩笑但已经把自己这方的一起表达地清清楚楚了,最后怎么做可是要靠这小太监自己选择了。 江得胜自然不是个傻子,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银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特别是现在自己正是最需要银钱的时候呢? 不是说往日这苗疆来的可都是一群抠门的草包吗?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被上面那些小人得志的贱人扔进了这个吃力不讨好又没有油水可捞的地方。 真是天助我也,今年苗疆来人可不是那些传说中的土鳖。眼前这个人的心智和耐性都和自己的干爹有的一拼。但是与干爹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一丝丝奴性,而好似天生的贵族霸主。 这人虽说衣着普通看起来在苗疆的地位也不会很高,他的姿态放的很低却是不见一丝一毫妄自菲薄的神态。 江得胜用干爹教的那套识人的手法把这屋子里的人都打量了遍,只觉得这次苗疆的来使真是卧虎藏龙,再加上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并没有因为给了自己钱而改变,变得和别人一样势力,一样看不起自己。 其实熊佶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次竟然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小习惯而为自己平白添了一个极大的助力,免除了之后的许多灾祸。 没错,这江得胜是自卑的,甚至是有些自傲的。他的能力在这一众太监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有些人看不过眼害了自己的干爹还要拾掇自己。没了得势的干爹的庇护现在的江得胜就是一只惊弓之鸟,极其地敏感易怒,对于别人的眼光也是非常的介意。 熊佶这一套可不是说是工于心计,只是他觉得每一个人都需要尊重,都值得被尊重。而他的这一番言语恰恰好就戳中了江得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江得胜也是个能人,是不可能因为内心的一点点感动去左右自己的决定。真正让他折服的还是这些人的气度和能力。他也就在这赌上一把了,若是这苗疆在此夺了什么彩头即使不是头彩,只要得到了圣上的青眼就可以在圣上的面前美言几句,圣上只要在高兴的头上什么都不是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更不是问题了。 “这是我的职责。” 熊佶眼见这事儿是成了,心中不由得一喜。 这江得胜在皇宫的处境一看就不会是很好的,但是总是比自己待得时间长懂得事情要多得多。太监都有属于自己的消息网络,他们之间传的消息永远要比外来者来的方便快捷。 “江公公好,我是这次的使节,初来乍到见识浅薄也不知道这圣上究竟有什么忌讳。”夏芸这就是变相打听皇帝的喜好了,女人的脑子转的就不是一般地快。 “现在的圣上还十分年幼,忌讳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一点特别讨厌鱼。” 夏芸也非常识趣地没有追问。 只是这江得胜却是继续开口道,,“前些日子不知道哪个触了霉头的厨子让那鱼骨头伤了龙体。” 虽然这句话不长,但是大家已经完全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感情这小皇帝是吃鱼的时候被鱼刺给卡住了喉咙,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小皇帝可是因为不想再被鱼刺卡住而不敢吃鱼了呢。 大家想到的不过只是表面,但是熊佶却是已经想到了更深层次的,“这次有鱼刺样式,鱼的纹路甚至是鱼鳞纹路的东西统统不要,若是有任何东西带有鱼的谐音甚至是鱼的味道也统统不能用了。” 现在的这个小皇帝恐怕是想到鱼都害怕吧,怎么能够让苗疆担上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危害龙体安康的罪名呢? 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熊佶的确想的深远,细致。 “的确,我们苗疆是有许多以鱼骨为原料的药材或者是占卜工具。”夏芸郑重地点了头。还好先知道了这件事,日后能够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雷区,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错杀一千也不可以放过一个,正是此理。 夏芸对着江得胜报以感谢的目光。 这江得胜到底还是个小子,没一会儿脸酒红成了秋海棠,直逗地紫苏和夏芸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一回还是熊佶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还别高兴地太早,我们这次准备的贺礼到底是什么?” 第一四三章 浑水摸鱼 渔翁得利 下 第一四三章 浑水摸鱼 渔翁得利 下 “我们这次带来的是苗疆稀有的草药。”夏芸的嘴突然抿地紧紧的,就连眉头也皱了起来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唐钰的身形也摇晃了一下,像是没有站稳,“是鱼腥草。”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鱼腥草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紫苏最清楚。这鱼腥草可是这苗疆十万大山中的宝物。它的植株矮小,而且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所以最适合它的地方就是这山中的沼泽还有密林深处的滩涂。 鱼腥草只生长在这小小的一隅土地之中,虽说生长周期短储量并不是很稀少,但是因为生长的地方过于偏僻险恶,很少会有苗疆人愿意去采摘 。外来寻宝的人对这山中的情况不熟悉,贸然进山最后的下场只有死无全尸。或者换个好听点的叫法,那是做了奇珍异宝的养料。, 这鱼腥草因为它具有强烈的鱼腥味而极具辨识度,而且这腥味越浓说明这药材的质量越是上乘。它本来就生长在阴暗潮湿毒物遍布的地方,它本身就是一剂极好的抗毒药材。光是这周身散发出的腥味就足以让那些蛇虫鼠蚁认为它是同类而不敢侵食,若是还有些不长眼的吃了下去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生物可以承受的了的。 都说自然中相生相克,这剧毒之物的边上总是存在着解毒良药。 这苗疆的鱼腥草,赤朱木,雀笛子可是并称当今武林三大解毒至宝,若是那些药剂师得了还不得乐死? 这苗疆可是足够有诚意了,把这个存世不多的鱼腥草都当做贡品送了上来,也足以见夏芸对自此进宫朝圣出奇制胜的必赢决心了。 只是…… 天不遂人愿。 “鱼腥草还是免了吧 ,还好我有两手准备,这鱼腥草虽然带在了身上但还是叫了后边的人带了极品沉香和别黄精。”夏芸有些颓废地坐在了位置上,右手无力地支撑后着,她深知皇帝的喜怒无常,这能避开的隐藏祸患还是避开的好。 “只是我们的人还被那大雪封山挡在了城外。”唐钰也心有不甘,但是无可奈何。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夏芸仰头叹息,当初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就把鱼腥草晾晒之后磨成粉末带在了身边,谁料到天有不测风云,这鱼腥草若是没了那鱼腥味效用也就等同于零了。 夏芸不甘心,这儿也没有人是甘心的。 看到气氛尴尬江得胜倒是非常识趣地告退了。只留下屋内几个人牢牢霸占住厅堂的几个角落。 “若是这次真的来不及把贡品送到的怎么办。”夏芸并没有像其他的少女一样惊慌失措地哭泣,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睛的焦距渐渐地扩散,最后失去了神采。只有和她相处最久的唐钰知道,夏芸这次是真的慌了。 若是这次在皇帝的面前再讨不得好,夏芸和自己的母亲都会被族里的人舍弃,最后的下场都不知道是怎样的惨状。 夏芸的手都在轻轻地颤抖,惨白的手指紧紧地抓握这椅子的扶手。整个人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熊佶也知道,这次的朝贡将会是一场豪赌。向来的成王败寇,只有胜者才有话语权,这个理论不仅适用于江湖,更适用于朝堂。 只不过这江湖中还可以多多地仪仗自己的实力,而在这朝堂之上仰仗的只有天子的鼻息了。 “不要怕!总会有办法的!”这回倒是紫苏义正言辞地开了腔。不过她这一开口也瞬间让在场的诸人心安了些,“若是真的不行让逍遥子那人去取一趟时间也是充裕的,那家伙进个皇宫大内和闹着玩儿似的。” 众人都被紫苏这种夸张的说法给逗乐了,这逍遥子的武功高强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这守卫森严的皇宫对他来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不就是紫苏口中说的闹着玩呢吗? 于是刚刚一再沉寂阻滞的气氛瞬间又活络了起来。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不长久就被外边传来的一阵喧闹给打破了。 熊佶快步走到了门前,看到了江得胜映在窗户纸上的背影小声地问,“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江得胜也算是机灵,立刻回答,“各位暂且躲在里边不要出来,其他的两个帮族之间产生了矛盾正在互相挑衅斗殴呢。” 这挑衅斗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小里说就是初来乍到不懂皇宫的规矩,这往大里说就是无视天子的权威了。在皇宫大内都敢公然斗殴,甚至是械斗,套上个刺客叛国的罪名就地诛杀都算是轻的,该是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江得胜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为苗疆的这一行人谋划了最为有利的一条路——装不知道。这装不知道总比出去看热闹被当成同党亦或是被人记恨再或者是天子震怒最后被牵连进去实在是要好太多了。不得不说,这小太监还真不是盖的。 熊佶轻声地道了谢,然后转身回去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只听见外边叫骂声音不断,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听不懂的语言,这应该都是他们的俚语吧。 过了不多会儿,外边果然传来了侍卫们的声音。 等到那些声音差不多都散了熊佶才安心地走到门口,小心地开口道,“刚才是什么人?” “是回族的人和满族的吵起来了,因为这满族送的礼可是亵渎了回族的神灵。”江得胜不仅阐述出了人甚至连理由也一并讲了,真是深得熊佶的心思。 熊佶努力地搜索了脑海中的信息,果然这回族人是把猪当做自己的神明,整个部落什么都吃,就是不吃猪肉。看来这满族的首领可是撞到了人家的口上,看到自己的神明被亵渎了也难怪会这么激动。 这么一来,可是少了两个劲敌,这不是渔翁得利是什么? 熊佶总感觉这次的事情不这么简单,只是在这渔翁得利的背后似乎有着什么秘密?怎么这么巧就能被发现了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 第一四四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上 第一四四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上 熊佶总是觉得这次的事件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及时又是那么自然。正好满族的人送的礼物和猪有关,又这么巧正好被回族的人抓了正着,又这么巧双方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不仅仅发生了口角还冲动地有了肢体上的接触,这么巧皇家的侍卫又在附近,这么巧皇上又心情不好刚好拿了这件事情撒火,于是下旨把他们赶了出去。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如果一个巧合是巧合,那么这么多的巧合拼凑在一起就是人为了。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前面的鹬蚌相争玉石俱焚,后边坐着的渔翁得利最大。但是熊佶并不知道这次自己是充当了渔翁的角色还是下一条随时准备牺牲的鱼儿。 这幕后黑手的目的非常明确,无疑就是奔着这次朝贡的头彩去的。只是自己对这儿的人和事物还是不怎么熟悉,甚至连那些异族的来历手段都不是很清楚。正所谓敌暗我明,这明易躲暗箭难防,最最怕的就是这暗箭伤人了,且不说这暗箭何时放何人放,只是怕这暗箭一被放出来不是伤人而是直接要了人的性命! 熊佶并不怕死,只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赴死。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不仅是熊佶,夏芸,紫苏,唐钰,大家都一样。 这是一种来自暗夜的恐怖。 熊佶虽然以前总是听师傅讲一些关于杀手的事情但是临到自己的头上却仍是感觉到一丝心烦意乱,师傅说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做一个杀手了,而杀手是天生属于黑夜的,杀手不应该是该守在黑夜之中给那些伪善的人致命一击的吗? 为什么现在完全颠倒了过来?现在自己的处境就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行走,然后等着那个幕后黑手仁慈地来赐你最后一击吗? 不能坐以待毙! 这次不像是平日里的推理能够充分运用身边的资源,而且现在师傅也不在自己的身边,该怎么办? 这种淡淡的恐慌一直持续到午夜。 时隔这么久,熊佶又做了那个噩梦。 尽管在这三九寒冬,他还是汗湿了一**被子。 在这个梦境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夜晚,那个残忍的夜晚。 那个夜晚满是血光,就连月亮也变成了淡淡的血红色。 一具接着一具尸体倒下,血流成河。 在熊的梦境中都是那一双双失去了神采的死人的眼睛,好像都在盯着他似的。 在他梦境中最后一个倒下的是岚,那个不愿意成为他的拖累甘愿赴死,直到最后一刻也相信自己的女子! 再一次看到岚倒下去的身影,熊佶终于崩溃了。 在梦境中他一个劲儿地嚎叫,呐喊。可是都没有人听见,更没有人理会。 这个梦境寂静的可怕。 熊佶就像是发了疯似的四处捶打,可是依旧找不到出路。 远处传来的声声木鱼的声音总算是换回了他的一点儿神智,这空灵的木鱼声越来越近,声声敲人肺腑。 情景开始转换,熊佶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寺庙之中,或许不能说是寺庙,因为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人,任何佛像。 一阵天旋地转,熊佶的面前出现了两个蒲团,不一会儿就从边上走来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这个女子身形绰约庄重,给人不可侵犯地神圣气息。 只见那个女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只是熊佶听了觉得特别地安心。便也在她身边跪坐了下来。 突然,熊佶面前白茫茫的雾气散开,原来是一座非常宏伟的观世音菩萨的像。 熊佶承认自己不信佛,但还是被这个佛像的亲气派给震慑到了。 这个佛像估计有个二十丈高,直冲云霄,估计一个小指头都能压死熊佶。 熊佶正在发呆的时候那个女子却不停地念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梵文。 等到那观音像顶端的浓雾渐渐散去的时候,熊佶这才震惊地发现这个跪在蒲团上的女子和那座观音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这是不可能的。 熊佶虽然知道自己是在梦境中,但是还是不经意间心跳漏了半拍。 难道是自己做的实在是天怒人怨观音菩萨都要来收了自己? 看来熊佶的这个想法是错的,这个女人并没有意思对自己不利的意思,或许她只是普通的女人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菩萨? 还没等熊佶想完那个女子就开口了,“你一定是在想我是谁。” 她的声音说不是有多动听,但是却生生地撞入了熊佶的心。 熊佶只是不可置否地点了头。 然后那个女子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那你一定又会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愧是天上的神仙,猜的可是样样准, 熊佶没有说话。却听地更专注了。 “你现在也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都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那个女子站了起来,白衣猎猎,只是看不清容颜。 熊佶也鼓足了勇气,一股脑儿把自己的疑惑都和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您说您无所不能通晓天下之事情,为何还要在这儿礼佛呢?而且拜的还是自己!” 熊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问题却招来了对面女子温和的笑声,“少年郎,你还不知道吧,求人不如求己啊。” 熊佶醒了,和着汗湿的衣襟和后背。 他一直在思索那个梦境的滋味。难道那个梦就是给自己的启示吗? 自己的情绪的确是非常低落,在知道师傅不会同行的时候。这就意味着这么重大的场合都要自己一个人拿主意,有些后怕。 但是自己似乎对师傅的依赖性实在是太强了 ,就像是——一个小孩儿粘着自己很久没回家的父亲一样。 不可以这样! “江公公。”熊佶定了定神,对着门外喊道。 “唤奴婢何事?”江得胜就像一直在外边不曾离开似的。 熊佶用着蹩脚的宫廷用语说道,“给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第一四五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中 第一四五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中 江得胜不仅是个听话的奴婢,更是个聪明的奴婢。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而什么不应该说。 他并没有对熊佶半夜三更洗澡的事有任何的不满或是其他的情绪,只是低眉顺眼地退下准备了。 即使是熊佶也知道,这半夜三更的热水并不是很好找,因为这烧水房的大部分婢子都已经睡着了,但这江得胜并没有让熊佶失望。 在一炷香之后,江得胜就已经在门外了,“请问是直接拎进来还是就放在门外?” “那就放着吧。”熊佶在房间内轻轻地应着。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江得胜这十分有分寸的举动让熊佶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一分。 这数九寒冬的天气虽然屋子里的炭盆一直没有灭但是熊佶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地只擦了擦身子。 在把身上黏糊糊的汗液都擦干净了之后他只感觉浑身都舒爽了很多。 骨节分明的双手有条不紊地把所有的扣子都一一扣上。 熊佶的面上不知道是被那热水蒸的还是怎的,红彤彤的一片,看起来确实比平日里多了几份鲜活的朝气。 其余的太监给自己当个证人,余下的时间就让自己去探一探那几家的虚实吧! 一身夜行衣已经穿戴完毕,为了保险起见熊佶甚至随身携带了数十发暗器,等会就算是打听不到什么也要一益损对方的戾气,免得以后什么事儿都敢拿别人开刀。 门外的江得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只觉得微风一阵,什么声响都没有。熊佶却已经在百步快外的主院屋顶了。 这晚上的月色正明,清冷的月光在厚重的汉白玉地面上镀上了清冷的银色,更显得清冷。 道路两旁的枝桠上还零零星星地挂着几片残叶,脆弱地就像是在这风雨飘摇中苟延残喘的皇室。仿佛只要微微的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得支离破碎,但它却好像深深地扎根在了那跟同样细小的枝桠上坚守这自己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尽管它也知道这生的后边只有一个死字。 月夜,微风。 微微的刺骨的冷风吹动了熊佶的夜行衣,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声响。 他的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宫殿中穿梭,跳脱。 “刘二,嗝,你刚才听见什么怪声没有?”一个醉眼朦胧的侍卫拿着快见底的酒瓶,邋遢地坐在了石阶上,重重地摇着已经睡死过去的同伴。 “吵吵,吵吵,吵死了!”那位已经睡着了的仁兄似乎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像是在梦中遇到自己这辈子最值得珍惜的物件儿似的,根本不愿意醒来。 这醉生梦死说的差不多也就是这种人了吧。 熊佶只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下边的这些窝囊废。 我大宋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连皇宫的戍卫军都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偷懒? 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是那几个该死的戍卫军,而是那个幕后黑手。 熊佶的速度很快,他的行动也很隐蔽。像是才刚刚起步,他就停在了一座气派的楼前。 这层楼有三层高,雕梁画栋。每个飞檐上边还有九只精美的小兽,姿态各异,好不憨厚可爱。只是熊佶现在可没这个闲工夫更没这个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么难得一见的精美建筑, 他现在更关心的应该是里边的人吧。 刚刚登高望远,放眼望去只有这座院子和边上的那一座院子戍卫的士兵最多,而且井井有条,这两个院子在这御园中的位置也是极好的,不仅是最中间最大的院子,更是靠近这皇帝的寝宫。这昭示了皇帝的荣**,当然更显示了他们在所有附属国之中的地位。 不过,其中的一个国家现在应该不能被叫做附属国了。 这个国家就是号称大元的蒙古。 那只是个马背上的民族,现在却能把我大宋逼到了这东南的一隅,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现在朝中更是因为那些前来参加朝贡的鞑子分成了两派,无外乎就是主战与主和派了。 汉族自古的美德就是以和为贵,这能够和平为什么还不和平呢?这蒙古愿意参加朝贡就是一种示好的表现啊!这便是主和的观点了,当然还会加上一些人民生活在怎样水深火热境遇之下的佐证云云。 主战派当然就不那么认为了,恰好就借用了人民水深现在蒙古既然派人来参加朝贡就是任然愿意当我大宋附属国的意思,顶了天也就是想在土地上沾点便宜罢了火热的生活状况做例子,这蒙古人一日不除隐患就还在,不日就会卷土重来,日后再开战再消耗这责任到底谁来负?这蒙古既然愿意当我大宋的附属国,那就是国内兵力不足,粮草不足。 趁你病,要你命! 主战派极力鼓吹用除后患。 有些道理连成年人都想不通更别说这个才八岁的小皇帝了。 现在的熊佶就位于听雨阁——蒙古国驻扎地。 本该都是熄了灯火在睡梦之中的蒙古人此时却是在这听雨阁的阁楼亮了一盏灯,按照普通建筑的格局那应该是藏书室。 熊佶纵身一跃就上了屋顶,轻轻地掰开了瓦片小心地观察。 只见里边坐着一个身着蒙式服装的男子,尽管熊佶对于蒙古的了解并不是很深刻,但是从他的装束看还是非常尊贵的。只是这人脸却是因为从上往下的视角的原因看不见。 熊佶侧了侧身子想要好好去看下那人的容貌却是被他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那个男人的面前跪着一个人!一个大宋人! 若是其他人熊佶可能还会认错,只是这个人身着大宋一品命官的服饰! 我大宋的朝廷命官,一品大员怎么用得着对一个即将要战败的小国的人如此恭敬?熊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现在算来离上朝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看着这大官对于那蒙古人这么卑微的势头熊佶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说…… 第一四六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下 第一四六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下 熊佶看着下边的这两人诡异的姿势 ,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这两人勾搭成奸?他们想要对大宋做什么? 难不成下边的这个官员是被那些鞑子收买了为他们争取尽可能大的利益? 或者是…… 熊佶根本不敢细细想下去。他也情愿是自己想多了。 他很想听屋内进行的谈话到底是什么内容,一来是距离有些远,二来是因为自己身处室外,总会有风声扰乱,最后便是那勾搭成奸的两人警惕性非常高,讲话的时候都是近身说,话语的声音非常小,若是不仔细听还真就和蚊子哼哼一样, 只见熊佶深吸了一口气,正在屏息用内力倾听屋内的谈话。 “四爷,那边的事情鄙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些人争口气必能为我大元敞开一条康庄大道,那时候两面夹击怎么害怕这剩下的土地落不到自己的手上!” “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但是你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那个首领只说要保全自己的领地,还希望能与日后的朝廷通商。” “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个被称为四爷的男子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若不是现在天寒地冻粮草奇缺应该还用不着这些微末的伎俩,照他的性格本就是应该面对面拼个你死我活才叫痛快! “他们也表了对我大元的忠心,这是他们的信物。”那个跪在下边的官员双手恭敬地捧着一样土黄色的东西,这玩意儿不大,看着像是挂件。 “这件事你办的极好,这些年埋伏在这也是辛苦你了,有朝一日我蒙古入主中原,你定会封王拜相荣荫三代,金银财宝更是数不胜数了。”四爷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右手撑着腮帮子,左手却是若有若无地一挥,谁也说不清楚这眼神包含的到底是什么意味。 跪着的那人自然是欢欣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这二人竟然用一种奇怪的语言交谈了起来,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蒙语吧。 这般枯涩难懂的语言竟然被那个给跪着的人说的如此之溜,想必也是了一番苦功的。这个念头做个国通敌的大奸臣也是需要些技术含量的。 好在以前孟希行早早的就有先见之明,知道这蒙古和大宋总有一天是要开战的,所以他书房之中关于蒙古的书熊佶都曾浏览过,其中更是有一本关于蒙古语的书熊佶更是研究了好久,心想着以后总会用到说不定还可以保家卫国。虽然现在家没了,国也快灭了但是他作为一个大宋子民决不允许这等下三滥的东西在此猖獗! 但是书终究只是书,熊佶对于蒙语始终只是一知半解,那时候本想请个西席来讲解一下,怎料正值两国僵持不下的时候,这么敏感的时间若是谁家出了个人想要学蒙语第一个就会被认为通敌国。 熊佶趴在那屋顶上细细地听着,但也只是抓住了几个关键词而已,剩下的可是一个词都不懂。 但是有这几个词也是够了!还有两天**的时间够自己去思考到底谁才是那个受益者。 那两个被下令赶出皇宫的部族想必也是那个人的手笔吧,只要少了那两个非常有竞争力的对手,那么那个被收买的部族想要获得朝贡的头彩就要容易地多,到时候只要像圣上求一个恩典,估计也是类似于商队的运输什么的。 天知道那些商队运输的会是什么? 能通过长江两岸严防死守的战线的也只有剩下圣上亲口特许的队伍了,而那些队伍无外乎运送的就是蒙古士兵的粮草和弹药。 想到这儿熊佶的背后不禁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虽然现在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节。 这般狠毒的技法,纯熟的用兵策略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蒙古人。虽说他们只是马背上的民族但是玩起心计来一般人可能还真的比不过。 熊佶感觉到此时事关重大,于是就好好善后立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那柱香才刚刚燃烧了一半,也就是说熊佶刚刚只出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也算是速战速决。 “对了四爷,为什么刚才一下子就讲了蒙语呢?您明知道小的这活计还没到家。”那人的头一抬,赫然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庞——贾似道。也就是之前去九道山庄求剑未果的那个人。 至于那上首坐着的那个人自然就是他的主子了,也是一同去过九道山庄的。 只可惜当时熊佶并没有和孟希行在一块儿所以对这两人的印象只限于远远地一观和从下人们的口中听说得来的,也无怪他当时没有认出来。 那个被称作四爷的人原本来九道山庄的时候是作金人打扮,那时候正是宋蒙交战的僵持时期,金人却是早就被灭了,只有零星的族人留下,他那时候能够想到以不敏感的打扮和身份出现在这临安城,这头脑却也是不可小觑。 “刚才的这屋子里有风。”四爷如是说。 贾似道先愣了一下,这有风不是很正常吗? “这屋子是密闭的,门和窗户都没有开,若是有风只能是从上边来了,若是上边来的那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应该懂的。” 若是上边来的风…… 这肯定是瓦片被掀开了…… 这瓦片被掀开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屋顶上有人! 贾似道还是没蠢到会去相信大宋开国皇帝亲自监工的行宫会有这样的疏漏。 那么刚才四爷那一挥手就是派遣房间中的暗卫出去!原来如此! 四爷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红木的茶几。这声音敲在贾似道的心上,好不渗人。 “吱呀。”门开了。 外边的太监已经进来帮熊佶收掉了洗澡水,此时的熊佶正身处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就连头发梢也是湿的,活脱脱刚刚洗完澡的一个少年。 看着这眼生的小太监熊佶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倒要看看谁是螳螂,谁才是那只黄雀! 第一四七章 神秘黑手 诡异阴谋 上 第一四七章 神秘黑手 诡异阴谋 上 “回主上,我们这听雨阁的屋顶的确是有人动过的痕迹,而且这痕迹就在藏书阁书房的正上方,卑职还在上边发现了几个脚印,看起来应该像是男子所留。”一刻钟不到那人的暗卫就有一个先回来报告情况。 “那知道是谁所为没有? ”四爷倒是一脸淡定,只不过身上萦绕的寒气更重了一分。 “等到属下上去的时候屋顶已经没有人了,然后各个兄弟都潜到了各个部族的院落中去探查最后发现了三个有嫌疑的人。” “说来听听。”四爷看似气定神闲地接过贾似道跪送过来的茶,抿了一口。 “回主上,这三人分别是波斯的阿坎,高丽的李正人还有一个苗疆的护卫,那个护卫的名字还不知道。”那个下属非常地得力,想必一直是那个四爷带在身边的人。 “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们都做了什么,可有什么证明?这些你都已经查清楚了吗?”四爷的表情不悲不喜,但是语气却是稍微轻松了一点。 “波斯的那个人说自己是水土不服,晚上进了茅房就一直不见人出来,我们也进去看了看才发现里边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个高丽的人还要可疑,院子里的人来报说他有每晚出去散步的习惯边上还不许有人跟着,这两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个人就是苗疆的护卫,他好像晚上做了噩梦就叫一个太监给他去打水,这太监去打水回来的时间约莫有一刻钟,但是这一刻钟是没有办法来回听雨阁和千院的。” “你也不行吗?” “属下无能,若是尽了全力仍然需要将近两柱香的时间。更何况那人要洗澡水的时间贾大人还没有到她听雨阁,所以属下斗胆,这个人的嫌疑可以排除,只是谨慎起见才列为了其中之一。” 良久不言,最后再沉默的气氛中四爷突然抬头,“你做的很好,苗疆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部族,也和我们没有什么过节,恐怕他们也没这个胆子管这档子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呢?贾大人。” 贾似道听到自己被点名连忙回过神来,“小人也认为不是这苗疆所谓,苗疆自从被上一代皇上下了禁止令之后非诏不得出,对于外边的事情还缺少了解,应该也不是他们。”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苗疆因为这禁止令损失惨重,这儿除了我们应该就是苗疆最希望这宋廷道倒台了吧。” 四爷点了点头,看来是同意这个说法了,“那你们就分成两组分别调查其余二人的行踪和身世,我要尽快知道这一切!” “属下领命!”说完,这暗卫就重新隐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看来是有人想要给我们添点堵了,你说是波斯还是高丽呢?”现在四爷面前的只有贾似道一个。 贾似道现在的心情可没有四爷来的那么畅快了,四爷看谁不爽倒是可以直接一道咔嚓了,只是现在的贾似道真是苦不堪言。 剩下的只有波斯和高丽,每一个选项都是二分之一的比率,若是说错了话那么自己的小命可就保不了多久了。 最后他还是咬咬牙,“小的认为是高丽。” “哦?此话怎讲?” 别看现在的四爷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这心却是真的黑,现在这个问题不仅探查的是他的忠心,更是探查能力,亦或者说是想找一个以后能够处置他的由头!这如何能够让他不害怕呢! 斟酌了一会儿,贾似道开口了,“这波斯远在天边,和大宋也只有贸易关系,说句难听点的,有奶便是娘,若是日后大元掌管天下只要能赏那些波斯商人一口饭吃,那边就不会有多大的动静,若是向探查他们的意思不妨就先和那几个头头立个契约,他们是相信那一套的。” “继续。” “至于那高丽就不好说了,那长白山本就是我们的领土,只不过他们占地为王了而已,但是高丽毕竟是和我们汉人血脉相连的。”说道这儿的时候贾似道像是不经意间地看了上座的那个男人一眼,看他的面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讲下去,“那边的人本就是这样,想着同根同源的话还好些,若是大元执政的话如此弹丸小国怕是直接被灭了,这才可能出此下策,想来探探口风。” 贾似道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跪得发麻失去知觉了,座位上的人这才回应了一个“嗯”字。 看来这一关是过了,贾似道本来已经蹦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天边浓浓的黑变成了鸦青色,空气中的水雾也慢悠悠地向着植物靠拢,渐渐地凝成了水珠。 “附耳过来。” 贾似道受**若惊,连忙把自己的耳朵凑过去。 “待会儿你就这么做……” 原来如此,真是好计谋!贾似道眼中的精光一闪,为人臣子这么多年的他哪会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饶是他这么有经验的人都要在这个人的计谋下不住点头。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主子! “你懂了没有。” “小人已经明白了您的意思,还请静候佳音!”一到了这种涉及到朝堂之上的事情的时候贾似道整个人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 “那么你就先下去准备起来吧。”四爷的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这样久违的气派贾似道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了。 这是一种胜券在握睥睨天下的气派。 贾似道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没有帝王之才但却是想遇到一个能够欣赏自己发挥出自己全部才能的帝王。 只是很可惜,他所经历的那几任完全都是一团浆糊。现在 的黄口小儿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背负千古骂名而效忠于大元的重要原因了。 “小的告退。”贾似道缓缓地站了起来,退出了门外,这早朝也是要开始了呢! 第一四八章 神秘黑手 诡异阴谋 下 第一四八章 神秘黑手 诡异阴谋 下 清晨,朝露未晞。 碧澈的天空 如明镜 一般耀目。 未至朝堂便听到陆秀夫声嘶力竭的争辩声,这犟牛脾气似的老将不知道又和谁杠上了。 “什么?!将朝贡提早一日?!皇上,臣以为这万万不可啊,前些日子这鞑子南下攻城拔寨已如入无人之境,虽表面上对我们臣服但是背地里也正虎视眈眈,各国也早已对朝廷的实力有所质疑,要是再失约于天下,皇上,臣认为将来朝廷颁发的命令恐怕将不会有附属国再听从的啊。人无信不立,国无信不兴。虽说国库的确是空虚无误,但是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日上,还请皇上三思啊!” 原是陆秀夫听到贾似道向皇上建议将朝贡提前一日,耐不住自己直截了当的性格站了出来。 贾似道听了陆秀夫的谏言皱了皱眉,心想自己的计划有可能泡汤了,于是面对着小皇帝说道:“皇上,臣以为既然国库空虚,那想必早一日进贡,国家便多一天机会,陆卿难道没这么想过吗?我泱泱大国,理应万国来朝,那些小邦以及蒙古这样的蛮夷能有机会进贡我们大宋是他们的荣幸,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轮得到他们对大宋的决策指手画脚?!依老臣看早一日进贡并无不可,反而能显示我大宋惜时如金,这天气进来如此不好想必各国来使也想早几日回去,这不仅仅显我大宋国国威更显示圣上宽容亲厚爱民如子啊!更何况,这次各国进贡的贡品中有不少皇上喜爱的奇珍异宝和玩赏之物,皇上乃九五至尊,臣认为,皇上的事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早一日进贡也可让皇上好好享受,好好体会各国对我大宋皇帝的尊崇啊!” 不得不说这贾似道就是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已经把小皇帝说的没了方向。 陆秀夫暗自道:“然后您老就可以早日坐享各国私下的贿赂吧!不知道有多少宝贝是直接越过国库,进了您老的荷包啊。” “贾爱卿说的的确有理!”小皇帝听了贾似道的话耐不住性子,终于发话了。 其实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早已坐不住了,他才不管国库空虚不空虚,他只管自己玩的开心就好。他一直对早朝不感冒,正想着退朝后是和宫女玩呢还是和太监玩呢还是和宫女太监们一起玩呢,一听到贾似道说提早一天朝贡就会有早一天奇珍异玩被呈供上来供自己把玩就顿时来了劲,于是把手臂架在龙椅上,撑着头耐着性子听着。 陆秀夫上前一步,看了看贾似道,面朝小皇帝说道:“国无诚不可立,要是这样任意更贡日期却不告知理由,恐怕各国使臣会不服吧,这有损我大宋国威啊!若是日后再有什么命令想必也没有人会听从了吧。” 那些平日里与陆秀夫私底下志同道合的的忠臣们也纷纷站出来,哀嚎着差点没跪下向皇帝劝道:“皇上啊,陆丞相说得对啊,国无诚不可立啊!若是失信于天下,何以号召天下保卫朝廷啊?!” 而那些私下里收受了贾似道不少好处的人此时此刻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有的甚至还看着陆秀夫等人幸灾乐祸。 “陆爱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小皇帝心想每天听着如此迂腐的话早已有些不耐烦了,迫于自己的天子身份还是要硬着头皮听这帮人唠叨,还不如一切让贾似道去办呢,毕竟放眼整个朝堂之上也只有贾似道能和自己谈得来,也只有他才有些层出不穷的新奇的物件儿让自己把玩,相反这陆秀夫就显得有些无趣了,整日就叨叨些治国之道的,若不是看在自己早死的爹的遗诏的份上早就把他给丢出去了。 陆秀夫道:“皇上......” 贾似道看出了小皇帝的不耐烦,心想着计划可能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但是陆秀夫真是碍事,以后绝对不能再留着他,不然以后很多事要是他从中作梗很多计划都可能泡汤,对自己就是个祸患,急忙上前插嘴对着陆秀夫说道:“要找理由岂不是很简单,臣早有对策,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三日后还有一场大雪,各国使节回程不便,皇上体恤,所以提前一天进贡。” 陆秀夫听了贾似道的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这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果然符合圆滑的贾似道,但陆秀夫却对小皇帝还抱有一丝幻想,想再用一些理由劝小皇帝回心转意。 于是更上前一步道:“皇上........” “够了!还是贾爱卿懂朕,那就将朝贡提早一日吧!既然贾爱卿早有对策,陆爱卿何需多虑,退朝!玩去咯!”小皇帝早就听陆秀夫等忠臣说的不耐烦了,急忙朝陆秀夫挥了挥手,果断制止了陆秀夫说下去的冲动,他一心只向往着接下来和宫女太监们的嬉戏和经贾似道建议后不久后就可以见到的各国朝贡的奇珍异宝了。 陆秀夫看着小皇帝那不知时务只贪图享乐的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恨铁不成钢,心中想着如今朝廷已被奸佞之徒占据上风,小皇帝早已被奸臣们的言巧语蒙蔽了双眼,逆耳的忠言却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听不进去了。想要驱除鞑虏,收复失地。再现我大宋荣光恐怕只是空谈了吧?!于是便和为数不多的老忠臣们退离了朝堂,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来这就是刚才贾似道和那个四爷所密谋的事情,或者只是那事情的一小部分了。 不过这贾似道办事的确是迅速,不多会儿这提前进贡的消息就已经被内侍们通知到了各国的院子。 当然这各国的表现都是各有各的精彩,其中最难受的应该是谁呢? 如此难破的局,如此难对付的对手应该要怎么办? 这是一场几乎没哟胜算的战斗,却更是一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输掉的战斗! 应该怎么办? 第一四九章 逼上梁山 绝地反击 上 第一四九章 逼上梁山 绝地反击 上 明日就是这朝贡了,本就是时间十分吃紧,现在是完全断绝了苗疆从外边大部队接收贡品的可能性。 代表苗疆的众人都蹙眉深思,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劳什子的状况任谁都会火大,站起来骂娘。 “你们不觉得这次朝贡提前非常诡异吗?往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习俗。”唐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没有抓住。 “我昨儿打探到了一点消息。”左思右想,熊佶还是准备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什么?”夏芸现在正一筹莫展,若是这次自己铩羽而归那可就不仅仅是一无所哟那么简单了。 “蒙古其实根本没有求和的意向,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什么!”众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禁异口同声地感叹,这也是太震撼了一点吧。之前知道这蒙古也参加了朝贡大家还着实地松了一口气,想着这天下总算是要平定下来了,好日子也不会太遥远了。但是熊佶说的事情肯定是有真凭实据,以他的性格肯定不可能凭空捏造,再说了这凭空捏造对他来说会有什么好处? “这样做即使是赢了也实在是实在是胜之不武。”夏芸不禁感叹。 只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这个世界向来就是成王败寇,弱者本就不配拥有发言权。所以夏芸的不甘心最后也仅仅是变成了唏嘘而已。 熊佶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的稍稍控制一下音量,“这是我昨日在听雨阁亲耳听到他们讲述的 ,只是在这几个进宫的部族里边嗨哟他们的人,只要那个部族得了皇上的青眼能够获得一定的特权那就是为蒙古行了大大的便利。我只听到了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之类的话。” “里应外合?两面夹击?是什么人?”紫苏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 “是一个穿着正一品朝服的人,他是国贼!是他和蒙古的人在那里密谋如何攻下大宋。” “正一品?”紫苏也有些吃惊,官位如此之高的人竟然还要当国贼?在大宋就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竟然还要巴巴儿地跑到那鞑子的面前去当什么走狗?只要一日做了那国贼不仅仅是国人看不起你,唾骂你,在对方眼里你也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两边都不讨好,何必呢? “现在朝堂上的正一品官只有两位。”说这句话的却是本应该在门外守着的江得胜。 江得胜关上了身后的门,“外边我已经让信得过的人守住了,而且这千院也极少有人来,你们就放心吧。” 本来还担心没有人对着宫闱当中的秘事了解,现在出来一个江得胜却是正正好的,真是接了燃眉之急啊。 “江公公,你刚才说了,有两个人一品大员,是否可以告知究竟是谁呢?”熊佶这一问就是代表了全部人心中的疑问, 没想到这江得胜没有回答,却是直直地跪了下去,“还请各位救救我的干爹。” “你……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紫苏最是受不得这种事情。 没想到这江得胜却是像在地上钉住了似的,就是不肯起身,“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身子就有残疾,是干爹把我带进了宫给我吃的给我穿的还教我怎么做人,现在他被奸人所害我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你若是不说我们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所以你还是站起来说话吧!” “你们且放心,我并不会耽误你们的,因为我和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江得胜此话一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此话怎讲?” “因为你们要找的人就是平海郡开国公——贾似道。就是他害的我干爹进了天牢。” “你快快请起,与我们慢慢说来!既然我们目标是一致的就断断没有让你跪着的道理。”紫苏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锏。 这回江得胜算是起来了,“这朝**有两位一品大员,以为就是我刚才说的平海郡开国公贾似道,他的身上还有爵位,世袭罔替。另一位就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秀夫。”说道贾似道的时候江得胜完全就是一脸不屑的表情,但是一说到陆秀夫的时候完全就变了一个样子,那是一种纯粹的崇敬。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那个通敌国的一品大员是贾似道而不是陆秀夫吗?为什么?”夏芸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能下判断。 “陆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那贾大人想必只有那口蜜腹剑适合他了吧。” 这陆秀夫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熊佶总是觉得在哪儿听见过。 终于, 被他想起来了! “那位陆秀夫可是还有一个妹妹叫做陆秀云?” “正是。”江得胜虽然是回答了,但是心中不免起疑,这个看似愣头青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就对了,陆夫人有两个儿子和我以前一起上的万松书院求学,在坊间也能经常听到关于陆大人的丰功伟绩,想必他应该是做不出着等腌臜的事情的。”如果是以白和以墨的那位舅舅那可是错不了,以前还经常听他们嚷嚷他们的舅舅有多能干呢! 只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了,熊佶摸着藏在衣服中的玉佩不禁感叹。 “那你干爹是……” “我干爹是这大内的总管大太监,因为不屑于和那等贼人同流合污这才被他们下套害了。” 原来如此…… “那我们刚才的谈话你也听见了,这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赢的,只是我们现在外边的东西带不进来,明日的朝贡也怕是有心无力了。” “我知道圣上的偏好,只是不晓得你们能不能办得到。” “请讲。我们一定尽力!” “在圣上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小猫,那只小猫是从波斯带过来的,痛=瞳孔一只碧绿一只湖蓝很是稀奇,那只猫陪了圣上两年,感情很是要好只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没了,圣上可是为此伤心了好久……” 听到这里,熊佶已经计上心来! 第一五零章 逼上梁山 绝地反击 下 第一五零章 逼上梁山 绝地反击 下 看到熊佶胸有成竹的眼神,本来还十分慌张的夏芸瞬时间觉得自己心安了许多,也许是情绪之间的感染吧。 夏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被熊佶所带动。 只有站在夏芸身后的唐钰才知道,他们家姑娘是中了毒了。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毒药,就算寻遍了天下都不可能有解药,若是中毒尚浅还有可能被称为病,只是想夏芸这样只能说是中毒太深已经病入膏肓了。 通常人们都会给这种病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情。 唐钰摇了摇头,这小一辈的事情还是让小一辈对自己来解决,自己就是一个孤独终老的命就别再搀和了,省得晦气。 而夏芸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哟注意到身后唐钰的目光。 “苗疆最为著名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蛊术。”夏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熊佶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非常老实地回答了。 “那么苗疆的蛊术能做些什么呢?” “这……” “你要做什么,我们若是能做到便不会有保留!”唐钰却替夏芸回答了。 “你可知道那只猫葬在哪儿?”熊佶这句话却是问向了江得胜。 江得胜也是一顿,“这自然是知道的,但我只知道大概方位,具体的还是要去问我干爹,因为那时候只哟我干爹还有皇上两个人在场而已。” “这锭银子你先拿了去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的。”熊佶又掏出了一锭银子,这锭银子比上回赏赐的时候还要大上一倍,向来探监打点应该是够了的。 江得胜的内心十分感动,“大恩不言谢,日后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们先去梨池边!” 说完江得胜已经告辞,转身出了房门。 “熊哥,你可是要我们做那起死回生之术?”夏芸开了口。 “这个可以么?” “的确是可以,只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却是比较难准备的,况且这用蛊术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和原先的东西有差别。”夏芸先把丑话讲在了前边。 “缺了什么尽管说,一切都交给我了。”紫苏向来就是对苗疆的蛊术十分感兴趣,能够有幸见识到她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唐钰却是稍稍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熊佶怎么会知道那“起死回生”之术的原材料就是那尸骨?这等秘术就是在苗疆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不因为别的,苗疆的十大秘术只哟圣女才有资格继承。而正“起死回生”之术就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甚至在其中的排名还不低。 只能这么说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子还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其实这一点紫苏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她的重点并不在于熊佶到底知道了多少苗疆的秘术,她更在意的是熊佶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自她从九道山庄回来之后对于熊佶的关系不由得重了几分。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够让自己的小师妹如此倾心?甚至能够抛弃一切。 现在想来还真是正确的,因为在同龄人当中也鲜少有人能够有如此从容的气魄和如此好的计谋。 明天就是朝贡的日子了,苗疆的众人表示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想要出去透透气,顺便领略一下这皇宫的气派,毕竟朝贡完了之后就得滚蛋,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么华丽的建筑了。 那些宫女太监还真的就信了熊佶他们的说辞,只把苗疆的人当做了从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跟着的人没两下就被甩掉了。 众人如约来到了御园梨池的边上,只见江得胜已经在那儿了。 “江公公,久等。” “不不不,客气了,我才刚刚到。”江得胜的眼眶红红的,想必是刚刚哭过。看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亏得您给的银钱,现在干爹终于有了褥子不用再睡冰冷的地砖了,那个狱卒说也能商口热饭吃了。”说着,江得胜的眼眶就又红了起来。 “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们事成之后。” “好。”江得胜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擦了擦眼角,“干爹说了,那只小猫就埋在了池边从北向南的第五棵梨树下。” 这梨池顾名思义的就是围绕着梨树的池子,想必开的时候雪白的梨映照着透明的湖水应该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只是现在熊佶根本无暇想别的事情。 这梨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也有百来棵梨树,有了提示自然是容易的多。 熊佶摘了一截树枝随便扒拉几下就已经见到了白的骨头。 熊佶对着夏芸点了点头,夏芸上前一步,把装在口袋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其中不乏有一些是紫苏以私人名义赠送的,当然,更多的就是她从太医院“借”来的。 最后当然少不了一只来路不明的野猫。 众人都很识趣地四散在周围,佯装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实则在为夏芸望风。 也好在这梨池本来就在最偏僻的西北角,往来的人本来就少得很,这也许也是小皇帝出自不想自己最心爱的**物被打扰的美好愿望吧。 “其实那只小猫不是病死的。”江得胜和熊佶一组,正在望风,没想到江得胜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其实熊佶也有过疑虑,就在刚刚看到骨头的时候。 “其实那猫还是挺抗寒凉的,不会因为一场寒就要了它的命,实在是因为当年皇上和另一位皇子竞争皇位的时候,现在皇上的生母杨太妃为了让皇上不要玩物丧志,这才下令毒杀了陛下最心爱的猫。” “皇上知道吗?” “大概是知道的吧。” 这皇室的争斗还牵扯到了无辜的猫,还真是荒唐。这一切的错并不在小皇帝的身上,而是那些大人无止境的贪欲。 “前两天皇上还到这儿来拜祭过小包子,也就是这只猫。”江得胜顿了顿,“也就是因为这只猫,我干爹才会遭受无妄之灾!” 这时候夏芸已经向着这边走过来了,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样东西,想必就是那只小猫了。 熊佶……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第一五一章 各国朝贡 各显神通 上 第一五一章 各国朝贡 各显神通 上 朝贡当日。 虽然天气依旧是严寒,只是这正殿确实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陆秀夫无可奈何地站在朝堂的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大臣和使节们,而贾似道却一脸谄媚的向各国使臣解释为何朝贡日期提前一天,还夹带着吹捧着小皇帝如何如何平易近人云云,他的党羽们也纷纷向各国使节们示好,亲的好像是同一个娘胎里爬出来似的,都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了。 而小皇帝则是好不容易被劝着安坐在了龙椅上安分一会儿,只是这椅垫都快被他的屁股磨开了。 这时司礼太监喊道:“朝贡仪式开始,波斯使节到,献上狮子一只!” 于是乎一个红发红眼睛的男人率领着四位腰圆膀粗的汉子走进了朝堂,四位汉子拉着一只用绸布盖着的下边还装着轮子的箱子,箱子摇摇晃晃的,而汉子们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男人让其余四人退了下去,一把掀开了大红绸布,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铁笼,关着一只狮子。而这只狮子睁大看眼睛炯炯有神望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小皇帝看了这异兽,十分欢喜,想要离开龙椅走近看,却被旁边的太监阻止了,小皇帝没在意太监的慌张,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站起来看着笼子里的狮子。 “不要拦着我嘛!我要看狮子!” 太监慌慌张张的说:“陛下,狮子可是会咬人的,陛下您可得保重龙体啊。”这才把小皇帝吓回了龙椅。 波斯使臣介绍道:“这是我们国王自己驯养的狮子,能够听从人的使唤,想必能为陛下日后出猎献上绵薄之力。” 小皇帝和贾似道同时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然贾似道则是不怀好意的笑着。 波斯使臣便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司礼太监喊道:“南蛮使节到,呈奇石一块!” 这时一位披头散发,衣服破破烂烂露出补丁,全身上下纹满了各种珍禽异兽图案的男人赤着脚走进了朝堂,朝堂里的人纷纷对其指指点点,穿着破烂走进殿堂实则是对大宋社稷的大不敬啊。 连刚才一脸欣喜期待着奇石的小皇帝都皱了皱眉,心想一块破石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进贡完就快点走,别脏了我的地方。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周围人的漠视,于是将石头轻轻的放在了地上,便后退一步,没有说什么。 这时大家都突然大笑起来,嘲笑那块石头长得丑,但是渐渐地,都惊愕地看着那男人和石头。 因为地面上突然长出了散发着幽香的朵。 每个人都仿佛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皇帝看见了数不清的美食佳肴奇珍异宝。 贾似道看见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美女,甚至还有一枚传国玉玺。他把它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 而陆秀夫则看见了大宋重新一统,万国来朝,所有其他藩属国的国王都纷纷跪在年轻有为的皇帝座前。 这时突然梦醒了,原来是男人拿起了石头,谢了。他嘟哝着,太监们一级一级的传声,最终小皇帝听懂南蛮说的话,这是一块奇石,能使寸草不生之地长出一朵奇葩,它散发出的味道能使人做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除非石头被移走。而这块石头的上一个主人就是在梦境中被杀死的,永远沉浸在他的美梦中。 贾似道似乎听懂了南蛮的话,大怒道:“你这件贡品是在诅咒我们皇上早点死,是对我们大宋皇帝的大不敬,你难道想害死我们的皇帝吗?” 南蛮这时字腔正圆地说:“此并非本意,只是听闻陛下最近要紧事繁多,想使陛下能安享梦乡罢了。” 小皇帝对石头的上一个主人是怎么死的并不关心,只是心想着睡觉也能好好玩耍了,甚是开心,比得到了那只听话的狮子还开心。于是心满意足的让南蛮退下了。 南蛮却还是像刚才进来没有行李就走了,小皇帝拿到了石头开心地把玩着,也不以为意。 这时司礼太监喊道:“东瀛使者到!呈镇国宝刀一柄!” 霎时一堆黑衣武士恭恭敬敬的走进了朝堂,纷纷跪下。为首的一名高阶武士从背后的抽出了一件用黑布包着的长条物体,当着在场人的面解开,是一柄宝刀。 “此刀名为竹字文一则宗,乃我国铸刀大师井上正人呕心沥血所制。 ” “可以劈西瓜吗?”小皇帝这一句话真可谓语惊四座。 只有东瀛使节耐着性子忍住笑意,“回禀皇上,这把刀劈石头也是可以的。” “对啊,皇上,你看这把刀多厉害,以后还可以劈着玩儿。”贾似道在一边附和。 什么叫劈着玩?陆秀夫只得对他怒目而视。 只听见“唰”的一声,一声清脆。有一样东西落在了小皇帝的龙椅边,是一柄小刀,“咕咚”一声,离小皇帝最近的太监人头落了地,恰好是刚才提醒小皇帝狮子危险的太监。小皇帝被这血淋淋的一幕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为首的东瀛武士用生硬的汉语解释道:“臣刚才看见陛下旁边的奴仆想要刺杀陛下,便抽出了刀,若有冒犯陛下之处,还请赐罪。”然后垂下了头。 场面霎时尴尬无比,包括侍卫在内的人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想不通为何隔这么远,武士都可以一刀斩断太监的头。 “好!好!好!好刀!好刀法!”贾似道带鼓起了掌,他的党羽们也心领神会鼓起了掌,纷纷叫好。“东瀛国武士看来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值得称赞!好啊!好啊!” 小皇帝还是没从惊恐中安定下来,但是看到贾似道鼓起掌,一脸安然的样子,便安下了心,不再关心旁边的太监,任由其他太监清理残局,兴致勃勃的等着东瀛宝刀被呈上来。 这时陆秀夫却是想着如此一件杀人利器要是放在勇士手中,千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岂不是轻而易举? 殊不知这只是贾似道安排的好戏的其中之一罢了。贾似道早就和东瀛使者勾结,一是帮助东瀛使者疏通,二是为了获得皇帝的进一步信任。那个被杀死的太监,本就是被安排好的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第一五二章 各国朝贡 各显神通 中 第一五二章 各国朝贡 各显神通 中 “刚才的那 东西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的。”熊佶压低了声音说话,身边的夏芸刚好听得见。 “我认得那个东西,刚才南蛮使节呈上来的 那块石头叫做浮生石,是在他们南蛮圣地浮生潭采的,想来也是因为那块石头害死了太多的人这才当做一块烫手山芋扔了过来。” 夏芸的解释也是在意料之中,饶是这熊佶定力这么强刚才也差点被那块丑不拉几的石头迷惑了心智。 “那种石头还有一种功效就是醉生梦死。”夏芸把那个“死”字咬得特别重,“若是取一小块那种石头磨成粉,即使是千万的蒙古大军攻城也无济于事,只能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只能说这一招很高,若是真的被应用到了战场上那么我大宋战胜不就指日可待了吗?熊佶这会子只感觉自己血液都要沸腾了。 大宋的胜利不仅仅是种光荣,更是每一位大宋子民心中所想。 放眼望去,其他各国的面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蒙古也仍旧是原先那样。 看来蒙古还没知道这件事情, 看来此时必须要先发制人,若是被蒙古知道了这浮生石的用处恐怕就要天下大乱,我天耀大宋就要不复存在了。 在熊佶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在众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巧夺那块浮生石的时候,边上的太监已经又开了嗓子。 “呈上蒙古国贡品,金羊角一对,牦牛骨十二器 。” 蒙古送的这个礼不算轻也不算重,既不会强了别人的风头也不会被轻易忽略还真是好计谋。 司礼太监喊道:“高丽使者到,呈千年人参一只。” 只见得两位位身穿华丽高丽传统服饰的男女恭恭敬敬的走进了朝堂,女子一脸恭顺,而男子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心中有不满以及对大宋朝廷蔑视之意。 陆秀夫看出了高丽男使臣心中的蔑视,本想用眼神盯着他,可后来想了想,大宋已经没什么骄傲的资本了,这朝贡反倒是各藩属国耀武扬威的舞台了。 那高丽使者上前一步,骄傲对着小皇帝说道:“我们高丽国盛产具有有大补元气、生津安神功效的高丽参,深得我国王族的喜爱,我们大王听闻陛下最近操劳国事,经常失眠,于是便派臣供上这只千年高丽参以使陛下精力百倍,强壮龙体。” 贾似道听了这番话心中想着:这玩意儿小皇帝肯定用不着,不妨老夫偷偷来个狸猫换太子,老夫最近精力不足,那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吧。 可小皇帝却在想其他的心思,他对这只千年高丽参可丝毫不感冒,只是耷拉着头想着,这什么劳什子玩意,还不如皇宫外的果子好吃。于是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高丽使臣退下了,那高丽使臣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却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对了,既然这次蒙古想要捧一个部族出来,而且说要借这个部族之地大举进攻大宋。 熊佶在脑海中火速地把剩下的几个部族过了一遍。 首先苗疆事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夏芸的和自己那么熟悉,而且苗疆地处偏僻,和蒙古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蒙古的士兵想要在苗疆生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若是今儿个去了十万人明儿个估计就剩下不到十万了。先不说深山密林,在就是毒气瘴气,沼泽,毒蛇等等都是致命一击。 再看那边的南蛮也是和苗疆差不多的情况。 接下来高丽呈上了照旧是千年的老参,也不出彩,虽然距离蒙古非常近,但是这个可能性还是被熊佶排除了。 熊佶的余光又瞟到了那个红发红颜的波斯人身上,波斯人的身量本来就要比宋人高,现在这个波斯的使节正昂首挺胸地站在原地。就像是他们波斯进宫的狮子一般,气势很是出挑。 虽然这波斯的礼物很是不凡,熊佶在下边也能看出小皇帝对于那只狮子的欢喜之情,但这波斯的地理位置也不是蒙古能够利用的,它离大宋更远,已经将近大月氏这边了,熊佶又把它给排除了。 剩下来的只有——东瀛! 东瀛送的礼物可谓不是特别讨喜,杀气如此重的一把刀竟然被选择作为国礼送给一个年前才刚刚满八岁的小皇帝也真算是“别出心裁”了。但是妙就妙在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上面。 这把刀甫一出鞘就救下了当朝圣上的性命,可算是大功一件,而且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展现了这把刀的威力,更是助长了这把刀的威名,若是小皇帝以后拿着这把刀出去晃荡也是极有面子的。 其一,这在无形之中表明了忠心;其二,这次为东瀛的刀和武士都挣回了天大的面子;其三,就是把小皇帝吓得不轻,即使现在他还佯装淡定地坐在位置上,但从他苍白的脸色就知道被刚才杀人血溅三尺,血肉分离的场景弄得没了心情 ,接下来再怎么精致的礼品呈上来也不会引起他太大的兴趣。 这么一来这朝贡大会的头彩落到自己头上就是稳稳当当的了。 东瀛使者倒是想得美。 熊佶再细细地想了想这东瀛的地理位置,瞬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东瀛其实就是占了琉球群岛的一个小国,而这琉球自古以来就是汉人的管辖之地,某年某日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支水匪占了那不毛之地自立为王,虽然同是汉人只不过他们不想承认自己是从中原被遗弃的难民,所以他们并不像高丽一样完全是大宋的附属国,这东瀛派使节过来朝贡完全就是因为大宋国力强盛,人口众多,若是要灭掉他们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 说白了,他们就是怕大宋一个不开心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这朝贡从来不是出于真心,而是为了保命。 也亏得汉人都“以和为贵”,大宋更是把这点发扬到了极致。这弹丸小国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值得一提的是这琉球有很多岛屿,其中几个岛距离现在的宋大都非常近。 刚刚熊佶考虑的都是陆路,只是这水路更是方便快捷而且不容易被发现,更是速战速决。 最迟明年开春,冰雪一化他们就可以联手行动。 而现在,距离过年也没剩下几天了…… 第一五三章 各国朝贡 各显神通 下 第一五三章 各国朝贡 各显神通 下 蒙古为了东瀛能够有获得头彩在朝贡之前就用手段去掉了两个强有力的对手,那天想必也是发现了有人偷听这才利用朝堂的关系生生把朝贡提早一日。蒙古的手已经伸到了大宋的朝堂了,熊佶心中唏嘘不已,因为他知道就单单凭借贾似道一个人是完全不够的。 现在的他不得不佩服幕后那人的手段高明,真是一环扣一环,接连不断。 “最后一位,有请苗疆使节呈上贡品!” 那老太监今儿个是喊了太多次了,连最后的尾音都颤抖了。 这,将是一场硬仗。 没有从外边拿进来的大箱子,也没有几个彪形大汉震撼的开场。 只是夏芸单单地走了上去。 今日的她更是盛装打扮,依旧穿的是她最爱的红色,刺绣着精致纹的披风曳地三尺,她就像是一团孤傲的火焰,又像是怒放的芍药,亭亭立在大殿的中央。 “苗疆第四十九代圣女参见陛下,愿我王福寿绵长。”夏芸向着皇帝行了大的跪拜礼节,她清脆的声音就像是琉璃珠子敲打在了这大理石地面上一样清脆,掷地有声。 “平身,把你们的东西呈上来吧。”小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这种语气夏芸并没有感到丝毫地不快,只是柔顺地俯下身去。 只见夏芸长长的披风下面却是隐藏着一只小猫。 这只小猫有着美丽的灰白纹,额头上还有一块云朵一样的白斑。最奇异的还是要数它的眼睛,竟然是一只碧绿,一只湖蓝。 这回就要轮到边上那个波斯的使节难受了,这明明就是我们波斯的特种猫咪,整个波斯的这种异色瞳孔的猫一只手的指头都数的出来,皇帝更是视若珍宝,这等稀奇的东西苗疆怎么会有? 夏芸丝毫不理会波斯使节投过来的一样眼神,她现在就是在赌,赌这小皇帝的情谊。 本身朝堂中的大臣们早已厌烦了这场所谓的朝贡,但是瞥见了这只猫的眼睛,纷纷来了兴致,想知道苗疆使臣如何解释这只猫的来路。 此时此刻的小皇帝却坐不住了,离开了龙椅,冲破了太监们的层层阻碍,冲到了夏芸的面前。 “是你吗?老朋友。”小皇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大臣们纷纷诧异,难道小皇帝早就见过这只猫? 而这只猫也像是有灵性似的,看到了小皇帝就径直走过去蹭了蹭他的裤腿表示亲密。 就在这时候,小皇帝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刷刷地流下,他甚至还不顾形象地弯腰抱起了小猫,就这样轻轻地抚摸着它,而这只小猫也非常配合地喵喵直叫唤。 看来自己是赌对了!熊佶在心中说道。。 但是只有太监们和贾似道明白,这只猫长得太像原来小皇帝的**物了,简直一模一样。 一样的瞳孔已经是够稀奇的了,偏偏还和以前的那只小包子一样额头有那一片“小祥云。” 小皇帝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之上,而那只小猫则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小皇帝的腿上。 小皇帝轻轻地抚摸着它背上的毛,而它也舒服地直摇尾巴。 其实皇帝也只是八岁的小孩子,只是被人强加了那一身并不合适的龙袍。 这龙袍一加身,他就是失去了所有。 现在的他才是本来的样子吧!夏芸自己也有个弟弟,现在便是以己度人了。 “这次朝贡的头彩就赏给苗疆吧。”朝贡已经完全结束了,但是这次竟然是小皇帝直接亲口宣布头彩。 其实从刚才的势头看来必定就是苗疆无疑了,更何况那只猫现在还在皇帝的腿上。 听到这个结果蒙古的使节颜色一冷,一个眼神就传递给了贾似道,贾似道立即会意,虽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皇帝回心转意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皇上,这猫虽好可也不是以前的那一只了,还请皇上节哀啊。” “谁说不是了。这就是!” “皇上,您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这猫要是死了也是不能复生的呀。”贾似道总感觉自己和小皇帝沟通有些吃力。 “朕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了?朕说是就是!”看来这小皇帝是发火了。 贾似道也知道,若是这小皇帝一犯起了牛脾气就算是十辆车也是拉不回来的。 一边是被惹毛了的皇上,一边又是自己以后要投诚的君主,贾似道真是谁也得罪不了,这两面不是人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朕说的可是有理?”小皇帝却是把这个皮球踢给了苗疆的众人。 “回禀皇上,这一只猫就是您原先的那一只无误。” “怎么可能!难道死猫会活过来吗?”贾似道一个着急竟然说出了“死猫 ”二字,迎来了小皇帝的一个白眼。 “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是那么的中听了,若是皇上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是摘得更何况是一只猫,臣女自问是没有上天摘星下海捞月的本事,只是这养猫的本事还是有的。”夏芸也不是个软柿子,几句话就把贾似道给噎着了。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们这样妖言惑众……”贾似道连忙给夏芸扣下了一顶大帽子。 “苍天在上,黄土为证!苗疆只不过处处为了皇上着想,若是有疑虑大可以宣召证人!”夏芸又已经盈盈下拜。 “好!宣!” 第一五四章 弥天大谎 蛇蝎心肠 上 第一五四章 弥天大谎 蛇蝎心肠 上 被带上来的就是原先一直服侍在千院的江得胜。 “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小皇帝也威严了一把。 “回皇上,奴才的干爹是前任内务总管吕梁,前些日子顶撞了圣上被打入天牢,奴才不忍看干爹一把年纪受苦就带了被褥去看他,没成想他老人家说这几日皇上以前养的小猫给他托梦,说是自己死得冤枉……” “瞎扯什么呢,你以为猫也和你一样会说人话呢?”贾似道这句话非常毒,这也是间接地骂江得胜不是人了。 “贾似道你给我闭嘴。”皇帝虽小,但是每一句都是金口玉言,贾似道还没大逆不道敢当堂顶撞,只好悻悻地撇撇嘴后退两步。 “小包子还说了什么?”小皇帝现在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猫,就像是它随时会消失一样。 “这……奴才的干爹应该会更清楚……”江得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让小皇帝很着急。他自己以前也怀疑过小包子的死因,只是一直没有详细的结果。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现在小包子已经复活了那么江得胜说的一切就是真的,小皇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到底是谁想要谋害自己最心爱的宝物! “赶紧把吕梁从天牢给我放出来,叫他到大殿来见我,现在!”小皇帝已经冲着边上的一个小太监下了指令。 “派轿辇去!把那把老骨头给我抬过来!要尽快!”小皇帝又补充了一条。 听到这儿江得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皇上这就是给了干爹极大的体面,日后干爹就算不能官复原职起码也不用受这种苦楚了。 望着那个小太监远去的背景,为什么贾似道总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终于是把吕梁给带了过来。 原本还算是中年发福的吕梁在天牢里边带了一旬已经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眼眶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此时的吕梁正歪着头斜靠在轿辇智商。这破败的身子看起来已经时日无多了。 “奴……奴……才,参见皇上,愿皇上……”吕梁撑着身子想从轿辇上下来给这九五之尊行礼,却是力不从心。 “免礼了,你就坐着答话吧。”小皇帝手一挥,这就是允了他坐着回答了。 纵观朝堂之上即使是外国来使和朝廷命官都没有赐座,单单这一个阉人,还是犯了错下了狱的竟然敢坐着和皇上讲话,真是大逆不道。 贾似道心中感到极其苦闷,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都没有过的殊荣竟然被一个不是男人的家伙占了先,真真是可气,但是一想到这小皇帝刚刚让自己闭嘴禁言的话只是嗫喏着嘴,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朕问你,你到底梦到了些什么?” “回皇上,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了已故之人涉后宫之事,奴才……” 其实吕梁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皇帝还这么小哪儿来的后宫佳丽三千?这后宫分明说的就是前朝的后宫,皇帝的母后早就失**,前朝后期掌管后宫之事的就是这小皇帝的生母——杨太妃。 只是这杨太妃也算是福薄的,还没等小皇帝正式登基就已经撒手人寰,时间就在今年的夏天。 小皇帝并不蠢笨,经过吕梁这一句话的提点再想到此前种种便也就醒悟了过来,原来是母妃。 其实小皇帝对于自己的母妃还是有深深的依恋之情的,毕竟母后和自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小皇帝也因此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算是自己当了皇帝,皇太后也只有一个,也就是父皇的原配妻子,自己的母亲永远只能矮人一头,再加上登基大典行事匆忙,杨太妃也只是草草册封。 “朕……知道了。”皇帝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也真是可怜,他现在已经累了。 心很累。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原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辛酸与无奈。 “吕总管,养好伤就回来吧。”小皇帝抛下这么一句。 “谢主隆恩。”吕梁这次没有再敢托大,恭恭敬敬地向着皇帝行了大礼。一时间没忍住,老泪纵横。 边上的江得胜也不禁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这是好事,自己怎么就哭了呢? 这会子边上的贾似道可是被气得不轻,为了铲除皇帝身边的这颗碍事的钉子自己可是了不知道多大的心力去布下这个大局,最终一步一步收拢才得以成功。 只要是吕梁在一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乖乖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贾似道气得直牙痒痒。 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现在只怕对自己有了戒心,想要再用计铲除恐怕是难上加难。 “那么苗疆的使节,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回禀皇上,这是我们苗疆的秘术,把本身要用来进贡的数十种珍贵的药材混以圣女的精血练就,圣女大人感受到了皇上内心深刻的愿望这才自损阳寿逆天而为之。”却是唐钰悠悠地开了口。 神秘的面纱隐藏下竟然是如此神秘的法术,小皇帝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倒是对夏芸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惟愿我大宋安康祥和。”夏芸的回答很有技巧性,也是很讨喜。 “好!朕知道你们苗疆有自己独特的姓氏,那么朕就在此赐你‘长安’二字做名。” 这个结果也真是夏芸想要的,她缺的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助力,现在皇帝竟然愿意给她这么大的荣耀那么自然就是却之不恭了。 “臣女龙长安,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夏芸的余光怎么看到有一个臣子极其眼熟,但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那么朝贡就到这里了,晚上的宴席还要请各位尽兴。”小皇帝看起来有些疲惫,起身回后殿去了。 只留下众人还在原地思索。 这件事就像其他的皇室秘闻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 小皇帝的孤独的背影要独自守着这个秘密。 对于苗疆来说这就是一场漂亮的绝地反击。 但是蒙古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呢? 第一五五章 弥天大谎 蛇蝎心肠 中 第一五五章 弥天大谎 蛇蝎心肠 中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犯了欺君之罪?”夏芸回到了千院之后就一直很忐忑。 “这件事皇上本来就知道,只不过以前不想承认罢了。我们说的也都是真话,再加上今儿皇上的表现,想必是不会怪罪的。皇上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所以我清楚。”吕梁这时候喝了热茶,已经缓过气来了。 “那就好。” “对了,您是因为什么事儿而被陷害的,贾似道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说说吗?” 吕梁只是看了一眼提问的熊佶,意味深长,“本来这事宫中的秘辛不便与人说,但是你们现在救了我这把老骨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多谢前辈!” “贾似道此人非常有才干,只是他的政策都不能得到几代皇上的认同,所以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还是毫无建树。也可是说是怀才不遇吧。前些年就已经投靠了蒙古,在朝中处处与陆大人作对,只是因为他是元老再加上说话圆滑很是讨得皇上欢心,做的那些腌臜的事也没留下什么确切的证据,这才一直逍遥法外。” “没有证据就不能努力去找吗?” “我们努力过了,只是这皇宫大内早就就被安插了许多贾似道的眼线,饶是我积累了这么多年的人脉,动起来也是力不从心,前些日子就是我们这儿出了个细作,我就被出了,这才下了大狱。”说到这儿吕梁只感到自己心中有丝不甘心和凄凉。 “原来他们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熊佶听了这话也觉得吃惊不小,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贾似道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没想到他的势力早就渗透到了皇宫大内,甚至是小皇帝的身边。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一开始皮肤瘙痒,红肿,溃烂,最后烂到了骨子里,这便是没救了。 熊佶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宋究竟病到了何种地步,还有没有的救?就算是连骨头也烂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熊佶都想勉力一试。 “好了,这些事情先不要想,最要紧的还是晚上的宴会,作为得了头彩的部族怎么的也不能失礼不是吗?”唐钰的一句话点醒了众人。 这是夏芸第一次参加皇宫的宴会,更是第一次在得到了头彩的情况下出席。 每次到了庆功宴的时候,那个得了头彩的部族总是最受瞩目,若是有人刻意为难丢了面子的话可是对皇上大大的不敬,也就是说蒙古那边还是有可能翻盘的。 “初来乍到,还请吕总管多多指教。”熊佶还是把问题抛给了其中资历最老的吕梁。 这边苗疆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有关于庆功宴的事情,那边的蒙古的气氛可是没这么好了。 贾似道明知道这次很可能因为办事不利而被四爷当做弃子,但是他还是来到了听雨阁,因为他选择的这条路并没有回头的可能。 他的袖子里边还藏着一把,那把就像他的人一样闪着莹莹的寒光。 若是等会要被灭口的话还是拖几个人下水吧,他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听到自己的死讯之后就把一些事情给公布出去,也希望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家人吧。想到这里贾似道就把手中的握地更紧了。 果不其然,一个蒙古使者怒气冲冲地从门口走了进来,贾似道一眼就认出这是四爷的得力助手。他一把抓起贾似道的领子,大怒道:“你说好的用计让小皇帝把头彩颁给东瀛的,现在怎么给了苗疆那群整日和蛇虫作伴的阴诈之人?!你这没用的东西!就和你们大宋其他人一样没用!” 贾似道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小人真的知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啊!再这样……真的要死了……咳咳……” 宋人本就要比蒙古的汉子矮上一节,这贾似道又是个只会读书的,现在被高大的蒙古使节就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了他的领子,这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蒙古使臣看了看旁边的四爷,四爷点了点头,使臣便用力一甩,把贾似道扔在了地上。 贾似道颤颤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端正地跪在了地上,唯唯诺诺的对着四爷解释着不知为何苗疆献上的波斯猫和原先小皇帝死去的“老朋友”如此相似。 四爷用手托着下巴听着贾似道的解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但是看着贾似道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刚才大殿上小皇帝的表现也说明了一切。 现在就算是四爷不爽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还能怎样?技不如人只能被遗弃,即使作为孛儿只斤·铁木真的第四个儿子,由于和父亲最为相像,也是最受**的儿子,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次却在苗疆这边吃了瘪,实在有些不爽。 四爷示意身边的人,于是有一男子走至贾似道身边在其耳边低语,贾似道一听脸色大变,原来四爷就是大蒙古帝国可汗的四子拖雷。 蒙古的皇帝有六个儿子,其中最是**爱第四子拖雷。这拖雷也是非常争气,行军打仗,计谋胆识样样拔尖,原来这样人人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让贾似道心中又激动又害怕。 原本只是以为这四爷不过是一位将领而已,现在看来只要得到了他的欢心那么以后的出路就不用愁了。 现在的贾似道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吧手中的亮出来,若是一亮出来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这一次绝好的飞黄腾达的机会! 他支起身子,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苗疆的秘术,不知为何只要被苗疆的人轻轻触碰一下人就会死于非命,要是这样的秘术被我所掌握,那我岂不是可以超越大哥他们,继承夫汗了。虽然我那笨蛋大哥不足为据,只是要知道窝阔台和察合台二人并不是好惹的。” 贾似道只得点头称是,这蒙古四皇子和自己说这些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帮他谋取皇位吗? 既然让如此信任自己那么是不是说已经原谅这次的失败了? 拖雷继续说道:“既然想要了解苗疆的秘术,我们就得多多与苗疆那帮人接触,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起码也不能当着我的道。来人,挑几件东西,给苗疆他们送去!” 第一五六章 弥天大谎 蛇蝎心肠 下 第一五六章 弥天大谎 蛇蝎心肠 下 “是!”一名手下走了出去。 其实拖雷并没有想要完全地信任贾似道,能够背叛自己国家的人能有几个好东西?他只是想把贾似道牢牢地绑住,能够让他不再观望,死心塌地为自己做事。虽然这次失败了,只是这才干还是能够为自己所用的。 蒙古人的性子就睡爽快,过了不一会儿,托雷的手下就带着一箱子东西来到了苗疆使节居住的千院, “这是我们四爷的一份心意,务必请苗疆的贵客们手下。在下先行告退了。” 那两个蒙古的使节生怕苗疆的人会拒绝似的,把东西放下就逃也似的走了。 “这蒙古和我们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要送东西过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口黑漆漆的箱子吸引了。 “估计是看着苗疆此次出了点风头看到了背后的实力想要拉拢?” “有这种可能。”唐钰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非常警惕地看着这口箱子。 “那么我来。”紫苏倒是不害怕有什么毒物,径直上去就打开了那口箱子。 这个箱子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算这个木料也不算是上乘的料子,雕工也算不得精细,难得的是里边的东西。 这是一块山子,上边碧翠下边透白。 雕刻的就是李白隐居青城山的故事。 温润如玉,碧翠如洗。实乃收藏的上品。 最妙的是这个山子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实在是让人难以移开注意力。 “啪!”熊佶一把打碎了桌上的茶杯,又用力地握紧拳头捶了桌子一下。 众所周知孟希行就是一个诗痴,其中最是痴迷于李白的诗词,真所谓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在工作之余孟希行最爱的就是捧上李白的诗集小酌两口。 这个山子就是以熊佶六岁的时候孟希行从云南带回来的一整块玉料为材料。当时放眼整个杭城都没有一位师傅能够胜任,最后孟希行还是等请到了京都的一位老师傅了重金打造,每日就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本以为在那一场浩劫之中九道山庄的东西就被销赃地差不多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看到岳父最为珍视的山子。 熊佶把蒙古使者送来的礼物拿起又放下,陷入了过去在九道山庄的回忆,却又脱离不得。 这一直是他的软肋。 难道是蒙古人干的?!他的心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虽然一开始也被自己这恐怖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地将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这山子价值几何熊佶自然清楚,而且山子易碎不容易搬运若是没有人为的润养和保护恐怕早已黯然失色磕掉了边角,哪儿会这么光洁娇美? 能从现场就保护这这块价值连城的山子到现在的只可能是那些黑衣人,而蒙古也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把这么一块东西随便就拿出来送人,慷他人之慨还真是大方! 熊佶越想越可气,整个面庞都扭曲了起来。 夏芸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可怕的熊佶。 “我和蒙古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不灭蒙古至死不休!” 听到熊佶这番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夏芸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前听说过,熊佶是江湖第一山庄九道山庄的少主,结果在大婚大日九道山庄被血洗,一夕之间红喜变白丧。 熊佶止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原来这一切都跟蒙古人有关!内心的国仇家恨思绪泛滥。恨不得一口气杀完所有的蒙古人。 就连熊佶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把几个人的愤怒转嫁到全部的蒙古人身上,但是在他看来蒙古人生来就是掳掠的。 他们生在马上,成长在马上,若是运气好点儿的话还能死在马上。 他们并不耕作,所得的一切都是来源于一次次强夺,熊佶的面前就像出现了一个个九道山庄一样。 熊佶仿佛看见了一个个蒙面的蒙古人在九道山庄犯下的恶行。 “你还好吧?”夏芸柔柔的声音唤回了失神的熊佶。 “我没事。”熊佶虽然这么说但是话语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哽咽。 看着熊佶红红的眼眶夏芸的心一阵抽痛。 从今以后自己会陪在他身边的,代替他心中的那个人,完全替代。 “这个东西你就收着吧,留个念想。”夏芸实在是不忍熊佶睹物思情但是更不忍他伤心痛苦,所以直接提出把这块山子让给熊佶。 这次轮到熊佶惊讶了,他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夏芸,随后就变成了感激,“龙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他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夏芸并不喜欢熊佶这么淡漠疏离,“你还是叫我夏芸就好,那些身外俗礼免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这些只是应该的。” 夏芸承认自己很小气,若是能够获得熊佶的称赞或者是注意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熊佶用手摩搓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山子,内心百感交集。 岳父岳母,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孩儿找到了线索,这些物件儿回来了,为什么你们却还是不回来呢? 小岚儿,你在下边过得可好? 不知道还是不是经常哭鼻子? 你们的且就在下面安息吧,看我怎么为你们报仇! 这时候江得胜进来了,“各位 ,宴席已经准备妥当,还请准备一下入席。” 第一五七章 血浓于水 骨肉亲情 上 第一五七章 血浓于水 骨肉亲情 上 华灯初上,繁星点点。 冬日里的天黑的特别快,午后的朝贡才结束没多久这庆功的盛宴就已经准备着开场了。 大宋国库空虚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是为了使得招待各国使臣的宴会不显得寒酸,尽显我国的国威,贾似道甚至不得不自掏腰包贡献了一些金银用于采购,还派人把自己家中私藏的鱼翅干贝拿了一些出来用于宴会,这在小皇帝这儿着实是讨到了不少的好处。 只是厨师们面对这些珍馐时顿时惊呆了,究竟贾似道私吞了搜刮了多少,可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还是兢兢业业的准备晚宴,毕竟要是能让各国使者满意,就是让小皇帝满意,就是让大家都能多苟延残喘一天。 这举办宴会的地方不是原本大家猜想的九州明殿,而是别出心裁地在一艘停泊在皇宫湖里的巨船上边举办,而这艘巨船就像是一座建在水中的宫殿。 宴会厅内灯火通明,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大厅的各个角落都摆满了火盆和香炉,如若外边是寒冬的话里边就是盛夏。 宾客们的衣服脱了一层又一层。 厅内还放上了南蛮使者呈上的那块异石,朵散发的香味和香炉内传出的异香交织在一起又是一股使人陷入美梦的味道,总有一种此生需尽欢的感觉,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桌上的餐盘都由纯净的和田白玉打造而成,晶莹剔透,与菜色相辉映,使人垂涎欲滴。而那酒水更是十年陈的古井贡酒,只消一打开那酒坛子这酒的香气就可以让人迷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从偏门鱼贯而入的舞女们只着薄薄的纱衣,赤着脚就踏在由金丝和羊绒铺就的地毯上打着旋儿,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偏偏就是这要人命的若隐若现的装扮让人不能自己。有的使臣甚至把持不住自己。 这厢是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却不知江山却已然是高楼危危然,大厦将倾。 这次的宴会并未沿袭之前“吃一味,上一味”风俗,而是直接将一盘盘的菜肴端上来,摆在了众人的面前,鲍鱼鱼翅这些恐怕只能算的上是“家常小菜”了。 考虑到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风俗习惯,也是为了显示大**易近人, 这次的宴会料理也真是费劲了功夫。 蒙古特色的奶茶和烤全羊,一看到这些那些蒙古使节也不顾场合,直接撕下一只羊腿,就着葡萄美酒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因为南蛮的口味独特,新鲜的猴脑也被递呈上来。 对于苗疆,贾似道并不知道苗疆的口味,于是非常好心地的派人端上了各类毒虫,而现在要找到这么新鲜的虫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东瀛使者甚至说服了贾似道,带来了女体盛。 而小皇帝对于下边使节的行为也没说什么, 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东瀛使节他们的桌上有个不着寸缕的女人而已。 每位宾客身边都有一位侍女陪侍,倒酒,甚至负责喂食。 有些不老实的使者甚至对侍女上下其手,侍女也不躲,只是害羞地笑笑,看来经过的训练也是不少。 陆秀夫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这荒唐的一切。 停杯投箸不能食,心想只要自己吃上一口,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吃不上饭,大宋朝廷已成这番,为何还要再以振国威为名搜刮民脂民膏?这些盘中的佳肴无一不是用劳苦人民的血汗获取的,朝廷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以“充公”为名肆意搜刮,陆秀夫摇了摇头,看着盘中的菜和身边的人的嘴脸,心中戚戚。 而贾似道却不关心陆秀夫有没有离开,他不断地将筷子伸向盘中,享受美食在舌头中带来的美妙感受,一边还心疼自己拿出来的那些存货。时不时将魔爪伸向一旁的侍女。 与此同时在宴会厅的一角,东瀛使者聚在一起,并未参与到宴会中,而是互相窃窃私语,并且对着苗疆使者们指指点点。 “别人好像都在看着我们。”舒心有些不自在。 “这次夺得了头彩自然是引人注目的。”紫苏嘴里还含着酥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过这大宋把我们当成了什么?怎么尽是这些莫名其妙恶心的虫子?”看着餐桌上各式各样虫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唐钰忍不住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正好吸引了边上的几个人的注意力。 只见边上几个大宋的臣子见了苗疆桌上的这一堆“大餐”,表情就和吃了苍蝇似的吐都吐不出来。 边上那几个东瀛的笑得更是**猥琐,好像只要是苗疆不顺当就是他们最大的开心似的。 本来胜败就乃常事,但是气量这般小的还真是少见。而且还是想要挖空心思去坑害自己人,也真算得上是极品了。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东瀛已经不是急不急的问题,他们的眼神若是能够杀人,不仅仅是苗疆,恐怕这大殿上都没有人能够幸免吧。 夏芸是最喜欢热闹的,就算现在她被赐名叫做长安她也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现在的宴会正是热闹非常,照理来说现在的夏芸应该叽叽喳喳地和边上的人讨论菜色或者一起对着别的部族的人评头论足才对。 只是现在的她却是出奇地平静。 平静地有些诡异。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边是几个宋朝的官员,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角色。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夏芸如此失态? 唐钰用手在夏芸的面前挥了挥,试图唤醒失神的她。 “我没事,只是我觉得其中有一个人很像他。”夏芸摇着头,似乎想甩掉脑海中的记忆。 唐钰马上会意,夏芸口中的他就是那个没良心的便宜爹爹。 只不过原来的那个穷酸的小子怎么会身着官服出现在这宴会之上? 第一五八章 血浓于水 骨肉亲情 中 第一五八章 血浓于水 骨肉亲情 中 夏芸不仅是苗疆的圣女,她更是个女儿。 是个从没有受到父亲一天关怀的女儿。 这样突如其来的父女相逢一下子就打破了她心中的坚冰。 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和苦楚一股脑儿化作了眼泪奔腾而出。 夏芸其实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儿,起码熊佶是这么认为的。以前遇到过无数次的追杀堵截,无数次孤独的黑夜,无数次的受伤徘徊这些都没有打倒她,感情也许就是这个看似强悍的女人的唯一羁绊了吧。 一定是他。没有错了。 天底下不会有认错自己父亲的女儿。 看着那人出了宴会厅准备透气,夏芸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夏阳生。 是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夏芸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夏芸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名字的来历。 她的母亲叫龙千芸,因着父亲的姓氏才叫了夏芸,她的母亲这是想要别人一看到她就知道是她们俩的孩子。 只不过还是太单纯了,苗疆女子的似水柔情步步迁就却换来了痴心错付,错只错在她认为自己和孩子的地位在这个男人的心中远比财富和权势来的重要。 错的太离谱。 “夏大人。”夏芸还是艰难地启了嘴唇。 夏阳生闻言一震,转过身来却是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绝色容颜。 像,真是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可能!夏阳生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龙千芸并不可能来到这里,这样仔细想来就是他的女儿了。 夏芸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和自己生父的初次见面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夏阳生到底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立刻就调整好情绪,抢占先机。 “芸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夏阳生那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被演绎地惟妙惟肖,若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终于见到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夏芸眼神中对他的那种陌生感却是无法忽视的,的确,和母亲在一起被这个眼前称作是自己的父亲的人在许多年前被抛弃,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亲情早就被世俗的眼光所磨的一干二净了。 夏芸看见了这么主动的夏阳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手却是早就伸进了袖子里摸上了暗器,她的理智还在,这些年的苦楚已经在她的心中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现在,夏芸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面对这个血缘上是自己父亲但所作所为却如同**一般的男人,她的心中只有怒火。 她也多想有个好父亲,可以冲向他,在他的怀里啜泣着,诉说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只可惜这个男人做的事,实在是让人心凉,不可原谅。 夏芸只是低着头,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道:“你的女儿早就死了。” 夏阳生惶恐地看着夏芸:“芸儿,你是怎么了,这些年你和你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快点告诉为父!” “**,还敢装疯傻?”夏芸怒不可遏,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可以这么和爹爹说话,”夏阳生一脸悲痛,“这些年下了禁止令,爹爹就算是想要……也不能啊。” “这么说就是你心中还有我和娘的咯?”夏芸笑得一脸讽刺。 “这是自然!”夏阳生扯起谎来毫不心虚。 “别人我还不知道,只是这通判夏大人的美名还是略有耳闻的。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夏大人官不大可是这姨太太却是娶了十几房,你这样还说你的心中有我和娘亲?” 夏阳生听到这话却是全身一怔,看来那龙千芸那个蠢笨的倒是生了一个聪明女儿,才这么几天就已经把自己在京中的事情給摸清了,可是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远远不可能! “芸儿。”夏阳生用那粗哑的嗓音深情地叫了夏芸的名字。 有一刹那的错觉。 他喊的并不是夏芸而是前任的苗疆圣女——龙千芸。 “夏大人不知刚才朝贡的时候是不是在打瞌睡,现在圣上已经赐了名字。”夏芸的眼角闪过一丝嘲讽,“我名长安,龙长安。” “芸儿别闹了。”夏阳生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那些小妾通房的一闹别扭他只要用了这招肯定管用,只可惜用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就没了效用。 只是夏阳生不知道,那些小妾通房,就算是他的正室夫人也是要仰他的鼻息过活,只要他哄哄再拿出点什么宝贝出来哪儿还有不乐意的? 而夏芸不是,自打夏芸记事以来她就只见到了孤儿寡母是怎样的苦楚。 自己的母亲被族人欺压地喘不过气,她的苦苦支撑,默默流泪还有她的强颜欢笑。 夏芸最不能忘怀的就是她的亲弟弟,在刚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抱走了,美其名曰入宗族谱,这样日后才好为夏芸母女正名,毕竟外头不像苗疆是以女为尊的,在汉人眼中只有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族。为了让孩子们有更好的发展,当时龙千芸咬咬牙也就应了下来,没想到现在这孩子却成了夏阳生这**威胁她们的法子。 若是你们敢轻举妄动,我就把这孩子给……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这夏阳生哪是什么老虎,明明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五步蛇。 卑鄙,丑陋,自私。 甚至不顾惜自己的亲生儿子。 还记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哭昏过去的样子,夏芸又把拳头捏地更紧了一些。 今天不管怎样,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自己都要救出弟弟! “唰。”银光一闪。 一把金丝软剑已经从夏芸的腰间抽出。闪耀着明晃晃的光,看起来很是吓人。 “你……这是带兵器进宫……”夏阳生睁大了眼睛。 “谁说不是呢?” 各个部族的装扮本来就是五八门,金属的装饰更是不在少数,而且自己的软剑是隐藏在了机关之中,试问有谁回去注意这样的一条腰带呢? “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做点有意义的吧,夏大人。” 第一五九章 血浓于水 骨肉亲情 下 第一五九章 血浓于水 骨肉亲情 下 “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做点有意义的吧,夏大人。”夏芸的这句话逐字听起来是没有什么而已,但是被她这么略带危险的语气一说却让夏阳生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是要作甚……”夏阳生惊慌地发现那把薄如蝉翼的剑已经牢牢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夏大人,你这也太不识礼数了,难道你刚认了一个女儿却不带人家去府上坐坐吗?” 咯噔。 夏阳生的心梗了一下,这是万万去不得的,以她的性子若是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对待那个小子…… 夏阳生已经不敢往下边想了,应该……会很惨吧。 “怎么,不乐意吗?”那犹如鬼魅的声音再度传来。 脖子上边冰凉的触感在昭示着危险的信息,现在哪里轮得到他说不? 见到夏阳生点了头夏芸收起了手中的剑跟着他走去。 现在还不怕他刷什么招。 这么两步的范围之内一击必杀完全没有问题,相信夏阳生也不至于蠢笨到如此的地步。 刚走出皇宫大门,夏阳生忽感脖子上异样的感觉,转头看去,竟然是夏芸又端出了那把软剑。 “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话未说完,嘴巴便被夏芸捂住了。 “你这般**不如的人我怎么会知道你会不会毁约,你要是不想死的太难看的话,就给我闭嘴,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夏芸恶狠狠的看着夏阳生,说道:“借你马车一用。” 夏阳生惊恐着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点了点头。“但是你先把剑收起来吧,光天化日之下,芸儿。” “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夏芸收起了剑,眼神冷冽如冰。 夏阳生又气又怕,但怕自己小命不保,还是乖乖地带着夏芸登上了那辆标记为夏府的马车,车夫也没多问什么,带着两人出发了。 毕竟这一切老爷偷香窃玉的事情也没少干过不是吗? 还不是自己一次次掩护过来的? 只不过这次老爷可是换口味了,不仅看上了个异族的,而且还是个雏儿。 啧啧。 车夫摇了摇头,狠狠地嚼了两口嘴里的稻草根,狠狠地甩了鞭子。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夏阳生瘫坐在位置上,回想起和刚刚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现在正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个人实在让他不敢想象这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亲生女儿,他的确对于当年的事情有些后悔,但是他也想过补救。 不过补救什么的现在也就只是现在遇到了事儿了才幻想一下。 他扭了妞脖子,想舒缓一下筋骨,看看窗外,想知道正在行驶中的马车已经到了哪里,心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求助才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脑子在想些什么,想要搬救兵?” 夏阳生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思一下子被女儿看出来,这还怎么活。“芸儿,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我好歹是你的亲生父亲,就不能给我一些尊重吗?你看我年岁也大了,我知道我过去有愧于你和你母亲,但是有些事情就不能好好说吗?” “谁跟你好好说?!”夏芸想到多年来自己和母亲受的那些委屈,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掏出了一颗药丸拍进了夏阳生的嘴里。 “咳咳……这是什么……咳咳……”夏阳生现在被呛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还是那样清冷的略带恨意的嗓音。 马车驶入夏府大门的时候,下人隔着帘子喊道:“大人,已经到府上了。” 夏阳生故作镇定地说:“好。” “哟,老爷会来啦!”身未到,声已远。 夏芸只闻到了一阵刺鼻的味道,仔细分辨倒是几种不同的香粉混杂而成的,还真是俗。 “老爷这么久没回来可是想死妾身了。您以前可是夜夜宿在妾身的房中啊。”那个女人脸上的粉和胭脂都随着面上肌肉的抖动掉下一层来,看着就像是六月飞雪似的。 看着这人,听着这娇滴滴地都拧地出水来的声音还真真是让夏芸毛骨悚然。 那个女的像是没有看到夏芸一般就这样径直走过去挽住了夏阳生的胳膊开始笑闹。 这时候的夏阳生脸色是黑得不能再黑了,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这是夏芸。”夏阳生还是觉得直接把夏芸拖出来比较好,他也比较聪明地没有用皇上御赐的名字,若是顶着那个名字的话今儿这儿要是什么人犯了什么错招惹了这个姑奶奶罪过可就大了。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夏芸却是丝毫没有想要饶过他的意思。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才没见老娘几天就这么皮痒了!”院子里边传来了一阵怒骂。 现在夏阳生的的表情可是比刚才吃下毒药还要精彩,难道这来的人还会比自己的毒药更可怕? 过不多时只见一个肥胖的夫人走里边滚了出来。 没错,就是滚。 这个妇人的身躯已经不能够用肥胖来形容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球状物。 这个球指的不仅仅是身体,就连脸庞也是一只实打实的肉丸子。 两只眼睛都已经被挤得看不见缝儿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见别人的。 这个穿着比别人耗料子多几倍的女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在夏阳生的面前听了下来,若是单单听那喘息的声音还以为这人是要断气了。 “夫……人……” 第一六零章 灭顶之灾 疫情初现 上 第一六零章 灭顶之灾 疫情初现 上 “夫……人……” 夏阳生这一出口可是让夏芸明白了不少,原来这就是他后来的老婆。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非同一般圆润的夫人,还有刚才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夏芸已经可以断定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还真是般配。 此时夏芸的心中却是没有对这个父亲的任何同情。 也就当自己的母亲当年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是谁!”那肥胖成球的女人终于是注意到“躲”在夏阳生后边的夏芸。 刚刚门前的小厮来报,说是夏大人带了个女子回来,本来还以为又是上峰送的小妾无法回绝,想想也就给个下马威之后丢在后院就算了。没相到这个女子竟然是自己跟着夏阳生回来,并不是和其他的赏赐一起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夏阳生自己带来的。 那个妇人越想越气,“你这个没良心的!枉费老娘辛辛苦苦为你持家,你却还在外面寻问柳!当老娘是个摆设啊!” 这个妇人看着肥胖无比,实则力气也是十分之大,她随手抄起一个丫鬟手中的灯笼就要朝着夏阳生打去。 若是这一记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夏阳生身上,那不死也要断几跟骨头。 “夫人!手下留情,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夏阳生一见事情不妙就连忙护住头部,竟是连躲都不敢躲。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堂堂国公之女下嫁给你竟然换来了这样的……” “夫人!这是我女儿!”夏阳生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周围一片寂静。 应该是没事了吧。 夏阳生睁开了刚刚死死闭着的眼睛。 “呼……你说什么?” “这是我的女儿。”夏阳生又重复了一遍。 那个肥硕地如同球一般的夫人用她那几乎看不见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夏芸。夏芸也就站在那儿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这个姑娘约莫十五六,清冷如玉。虽说五官没有完全张开但却隐隐见倾国之色,可以想来这个姑娘的母亲是怎样的颜色! 夏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危险,自己是在八年之前下嫁,无奈身子亏损无法受孕,这才忍辱给夏阳生抬了一门又一门的小妾。 无奈那些小妾也是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有下个蛋来。 这个少女若是入了府,再接了自己的娘亲进来可不是就要越过她去了吗? 就算是庶子庶女,但也已经这么大了抱养记名都行不通了,就算她的生母只是个小小的姨娘对自己的威胁也是不可估量的。 这个夏夫人本就是个不受**的庶女,幼师吃错了药才落到这般田地,深谙宅斗的道理 ,想的也是要比常人多两个弯弯绕绕。 “我没有兴趣和你们在这儿耗,只要你们交出我的弟弟。”夏芸开口了,语惊众人。 “你还有弟弟?也在夏府?”听到夏芸的前一句话夏夫人可谓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野种竟然还不要和自己斗,也省的费心,坏就坏在她说她还有一个弟弟。 要知道即使是庶子,那在嫡子没有出生之前也是稳稳地站着重要的位置,更何况是这人丁稀少的夏府呢? “别再动你那可怜的脑筋了,我只是来带走的我的弟弟,其他的我不管,你们也别想拦着我。”夏芸的眼神杀机初现,吓傻了周边的两个小丫鬟,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的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转眼看过去,几个后来的小妾正在用脚用力踹着躺在地上的小厮撒气。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下次要是再犯错,老娘把你的死鱼眼挖出来。”小妾甲努力把自己装成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瞎子就别在这碍事儿了!”小妾乙又用力地踹了一脚,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夏芸的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就像是猫抓一样。 等到那个小厮终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一看到那个小厮的长相,夏芸的眼泪不禁留了出来。 这泪水来的汹涌,“是你吗?弟弟!” 那个小厮看似试探地叫了一声,向边上摸索着。这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夏芸连忙上去握着他的手,“你看不见了?”这是个肯定句。 “八岁那年,眼睛里进了石灰。”他的样子看不出来太大的情感起伏,难道是已经习惯了吗? 竟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倒腾这个东西,还真是可以。 这石灰虽说是有害,但如果进了眼睛抢救及时却是没有大碍的,无奈自己的弟弟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不过是一个任人打骂的出气包,哪儿会有人这么好心去给他医治? 就凭借这一点,这些人都死不足惜。 夏芸的眸子中出现了之前都没有过的狠戾的神色,这也算是一种蜕变吧。 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堕入魔道又有何惧? 夏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弟弟已经有十四岁了,正是发育的年纪,可是瘦骨嶙峋,一点也不像个少年,而是像个在街边乞讨的灾民。 “这些年你都是怎么对他的。”夏芸这句话中隐藏的怒气已经远远不是这个夏府能够承受的了的。 一片沉默。 每个人都对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家伙做过点亏心事。 那个小厮轻轻地拉了拉夏芸的衣袖,好像是在说别再追究了一样。 看着弟弟毫无焦距的眸光,夏芸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我们走。”他抱起了弟弟,而他的身子就好像柳絮一样轻。 “不许走!”那个肉球大喝一声,“都给我上!” 看来她是要留下这根独苗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夏芸怎会让她如愿? 第一六一章 灭顶之灾 疫情初现 中 第一六一章 灭顶之灾 疫情初现 中 夏府的护院们都虎视眈眈的逼上来,两拳难敌四手。 这便是要以多欺寡了。 “太天真了!”夏芸抱着弟弟飞上了房顶,袖中的冰针飞射而出。 真是一群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不过她也是有分寸的,这些冰针上边并没有淬毒,只是抹上了些许蒙汗药而已。 不过就算只有这些许的蒙汗药也够这几个软脚虾睡上好几个时辰了。 “怎么,你们还想来吗?”看着剩下的几个护院,夏芸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对于这些人她并不会下杀手,不过是各位其主讨口饭吃罢了。只不过下面的几个始作俑者就说不准了。 护院们看到兄弟的惨状有些不敢向前。 正当夏芸把弟弟背上肩膀准备用轻功撤离时,那些原本活生生的护院们却纷纷无缘无故地倒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没有动手! 而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也吓到了夏府中人人。 他们没有看见夏芸动手却发现护院们竟然都离奇的死去了。 夏芸将弟弟稳稳地背在了背上,跳出墙外一看,发现原本应该热闹的大街上早已不见人影了,地上到处可见散乱的杂物甚至还有一只两只不成双的鞋子,各种被踩烂的瓜果。空气中莫名其妙的传来一阵阵恶臭,顺延着味道看过去,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几具腐烂的尸体凌乱的躺着,苍蝇和各式各样的虫子嗡嗡地叫嚣着,竟然也没有人去收拾,仅剩下了的活下来的热门也躺在地上躺在墙角不住的痛苦的**,看来也是命不久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有力敲击地面的声音的声音。 那赶车的人是熊佶! “快过来!”熊佶对着夏芸所在的屋顶用力地招了招手。 “诶!”夏芸应了声,一个飞跃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马车的车盖上。 “大事不好了,城南莫名其妙的闹起了病,一天时间就死了四人,能撤走的人都撤走了,撤不走的都死在了这里了。”熊佶也不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能一下子死这么多的人的不会是好事就对了。 熊佶伸手扶下了夏芸。 这一瞬间,夏芸只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是碰到了满是绒毛的毛桃,那样得酥麻。 她不自然地把头撇向了一边,面上也染上了红霞,两只手就那样绞在了一起。 谁知道呢? 这一扶,就让她爱了一辈子? 夏芸连忙点了点头,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尴尬:“你先带我弟弟出去,我还有些事情没解决。” “我等你。” 夏芸的身子一震,尽管她知道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个意思,但还是好开心。 自己终于能够和他有这么多的相处时间了呢。 只可惜现在并不是表明心迹的好时候啊! “你先走吧,我随后跟上。我弟弟就先交给你了。”夏芸下了车,清澈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熊佶。 “好。”这一次熊佶并没有推脱,他知道这之后应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的心中并没有一丝的同情。 夏芸这么做只是不想弟弟看到自己的另一面吧。 是恶,斩决! 并不需要任何理由。 夏芸又回到了夏府大门口。 步步生莲。 里边的人还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所惊诧,没有醒悟过来。 看到夏芸又重新回来了,里边的人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夏芸则是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向那几个后来倒下的护院身边。 尸斑! 这东西怎么就出现了! 还没有等夏芸醒悟过来却是发现那本来被自己下了蒙汗药的还没死的护院身上也是出现了尸斑。 未死之人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尸斑!这就是怎样一种逆天的力量? 看着那惊慌失措的众人袖口所露出的一点点痕迹…… 看来是没救了,真是人贱自有天收! 现在的夏芸真想对着天空大笑三声赞叹苍天有眼! 只是这时间上不允许,她一定要及时赶到自己的弟弟身边,用赤朱木杖为他和熊佶保驾护航! 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夏芸并没有像她们所料想地那样一个个去追杀她们,而是转身离开。 只是在她离开之时却是带上了大门,更是用内力震碎了镇府的石狮子拦在门前让他们出入不得。 至于偏门,估计那个肉丸子夫人马上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会一个脑热怕夏阳生出去寻问柳就封住了偏门。 这可是活活地断了自己的生路啊! 反正,里边的这些人都是没救了的。 其他的人也是死不足惜。 夏芸自问问心无愧。 该死的一个也不会留下。 不该死的,自己却也是尽力了。 然而整个夏府上下早已乱成一团,没人知道为何会那些护院会莫名暴毙死去,更没人会知道为何大门落了锁,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府内,人人惊慌。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抱头乱窜。 现在的夏府都被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之下。有的胆小的奴婢甚至一下子就吓得胡言乱语。 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中,人会麻木最终颓废,走向死亡。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他们自己原来做的好事了。 怎么样? 这种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很难熬? 夏芸的嘴角挽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仅仅是这样就吓得不行了? 自己和娘在苗疆的处境只怕比这里惨千倍万倍不止! 这么点小儿科恐怕只是讨点利息罢了。 那边传来的美妙的声音,夏芸只觉得万般舒爽,这也是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飞身一跃,却也是去追熊佶了。 而门那边的夏阳生只是背靠在大门上,慢慢地由着身子滑落。 他诡异地笑着,从最初的轻声到最后的放声大笑。 眼神却是从刚才的懦弱转现了一抹精光…… 夏芸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这次的病变却也是来的十分邪门,冬季虽说的确是容易感冒发热,但是老鼠和虫子之类的毕竟是少了,而这虫鼠之类的正是真的疾病传播的缘由。 再者这快过年了,前些日子还大雪封山,人与人的接触应该也仅仅局限于自己的屋子而已。 难道说这次的疾病并不是由这些普通的源头出现的? 那又会是什么! 第一六二章 灭顶之灾 疫情初现 下 第一六二章 灭顶之灾 疫情初现 下 这时,一股熟悉的异香传来。 这时赤朱木杖的香味! 这木杖平日里和其他的东西并无二致, 若是喝下他浸泡的水还能少生些病。 只是它有一点特别,就是遇到毒物会生香护主。 刚才夏芸的确是想要用这木杖泡水给大家喝,这样就不会和城里的百姓得一样的病。 看来事情远远没有想象地那么简单。 糟糕! 这里被下了毒,而这毒却是连自己这个从小在各式各样毒物中摸爬滚打的人都是没有发现,这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若不是有这木杖在,今日恐怕自己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儿,夏芸只感觉浑身战栗了一下。脚步又是加快了两分。 前面传来了马车轮子的咕噜声。 是了! 纵身一跃,夏芸已经在熊佶的身边。 “该死的!”二话不说,夏芸已经扯起了熊佶的袖子,只见他的手臂上已经有点点的青色,尽管不是很大但还是让夏芸难受不已。 “怎么了?”夏芸的弟弟轻声问着,他的声音似乎的只有这么小,这么轻,让人不心疼都难。 “你也让姐姐看看。”夏芸连忙向着自己的弟弟挪去,没成想自己的弟弟却是比熊佶还要厉害,这青色的痕迹都已经蔓延到了脖颈。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熊佶已经觉察出了夏芸的不同,他也看了自己袖口被翻起的部分,皱了皱眉眉。 现在并不是去在意什么男女大防的时候了,更何况苗疆根本不用这一套。 只是熊佶自以为没有受过伤,怎么手臂上就会出现这样的青色瘢痕? 碰起来却是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是令人匪夷所思。 按照夏芸的神情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这是一种毒,你们中毒了,你先封住几个大穴不要运功。我有办法。”夏芸抱着自己弟弟却是看着熊佶所在的方向。 “好。”熊佶淡淡的声音还回响在夏芸的耳边,手中的鞭子却又是快快地甩了起来。 这就是信任吗? 他相信自己? 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姐,我是要死了吗?”那个小男孩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静。 “你说什么昏话!”夏芸瞪大了眼睛,只可惜他看不到。 “姐,听我说完吧。”这个小男孩的头微微地抬起,咖色的眼珠美丽非常,只是再没有光芒,“姐, 现在就算我死了,也是欢喜的。因为我知道你们还是在乎我的。” 看似平静无波的话语其实饱含了心酸。 “没事的,姐姐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会带你回家。” “回家啊……”那个小男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憧憬,“原来我还有家。” “你有的!那是我们的家,我带你回去见我们的娘亲。” “娘亲……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过了,连个名字都没有。” 竟然……连名字也没有吗? 这个**不如的东西,别人家的儿子都这么如珠如宝地护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倒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沦为了奴才,只为了自己的私欲。 夏芸的心又疼了起来,“你叫长庚,就叫长庚好不好。” “好。” “是龙长庚。”夏芸强调龙这个词。 “龙长庚。”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皇上赐给了阿姐长安这个名字,所以阿姐给你取名叫长庚,让别人一听就知道我们是姐弟,以后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阿姐……”像是闷了多年的火山,终于是爆发出来了。龙长庚趴在了夏芸的身上,泪水汹涌而出。 而夏芸只是拍了拍他的背,默默地安抚着他。 原本以为这个弟弟是会被那个便宜爹爹好好养着的,毕竟是男丁。但是自己还是太高估他的人格了。 这孩子,这些年也是太苦了。 自己好歹还有母亲陪着,有地方哭,有地方诉苦。还有唐钰这个好义母解救于危难之中,但是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孤独一人在这满是敌意的深宅中受尽煎熬。 熊佶听这里边的对话,隐约也明白了些。 世间男儿多薄情,为了名利抛妻弃子的就不在少数,而这个夏阳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人真是为大宋丢脸。 若是换做了自己,铁定不会这样做的。 但是……没有如果呢。 “到了。”在熊佶的努力下终于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大本营。 这时候天色已晚,其他人也从宫中的宴席刚刚回来。 熊佶本来想背着长庚下马车没想到被她拒绝了,“快端几碗水来。” 剩下的众人早已迎了出来,见到夏芸背上的少年还有在一旁扶着的熊佶立刻就明白了什么,让出了身后的路。 等到夏芸把长庚安置到**上的时候他已经脸色发青,出气多进气少了,明显就是因为毒气侵入太多再加上从小营养不足体弱多病。 “水来了。” 夏芸赶忙解开包裹,赤柱木杖的上端已经有些许澄澈的黄色粘液,她磕了一点在水中,小心翼翼地喂自己弟弟喝了下去。 “剩下的水大家都快点喝下去,这事一时难以解释清楚,说来话长!”夏芸一边安置着自己的弟弟一边说道。 众人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熊佶先端起了一碗加了料的水喝了下去。 接着就是逍遥子。 唐钰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也猜出了大概便也撩开了面纱一饮而尽。 其他的人都喝下去了,只有紫苏还端着这碗水左看看右看看仿佛里面可以开出儿来似的。 最后还是陶湘这个小大人用肘子捅了她好几下这才恋恋不舍地喝了下去。 终于夏芸是把长庚安置好了,喝了这水之后长庚的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不得不说这效果还真是好。 “你们看身上是不是有青色的斑。” 众人虽然有些不知所以但还是认真得检查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一跳,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这种奇怪的痕迹,或深或浅,或大或小。 “这是……”紫苏的眉头一下子就深锁。 “没错,就是尸斑。” 第一六三章 似曾相识 追根究底 上 第一六三章 似曾相识 追根究底 上 “没错,就是尸斑。” 看夏芸郑重的语气并不像是在作假,但是熊佶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尸斑不是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有的吗?怎么会跑到我们身上来?” “你说的不错,这尸斑不仅是死人身上才会有的,而且这个死人还必须是要死了一段时间。”紫苏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出现尸斑还有一种可能性。” “尸毒。”夏芸和紫苏异口同声地说道。 怪不得自己竟然是没有察觉到! 世间的毒物有千百种,大部分都是从植物当中取材制成,极少部分像类似于蛇毒之类的是用动物炼制。 单单这尸毒是例外,尸毒就是从尸体之中提炼的,而且还必须是新鲜的人的尸体,经过许多复杂的工序才有了那么一点尸毒。 像这么大规模地应用尸毒这所需要的尸体的数量可不是几十上百这么地简单,说不定是上万了的! 偷盗尸体的事件可不鲜见,只是这动辄就上万的数量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幕后的人是屠了一座城吗? “能确定吗?”逍遥子的面上虽然还是冷冷的,拳头却已经是捏紧了。 紫苏知道,他这一问就一定是要插手的意思了。 “我以性命担保。”紫苏挺直了后背,直视逍遥子的眼睛。 熊佶没有逍遥子那么好的定力,直接把拳头砸向了墙壁,“嘭。下一层灰屑,“这帮人简直就是**!” 也就是在这一天熊佶才深切地懂了一个道理,这江湖中并没有所谓的公平正义。 它唯一公平的一点就是, 无论是谁站在了高出,那个人就是法则。 江湖,就是这么一个充斥着利益纠葛的地方,只有那么一些冥顽不灵的才背着那号称是正义的包袱在负隅顽抗。 逍遥子知道熊佶这是想起了在九道山庄的惨案,三百多口人就这样没了。 而这一次,一万,还是保守估计。 究竟哪儿会有这么多的尸首? “战场。”逍遥子抿紧了嘴唇,蹦出了两个字。 对啊,现在大宋正在和蒙古交战。这战场就是死人最多最集中的地方,那些怀有复国梦的儿郎就这样仓促地被送上了战场,最后客死他乡。连马革裹尸都做不到,尸首就被抛在那荒郊野外,慢慢地成为这苍茫大地的一部分。 这些将士们的尸首不正是尸毒最好的材料吗? 有所为必定有所求,这幕后的人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城中大乱,防备低下,人心惶惶…… 完全符合了亡国的前兆! 现在的临安只要三千精骑就可以踏平! 而这样结果的受益者只有一个,那就是——蒙古。 原来蒙古一计不成反来一计,迂回战术不能解决就直接来硬的,明面上来不行就直接玩阴的。还真是好想法好计谋,这个算盘打得真是好啊! 两个国家的争斗,皇室斗的你死我活那叫活该。文武大臣将领士兵死了那就为国捐躯。 “看来他们就是用将士们的遗体做了那害人的东西。”熊佶的神色满是悲痛,他似乎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不,我想应该不是战场上的遗体。”紫苏的神情非常肯定,“他们要取新鲜尸体上的血脂提炼尸油,而等到打扫战场的时候尸体的血液早就凝固了。” “难道……”熊佶的瞳孔骤缩。 “如果我没想错这些尸毒的来源就是战俘。”紫苏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深深得吸了一口气。 这将士只要一放下手中的武器就是平民百姓。 而战争最最不该的就是牵扯到平民百姓了,你们争个权利管百姓什么事儿? 有一瞬间,夏芸觉得夏阳生似乎也没那么可恶了。 他起码祸害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也没下什么狠手,说起来也没有祸害人命。 只是这幕后的那位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为了这点蝇头小利竟然不惜牺牲数万人! 不过也是,这牺牲的人是宋人!不是他们蒙古人,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感觉。 只怕他们在屠杀的时候只是把宋人当做经常宰杀的牲口了吧。 真的可怕。 众人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几乎可以认定这次的罪魁祸首就是蒙古。 那个神神秘秘只允许别人叫他四爷,却是连面都不肯露出来的家伙! 敌暗我明,这场仗,不好打。 “这个尸毒应该怎么治?这样的疫情总是要先控制住不向别的地方扩散才好!”熊佶抚摸着下巴。 “首先要找出源头,只要消灭了源头我们那些病人辅以汤药就可以痊愈,虽说没有这宝物的效果来得好。”紫苏也是知道夏芸手中物件儿的来历,这个东西可是不能够放在明面上边说的,若是这东西一旦曝光,又不知道要惹来多大的麻烦。在江湖中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虽然我对医术研究不多,但是我也乐意帮忙。”夏芸望着紫苏,感激地笑笑,诚恳地说道。 “这问题就是出在这源头究竟在哪儿。”逍遥子打开了自己的折扇,上边赫然就是一幅临安的俯瞰图,看着视角应该是在宝石流霞这点而画的。全图以湖心岛为点,向周围扩散。 “这儿是夏府,刚才的疫情非常严重,我上了房顶几乎都没有看见正常的人家。”夏芸指着一出说道。 “从皇宫出来倒是还行,没见的有什么异常。”唐钰在一边补充。 “那么皇宫是在这儿。夏府是在这儿。”夏芸的手在扇面上边游走。 皇宫,位于临安的北部,而夏府正是位于城南凤山门这一带。 “这疫情竟然是没有继续向北蔓延吗?” “暂时没有。” “沿着这条河呢?” “有!就是这里!”夏芸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用手指戳着扇面的一个方位。 众人仔细看去原来是沿着一条小河的四周,这四周围都是疫情非常严重的地方。就是刚才熊佶和夏芸经过的地方。 再仔细看着,这地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原来是这里! 第一六四章 似曾相识 追根究底 中 第一六四章 似曾相识 追根究底 中 错不了,这似曾相识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之前发生了废井陈尸案的林府。 话说这林府也算是大户,所以才选址在了这风水极佳的凤山门造了院子。 背山靠水的,环境极好。 临安的水并不少,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水井,取水只要通过自家院子里边的水井就可以了。再加上这水井下边是暗河,这水是从山上留下来的,都是流通的,水质清澈甘甜。一般人家都直接拿来做饭,甚至是饮用都是可以的。 看来这问题势必出在这水上。 夏芸还没有蠢到以为这尸毒就是林家大秀的遗体浸泡而成的。只不过总觉得有哪里是怪怪的。但是每每感觉要抓住了却总是错过。 一边的陶湘在逍遥子的身后欲言又止。 “湘儿,有什么事你直说,不必拘束。”逍遥子看到了陶湘的异样。 “徒儿还记得,当时林家的人说是有两个落水声的,但是林家大秀只有一个,另一个是什么……” “对哦!”夏芸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就站了起来,一边喃喃自语道,“这尸毒顺着流水向着外边渗透,再经过水向人的身体侵入,这个时间差不多是十日,最迟半月就会病发了!现在算来这个时间竟然是分毫不差的!” 紫苏也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手向着自己随身的口袋摸去。 那只百足还在! 那时候百足出现的时候自己还在稀奇,那儿并没有旷世毒物,怎么就会引得百足这样有灵性的虫子顶着被赤朱木杖消灭的危险去觅食! 虫子的感觉肯定是要比人灵敏地多得多! 那时候这只百足想必就是感应到了尸毒的存在想要去一饱口福,只不过当时确实被自己逮了正着。 当时怎么就会没想到呢! “现在最紧要的关节还是要去救人阻止这疫情扩散。” “对外还是就宣称这是鼠疫吧,第一免得打草惊蛇,第二也是稳定下人心,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引蛇出洞了!”熊佶的思路非常清晰,引得逍遥子连连赞赏。 看来这个孩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那么我先和夏姑娘下去准备药材。” “我去打听下外界的情况。” “我就留下照顾这位小兄弟吧……”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都像心有灵犀一般,默契,迅速,妥当。 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天已经蒙蒙亮了。 而他们,也应该出发了。 天空像是正在燃烧着,一层一层的云朵像是草原上的枯草被点燃了,霎时间就像突如其来的火灾,先是星星点点的火,随后就是燎原之势,一刹那间全部都是火焰。 就像瘟疫爆发前人们不会在意角落里那几具无家可归的尸体,只会厌恶腐烂带来的恶臭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街上有几个衙役指挥着清道夫们把那些遗体都抬走,还捂着鼻子站在路边指指点点,清道夫们也厌恶着这些尸体,并不是因为这个让人作呕的味道,而是这些尸体就这样放了一个晚上内力就像是里边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软绵绵的,这个触感实在是让人后怕。 这“瘟疫”爆发后人们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谁都不知道身边的人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死去,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人群散开的速度终究还是比不上瘟疫扩散的速度,瘟疫犹如狂风席卷而过带走一片又一片犹如枯草般的生命。天空又仿佛被死难者淋漓的鲜血染成了血红色,一朵朵散开的云朵就像血雾一般笼罩了天空,笼罩着遍地荒凉。 这本是一座城,一座繁华热闹的城。被剥夺了 转眼间就好像是死了一样,被剥夺了生机,无声无息。 在这个城市的角落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有的幸存的人还在垂死挣扎着,想要和老天爷讨价还价一番,还在幻想着自己还有救,或者还会有人来救自己。先是呼喊着,随之而来的是无奈和无力的**,最终眼睛慢慢睁大,断了气。只可惜一切都是枉然,他们所希望的大宋都自身难保,怎么还会有这细小的心思去想其他? 一幅幅挣扎着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不甘,或许死之前还在迷惑今天明明是个好日子,或许早起劳作一天后可以让婆娘好好捶捶肩膀,泡泡脚,再喝上一壶酒,点上几碟小菜,痛痛快快的睡一觉。 为何?这又是为何? “你看看这些人的身上。“紫苏戴好唐钰连夜缝制的口罩,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严肃的对夏芸说。“你看,这些人有的人还没死,但是昏迷了,全身上下都在流血,喏,你瞧瞧,有的皮肤上还有淤肿,还有的皮肤都黑了。”紫苏好像轻描淡写似的诉说着为何。 夏芸也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可怖的情景,饶是她胆子大见过不少的生死也觉得彻骨冰凉。 “这些人都已经病到了骨子里,没的救了。” “那要怎样的才有的救?” “你看他们身上的肿块,只要那青色的肿块还没有变黑也没有流脓这边还有几分可能救回来。” 这些人早就已经完全被那尸气入侵,而且在身体内部游走的尸气已经积蓄到一定的程度想要爆发开来了,若是这尸毒转换成为尸气飘到了空中那更比水源传播更是快上百倍不止。 看来这蒙古鞑子是要让汉人绝后啊! “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吧。”紫苏顿了顿,正色道。 “来来来大家都让一下,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几个衙役扯着嗓子喊道,只见他们的后边跟着五六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们的手上都提着药箱,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脸上都蒙了浸了白酒的麻布,防范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这几个小厮肩上还挑着担子,看样子里边装的应该就是药材了。 “看啊……这是药王局的人,药王局的人来救我们啦!”本来还躲在自己屋子里面闭门不出准备等死的百姓都探出了头。 药王局? 他们参和进来做什么? 第一六五章 似曾相识 追根究底 下 第一六五章 似曾相识 追根究底 下 药王局本身在坊间的名声就不错,这次一报出名号就像是在稻草上释放了星星点点的火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火星一下,民众就像是干燥的草垛一下子燃了起来。 这热情竟然比对朝廷还热上几分。 药王局竟然厉害如斯吗? “大家静一静,这次疫情的源头我们已经查清了,是鼠疫,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其中一个为首的大夫高声喊道。 鼠疫? 开什么玩笑? 患了鼠疫的病人都会急起寒战、高热、头痛、乏力、全身酸痛偶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皮肤淤斑、出血。而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恶心呕吐的症状。看着这些倒在地上的人甚至死掉的人周围都没有丝毫的秽物,这么明显的症状作为一个医者是不可能忽视的。 尸毒这种东西虽然很是偏,但有点经验的大夫都不会草率地就断定这种症状就是鼠疫。 是什么理由能够让他们改口? 理由……理由…… 这么多的医者,究竟是什么理由能够让他们抛弃了作为医者的道德去撒谎呢? 一个人做一件荒唐的事情一定是有渊源的,只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还能走路的都自己过来领药!其余的就呆在那里,我们会挨个过来看到!”其中一个衙役喊道,“来领药的排好队,不要乱。” 现在还不知道药王局到底是敌是友,究竟有什么企图。 权衡之下熊佶默默地加入了领药的队伍,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药王局还真是菩萨心肠,现在有救啦!” “是啊,以前变天的时候还会送来板蓝根给我们驱寒呐,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伤寒过啦!” “是啊是啊,药王局的都是大好人!每次都派药,还不要钱,真真是活菩萨!” “对啊……” 熊佶的周围都是一群对药王局赞不绝口的人,他也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给,这是你的。”一个衙役把一小包用油纸包起来的药材放在了熊佶的手上。 “多谢差爷……”熊佶使劲向着那个衙役鞠了一躬。 “别磨磨唧唧了,下一个,下一个赶紧的!” 这种不耐烦的语气熊佶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一个转身把这一小包药材塞进了衣袖。 “就是这个。”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脱离了那些人的视线,眼见着其他人都跟了上来,熊佶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手中的包裹。 一股重要的清香散了开来。 “厚朴……肉桂……甘草……”紫苏把这些药材一一放在鼻子底下闻过,有时候还沾了点放进嘴里尝一尝,一个个药名就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 众人都屏息没有打扰她。 突然紫苏的眉头皱了下,把手上的药粉尝了再尝。 夏芸看见紫苏这幅样子,也有样学样地沾了药粉尝了尝,“这是……” 夏芸和紫苏的视线在空中对撞,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 其实不是这种药有毒或者禁忌,只是这种药实在是太难的了也太贵重,这么大的用量竟然不是说舍不舍得,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够拿的出来! 错不了了,这种药就是万应百宝丹。万应百宝丹就是今日的云南白药,这是它的古称。) 众所周知这万应百宝丹是消肿祛瘀的疗伤圣药,虽然以治疗外伤闻名天下,但是在内伤方面也是首屈一指的。这万应百宝丹产量稀少,每年只有那么十几颗。 制药的秘方掌握在土著的手上,因为要用到高山参,淮山药,田七等等珍稀的药草而且精益求精产量极少,除了每年特供朝廷的十颗之外剩余的几颗都是作为彩头被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争夺。 若是得到了这万应百宝丹的门派多是把它当做神明一样供奉亦或是直接拿来疗伤救人的,怎么可能还有多余?这么无价的珍宝也不肯能如此平静地就拱手让人, 紫苏估摸着用量,这十包药草中大概是有不到一颗的丹药,尽管分量微乎其微但还是被懂行的她看出了马脚。 单独来看,这是灰黄色至浅棕色黄色的粉末;具特异性香气,味略感清凉,并有麻舌感。原本应该是红色的球形或类球形水丸,剖面显棕褐色;气微,味微苦。 错不了了,紫苏自己就有万应百宝丹,这东西应该是错不了。 那些医者带来的少说也有五六百包药,这么一算里边起码是有五十颗药丸。如此庞大的数目怎么可能是一个在江湖中立足不到百年的门派拿的出来的呢? 患者远远不止这么多,既然这些医者敢这么用,必定是还有库存。 这样的数目也只有一个势力可以办得到——宋廷。 宋廷这么多年出了论功行赏派发出去的万应百宝丹剩下的应该都是放在了太医院。 而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上百颗还是应该拿得出来的。 只能说这药王局和宋廷有着不小的牵连,以这么弱小势微的门派走到今天想必和宋廷的支持也是密不可分的。 看来宋廷还是在意百姓的死活,以大家容易接受的名义救助,甚至捐献出了这么珍贵的药丸,还真是难能可贵! 如此看来这大宋还有救! 这样看来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吧! 众人看着此情此景都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交给药王局的人吧。 现在的唯一诉求就是找到那个幕后黑手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紫竹院,这一觉却是睡得非常香甜,直到小二哥进来送饭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 “几位客官?人不舒服吗?现在正好有药王局的人来看诊派药,要不去看看?”小二哥非常热情地说道。 “哎……还行,这城里怎么样了?” “有了药王局还能不好嘛!这药一喝立刻就好了大半啦,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干的,把一只死老鼠扔在了林员外家的井里这才闹了鼠疫嘛!” “那林员外家怎样了?” 第一六六章 情势逆转 画眉飞燕 上 第一六六章 情势逆转 画眉飞燕 上 “那林员外家怎样了?”熊佶还是对那个正直的老先生非常有好感的。 “这林家也算是晦气的,出了那么一个婆娘害死了大小姐,二小姐也丢了,又是离那个死老鼠最近的,全府上下二十几口人都死光了。” 又是…… 熊佶愣了愣神,这个正直的老先生前几日还求着他们能够找找自己的二女儿,还未自己的打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怎么一下就没了呢…… 也是啊,世事无常,就像是自己,前一秒还鲜活着的家人朋友就这样横死…… 熊佶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了,只觉得再这样要疯了! “客官……您还好吧?”小二看着熊佶的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 “无碍。”熊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缓过了神,“你下去歇着吧,也注意着点儿别病了。”说着熊佶还塞了一块碎银子给他 。 “诶!多谢客官,小的就不打扰了。”小二哥的心情非常好,不知道是听了熊佶关切的话语还是得了赏钱的缘故。 看着小二哥出了紫竹院的大门,熊佶闭上眼呼出了一口气。这个心结始终是没办法解开。 逝者已逝,生者背负的更多,现在要做的不就是完善自己再为她们报仇雪恨吗?人是铁饭是钢,还是先叫大家一起吃饭吧! 熊佶叫起了众人向着摆了饭的厅而去。 其实天色已晚。 正是灯红酒绿的时刻,理应四下无人的街却仍是传来不停的笑闹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好像之前发生疫情的就不是这个城市一般,它还是有着别人羡慕不来的繁华和喧嚣。 热热闹闹的,仿佛它本就应该这样。 昨晚上熬夜,众人此时其实都没睡醒,脚步虚浮无力。 其中更是以紫苏为最,之前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嚷着,“现在才什么时辰的,叫老娘起来作甚。” 逍遥子却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依旧是一袭素净的暗纹白衣,一把折扇。 淡到了骨子里却也是艳到了骨子里。 在他的身上,邋遢和疲惫仿佛就是不存在的。 一切看起来和往常别无二致,但是熊佶却是收到了逍遥子示警的眼神。 其实早在一开始逍遥子就察觉到了不妙,他一路走来的时候就在判断方位,究竟那股威胁从何而来,直到快回到厅才察觉威胁竟然来自院内,这是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是那边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于是他看了熊佶一眼,熊佶停下了脚步,看着逍遥子打出了手势。“小心,我觉得情况不妙。”熊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呼吸和步数不变,只是目的地改了一下,立刻就绕到了厅的后院,随机应变。 逍遥子就像是往常一样步入了厅随便拣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就像是刚才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逍遥子细细感受了一下,那股气息位于自己的背后,气息均匀稳健而且刻意压制。应该是个常年习武的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个杀手。 和自己一样,是个杀手。 只有杀手才会用这种调息方法,也只有杀手才会像豹子一样潜伏,只为等待那一刻的出现。 逍遥子并没有拔剑,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拿着碗和筷子,看起来根本没有防范。 现在应该是最好的突袭时间了吧,为什么那个人还是没有动作? 这时候的熊佶已经偷偷摸摸地转到了窗户后边,按照他的推断这厅能躲人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就是餐桌底下,另一个就是这窗帘的后边。 餐桌底下施展的空间太小而且不易逃脱,所以那个神秘人唯一的选择就必然是窗帘的后边! 熊佶右手紧握剑柄,准备随时迎战,却是没有停下脚步悄悄地向着目标接近着。 微风轻拂,软罗纱制成的窗帘随风扬起。 人算不如天算。 这时候躲在窗帘后边的人算是完全暴露了。 那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回头望了一眼熊佶,那凌厉的眼神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 “噗。”那个人扔出了一枚。 一瞬间,仿佛时间变慢了,连空气中的粉尘都细微可见,熊佶当机立断一剑刺去。 想用障眼法没这么简单! 浓浓的烟雾中随即显露出了人形倒在了地上,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是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紫竹院?!”熊佶的气势一点儿不输给那个人。 “与你无关!”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话音未落那个女杀手却已经提剑攻了过来。 熊佶这下可恼了,刚刚一剑并未伤到那黑衣人,看来不给点颜色瞧瞧还以为这儿都是病猫了。 挥剑如虹,那黑衣人还没有看清熊佶的招数,自己的面罩化成了碎片散落了一一地,露出了隐藏在面罩下的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你!”熊佶睁大了双眼,惊讶的说道手中的剑却是没有放下。 万万没想到埋伏在紫竹院内的人就是之前百毒大会上站在唐锲身边助纣为虐的女杀手——画眉燕。 看来来者不善啊。 “你来这儿到底意欲何为!说!”熊佶皱起了眉头,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谓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这么急做什么,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与你无关啊。”媚态天成,画眉燕的眼波中流转着的光芒似乎能把人给吸进去。 “你说不说!” “不说又如何?”画眉燕倒是对熊佶的这种语气一点儿也不恼,仍旧是娇笑着回应, “你……”熊佶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逍遥子出言打断了。 “你说吧,为什么要来。”逍遥子的语气很是平静,他的眼睛淡淡地望向了画眉燕,就像是早就认识了一样。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这画眉燕的一句话却是惊到了众人。 第一六七章 情势逆转 画眉飞燕 下 第一六七章 情势逆转 画眉飞燕 下 “师叔。”这个女杀手脆生生地叫道。 什么?师叔? 逍遥子竟然是这条美女蛇的师叔? 这是什么情况? 熊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这师傅不是和唐门不对付吗?怎么自己的师侄还为唐门效力?怎么想怎么诡异。 “以前的事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逍遥子这就算是为画眉燕辩解了。 “恩恩,本来就是唐门雇了我去协助百毒大会的,现在百毒大会结束了,那个人也安全地送回去了我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了,师叔,你刚才知道是我吗?怎么连剑都不拔?”画眉燕对着逍遥子提问。 “你觉得我需要用剑吗?”逍遥子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这回轮到画眉燕大受打击了,“师叔,虽然我知道您很厉害但是也不用这样打击人的吧。” “言归正传吧。”逍遥子十分不解风情地把话题又扯了回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因为经常听师傅提起您啊,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经常提起我吗?还真是有心了。” “师叔,不如来猜猜我的师傅是谁吧!” “这个就不用猜了,肯定是朱雀。”逍遥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师叔你果真厉害!这个你都知道!” “这有何难?能够记得我的人并不多,若是在那种境遇之下还能够替我说好话的也只有朱雀一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逍遥子竟然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就是说这朱雀也算是逍遥子还看得上的人了。 “师叔,师傅说她……想你了。”画眉这次倒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说话的语气都整个变了。 “嗯,我知道。”逍遥子抿了一口茶水,“只是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是啊,现在师傅不方便出来,她知道您还活着的消息就叫我来看看。” “她好吗?”逍遥子垂下了眼睛,仿佛在这眼睑的另一边就是不可触碰的地狱。 “唔,只能说就这样吧,算不上差可是也好不了。” “当时我们在一起的人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 “师傅还经常说起以前的事情呢,每次提起的时候很是怀念呢。”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一下子听到这句话画眉燕像是吃了已经,但是面上的神色却是很难遮掩,显得有些心虚。 “朱雀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堂堂一个护法却是没有法子出来,是被监视了还是被软禁了?”逍遥子非常明白朱雀的性子,这家伙很是急躁,对兄弟朋友都是掏心窝子的好,若是她知道自己尚在人间一定是第一个飞奔过来侃大山叙叙旧。 依稀记得那年出了那件事的时候这个家伙还在老掌门的面前替自己据理力争,那面红耳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就是这样一个为了朋友能两肋插刀的人唯一不来的原因只有不连累自己这么一个了。 朱雀,你怎么就这么傻? 在那个人的手下,你还好吗? “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画眉燕没了刚才伪装出来的活泼样子,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这些年在那个人的手下还好吗?”逍遥子的语气也变得有点惆怅,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去触碰的事情。 “在那个人的手下怎么可能会好?她一上来就处理了一个有一个意见相左的人,现在上一辈的只剩下了我师父和她自己。” 什么,竟然是连一点点的手足情谊都不顾了吗?逍遥子握紧了拳头复而又松开,缓缓开口道,“这的确像是她的性格。” “师傅说了,现在那个人暂且还不敢把她怎样,让您还不用担心。” 朱雀还是这么地坚强,其实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吧。 “她还说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时画眉燕突然没有预兆地单膝跪地,抱拳,“师父有命,让我全力以赴,相助师叔。” 原来这么多年来朱雀还一直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兄弟,无论外界是什么眼光,如何去评价自己她都坚持着。 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这叫逍遥子很是心塞难受。 “你回去和你师傅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她现在比我更是需要你,你应该回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作战才是。”逍遥子说的语重心长。 “这恐怕行不通……师傅说了要是我没有护得师叔周全就这样被赶回去了一定打断我的狗腿。” 额…… 这话的确像是朱雀说出来的。 “嗯,也罢了,你就留下吧。”逍遥子思忖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师叔,有一事我不得不说。” “先起来再说,地上寒凉。” “谢师叔。”画眉燕直接站起,衣摆都没有动一下,“这个药王局和朝廷有莫大的关联,而且据这么多年的江湖传闻它的掌门就是朝中的人,而且靠着这个门面可是坑了不少银钱。” “这药王局不是经常不要钱施粥派药么?”现在的夏芸可谓是完全晕了,刚才不知道是谁还一个劲儿地说药王局如何如何好呢! “众所周知这永善医馆是药王局的,但是这药王局可是不止永善医馆一物。”画眉燕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这不愧是一个观察力敏锐的杀手。 “嘶……”这回是夏芸倒抽一口冷气,这么简单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看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了,这永善医馆积德行善打的是药王局的旗号,自己就以为药王局都是这样的。不过照这样想来也是有些奇怪,这永善医馆积德行善必不可缺的就是银两,而这么数目庞大的银两是怎么来的? 现在知道了这药王局的掌门是朝廷中人,而这世道向来是士农工商,最不屑的就是商人工匠,有了功名在身还摆弄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所以说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人是江湖中人。 但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要去做官? 这如流水一般用出去的银两是哪儿来的? 第一六八章 药王宗局 万恶营生 上 第一六八章 药王宗局 万恶营生 上 以前还没有把问题提到这样一个高度想过,只觉得百姓说好那就一定是好的。 现在想想也许他们就是想塑造出这样的一种思潮去蒙蔽世人的眼睛呢? 毕竟有唐门“珠玉”在前,如果说唐门是邪恶的代表的话,站在唐门对立面的药王局就是光明与正义的化身。于是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世上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不会有人为了付出而付出。 就算是药王局也一样,一定是有什么目的驱使着他们这么做。 刚才画眉燕说的那几句话众人是深信不疑,有紫苏和夏芸的肯定,那万应百宝丹就是来自于皇宫大内。 如此这般人选就少了很多。 毕竟能够动用这么多珍惜药材的人就一定是皇帝所**信的臣子。 而皇上最为**信的臣子无非就是贾似道了,只要贾似道一开口保证哄得小皇帝心怒放,别说是几颗药丸,就算是几座城池都有可能。 现在更加明朗的是贾似道已经是蒙古那边的人了,所以说这一次的案件真的是贾似道吗? 这其中疑问还不少,如果真的是贾似道的话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用这么好的药物去救治呢?一般的药物只要对症都会起效,只是时日长一些。 要是不去医治任这尸毒蔓延,到时候临安成了一座死城,这蒙古岂不是更为开心? 再者,治好了这尸毒贾似道的确也讨不到什么好。 难道不是他吗? “我倒认为这次不是蒙古了。”熊佶挣扎了半天,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在他的心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非很是分明,就算是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造了雷劈的坏事,若是边上发生了什么坏事他也不会一下子就把屎盆子向你身上扣。 “此话怎讲?”夏芸本来已经在心中默认坐下这一切罪行的就是蒙古。 “若是蒙古鞑子做的就不会让贾似道去求了药丸去救人,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们都一直忽视的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什么?” “蒙古虽说幅员辽阔这些年南征北战的也是不少,但是他们最缺的是什么,你们可曾想过?” “蒙古最缺的?”夏芸挠了挠脑袋,想不出来。 紫苏却是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他们最缺的就是医术。” “没错!”熊佶非常赞同地看着紫苏,“蒙古之所以每年有这么多人命丧征途就是因为缺乏良好的医术和大夫。我们大宋却是不同,我们的医术传承了上千年。” “不错,蒙古大夫出了让你吃点草之外就没别的法子了,不像我们这儿还有针灸药丸等精细法子……” 现在大家知道那个名词“蒙古大夫”的由来了吧~) 吃几根草吗……果然是草原上的民族。 熊佶不得不佩服紫苏惊人的表达能力,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昨日里紫苏师叔也曾说过,这尸毒的制法非常复杂相信不是谁都做的出来的。” 一语中的,这蒙古的大夫出了让你吃几根草就只能自己跳舞给你驱驱邪什么的,哪会琢磨这么高深的东西。像这种精制的东西一般都是有秘方的一般人也不会外传。 “看我这脑袋!”紫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日里只注意到这原料的来源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么严重的问题。 究竟是谁做的呢? 若是说这江湖上能够出这么大量如此精纯的尸毒的人就是屈指可数的。 “尸毒是从苗疆起源的,制法也没有外传过。”紫苏看了一眼夏芸,缓缓道。 “是……是的。”夏芸接受到了紫苏的眼神,“可是我们一般不会用这么缺德的法子,而且这个法子我都没有听母亲提起过。”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站在一旁的唐钰倒是开口了,“这是苗疆的奇术之一,但是因为太过残忍所以已经被禁用了,现在苗疆的内部都已经很少被提及更别说应用了,若要真的说会用的也只有芸儿爷爷辈的那几个成精了的。” “若要是按照年纪算的话也只有族长了,只是族长从来都没有出过我们南疆的十里大山,这原料又不能运来所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夏芸一听到自己的亲人被怀疑了就立马开口为他们辩解。毕竟这么多年来只有族长给了她们援助。 “不,还有一个二长老。”唐钰非常肯定地说道。 “二长老他……不是早就去了吗?”夏芸思索着答道,在自己的记忆中,很小的时候二长老就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有人说他死在了外面。 “其实他没死,只是去帮你娘做一些事情。” “不……不可能的,二长老不会去做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的!”夏芸根本就不想相信。 现在的苗疆只有族长和二长老与自己有点血缘关系,其他的长老都虎视眈眈地想要把自己和母亲除掉,这样才好上位。 这族长和二长老都是前任族长也就是自己外公的亲弟弟,自从外公去世以后母亲作为圣女就一直被排挤,再加上出了那件事还带着自己这样的小拖油瓶就更不被待见了,自己的血统还被说成是杂种…… 这一切的屈辱都历历在目。 现在……应该都好了吧,最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一切都能重新开始了。 “姐……”夏芸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小的声音。 “长庚,你怎么来了,现在应该在**上多躺一会儿,还没恢复呢就这样乱跑,小心着凉。”夏芸连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弟弟披上,生怕他等下着凉。 “姐……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我应该知道……”像是纠结了一会,长庚还是咬了咬唇说了出来。 “什么人?”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爷爷,他一直很疼我,就是有了他我才能活下来……他说他是娘派来保护我的……”长庚越说声音越小,但是边上的人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他现在在哪儿?” 长庚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在爹的手下做事。” 夏阳生? 怎么会是他? 第一六九章 药王宗局 万恶营生 中 第一六九章 药王宗局 万恶营生 中 也就是说那个二长老不是像传闻当中死了,而是被自己的母亲派去照顾儿子。 看来母亲对于那个男人也不是十足十的放心,看来母亲这些年来对于弟弟绝口不提并不是不关心他或者是忘了他,而是有更深层次的爱包含在里头…… 夏芸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原来自己的母亲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冷情,她只是在受过伤之后不太善于表达自己而已。 “所以说……现在二长老他在哪里?”夏芸扶住了长庚的双肩。 “我只知道最近他和贾大人走的比较近,出门也变得频繁了,至于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那个爷爷……是在一个庄子上做事的……” 怎么又是这个贾似道,真是的,只要有他的地方就肯定没好事! 所以说呢?这个夏阳生也是叛党一派的吗? “那个人死了。”夏芸退了两步,直到脊背碰到了墙壁,这才顺着墙壁缓缓滑落下来。 整个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 “什么?”对于夏芸突然的失态熊佶有些无措。 “那个人,死了,被我杀死的。”夏芸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熊佶总算是理解了,原来夏芸让弟弟和自己先走不仅仅是为了身体着想,但顶着这样的风险去办的原来是这件事。 这是有多么恨啊。 但是熊佶理解她。 “没事的,这种人就是该死的,没有了他我们照样也可以找到这尸毒的源头。”紫苏看到夏芸自责的样子有些不忍,向前几步在夏芸的边上蹲了下来安慰她。 “可是……他死了会给你们带来很多的困扰的。”夏芸有些嗫喏着说道。 “不是你们,是我们。”看着紫苏坚定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了冰冷的暗室。 “我们……”可以这么说夏芸从小就没有朋友,她年幼的时候就被迫去面对那一堆一堆的伪善的人,现在乍一接触朋友这一难能可贵的词汇,她内心的激动是难以言表的。 边上的唐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原来,夏芸的选择是正确的,也幸好当初没有强硬地带走她。 这些人啊,虽不说是旷世英才但是他们能够让从小就孤独有些怪癖的夏芸重新像正常人一样过活,真的,她真的很感激面前的这些人。 唐钰知道自己中毒太深,时日无多。这些年轻人以后终将代替自己的位置,成为夏芸最强有力的后盾,不!他们只会做的比自己更好。 这样自己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据我所知,夏阳生的私产都被他的夫人牢牢掌控在手里。贾似道虽然是平海郡开国公,但是自从京都南迁他就已经把家产陆陆续续地转移到了临安,现在除了官家的府邸还在城外置办了一个庄子,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个庄子?”熊佶的一席话立刻把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倒是不无可能的,只是贾似道真的会放心地把重要的东西都安排在那里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熊佶的嘴角挽起了一边,不同于平日里的形象,现在的熊佶看起来甚至有一些邪魅? 夏芸揉了揉眼睛,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吧,熊佶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熊佶怎么可能会这么笑呢?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逍遥子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这便是放手一搏的意思了。 其实在逍遥子的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这次的事件应该与“暗河”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如此朱雀怎么会派出自己的得力助手呢? 其中的虽然逍遥子还没有完全想通,但是去寻找线索总是对了。 你去寻找机遇总好过坐以待毙,这是逍遥子一贯的行事法则。 “但是我们贸贸然去总是不好……” “那么我们就这么做……”逍遥子小声嘱咐。 熊佶远远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傅不仅是武功盖世更是一个极其出色的谋士。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够想到这么出色的计划,几乎没有什么漏洞,这缜密的部署,能把每个人的作用都发挥到极致的这种谋算实在是让人惊叹。 看着熊佶惊叹的神情,逍遥子只是点了点头,并无多言。 他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不仅仅是天资如此更是因为经过了那么多年魔鬼式的训练还有这么多次徘徊在生死关头的任务。这已经不是一种技能了,这是一种本能,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方法,因为手边的资源不是很多充分发挥更成了必要的条件。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没错,当时没有做到的人,或者说是做的不好的人早就已经在黄泉相会了。 画眉燕只是抿紧了唇站在一边,随即又像是释然了地一笑。 自己的师傅果然是没有看错人,这个师叔看来就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甚至,比现在的掌门更要厉害上几分。现在的掌门只是以势压人,狠戾有余智谋不足,而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从武功还是智谋都是江湖上顶尖的。如此一来救出师傅就有望了,不是吗? “画眉,现在没有时间做太多的介绍了,这是我的徒弟熊佶,宜早不宜迟,现在你们就动身吧。”逍遥子又从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军师变成了一个冷清的翩翩佳公子。 原来是师叔的徒弟啊,画眉燕用眼神偷偷地看向熊佶,看来这个少年是不简单呢。 也好,趁这次就好好会会他吧,看看师叔的徒弟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就在这时熊佶正好把身子转向了这个方向。 目光对视! 糟糕!偷看被发现了。画眉燕连忙别过脸去。 这一幕恰好被夏芸收在眼底,她的手掌渐渐收紧。 自己视为珍宝的,怎么容你们随意侵犯! 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了夏芸的不友善气息画眉燕还是选择直接遁走,这些世间的女子真是奇怪。 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本该也是像她这样的。 只一刹那,熊佶也闪身追了出去…… 第一七零章 药王宗局 万恶营生 下 第一七零章 药王宗局 万恶营生 下 那个庄子说是隐蔽但确实是气派。 这贾似道也是狗改不了吃屎,既然这庄子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物而启用正常人就不会用这么引人注目的方式去装扮它。 虽说这只是个庄子,但是门口两个镇门的石狮子就很好地诠释了主人不同寻常的地位和身份。 这到底是贾似道的优点呢还是他的缺点? 全天下也只有这个人会极致地苛求每一样事物吧,就算只是个小小的庄子,他也不容许有半点瑕疵。或者这么说,他要让自己所有的每一样东西都足以和自己的身份地位匹配。 画眉燕像熊佶打了手势,示意左右分工。熊佶却是以肯定的手势回应,自己先向着左边的围墙绕行了。 这…… 画眉燕本来是想要借此弄一番的,这些手势都是只有同一个门派的宗族才知道。 看来是连这些机密的东西师叔都已经交给他这个徒弟了吗? 不对!师叔这么千辛万苦脱离了杀手组织,怎么会让自己最珍惜的徒儿再入虎口! 怪不得自己的师傅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劳烦这位师叔,看来这个师叔也有自己的苦衷。 人生在世不称意,这是难免的。 只是杀手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画眉燕的眼中收起了最后一抹温情,按照自己的既定目标出发。 临安,城郊。 某庄子里。 一个人影背着手在厢房中徘徊。 “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他自言自语道。 “你就在这安心地等着吧,爷还在商量事儿,没这么快呢!”边上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倚在门边,一只手抓着一把瓜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往嘴边送着,嘴上也是没停过,这嗑瓜子的技术可是很娴熟呢。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当然,这个内心愤愤不平的男人是这么以为的。 现在寄人篱下,又不是自己的府上如何敢托大? 只好乖乖地坐下,以候着庄子的主人的到来。 这贾似道……的下马威还真是不小啊! 没错了这椅子上的人就是本该死去多时的夏阳生。 绝对不会出错! 若是夏芸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合不上嘴。 这夏阳生不是被困在那疫病最为严重的地方吗?怎么有可能全身而退! 熊佶保证没有看错,他努力闭上了眼然后又睁开。 当初就是因为夏芸的缘故,自己才对这个夏阳生特别关注了一下,这下子却是派上了用场。 等一下…… 尸毒,苗疆,幸存,夏阳生,贾似道,蒙古。 这几个看似无关的词语却是一瞬间就在他的脑海中串联成了一条线。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条线! 却是完美地契合了! 熊佶只觉得手心冒汗,他这辈子只经历过几个良善的人,就连没有血缘关系的孟希行,苏明月知道现在的逍遥子都对自己是极好的。在他的认知里边最过于恶毒的恐怕就是自己当婚当日来屠庄的那些个黑衣人了,这个人……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吧…… 他希望不是,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吱呀。”开门的声音把熊佶的思绪拉回。同时也给了夏阳生一个信号。 “贾大人!你终于来了!”夏阳生一见到来人就说不出的冲动。 “夏大人久等了,这位是四爷。”贾似道介绍着身后的人。 既然能和贾大人在一起那身份肯定是不低,夏阳生惯会见风使舵立刻就作揖,“四爷好。” “免礼。” 夏阳生这才有空小心地打量那个自称为四爷的男人,只见那个四爷额头宽阔鼻梁高挺,整个轮廓却是要比贾似道大上一号,心中便有了概论,这个四爷不是汉人,恐怕就是蒙古那边的派来的人吧。 “这次的事情办得怎样?”贾似道一边问着,一边坐到了右边主位下首的位置。那个四爷倒非常自然地就向着主位走去。 看来这个四爷不简单!夏阳生心中的主意已定,这个四爷肯定是要多巴结的,“现在的京城人心大乱,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很成功。” “夏大人竟然肯为了这次的行动牺牲自己的家人。”坐在上位的四爷只是用手支撑着头部,看起来虽然是慵懒可是话语间压迫感十足,夏阳生竟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这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这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夏阳生强装镇定,努力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是借此事消除掉障碍而已。” “障碍?难道夏大人不是想用此事向你们大宋的皇帝陛下表明心迹邀功请赏吗?”淡淡的话语却犹如千斤巨石一下一下地砸在了夏阳生的心口。 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没错,这本就是夏阳生心中所想,他本来就是做了两手打算,若是贾似道这条路走不通就可以继续效忠自己的宋廷。虽然他知道宋廷已经大厦将倾,但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要搜刮过了赏赐再逃跑!而要逃跑的话这拖家带口的可是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是那样的母老虎!他本就欲于这次的事件中解决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只是夏芸自己撞了上来而已,不过这也没大乱他的计划。 这第二手打算就是投靠这蒙古,毕竟他眼红贾似道的际遇,更是舍不下这泼天的富贵还有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夏阳生一下子被四爷的气势震慑地无法言语,额头上更是生生地被逼出了汗来。 “所以夏大人的心思到底是在那边呢?”四爷稍稍把自己的气势收回去了些,这也算是给了夏阳生一个喘息的机会。 夏阳生的脑子并不算笨,立刻跪下道,“小人以我药王局做保,一定全力支持四爷大业!” “好,你起来吧。” 现在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明白了! 这所谓的瘟疫不过就是药王局自导自演的一场骗局,方便了夏阳生他两面三刀的行事而已。 而现在这百姓口中的救星可是要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出他们了! 等等……既然夏阳生已经投靠了蒙古,那蒙古也必然不会让自己的同胞死无全尸,那么——尸毒的究竟是谁的尸体! 第一七一章 祸害不死 其心可诛 上 第一七一章 祸害不死 其心可诛 上 这究竟是谁的尸体呢? 熊佶自然是不信蒙古人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去触犯天神,毕竟在他们的思想中人的遗体是一定要保全的,而在遗体入土为安之后,里边封存的灵魂将会归于大地接受伟大的长生天的审判。 “看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竟然为了向我蒙古表达忠心而这失传已久的尸毒。”四爷的眼神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意味。 “回禀四爷,这些年小人一直在搜索民间的能人异士,这尸毒自然是出自其中一位长老的手笔了。”夏阳生不仅在这短短一句话中暗示了自己利用价值的强大,更是给四爷的一种威压,若是你不许了些许好处,今儿死的是大宋的百姓,明日死的就是你蒙古的军队了! 四爷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贾似道虽然为人圆滑善于阿谀奉承,但是却少了像夏阳生这样歹毒的心思。据自己所知,贾似道对着这平民百姓可是万万下不去手的,但是这夏阳生做到了。 “那你就说说这尸毒是怎么做的,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终于问道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了,熊佶连忙屏息侧耳倾听。 “这毒的具体制法是人家的秘传,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夏阳生又把这个皮球给踢了回去。蒙古也有许多不外传的秘笈,这点自然是能够想通的。 “只是听一个人提起过,这尸毒的原料可是尸体?”四爷换了个法子,若是要动用到大量的尸体你还能够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夏阳生似乎是早就料到如此,“回了四爷的话,这尸毒过程极为繁琐,只是这原料是尸体这一点不假。” “哦?所以你们是怎么做的?”四爷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戒指上的太阳石,嘴角的笑若隐若现。这是一抹笑,有着丝丝嗜血的味道。他倒是不相信这个大宋人还能够用大宋军人的尸首去药物。 这时候的夏阳生并没有十分紧张,像是松了一口气,“四爷有所不知,这尸毒对于尸首的要求不可谓不高,必须是死亡一个时辰以内血液还没完全静止的尸首,这战场上阵亡的将士自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是将士,那还会是谁?四爷的好奇一下子被提了起来,“那是?” “既然是兵荒马乱的时节,自然是有些流民,那么小的就借来一用了。”夏阳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挺直了腰杆,仿佛他说的不是人命而是几粒尘土而已。 此话一出,就算是贾似道也有些震惊。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牺牲了! 在贾似道的眼里人就是应该各为其主,所以他对自己做出的投靠蒙古的举动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而且他认为这争夺天下本就是皇家的事,百姓是无辜的,这才建议蒙古从皇室下手。而这不损一兵一卒的法子蒙古自然也是乐意的,少些牺牲少些用总是好的,没成想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夏阳生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戾千倍! 贾似道握紧了手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带夏阳生来,若是没有夏阳生就应该不会让这么多百姓枉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爱卿深得我心!”坐在上位的四爷突然大笑出声,这笑声就像是尖利的锐刃深深刺痛了熊佶的耳膜。 这个**!这个**! 竟然拿活生生的大宋人当做原料炼制那害人的尸毒!然后再将尸毒运用于其他的大宋人的身上!完了还借用别人的力量造成自己是救世主的假象。 原来百姓一直信仰的救世主才是真正把他们陷入水深火热境地的人! 恨啊!真的恨啊! 现在的熊佶双目通红,真是恨不得立即下去把这个**不如的男人剥皮抽筋。 一直手扶上了熊佶因为过于气愤而颤抖的肩膀。 原来是画眉燕。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过往,或者说现在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但是你要明白,”画眉燕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这其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不像刚才还在逍遥子面前撒娇弄痴的女孩子,“成王败寇,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两个词单独拎出来说可能不会让熊佶有多大感悟,可是偏偏是现在,是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告诫自己的,熊佶顿感有些羞愧,看来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长进,“我还是太没用了、” “每个人都没有经历过别人的曾经,我是个杀手,所以我和你不同。” 熊佶细细地咀嚼了画眉燕的这句话,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位合格的杀手,就等着找到凶手为家人报仇 ,可是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虽然画眉燕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淡风轻,这句话的重量也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了。 熊佶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继续观察着。 这下面被称为四爷的男子就是代替蒙古出使的使臣没错,也是把九道山庄遗物当做贺礼送给苗疆的人。 熊佶拍拍胸口,好险,自己就要错过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 “看来夏爱卿是诚意十足啊!”这个四爷好大的口气,竟然直接叫上了爱卿。 刚才的一遍夏阳生并没有挺清楚,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确地知道这事情成了。 “既然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也不怕告诉你了,我就是蒙古的四皇子托雷。”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 “噗通。”夏阳生却是已经直接跪下,他本就预测此人身份不凡,没想到是尊贵的皇子,这下可是攀到了大树,“四皇子安,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四皇子恕罪。” “夏爱卿请起。” 只要对蒙古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蒙古的四皇子托雷最是厉害,打仗的时候机智多谋能够以一敌百,如果不出所料下一任蒙古可汗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现在竟然投到了他的麾下,若是能够被他赏识可不幸甚至哉! 这边料想十分美好,那边却是已经怒火中烧。 “我们回去吧。”该知道的东西都知道地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该如何谋划了! 第一七二章 祸害不死 其心可诛 下 第一七二章 祸害不死 其心可诛 下 回去的路上熊佶神色如常,只是不曾和画眉燕说一句话,看这样子确实是恼了那个叫做夏阳生的混蛋。 实话说,画眉燕刚才劝熊佶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底。 这等阴损的手段和整治人的法子,画眉燕承认自己是完全没有办法和那个夏大人媲美的。 虽然她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杀手,有时候下杀手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 但是这一次她确实是见识到了 ,人的贪欲。 怎么多年的杀手生涯早就把她的心打造成了铜墙铁壁,但是听到夏阳生用自己人坑害自己人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就算是这些年在她手上走过一遭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或者说在江湖上混得总有一天要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怪只怪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但是这一次竟然牵扯进了无辜的百姓,要知道这次的尸毒没有万儿八千尸首的精血是无法炼制成的。 画眉燕的眉头不由得皱起。 其实熊佶心中想的还要深一些。 上次的黑衣人一夕之间就灭了九道山庄,这次就轮到了无辜的百姓。 九道山庄尚且有他这个遗孤,那么世间又有多少原本该好好生活的人跟他落了一样的下场。 不,自己还算是好的,就算是被做了奴隶最后还是被师傅解救了,可是其他人呢? 蒙古!蒙古! 都是蒙古! 上次为了区区一把剑就可以屠戮整个山庄,现在为了整个天下杀了几万人又何妨? 这不就是无关痛痒的事儿么? 想到这里熊佶不禁想要仰天大笑,这些个鞑子真是把我们宋人当做什么了? 可以随意拿捏的稻草人了吗?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这是活生生的人! 此刻加诸在我身上的,必要千百倍讨回!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边最大的就该是托雷,那就先从他下手吧! 熊佶的身上燃烧了熊熊的斗志,就算是周边的冰雪都像是要被融化了去。 这个男子日后该是不简单的角色。 画眉燕看着此刻的熊佶不禁感叹,乱世出枭雄,只盼这个男子是那救世的英雄才好! 这厢画眉燕和熊佶前脚刚刚踏进紫竹院,那厢却是紫苏带回了一个人。 这苍老甚至带了些佝偻的身影究竟是谁? 那个被带来的老头约莫七十多岁,俗话说七十古来稀。虽说面上沟壑遍布,这双眼睛却是如同火炬一般。 这样的老者实在是让人不敢小觑,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在那等复杂至极的地方护得长庚的周全。 没错,这儿人就是被苗疆认为死在外边了的二长老。 “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逍遥子看着边上洋洋得意甚至是有些邀功意味的紫苏不觉有些惊愕,“不是先让你去打探一下,切莫打草惊蛇么?” “这怎么不可打草惊蛇,打蛇就要打七寸,这是真理。”紫苏却是在和逍遥子打着哈哈,似乎存心要去斗一斗这个冰山。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只是这事关系重大,怎么容得你胡闹!”逍遥子难得对着紫苏严肃一次。 这次紫苏却是很正经地和逍遥子正视了一会儿, 然后便直接笑出声,“哎哟,你这人也真是好骗,这么多年了还会上当!”接下来便是紫苏一个人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独角戏了,边上愣是没有一个人敢附和,这下子看着平时温文尔雅的逍遥子是要发火的样子,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好啦,”紫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其实这次带他回来我是有原因的,若是再晚一步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这个老头会怎么样。”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纷纷望向了那个老人,没想到这个老人听到紫苏对自己的称呼的时候却也是不恼,只是乐呵呵地抚着自己已经白的胡子。 “夏芸这会子还没回来,您老就暂且等上一等吧。”逍遥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非常客气的。 这些个老东西都已经是人精了,轻易是不出世的,可是现在却是为了不知名的理由做了毒药去祸害世人值得深思! 二长老哪里听不出来,逍遥子这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时间还早有些好说的就现在说了,等你说完了再认你的亲戚去吧。 这二长老却是不和他们计较一样,“这尸毒并不是出自我手。” 怎么可能! 这苗疆向来是不会把秘方外传的…… “你们可是也忘了吧,这苗疆的有些秘术是传女不传男的,就算是圣女的夫君亦或是儿子也是无从知晓的。”二长老一语惊醒梦中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也就敞开了明说,这尸毒就是夏阳生做的,但是我也没办法阻止,因为小少爷在他的手上。”二长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 “那夏阳生是如何知道这等秘技的呢?”这才是整件事情的重点啊! “他偷了我们苗疆的秘籍,虽说上边都是用聚宝文写的但是他在圣女身边呆久了难免也是识得几个字的。”说这话时二长老倒是不避讳直接把目光扫向了暗处的唐钰。 唐钰几不可见地点了头。 原来如此! “这夏阳生无非就是想拿我当替罪羊,若是刚才没有那个姑娘相救我又疏于防范说不定这时候已经下去见我的老哥哥了。”二长老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就睡看在紫苏救了他一命的份上才如此好颜色。 怪不得夏阳生能够躲过上次夏芸的袭击! 原本以为能够置他于死地的毒药没想到就是他自己的陷阱! 原来一切都是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还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们的就是夏阳生就是药王局的掌门,这些年他不仅利用那本秘籍更是让我和手下的几个兄弟帮了他不少。”这也就是药王局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力量了。 这些事,恐怕是在最初就开始谋算了吧! 第一七三章 取之于斯 用之于斯 上 第一七三章 取之于斯 用之于斯 上 夏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苗疆销声匿迹了号称死了那么多年的二长老现今还活着,而且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而活着。 谁说自己的母亲懦弱不知事的? 是谁说自己的母亲无能没有远见挑不起拿不动的? 她可是在那段时间里为了自己的孩子把所有的心都操碎了! 也许母亲是在很早之前就看透了夏阳生这个人,但是为了自己和弟弟有个和别人一般无二的童年这才这么隐忍到现在。 她从来不说自己有多少苦多少痛,都只是默默承受着来自四方的指责和压力。甚至连自己有时候都要抱怨她怎么有眼无珠找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寡情的男人。 但是,母亲从来没有反驳。 夏芸的手越捏越紧,她以前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很苦。是被那个男人辜负了,无依无靠这才觉得苦。只是自己毕竟年轻,还有很多东西是自己不懂的。 时至今日,夏芸终于是明白了一些。 原来母亲郁郁寡欢并不是像有些小人所说地心中还挂念着那个男人。 在背叛的苦痛之外她更多的是要承受来自自己的亲人的压力。 自己一族的荣誉,来自族人的不待见,还有肩负起一个破碎的家庭和一个走向灭亡的苗疆的职责。 现在看来那些经常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人真是其心可诛! 但是现在夏芸哪儿还有时间想这些,站在里边的可是自从小时候就很疼爱自己的二叔公,就算是许多年不曾见到但是亲情始终是没有办法磨灭的。 “芸儿。”本来还面朝着逍遥子的二长老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在那逆光的地方,赫然站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火红的衣衫,就像是开在十万大山上那美丽的凤鹃。 时过境迁,那孩子就是他心中刻画的模样。 “二叔公!”夏芸的眼睛立刻就蒙上了一层薄雾。这个清癯严肃的老人已经不复当年的威严,就连脊背也有些佝偻。兴许是自己长高了许多的缘故,只觉得现在的二长老矮了许多,原本的几根银丝也变成了满头的白发。只叹岁月不饶人。 “都在就好,都在就好……” 还记得那时候的二叔公刻板而严肃,实在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就连自己小心翼翼也吃过好几顿戒尺。以前的夏芸总是躲得远远的,但是现在当她见到二叔公的时候她就不这么想了。现在的二叔公只是个普通的老人,也只是个顾念亲情的老人而已。 想到这里夏芸就有些哽咽,她的头脑还算是清醒,立刻向着逍遥子下拜道,“多谢恩公在此出手相救,夏芸感激不尽,能够让我们一家团聚,夏芸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恩情!” 说罢,就连一边的长庚也跪了下去。 “起来吧,跟我别这么客气。” “就是就是,别和这个小白脸客气,以后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多着呢,到时候他求你们还来不及。”紫苏在一旁促狭道。 逍遥子在边上只是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多做什么言语。 虽然他对这个“小白脸”的称呼并不是那么地满意,但紫苏就是这么个口无遮拦的人,也没有什么旁的意思,也就随她去了。 “小白脸……”熊佶差些笑出声来。 在这么多人之间,只有这位紫苏神医敢这么说自己的师傅,虽说师傅面相白白净净,就连脸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看上去还是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用“小白脸”这三个字来称呼的话考虑到他的年纪却是是有点过了。 这边紫苏还在洋洋得意,那边逍遥子却是在默默摇头。 虽说每次和紫苏在一起难免都要被打趣几句,但是也不赖啊。现在的气氛可是比刚才的僵持好上太多了。 “咳咳,言归正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解决这疫病的其他法子。” “的确,这夏阳生的野心这么大,肯定要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只要这件事越严重越无法控制到时候自己再出来献策,若是那条计策还是奏效的话……” 那么在皇帝陛下这儿肯定能讨到好,而且还会被蒙古皇室记上大大的一功! “老夫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二长老突然插进了一句话。 “长老所言必定洗耳恭听。”逍遥子谦卑的样子更是给足了二长老的面子。 “这尸毒十分凶险传染性也极强,只是这传染却是有限制的。” “哦?快快说来。” 二长老捋了捋胡须,“尸毒可以通过饮用的水源使人中毒,若是那中毒的人体液接触到了常人也是会中毒的。” “也就是说像是普通的肢体接触是没有办法感染尸毒的咯?” “确实如此!”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的时候,熊佶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佶儿,怎么回事?”逍遥子皱眉,这个孩子看着平时倒是稳重的很,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知轻重。虽说这蒙古的确是和当时九道山庄灭门有着什么,但是他还是太过冲动了! “师傅!大事不妙了!”熊佶的手都在颤抖,若是自己的推测无误的话将会是一场大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何必这么慌张,为师平日里告诉你的都忘了吗?” 熊佶好容易平复了情绪,这才接下去道,“师傅,你可知道城南是什么地方?” “不是富户们的集聚地吗?”逍遥子此言也甚有道理,这城南风水好,富户群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只是因为城南风景好那些富户才会住到这儿吗?”熊佶这么一问倒是把逍遥子问愣住了,待他仔细一想突然有一丝光亮闪现在眼前,他立刻抓住了,“是军队!” 不错,那些所谓的富商大户还有世家第一介意的肯定是安全,他们怎么肯住在治安差的城区,这城南不仅风景好,山水养人,这玉皇山下更是驻扎了三万京幾卫,这无疑是最安全的保障。 只是这京幾卫和这次的事件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七四章 取之于斯 用之于斯 中 第一七四章 取之于斯 用之于斯 中 京幾卫! 城南! 瘟疫! 逍遥子的脑子本来就不笨,现在把这三个词串到一起他怎么能还不明白? 这夏阳生真是好谋算! 这可是铁了心向蒙古示好了! 若是这“瘟疫”一不小心传到了京幾卫的兵营里边,这人口密集的兵营立刻就会变成一片重灾区。若是这京幾卫都病倒了那么谁还有那个能力从蒙古人的手里保下大宋? 这本来就应该是他计算好的吧,首先把发病的地方选在了城南,连自己的妻儿们都死绝了谁还会怀疑这样一个孤苦的人会是整件事情的元凶呢? 恐怕不日这个“瘟疫”就要蔓延到各处的兵营了,这也是需要代价的。若是蒙古想要兵不血刃就接管大宋的都城那就要许诺夏阳生他所要的东西,一旦夏阳生有所不满,这手中救治的方子流传了出去到时候损失的可是蒙古。 蒙古并非不强大,只是这次远征实在耗资过剧,大宋的负隅顽抗实在是让他们有些吃不消。北方占领了的那几个城市虽说规模比较大,但是那些精明点的商人早就带着身家逃到了南方,而且北方的土地实在不及南方富饶,再加上损毁严重,流寇作祟,百废待兴还真是起不上什么作用。织造业更是集中在南部,所以蒙古非常迫切想要得到这鱼米之乡。 但是换言之,无论最后夏阳生会不会拿出手中的解药来为民众治疗,最后损失的还是百姓。不仅仅是因为性命,更是因为政权。 虽说只是上头的人换了,那些认为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抵抗就能相安无事的人并不是少数。 的确,在这神州大地朝代少不了乱世,这朝代的更替更是几百年甚至几十年就会有一遭的,也就当做自己运气不好了吧。 最先是三皇五帝,然后再是夏商周,秦汉三国,南北隋唐还有五代十国,接下来就是我们大宋了。 尽管前边的五代十国皇帝换得勤,但是我们大宋几百年的稳定可不是白白得来的!再者以前的皇帝再怎么换也只是汉人,而现在呢?这是草原的上的鞑子入侵了! 鞑子是群什么人? 光是看那些不开化的游民就知道了,只知道烧杀抢掠,根本不知治国之道。 不说这么偌大的国家即将被毁于一旦,这民族与民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更是突出的问题。 试问,我汉人统治华夏神州千余年何时被外族的人逼到如此地步? 难道真的要那外族人坐上皇帝的宝座对着我们发号施令吗? 每个民族都是十分排外的,就连汉族也是不例外的,朝中不可能有外族人为官这自然是不必说,普通的民众更是划分了三六九等,在城里生活的外族人要不就是被买来的奴隶,要不就是往来各国倒小物件的商人。就算是把他们算作我大宋的子民,按照士农工商来看也就是个下等人,上层人自然不愿意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由此可见,若是这临安守不住了,任由蒙古人占领了,那么被奴役的就不是我们所瞧不起的那些外族人,而是我们自己。 所以不可以让夏阳生得逞! 绝对不能。 现在的众人看到了逍遥子和熊佶的神情哪儿还有不懂的,其中的厉害关系呼之欲出。 “这也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逍遥子一声轻笑打破了平静。 可不是吗,这尸毒的原料就是大宋子民,现在这尸毒可不是又作用于大宋子民的身上么?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只是现在谁都不想笑,谁都没有心情笑。 熊佶是因为这蒙古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有重大的关系。 夏芸则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现在可是好不容易在皇室这儿博得了一些好处,怎么能白白送人?再说了,蒙古的皇帝可是出了名的暴虐,苗疆大多数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若是遇上了那样的国主还不落得个灭族的结果?也许也不会到灭族这么严重的境地,但是现在自己已经示好于宋廷,蒙古必当视自己为仇敌,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真是一点风险都冒不得! 紫苏,她则是听逍遥子的,只要是逍遥子愿意做的事情她都会去,无论上刀山下油锅。 至于那个刚刚插进一脚的画眉燕则是双眼冒光,看来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 在思索了良久之后,夏芸抬了眼,看着二长老。 而二长老也心领神会了,“芸儿,去吧,我支持你。” 芸儿很像她的母亲,坚强, 勇敢,重情。 也许,和这群人在一起并不坏,她也是时候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了。 得到了二长老的支持,夏芸的嘴角绽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这么有信心的笑容了。唐钰心里这么想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夏芸真的成长了很多。看来实践真的要比讲述有用的多,想自己苦口婆心劝着督促着都没有这些日子的历练来的有效。接下来的日子可也不会单调了。 “这城南的京幾卫人数不少,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倒是记得以前在私塾的时候听别人说过,这城南的京幾卫是陆大人在管的。”熊佶一语中的。 “可是那位在朝堂之上和贾似道对上的?” “应该差不离,也可能是他的兄弟,具体的记不清了。”熊佶很认真地在想,奈何记忆实在是模糊。 “这也没什么大碍,只要是有个方向就对了。”逍遥子面色一沉,“现在我问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夏阳生要选城南的京幾卫先下手吗?” 看来师傅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教导自己啊! 熊佶心中不敢松懈。 蒙古大军在城北,照理来说应该是削弱城北防卫才是,难道这夏阳生是傻了不成? 熊佶把自己所闻所见结合在了一起,原来如此! 还真是一举数得。 这种心机深沉,心思缜密,舍得下面子还诡计多端的人必然是留不得了! 第一七五章 众人齐心 其利断金 上 第一七五章 众人齐心 其利断金 上 看着熊佶一副了然的样子夏芸赶紧发问,“熊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夏芸水灵灵的大眼睛,熊佶的心中一动,他倒不是看着夏芸的美貌所打动,只是他从这双美丽的眼睛里边看到了昔日的孟懿岚的影子。 当时,岚也是这么叫他的吧,一边追在自己的身后一边殷切得叫唤着。 都说女子不用读四书五经只需识得几个字就好了,但是九道山庄养出来的小闺女倒真是个奇葩,不仅读完了四书五经,《史记》,《春秋左氏传》,对《战国策》等兵法策略的书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日日等着熊佶下学就缠着他,当时熊佶还不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对她的喜欢也只是深深地埋在心底而已,更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怕污了她的名声才刻意地和她保持一些距离。但是 每每自己想要狠下心的时候岚就是现在夏芸的这副表情。 所以在潜意识里熊佶是不想拒绝的,也没有能力拒绝。 “若是这南边的可用兵力骤然减少了会怎样?”熊佶并没有明说,只是提了一个问题。 “这自然是要补上了……”夏芸才说了一半,目中灵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 果然,这九转的玲珑心思,这份隐忍的态度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并不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可以为了几张苗疆的秘方就可以潜入十万大山和自己的母亲“偶遇”,然后做戏了这么十好几年,想必他等的就是今日了。 “没错,若是南边缺少了大部分的兵力肯定会从其余的地方抽调,无论是从哪个方位,对蒙古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绝好契机!” 是啊,饶是逍遥子这般老谋深算的人也不禁感叹。 这老谋深算也就只有紫苏背地里敢这么说说,若是当面说还保不齐自己的小命)。 这般布局,恐怕是廿年前就开始了吧,无论怎样都有退路可走,真是两咸宜。 反过来在看看夏芸,虽然骨子里头有夏阳生的血脉,但终归是没有遗传到那么奸猾狡诈的脾性,也算是极好的。 “那么现在有几个忙要大家协助……” 看来熊佶已经了然于心了,这小子几年的书真不是白读的。 听到熊佶这话,大家都附耳倾听。 熊佶和紫苏前去城南的京僟卫想方设法劝说陆秀夫,其余的人就在紫竹院调配解药——这毒药是那个老头子自己做的这解药当然也要他自己负责了,紫苏的原话是这样的。 原本夏芸也是想跟着熊佶一起去,但是京僟卫始终是一堆大老爷们的地方,这么小的姑娘去了始终让人放心不下。于是二长老就顺势借口说教授配置苗疆秘制的药丸就把她扣下了。 “师叔,你为什么还这么镇定呢?”一路上,紫苏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叼着一根草,哼着小曲儿,看起来老神在在的,甚至比平日里还有悠闲上几分。倒是熊佶一直想着想那的,总是怕出什么差错,这手心都已经渗出薄薄的汗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你呢么?”紫苏看似不经意地一撇,继续吊儿郎当地往前走。 这算是相信?熊佶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被这个人相信的下场可不是一般地惨,看看每次师傅都在她的嘴下讨不着好就知道了。于是熊佶默默地打了个冷颤甩了甩头就跟上了前头走得飞快的紫苏。 这下心里倒是不慌了。 熊佶好好地想了一下刚才紫苏的那句话。 自己的确是促成这件事一个重要的环节,他捏了捏手中的玉佩,现在只是有信物还是远远不够的,怎样才能让那个老顽固信服自己才是真! 陆秀夫此人长得也不算出挑,拍马恭维的本事也不是顶好,先帝看中他的原因无非就是他的脾气耿直,忠心不二。这样的人用着放心,既不怕内外勾结也不怕拥兵自重倚老老,再加上膝下无女,唯一的妹子又已经嫁了,更是断了外戚专权的路子。所以说这陆老大人向来是以忠臣自居,而且向来看不得那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所以说自己这个年纪自然是会被陆老大人介怀的,难就难在怎么让他信服自己。 想着想着转眼间就到了。 “你们是哪儿人,到这儿来干嘛?”果不其然,门口就有两个精壮的汉子手持挡在了门口。 “这位小哥,我们是来寻陆大人的,可否行行好……”首先要见到陆秀夫再说,现在忍一时不要紧,熊佶就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你是什么人,这京僟卫的门口也是你撒野的地方,陆大人是何许人也,岂容你说见就见的?相见陆大人的人多的去了。” 这俩汉子也是死心眼,都对熊佶到边上示意给钱的手势视而不见。 其实换在日前熊佶也算是个富贵的公子哥,还真没见过用钱买不通的门房。 正所谓阎王易搞,小鬼难缠,若是这俩个人硬是不给通报熊佶再好的计策也就成了没有脚的鸟了——飞不动了。 “我这儿有信物,你们俩就帮忙通报一下吧。”说着熊佶就拿出了系在腰间的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触手生温,通体碧透,可见不是凡品,一面是神兽,一面雕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陆”字。那二人也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凡,其中的一个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这天底下姓陆的多的去了,虽然俺家穷没见过这稀罕的玩意儿,但是这只要有钱就能在外头买了做的。” 真是…… 熊佶又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谁知另外一个红着脸粗着脖子吼了一句,“俺不识字。” 这一唱一和实在搭配地天衣无缝,真是让熊佶恨得牙痒痒,偏偏又打不得骂不得。不过他在心中也高看了陆秀夫两眼,这还真是个将才,在用人方面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刚才犹豫的那人有猫腻! “哎,我看这地方乌云压顶,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若是你们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保证不处十日,这儿就全部玩完儿。”这时候倒是刚刚不语的紫苏站了出来。 只是……她什么时候变道姑了?还会算卦? 但是当熊佶看到听了这句话之后的两人就知道,这事儿,有门! 第一七六章 众人齐心 其利断金 中 第一七六章 众人齐心 其利断金 中 那两个门卫本身就是老实人,面上藏不住事儿。 现在经过紫苏这么一吓很是纠结了起来。 说的好听点这叫心中有了考量,说的难听点就是心虚了。 也就是这两天这个营地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难道是那个“瘟疫”? 但是那条被污染的河水并没有经过这地方的支流。 那只有人与人之间了。 照理来说这个京僟卫营地平日管理应该是非常严格的,但总是有漏网之鱼。这年头当兵的寂寞,总是要出去找些乐子排遣一下的,这找乐子当然就是去外边某条街了。 而那某条街现在正是重灾区呢。 那两个守卫瞥了一眼熊佶和紫苏就转身两个人嘀咕了起来,看他们防贼一样的表情都不知道到底在倒腾些什么东西,但总是和自己的目的**不离十的。 身边的紫苏还是老神在在的,这让熊佶感到十分挫败。自己那么放低身段都没有用,那两个人倒是被紫苏给忽悠了。 于是“忽悠”二字被熊佶又在自己的字典中画上了重重的一笔。 他并没有认为这不耻,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甚至日后成了人生信条,为自己的帮派带来了不计其数的便利,这暂且不提。 看着那两个守卫嘀咕了半天好像谁也没有说服谁。 熊佶有些急了,就向紫苏投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紫苏假装没看到,保持双目放空状态。 “咳咳。”熊佶还是忍不住提醒她此行的重要性。 紫苏只有撇撇嘴,面向那两个纠结的人说道,“你们到底让不让我们进去,到时候陆老儿问起来你们可承担地起?”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其中一个终于说服了另一个,“还请二位稍等,这就去通报。” 于是二人就留下一个在门口守着,另一个拔腿就向内院跑去。 被留下的那个明显就是看不惯熊佶和紫苏不想让他们进去的那个,只是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人了。 这算是什么人啊。 不过熊佶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研究那个守卫大哥的想法是怎样的。当务之急是想想待会儿怎么应付那个难缠的陆大人。 还是要贯彻装神弄鬼的法子吗? 不不不。 这种事情恐怕这瞒不过陆大人那双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多年擦亮的精金火眼,人家一时不得**并不代表没本事。 但是还没等到熊佶想要后来要用的说辞那个进去通报的守卫就已经出来了。 “请进吧。”那个守卫看起来还有些喘,应该是刚才奔走太快一时没有接上气。只见跟在他后边的另一个人补上了门口守卫的位置,“那就由我带你们去吧,但是……”他的眼睛盯在了熊佶的佩剑上。 熊佶自然是知道他的言下之意,顺势就解下了腰间的佩剑递给了那个守卫。 那个守卫双手接过,“我叫邹招远。”现在这个人的目光看来确实是没有敌意的。和刚才比起来实在是有很大的差别。 难道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个陆大人说了些什么吗? 熊佶倒是对那个陆大人好奇起来了。 “这里就是陆大人书房。”绕过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柏林就到了一间矮小的砖瓦房门前,那个守卫停下了脚步提醒道。 打量了这个书房一下,至少看这外观,陆大人应该是个节俭的清官了。 “陆大人,人已经带到了。”邹招远对着紧闭的门喊话,这声音不大不小,在屋子里的人应该刚好能听得到。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边便传来一句话,“进来吧。” 这个声音的主人嗓子虽然沙哑但是中气十足,想来宝刀未老,纵使现在挂帅上阵杀敌也使得。 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是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应该是宅子里的管事什么的。 这个书房里的摆设非常简单,只一套桌椅,一个书架,再加上一套小憩或者谈话用的茶几和几张椅子。这木料也不是什么考究的料子。 里边服侍的人也只有刚才自己所见到的那个中年管事,并没有什么的丫鬟或者吹溜拍马的小厮。而且这些木质的摆设都显得陈旧,想必是有些年头了。 刚刚说话的陆大人现在站在桌后,只是他并没有看向门口的方向,只是低着头,手上却不曾停下——练字。 没想到一个武将还有练字的癖好,真真是奇怪。 还没等熊佶多想,后来进来的邹招远就已经带上了门,然后站在了靠门的地方。 “啪。”没过多久陆大人就放下了笔,“让你们久等了,只是我心烦的时候就只有写上几笔才能平静。” 上次进贡的时候熊佶因为是作为使节的跟班所以没有仔细地观察,现在看着陆秀夫这斑白的双鬓只觉得戚戚然。情报上显示陆秀夫身子向来康健,而且年纪并没大到如斯地步,他只比逍遥子大上了不到十岁,比起逍遥子满头的墨发,他却苍老如斯?而且即使上一次熊佶没有看清,但绝没到这种地步,看着陆秀夫眼睛下淡淡的鸦青色,只怕真的是遇上了什么极为棘手的事儿了! 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吧! “刚才说有信物的是哪一位?”虽说陆秀夫现在苍老了许多,但并不代表他就糊涂了,一双鹰目扫过在熊佶和紫苏。 果然是老将! 老将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熊佶只觉得自己被他看的发毛,但还是走向前一步,解下了一直系在腰间的玉佩,双手递了上去。 陆秀夫倒是不忌讳,也不怕下毒什么的,自己就拿起了熊佶手中的玉佩端详起来。 只是一瞬间,他的神色就已经大变。 “你怎么会有我们陆家的信物!”如果说刚才的问话还算是和颜悦色的话现在就是尖锐的利剑,直逼得人喘不过气。 第一七七章 众人齐心 其利断金 下 第一七七章 众人齐心 其利断金 下 熊佶硬生生地顶住了这外来的压力。 这人在官场呆久了,年纪大了,总有那么个喜欢以威势来压人的习惯。只是熊佶不怕。 若是论威势还是自己的师傅最是厉害,他的一言一行里边总有一种能够让你臣服的感觉,而且是心甘情愿,而不是像陆秀夫这样的强势。 逍遥子就总是淡淡的,只是身上总有一股抹不去的威压。但是也不是什么时候逍遥子都会把自己的威势收敛起来,在王府的第一次见面就证明了逍遥子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 他的剑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他的脚下不知踏过了多少人的性命。 这陆秀夫也算是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物,只还是比逍遥子差了那么一点。 熊佶屏气凝神,这逍遥子都可以不怕的人怎么可以输给陆秀夫? “这是以白和以墨给我的信物。”熊佶说完这句话就抬起了头,和陆秀夫对视。他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就不信一定会被压得死死的。 紫苏在边上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这小子可是学坏了。明明是人家送的留念的物件儿也不挑明,单单说是信物,这信物的功用可是比留作纪念的小玩意儿多多了,这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体会了吧。 想着想着紫苏还摸了摸下巴,这是她以前扮作男人时的常用动作,通常都是在得意的时候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只是现在下巴上边光洁一片,倒是还有点儿不习惯了。 “以白和以墨?是他们……”这句话就像是在对着边上的人说的,更像是喃喃。 “后生是在万松书院有幸结识了以白和以墨两兄弟。”熊佶斟酌了一下,觉得用“我”有些唐突不敬,用“小的”毕竟是来救人的,若是先把身段放的太低就显得底气不足,若是用“鄙人”就显得过于迂腐,想这武将出身的陆秀夫也不会喜欢这种调调。 “不错,是万松书院。”陆秀夫看向熊佶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两分,“虽然以白和以墨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更似亲生,我相信他们的眼光。”陆秀夫眸光一闪,手腕一使劲儿玉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着熊佶的面门打来。 “多谢陆大人。”没成想熊佶并不慌张,只是手一伸就用两只手指堪堪地接住了玉佩,以十分轻松的神色又把它挂回了腰间。 这个少年不简单呐,陆秀夫本以为来者不过就是个江湖的术士或者是打着亲戚旗号来打秋风的人,这次还真是要一个惊喜。 “你是哪个官家的孩子?” “晚辈只是一个孤儿,并无父母。”熊佶低下了头,也许以前曾经有过,不过现在是全没了。 陆秀夫神色一凛,这万松书院向来招收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世家的优秀孩子,这孩子能入得了万松书院靠的不是家室,那就只能说他是极其地优秀了。 虽说自己也经常听那两个侄子说起他们书院有个很了不起的学生,但也终归是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半大的娃能厉害到哪儿去?只是现在他不得不改观了。 “这一次你找上门来所谓何事?” “国家大事。” “哦,你年纪不大,只是这口气却是不小,老夫倒要听你说说是什么样的国家大事了!” “请问陆大人,这京僟卫的营地是否最近有些不寻常?”熊佶用了个委婉的说法。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老夫最看不得你们文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熊佶只觉得自己被陆秀夫堵得慌,和这种人交流果然是要很好的“技术”。 “那么晚辈就直说了,这临安城里最近爆发的瘟疫是否已经蔓延到了营地?”熊佶特别咬重了“城里”两个字。因为营地自成一体,和城里实在是有些许区别,现在就要看陆秀夫接不接得上。 陆秀夫的确是耿直,但也不笨,“的确,有几个去过城里的将士也感染了瘟疫,现在已经被我隔离了。凡是出去过的,就算是没染病的也被我关在了另一间屋子里。” 果然是不亏是老将!熊佶心中默默称赞。 “不过你们是如何知道的?”陆秀夫把话锋一转,立刻就针对了熊佶。不过熊佶在他的眼中并没有看到恶意,于是内心打定了主意。 只见熊佶掀了衣摆就直挺挺地跪下,“陆大人,我们发现了这件事有蹊跷,一路调查下去才发现是有人作怪,这人的心思歹毒,他的目的就是要亡我大宋!还请陆大人明察!” “什么!”听了这话,陆秀夫的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您想啊,这冬日里怎么会突然爆发瘟疫?我们研究过这患者的血液,看起来像是瘟疫的症状其实就是中毒啊!若是这京僟卫营地离着城里还是有点路本不该被传染的,近期您是不是发现那些没出营地的人也有染病的迹象呢?这病初时不显,只是在身体的某处会有青斑,若是在平日里练武的将士们身上更是不打眼,只会以为是淤青,但是不过两日就会发病,这病症就和瘟疫是一样的!” “你说这是中毒?”陆秀夫一字一顿,他的眼睛也染上了一丝赤红。 “不错,这毒不是其他,正是尸毒,而将士身上的青斑正是尸斑啊!若是有了尸斑不过两日就会发病,三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就会命丧黄泉。” “这未死之人身上怎么会有尸斑?”这回说话的是跟在陆秀夫身边的那个管家一样的人物,他的语气就像是嗤笑,更是轻视。 紫苏的眼神直接杀了过去,她这是在警告,不懂就闭嘴。 而此时的陆秀夫则陷入了沉思,眉头紧紧地皱着。 “妇道人家就该守在内院,这抛头露面的也不怕人笑。”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被紫苏瞪了一眼之后很是不平,于是反唇相讥。 “大人自然是不会笑的,会笑的恐怕只有小人。”紫苏轻飘飘的一句话扔下,却是要把那人气个仰倒。 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吵架?陆秀夫感到很不悦,正想出言训斥的时候只听“噗通”一声。 第一七八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上 第一七八章 取信于人 攻克难关 上 发出这声响的不是别人,正是本来守门口的邹招远,不过他可不是发病倒下的,此时他正直直地跪在地上。 刹那间,整个书房静悄悄地,扔根绣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招远,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地跪下这是为何?”陆秀夫的言语中是掩不去的关切。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跪在下边的邹招远更是哭了出来。 这下子轮到陆秀夫吃惊了,“……你哭什么呀?”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大老爷们哭起来更是有一种十分别扭甚至瘆人的感觉。 只听见跪在下边的邹招远断断续续地说,“自从将军在十年前救了我们兄弟俩,我们兄弟就决定到死跟随将军,只是……只是……现在我哥哥他已经不行了啊!”说完他就像是积攒多时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更是汹涌,“哥哥他……他有了病还不肯停下,我分明看见他的背上有青斑的,现在他把营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就自己一人锁在里边了……” “哎!真是愚不可及!”听到这里陆秀夫真的是气急了,啐了一口,指着邹招远就骂道,“老子当年把你们救回来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疆场上为国效力,现在这样还有理了是吧你!怎么早不来和我说!” 看着陆秀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应该是很珍惜这里每一个将士的吧。 是个好将军。 “是……是哥哥,他说不想让将军为他操心,这两日将军已经被琐事忙昏了,他不许我再添乱了……”看到发飙的陆秀夫邹招远立马就软了下来。 “我呸,你现在说有没有添乱!”只见陆秀夫一副气急了的模样,背着手在身后就开始在书房中踱步,时不时还转过头来说邹招远两句,真是臊得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陆将军和地上跪的那小将的样子,熊佶还是决定不要搅和进来。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至于自己只要负责说,让他们相信,紫苏则是负责治病,用事实证明。 “那你说说,现在招信到底怎么样了。”陆秀夫的眉峰皱起,脸黑的和关公一样,看起来十分得可怖。 “现……现在已经发病两日了……” 刚好陆秀夫这时走到了椅子边上,就一屁股颓然地坐在了上边,感觉魂不守舍 。他的指间捏着眉心,但总是纾解不开。 “都是三日,三日必死……”陆秀夫眼中的光亮似乎也要消失了。 不错,这个“瘟疫”凶险之处就是在这。潜伏时期是没有任何可以被察觉的迹象,而爆发和死亡就是同时的。现在在这聚集了大宋最好医者的御医院也没想出个具体的办法来,也就是说得了这个病在现在看来就是必死无疑的。 “虽然我不及哥哥的能干,但是哥哥叫我一定要誓死追随将军!”说罢,邹招远就一个劲儿地磕起头来。 陆秀夫只是闭目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右手微微地挥了挥,“让我静静。”他的嗓音一下子就苍老了很多。 “只怕陆将军再静静,这营地里送走的就不只是几条人命了。”紫苏的语气不善。 这陆秀夫戎马大半生,就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他最厌恶的就是人家对他不敬,顿时他看着紫苏的眼神就不善起来。那个在后边的管家更是把鼻孔翘到了天上。 熊佶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就顺着杆子往下爬,就接下了话头,“陆将军,您也知道这高人总是有一些怪癖和坏脾气的,还请大人有大量多担待些。” 这句话可是一顶大帽子扣在了陆秀夫的头上,再者也暗指了紫苏的身份不一般。 熊佶说完这话的时候内心暗叹一口气,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是个拉皮条的了? 陆秀夫这才发现本来应该谈论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后来自己就被一个副将的安危给带走了思绪,但他还是个懂大局的人,于是干咳了两声就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 “后生不才,自己不能解决就找了帮手。”熊佶递了个眼色给紫苏。 紫苏也算是机灵,于是上前一步,“我可以解开这毒。” “这明明是……” 还没等那个管家说完陆秀夫就豁地站了起来,“你是说你可以治?” “当然。”紫苏双手一摊,“你们也该试过了很多法子,可惜完全没有对症下药,这明明就是毒,偏偏说是病,能好起来才怪,而且你们那方子也有问题,蚕蛹可是随便用的?它可是能把毒性激发三倍呢,这就是为什么外边的病人能活十天你们这儿就只有三天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下后边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可是被惊到了。 “这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煎药的味道我在门口就闻得到,真不晓得是哪个庸医开的方子。”紫苏有意无意地把目光瞟向陆秀夫的身后。 那个管家自然是被气得半死,但是又不能说什么,因为那个药方本来就是他和几个老大夫共同商定的,里边确实有蚕蛹这一味药,更何况他的药方子给病人灌下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效果,如今更是牵扯到了将军最为看好的副将身上,这下子…… 陆秀夫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邓三,这件事你着实做的不好。” “是,小的知罪。” “邓三原本是京城泰安堂的学徒,只是这泰安堂垮了我看他懂得写药理有会些拳脚功夫做事也细心就留在身边了。 ”陆秀夫这一番话明显就是说给紫苏听的。这人身份地位学识都比不上“高人”,那么高人自然是不应该迁怒于他了。 还真是个护短的人啊。 “将军,我说道做到,这天下还没有我紫苏治不好的人!” 第一七九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中 第一七九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中 紫苏这句话说的真是威武又霸气。 不是都说要夸一个人就要先贬低一下么。 这贬低的功夫自然就是现在那个肠子都要悔青了的邓三的干的。 至于为什么他肠子都要悔青了还是因为紫苏这响当当的名号了。这邓三本来效力的泰安堂就是临安一家鼎鼎有名的药行,这药行是什么地方?自然是鱼龙混杂,接触的江湖人士更是不少,这江湖中最具盛名的鬼谷派的医术他怎么会不知道,而现任的药王下山游历的消息也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传说中的人物一面。 虽然邓三心中还有些许疑虑,但是看着人通身的气派就肯定不会是什么江湖术士。 其实熊佶也在奇怪为什么紫苏这次不用化名“苏黄香”而用自己的真名呢? 正当熊佶用疑惑的目光询问紫苏的时候,紫苏只是回报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现在事不宜迟,快带我去看病人。”紫苏的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邓三也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高人,小的刚才冒犯,还请高人谅解,现在就带路。” 陆秀夫自然是跟在后边,而邹招远没有陆秀夫的命令不敢起身只是直直地跪着。 “哼!”经过邹招远的身旁陆秀夫不屑地重重地哼了一声,待走了十步远之后回头扔下一句,“孽障,还不跟上。” 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邹招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了身追上了众人。 其实这个营地就这么点地方,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件房舍外面。 “这就是邹副将的房舍。”邓三退后了一步。 “若是治不好他,我管你是什么身份……” “阎王要他三更死,我偏就让他活到百年。”紫苏还没等陆秀夫把话说完就径直打开了那件房舍的门。 房舍里边没有点灯,没有烛火的照明在这云层遮挡阳光的雪天就显得尤为灰暗。 里边静悄悄的,还散发出一种糜烂的味道。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就像是**的掉的食物。 其实说的更准确点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在这个房间的东北角蜷缩这一团物体,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 “哥……哥……”邹招远倒是胆大,也许是亲情使然,他一点也不畏惧,直接上去扶住那人的肩膀开始唤道,“哥,你看谁来了,是大将军,将军还带了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瞧病了,你醒醒……” 这么声声的呼唤也许是起了一点作用,那一团开始动了。 那人慢慢地抬起了头,只见面泛着青灰色,十分衰败,眼下的乌黑都快赶上乌鸦了,他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应该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都泛起了黄色,显得浑浊不堪。 紫苏看着跟在后边的邹招远和正缩着的这个男人,果然五官十分相像,但是经过两天的折磨眼前的这位已经没有个人样子了,更实际点来说,若不是他的眼珠子还时不时地转动一下还真会以为是死了几天的尸体。 “啧啧,这人已经病入膏肓了。”紫苏就看了他一眼就站起来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味道,尤其以**铺这儿为最。这倒是有点奇怪了,明明中毒的人在这, 为什么尸气最重的不是在这呢? 陆秀夫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紫苏一脸正色地走向了边上的**铺。 果不其然,在**铺的下边找到了几个死掉的虫子。 “你的哥哥最近应该受了点伤吧?”紫苏这句话用的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确定。 “的确,哥哥在校场的时候一个小兵没看好马匹,哥哥上前制服了它手掌这儿磨破了皮。”邹招远虽然内心有点疑惑但还是如是回答了。 “那就对了,这些小虫子就是被毒死的,而他们的尸体散发的尸气通过伤口侵入了你哥哥的身体,再者这些小虫子本身就带有些许毒素,所以你哥哥现在中的是混毒。”紫苏慢条斯理地说完,众人的心都被吊在了嗓子眼。 邓三以前是泰安堂最好的学徒,只要通过医考就可以捞个坐堂大夫当当,在医馆学的大多都是怎么治疗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对于混毒这方面他知道的自然不多,但是也不妨碍他对于混毒的恐惧。 所谓混毒自然就是几种单一的毒素混合起来,只是混合起来之后解法却不同于几种单独毒素解法的集合,也就是说这个解药的调配还需要一剂一剂地试过去,有些凶险的毒药还不等解药调配完毕那人就命丧黄泉了。 这尸毒那已经闻所未闻,更何况掺杂了许多别的不知名的毒素。 “这……”陆秀夫有些疑虑。 “这你不用担心,我说过能治的就一定能治。”紫苏走回了那个人的身边,从一叠被子里拽出了他的手臂,只见手掌心却是有几道浅浅地划痕,手臂上更是有许多深浅不一的青斑吗,“你可看看这是不是尸斑吧。” 这句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条手臂上。 那邓三虽然不是仵作,但是这尸斑总还是见识过的,更别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陆将军了。 邓三的眉头紧皱,“在另外几人的身上却是也有浅浅的痕迹。”这句话是对着陆秀夫说的。 “这就是尸斑,尸斑的形成并不一定要是死人身上才有,若是活人中了这尸毒也会产生尸斑。”紫苏一字一句地讲到,“你,给我好好地听着。” 邓三一看紫苏指的是自己,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越过陆秀夫蹲在了紫苏的身边。 “你看看,这些尸斑看起来是平的,摸起来却是鼓鼓的,在这青斑掩盖下的就是尸气,现在尸气大部分还在表面,若是再晚个几个时辰所有的尸气侵入了骨髓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邓三听得津津有味,“那该如何是好?” “三放三补。” 邓三睁大了眼睛看着紫苏,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首先要用金针刺破皮肤,放出表面尸气以免继续侵入,再者就是放血,被尸气侵染的毒血必须要放出。补气补血食补总会的吧?” “那……还有一放呢?” 第一八零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下 第一八零章 取信于人 攻心之计 下 “那……还有一放呢?” “你总不会让那尸气飘出去再害人吧,若是尸气随意飘出就算是医者也会有大麻烦, 这还有一放自然就是放虫。” “噢……对……对!用水蛭,大水蛭!配以药浴排毒,如何?”那个邓三想到这里就显得尤其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看来无论是对于武者还是医者甚至是任何人来说,高手都是一种别样的存在。 看来还不是很笨嘛,紫苏暗忖,“若是要快些见效我还可以给你们开张方子,只是其中的一味药材……” “药材怎么了?”陆秀夫有些急切地问道,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手下这批士兵的性命。 “我刚刚说了,这药材中有一味的鱼腥草可是极其难得,现今只有苗疆才有少量,但是这药可谓是药到病除,只要不是毒气侵入骨髓一剂就好。”紫苏又重复了一遍,生怕陆秀夫听不清似的。 “好吧,你们说,有什么条件?”陆秀夫的双手置于身后,一双鹰目直勾勾地盯着熊佶和紫苏。 “好!我就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一阵沉默之后,紫苏竟然抚掌大笑。 “你们敢来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料到我肯定不会置这么多兄弟的性命于不顾,若是连你们这些小伎俩还看不出,我陆某人也就在人间枉走这一遭了。”陆秀夫的自称从本将军,老夫最后变成了陆某人,这变化虽说细微但却是一个实质性的改变,也就是说陆秀夫已经把对面这两个年纪加起来还没有他大的毛头小子,小女子当做了可以平起平坐谈条件的人。 “那陆大人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们不会害你们呢?”熊佶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消他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兵法有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我怀疑你们就不会用你们了,而且我相信你们也是真心想要助我大宋的。”陆秀夫的神色缓和了些。 “还要感谢陆大人的厚爱,我们不求金银,只求陆大人能够带领士兵守住临安!” “哦?”陆秀夫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向周围看了看,边上的人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就连在一边潜心钻研的邓三都被紫苏拉去了一旁给邹招信施针去了。 “这是我的本分,你又何出此言?”陆秀夫和熊佶走到了门外,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晚辈知道这么说有些唐突,但这是事实的真相,还请大人多多防备!” 看着人熊佶认真的神色,陆秀夫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场表面上是由死老鼠引发的瘟疫其实是夏阳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是想要两面都讨好,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说研制特效药成功了然后这病就迎刃而解,皇上自然会赏赐很多东西,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削弱了临安的守卫兵力,这样一来,那边就有机可乘了!” 陆秀夫自然知道熊佶口中的那边究竟指的是什么地方,饶是心中早有些准备但还是感觉有些震惊。 熊佶趁着这个时候再扔下一剂猛药,“夏阳生这次是通过贾似道和那边联络,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这还不是最让人发指的。” “还有什么?”陆秀夫似乎认为这就是极限了。 熊佶最后亮出了底牌,“您知道这尸毒的原料到底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新鲜的尸首。”熊佶一字一顿地说完,他特地用“新鲜”两个字来刺激陆秀夫,“是很多很多的尸体,现在整个临安城里边的尸毒若是真要算一算的话,夏阳生应该是屠城了吧。” 陆秀夫倒吸一口冷气,他行军这么多年自问什么血腥没有见过,但是听到这儿他还是忍不住心痛,是那种如同刀绞一般的痛。 就算是两个国家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也不应该波及到无辜的百姓! 陆秀夫的心中暗暗道夏阳生残忍。 “那夏阳生可是要讨好那边的人,陆将军,你说那尸毒的尸体是从何而来呢?”熊佶特意把这句话拖得很长,最后的尾音高高地吊起。 只见陆秀夫的瞳孔骤缩,那个人实在是**不如,首鼠两端通敌国已经罪大恶极, 他还草菅人命。 陆秀夫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牙关咯咯作响,真想自己马上就能逮到那个小子痛打一顿,不然难以出心里这口恶气。 熊佶看着陆秀夫这个反应,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陆将军是个难得一见的为人民真心着想的将领。 这时候紫苏给邹招信的施针已经结束,还给他喂下了一颗解毒丸。这会子他不仅能够站起来还能走动两步,和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招信……你没事了?” “是的,将军,小的感觉好多了,全身都轻快多了。”邹招信被邓三搀扶着走到了门口,虽然他的脸颊还是瘦削的甚至泛着青光,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有神多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有种朝气。 “这就好,这就好……”陆秀夫阖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复又睁开,只见他的眼角有些许湿润,“就算你不说我就算拼了一条老命护住的,只是现在你们助我这么多实在是感到亏欠,不,这天下都有一份儿是欠了你们的!日后要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我必定相助!” 正所谓的黄金前两不如得君子一诺,这大将陆秀夫的诺言在这若是自己日后真的有事也能派上用场,起码知道这朝廷中有一个人是知根知底的良善的人。 “陆大人这是客气了,我与紫苏今日里回去就会着手筹备,明日就把药材送到,还请陆将军多派人手协助。不过有一事需要陆大人帮忙的就是了。” “是什么?尽管说来。” “还请陆大人为紫苏的行踪保密。”熊佶做了一个揖。 “知道了。”陆秀夫自然知道他们做事必定有自己的道理,于是抚着胡子会心一笑。 “告辞。” “邓三,送客。” 第一八一章 首战告捷 保全将士 上 第一八一章 首战告捷 保全将士 上 “对了,师叔,我有一事不明。”在回去的路上,熊佶开了口。 “有什么事就说吧,和我就不要客气了。”紫苏笑盈盈地看着熊佶,这一路上她的心情甚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这样的,为什么您开始要报出自己的名号最后却是不让他们说出去呢?” “这个道理嘛……”紫苏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拍了拍熊佶的肩膀,“我一开始报出名号你可看到了那个邓三的表现?” “看到了。”熊佶想了一下,“他好像在陆将军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没错,我早就看出那个邓三并不像是内宅众人,更不像是军中的人士,他身上的那股子傲气是泯灭不了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江湖中人,而且有些许成就,恐怕还不止是个学徒这么简单。” “所以就利用邓三的消息?” “佶儿,我们这次是来做什么的?”紫苏没有接下话头却是反问道。 熊佶皱了皱眉,“我们是来和陆将军合作的。” “没错, 作为合作的伙伴我们和他之间需要的不仅仅是信任更是需要一种制衡。”紫苏的嘴角向上微微挽起,面上也没了一贯以来的那种玩世不恭。 “何解?” “ 要他们相信我们,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有一样不可或缺的就是平等的地位。” 熊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紫苏看了熊佶的反应感觉还算是满意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陆将军位居人臣数十年你以一介草民的身份要和他谈条件无疑就是水中捞月,就算是你三寸不烂之舌又有何用?就算是你真的为了民族大义他就真的会信你助你?” “这……”熊佶语塞,细细一想还真的是这样,以前的这点还真是被自己忽略了。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若是自己贸然冲到那个皇上的面前告诉他贾似道和夏阳生已经投敌,亦或是说这次的瘟疫就是他们两人策划造成的,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得到的下场应该就是午时斩首或者直接就被拖下去打个一百大板以儆效尤,亦或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掌心的冷汗甚至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 “现在你知道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身份,即使我只是个江湖中人,我的名字他应该也有所耳闻,我姨一个被江湖中极有地位的人和他谈条件,可不是比你一个赤手空拳的好多了?” 对啊,紫苏虽说不是什么武林盟主之类能让人闻风丧胆之类的人物,但是他现在药王的身份更能令他得到推崇,不为别的,只要是人都会生病,而医术在江湖中最好的定然是鬼谷的药王,他们相信终有一天会有用得到紫苏这样的人才,而且救死扶伤的医者在江湖中的地位本就和不一样。江湖中人想要上位那就肯定会有仇家,但是医者只要不站队就不会有什么仇人,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中人这么崇尚鬼谷的原因了。 但是紫苏作为一个极有江湖地位的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呢?不应该是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吗?即使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师傅那么也不用一起陪着吃苦吧? 熊佶看着紫苏的背影,愣着出神。 只见走在前边的紫苏回过身来对着熊佶说道,“小子,快点回去吧不然你师父可要发飙了。” “诶。” “岂有此理!” 三日后,一直等着动静邀功的夏阳生却是没有如愿以偿,不知怎么的那个城南的京幾卫营地里愣是没有传出一点儿风声。明明自己已经派人给他们的饮用水中下了药,甚至还送了几个染了毒的小倌儿给营地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享用,这里头的药可是下得足足的,怎么会一点儿用也没有呢? 不可能的,肯定是他们不外传! 但是夏阳生转念一想又不是个事儿,陆秀夫是什么人?他就是个武夫,就算把他比作当年的韩信好了。韩信点兵可也是要多多益善,他这么多的毒撒下去,就算平日里防范地再怎么严起码也会折损一半的兵力。 “我就不相信这个老匹夫还撑得住!哼!”夏阳生越想越气,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摔倒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有几滴溅到了边上跪着的婢女脸上。 “大人息怒。”那个婢女连忙磕头认罪,即使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总之自己先认个错能保下小命就好了,今天这夏大人喜怒无常还是少招惹些为好。 “贱婢!你还好意思说息怒,伺候人都伺候不好,这么烫的茶想烫死爷吗?”夏阳生显然胸口有口闷气出不来,边上又是贾似道那只狐狸,狐狸自然是惹不得的,只好找下人的茬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那个婢女狠狠地磕头,似乎都要把头撞破了。 “没有你的事了,下去吧。”坐在一边的贾似道用茶杯的盖子撇了撇茶末,抿了一口茶这才云淡风轻地说道。 “谢大人。”那个婢女连忙谢了恩就退了出去,生怕等会那位爷一生气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夏大人,何必这么大动肝火呢?”贾似道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似乎还有一丝不屑的意味。只不过现在的夏阳生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这个陆秀夫怎么会这样,营地里的将士按照我的估计应该是已经死了一大半了他怎么还没个动静!” “别急嘛,说不定这城南京幾卫营地没事呢。” “怎么可能!”夏阳生激动地直接从太师椅上边坐起来,“那个药得威力您也见识过了,这天下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解开,那些营地里的庸医充其量只会认为是和城中一般的瘟疫!”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贾似道把原本手中端着的茶杯重重地放到几上,“这瘟疫哪里是冬天会有的?就算是你放了” “可是我放了死老鼠。”夏阳生突然有些底气不足。 “放了死老鼠又怎样?我想这有心人早就看穿了吧……” 第一八二章 首战告捷 保全将士 下 第一八二章 首战告捷 保全将士 下 “放了死老鼠又怎样?我想这有心人早就看穿了……”贾似道看着对面状似疯狂的夏阳生只觉得他十分不成器,甚至觉得没有再继续谈论的必要,但他知道夏阳生还有利用的空间,毕竟这个尸毒的解药现在知道的只有他这里会有。就算是别人配出了解药也不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夏阳生此人虽然心计深沉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妄尊自大,他总是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个缺点也许在他刚开始筹谋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现在为官多年,就算是耳濡目染也沿袭了很多官场上**的习气,其中必然就有自大这一项。 贾似道虽然也是为官多年的人,但是他还是有些许原则的,也可以说他是清醒的,他没有被权力完全地迷失了双眼,他对自己的所需所求十分明白。 他要的只是一个伯乐,他要的只是去施展自己的报复。只要自己的报复得以施展他才不会管君主是谁,只要能够施展自己的报复重新建立一个王朝又如何?他就是典型的盛世英雄,乱世枭雄。 现在的大宋风雨飘摇,也可以这么说,这里有贾似道的一份功劳。因为现在的皇帝,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宜推行他的想法,当他无助的时候蒙古的四皇子拖雷来了,拖雷向他伸出了手。他知道机会再难求,就紧紧地握住了,这就是为什么贾似道通敌国了。 如果说贾似道国是怀才不遇之后的病态心理,那么夏阳生则是对于名利追求的 极致渴望,渴望到了不择手段。 “你觉得他们之中那个人好?”站在门边没有进去的拖雷问向身边的随从。 那个大个子的随从好像根本不怕他,“我认为姓贾的适合做谋臣,而而姓夏的更适合做走狗。” “不错不错,你是怎么想的。”拖雷似乎很信赖这个身边的随从。 “谋臣是要纵观全局不能有太大的私心,而走狗嘛只要有忠心就够了,而名利足以维持他的忠心让他不择手段。” “你这句话说的好!”拖雷很欣赏地看了看那个随从,“下次就由你带着我的一支亲卫军。” 说完拖雷就大踏步进了房间。 “四爷!”贾似道最先反应过来。 “四爷好!”夏阳生随后也向着拖雷问好。 “不必客气。”拖雷随手指了指下边的位置,就径直向着主位走去,待他坐定才开口,“听说这儿刚才有位了不得的大人正在发火啊。” “四爷恕罪!”夏阳生就算是再蠢也知道拖雷是在说反话,现在他还好,只是拖雷身后的那个随从正目露凶光,恨不得要把自己吃下去似的。 夏阳生悔不当初,这里是拖雷的地盘,那些个侍女自然也是他的人,他刚才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了敢在这里大吼大叫?现在想起来冷汗蹭蹭地冒出来,不九就浸湿了里衣。 “夏大人这倒是勤快, 你怎么知道说的是你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的刚才只是气急了还请大人恕罪!” 看着夏阳生认罪态度还算可以拖雷也没有兴趣再继续逗他玩儿,“那夏大人究竟为什么动这么大的气呢?” “四爷,小人早就在京幾卫的南营下了毒,照道理说三天毒发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小人有些着急……” “你是说南营?” “正是。” “这回你恐怕是要失望了。”拖雷靠回了椅背。 “这……”夏阳生突然觉得有些抓不住头脑。 “今儿个我的人经过南营可是看见那儿炊烟袅袅,据说还吃上肉了。”拖雷就像是在说故事一样,这事儿明明是要成功了的,真实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夏阳生喃喃,然后抬头向着拖雷解释,“四爷,绝对不是这样的,尸毒的解药只有我才有,而且我放在了绝密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别人会发现!您也看到了这临安城这么多人都没有人能够活下来,那些京幾卫的士兵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拖雷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且不说会不会有医术高明之辈开出药方,就算是开出药方了其中好几味的药也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的,怎么会有如此多剂量去救一个守备的将士?” “呵,你自己无能还把别人都看成自己一样蠢了么?”现在拖雷的语气一下子变差了。 夏阳生像是被拖雷的语句惊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 “我想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江湖人称药王的那个家伙已经下山了,有人说曾经在这里过,如果是他你说可不可能把毒都解掉?” “药王……” 刚才的话还不够,拖雷对夏阳生又开始一轮打击,“这么久以来药王终于下山了,那你说你的药王局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能够和正牌的药王去一较高下吧?” “怎么可能……”现在的夏阳生完全失去了力气,就这样跌坐了在了软软的羊毛地摊上。 难道说自己已经输了?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那边要抛弃自己了? 他越想越糟糕。 “我和贾大人还有些事情要谈,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拖雷就把话说到了这里,站起来直接走了。 而贾似道也跟着拖雷一起出去,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刚刚出门没过多久拖雷就问道。 “要是四爷想说自然会说的。”贾似道答得不咸不淡。 “哈哈,没错,深得我心!我只是怕你在里面会被那个蠢货逼疯了。”拖雷有点半开玩笑地说,“那就不说了,我还真有点事。” “不送。” 得君王如此真是死也值了。 里边的夏阳生可就不是这么认为的了。 “药王……我要你一生成为我的陪衬品!” 第一八三章 境遇相似 忘年之交 第一八三章 境遇相似 忘年之交 “啊嚏!”正在京幾卫营地小药房里配药的紫苏突然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喷嚏,“嗯……肯定是有人在嫉妒我了,这些人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做……” 边上的邓三立刻点头称是,这两天他已经把紫苏完全神化了,紫苏就是他心中的女神,既可以包治百病,而且长得又好没什么不能忍受的坏毛病,更主要的是她带来的药材救了整个营地近万人的性命。他跟在陆秀夫身边久了。见识过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人的千金小姐们,和她们想必紫苏实在是好的没话说了。 边上的熊佶只能摇头叹息了,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有多么腹黑,若是看到了她另外一面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你的这副药方开的不错,但是加一味党参会更好……”紫苏又开始给邓三上课了,熊佶非常知趣地从药房退了出来。 “陆将军。”看见陆秀夫正坐在药房门口的石桌子旁喝茶,熊佶连忙上前见礼。 “小兄弟,你也坐吧。”陆秀夫给熊佶也倒了一杯茶。 “恭敬不如从命。” “这次还是多亏了你们,不然损失可就大了。”陆秀夫像是在感叹。 “这是应该的,我想若是以白和以墨在这也会赞同的。” “不错,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陆秀夫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有些许伤感,“他们都是我的侄儿,从小看到大的,现在远在西南这叫我怎么放心地下。” “老将军,以白和以墨以前在书院武试回回都是第一第二,就连上一届武状元都夸他们天资聪颖以后会有所作为。” “哎,那就承你吉言了,”陆秀夫顿了顿,“这万松书院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我看你不是什么官宦子弟,又是怎么进去的?” 这也许是一个获取陆秀夫信任的好机会,熊佶这么想着,“我本是一届孤儿,后来被九道山庄的孟庄主收养,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西席林升大人的赏识,这才破例获得学习的机会。” “你是个实诚的孩子。”陆秀夫直视着熊佶的眼睛,“你的养父是个非常正直的人,曾经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捐出数以万计的兵器,正是有了这些兵器我们在前线才能使得上力,现在京幾营里边用的还是你们九道山庄打造的兵器,算起来已经好几个年头了,刀锋依旧。” “是啊,还记得那时候皇上还御赐了牌匾,爹爹宝贝得和什么似的,一直嘱咐我们要为国效力。”说道这里,熊佶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全都没有了。 陆秀夫像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也听说了,九道山庄的事,十里红妆,喜事变丧。” “没错,那是我和岚儿成亲的日子。”熊佶没有抬起头,“是我亲手杀了她。” 陆秀夫抚了抚胡子,道,“孩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成家吗?” “嗯?”熊佶声如蚊吟。 “曾经,我也成过亲,那时候我还是个副将,我娶的是将军的女儿。” 熊佶开始侧耳倾听。 “我们成亲的那一日,城破了,慌乱之中金人掳走了我的妻子。他们把她押在城墙上逼我投降。那时候将军受了伤奄奄一息,临终的时候牢牢地抓着我的手,让我好好地照顾他的女儿。” “您肯定答应下来了。”熊佶很肯定地说,因为陆秀夫此人重情重义。 “不错,我是答应了。让人安顿了将军的尸首我就上了城墙和他们对峙,我要求听一听燕儿的声音,当他们扯掉了塞在燕儿口中的布条的时候我只听到了三个字,孩子,你知道是什么吗?” “别管我?”熊佶想了想,“不,是杀了我。” “没错。” “因为要是我的妻子,她也一定会这么说。”熊佶很肯定岚一定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考虑,就像是那时说的谎言一样。 “当时我是军中百步穿杨的神射手,燕儿知道这点距离我肯定能够杀了她,她更知道我站在那边就代表着她的爹爹已经出事了,但是她没有顾忌那么许多,她想到的只是为我。因为只要我投降了肯定就没有好下场,无论是哪边,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很难抉择。” “所以她替你做了,她不想你成为千古罪人。” “对。”陆秀夫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也红红的,“然后我就闭上眼,杀了她,她最后留给我的还是一个笑容。” “对啊,也是一个笑容,岚那时候还编造了一个谎言,说我恨透了孟家。那些黑衣人才能放我一条生路。”熊佶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岚,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死?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受苦? “她们肯定很像,要是到了现在说不定还能成为忘年交。” “所以后来是你赢了吗?” “赢了?不,我赢了一场战斗但是输掉了一生。”陆秀夫猛灌了一口茶。 “是啊,输掉了一生。 ” “但是我用余生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灭了金国为燕儿报了仇。”陆秀夫的眼睛里边闪烁了一下,“我知道你身上背负了许多,也知道你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你被留下,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活着,你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的,孩子。”陆秀夫拍了拍熊佶的肩膀,忽而又像是响起了什么似的,“那时候,我就和你差不多大。” 熊佶想了想自己,又看了看陆秀夫有些斑白的两鬓,“不在乎付出什么,也不在乎时间的长短,只要报仇。” “好孩子,好志向,还记得我刚刚说过要是燕儿和你的妻子遇见一定会成为忘年交不是吗?她们做不成的事,就让我们替她们做了吧,小兄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第一八四章 拖累谋划 弃子阳生 上 第一八四章 拖累谋划 弃子阳生 上 在药房中忙碌的紫苏自然是不知道外边这两人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她的手指灵活有力,不停地把药材送到鼻子边上辨别。 “邓三,你怎么办事的,我要的是生半夏你怎么买来了熟半夏,你知不知道搞错了是会死人的!”一阵狮子吼。 “是是是。”邓三连忙跑过来,他用指尖捻了捻,然后在放到舌尖尝了尝,果不其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这也不怪他,这两天实在是忙的昏了头,营地里本来就没有几个常驻的大夫, 一般的头疼脑热什么的都是由他这个半吊子看的,药方中的药材自然是缺,成色也不是顶好的,那些东西在紫苏的眼中根本称不上是药材,这邓三自然是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通,然后灰溜溜地出去重新采购药材。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这京幾卫大肆采买药材的消息可不能随意走漏,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编排不说,对老百姓来说也是冲击力非常大的。好在邓三以前也算是半个混江湖的,再加上跟在老将军身边这么多年人脉肯定是少不了的,秘密地买些药材还难不倒他。 “生半夏和熟半夏的袋子换错了,你换好之后就带着人囤好,我再去下边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紫苏又拆开了边上的那个袋子,一副了然的神情,向着邓三吩咐了几句就向着地窖走了。 没错,就是地窖。 说是地窖还不如说下边是个暗室,里边一应俱全而且地方还宽敞,这儿就用作临时安置病患的地方了。这个法子还是老将军想的,因为这药材熬制的时候味道实在是熏人,很容易被人发现,这地窖的另一个出口可是在后边的深山老林里了,想也不大会有人发现,这气味就随他散到深山好了。这样一来就不会让有心人发现这儿在熬药了。再者知道了这是毒不是病,不会传染之后,让患者在通风稍稍差些的地窖中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更是能够躲过某些人的眼睛,何乐而不为? 现在这营地中的病情已经压制了下去,只有三五人中毒较深,虽然已经可以下地,但最好还需要休整三五天。这一次可谓是在这场无声的硝烟之中大获全胜,没有人伤亡自然是大家最乐意见到的答案了。 当然这个答案可不是某个人愿意见到的。 “夏大人,你当日说的不出三日就可以混乱让我军攻入临安,现在过去了这几日怎么还没有个动静?”拖雷端坐在主位上,下边跪着的夏阳生大气不敢出,“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是什么?” “小人……不知……”其实夏阳生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该死的事情,原本缜密的计划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还不说功亏一篑了,前两日他仔细想来,若是别人能够破掉他的这个局那么肯定是已经洞悉了他所做的一切。他是出了名的行事周密,但是现在行事周密却也给他留下了致命的伤口,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且还会被反将一军。本来是敌明我暗,现在却完全是掉了一个个儿。 “嘭。”一个装满了茶水的被子猛地向夏阳生砸去,他也不敢躲闪,就生生地受了一击,滚烫的茶水混杂着粘稠的血液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我最讨厌的就是废物。” 要是换做以前的夏阳生说不定还会为自己辩解两句,但是现在的夏阳生却是完全呆滞了一般,双目无光,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前方。 “来人把他拉下去!”看着拖雷握紧的拳头,在一边的贾似道连忙对下面的人吩咐道。 边上的两个大汉看了贾似道的眼色就把夏阳生从地上架起来走了。 “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拖雷突然开口。 “是,四爷不必为这种人生气。”贾似道就着边上另一套茶具又给拖雷倒了一杯热茶。 拖雷紧紧握着的手送了开来,接过了茶杯,“嗯,还是你泡茶的手艺好。” “四爷过奖。” “哎,”拖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的将士们本来就不适应南方湿热的天气,现在冬日的湿冷却是比大草原更甚,昨日了多哥来报已经冻死了五十多人了,冻伤的更是过百。在这儿驻扎一个月的消耗更是相当于国内三个月的粮食产量,我国的土地贫瘠,产量本就不多,本来是向宋朝买的,现在双方开战粮食的问题真是棘手。夏阳生原本承诺近日开城门,但是现在开来更是遥遥无期,宋朝虽然羸弱,但都城边上的工事必然是不会怠慢的,多哥也说了,这里的屯兵有将近十万,我带兵也是十万,这真是快难啃的骨头。” “四爷不必忧心此事,小人心中有一计。” “说来听听。”拖雷喝了一口茶。 “这后方已经是我们的占领地不如先推行旧法,恢复生产,这样后方的粮食和军需就可以保证了,其余的地方等到一统天下之后再统一法令即可。” 拖雷闻之眼前一亮,以前他只知道平叛,不停地压制群众,殊不知群众最需要的就是安宁的生存环境,他本就不笨,这么一下便是想通了,“原本你们宋朝粮食是十税四,要是我们推行十税三甚至是税二那些民心可会向着我们这边?” “四爷英明,苏浙本就是鱼米之乡,这十税三已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其实你都是知道该怎么做最好,但是你只是想把这功劳让给我。”拖雷看着边上垂着眼睛的贾似道,“可惜啊,你们那皇帝根本没让你有用武之地。” “四爷。”贾似道抬起头正色道,“若不这样小的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办法伺候四爷了。” “哈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拖雷放声大笑,“这句话我爱听,现在你追随我,以后我就一定会回报你!这是我们大蒙的规矩!” 贾似道的面上却是没有现出什么惊喜的表情,眉头却是紧紧地锁了起来,“这件事想必是不简单,四爷还是要谨慎些……” 第一八五章 拖雷谋划 弃子阳生 中 第一八五章 拖雷谋划 弃子阳生 中 拖雷见贾似道还是十分为他着想,没有半分骄傲或者得寸进尺的意思,他心中的信任又是增了一分。 “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夏阳生?”拖雷走到半路突然回头问起了贾似道。 “四爷这样处置就是极好的。”贾似道想了一下才说道。 “哦?听你话里的意思仿佛是有未尽之意。”拖雷现在的心情像是不错,倒还眯起了眼睛开始打趣贾似道了。 “虽然知道是越矩了,但是有一事必须要说,”贾似道顿了顿,“这夏阳生实在是不堪重用,我已经派人去摸清了他的底,以前是江湖人士倒暂且不提,只是后来确实因着裙带关系发的家这才坐上了官位,但是他到后来却是恩将仇报,为了自己的那些念想害死了原配妻子。” “你这是怕他将来也恩将仇报?” “不仅如此,而且此人阴毒,其实这次他用的毒号称尸毒,其实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秘药,这失传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制药的就是要数以万计的新鲜尸首,而他则是大肆诓骗难民,实在是不择手段。” “嗯,”拖雷皱了皱眉,“的确如此,我记得你当初答应助我的条件就是尽力保住万民福祉。” “实在是惭愧,想我当年一介布衣,父亲早逝,母亲就是靠浣衣来挣钱供我上学,最后还是邻里凑了钱才能供我上京赶考,本来是想挣了功名回来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能够不用交上那么多的税,他们根本不求富裕,只要能吃饱饭而已。 ” “后来你考上了,”拖雷的嘴角弯了弯,“我记得你当年可是头名状元来着,你们大宋的状元可是威风了,跨马游街,东**快婿啊。” “哎。”贾似道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是立志革新但是天不遂人意,天下人人都觉得是我把持朝政,其实真正掌权者还是那幕后的太皇太后 ,他们刘家根深叶茂,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刘太皇太后之前立了皇子结果登基没多少时日那个皇帝就想要亲政,刘后当然容不得,就暗中杀害了他,这才有了现在的小皇帝。”拖雷说道这里倒好像还有些惋惜之情,“其实这个小皇帝也实属无辜,前些日子我还有些怨恨你没能帮我夺到头筹,现在想来在宫中唯一能够和他真心相伴的也只有那只猫儿了吧。” “四爷英明。”贾似道的眸光一闪,这个小皇帝其实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本来这宫中就没有什么人重视他,现在一朝做了皇帝实在是有些适应不了,原本安静的性子就更加沉默了。 “其实现在最拎不清的还是那个什么将军的吧。” “陆将军多年驻守边疆,前些年被罢黜,近期才被召回,对朝堂中的事物还不熟悉。”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拖雷摇了摇头,“不过这陆将军打仗的本领我还是很钦佩的,在我们草原上有一句话,能上马的才是真英雄,也只有上了马才能争英雄!陆将军能够在战场上让我大哥二哥败北,也称得上是个真英雄了!” “陆将军的确是骁勇善战,但是却于朝堂之争无力。”贾似道的评价倒是很客观,要是陆秀夫能够多长几个心眼儿,就不会被人陷害左迁了个有名无实的官儿当当了。 “若是此人能被我们收用那么打下暹罗都不是问题。” “但是陆秀夫此人非常固执,劝降怕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拖雷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嗯。”贾似道只是在边上应了一声就低下了头。 过了良久。 “上次你说的,我答应你。” “什么?”贾似道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够攻下这临安城,就姑且放那孩子一条生路。” 贾似道突然有一种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原来自己当初真的没有跟错主子。这拖雷四皇子虽然在外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但是见其为人却还是非常善良的。外边传言的修罗战神其实却是有着慈悲心肠的人,真是一种诡异的组合。贾似道自己心里明白,这拖雷虽然说是杀人无数但还是非常有原则的人,在战场上本就是刀无眼你死我活的事情,也不能硬说是谁对谁错。但是从心底里拖雷是非常渴望和平和幸福的人,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还是软的。就像这次明明就是两个皇族的敌对,却还是要放过对方。这份心性可不是谁都有的。 “我还记得父汗每次出征母妃都会带着我出去相送,每次一分别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要每天每天地担心父汗是不是不会回来了。”拖雷说这些话就像是在自嘲。 贾似道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能够插话的时候,但是这样吐露心声还是头一回。于是就在边上安静地听着。 “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早日替下父汗,再也不要让母妃以泪洗面了。” “天下慈母心,我想若是四爷出征了你的母亲也会十分担心的。”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的确。” “我的母妃……在一次围猎的时候为了保护我死于毒箭之下,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拖雷难得显示出难过的表情,“不过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我的母妃若是还在一定会这么做!所以我更要快点结束这个战争,草原上有多少儿郎随我到了这个地方,他们的家中一定还有担心的老母亲甚至他们的妻儿。” 贾似道的心中一阵触动,其实坊间很多的流言都是错的,什么蒙军吃人肉饮人血都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这些扯淡的东西都只是当政者想要诋毁蒙军的小伎俩而已。其实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真性情的男儿,大宋气数已尽,有这么骄奢**只顾贪图享乐的当权者,相比蒙军这儿的领军人…… “四爷,您的理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第一八六章 拖雷谋划 弃子阳生 下 “扑棱棱。”突然一只浑身雪白不掺一丝杂色的鸽子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贾似道的肩膀上。 白鸽安静地站立着,它的姿势就像是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贾似道小心地从白鸽的腿上取出了藏在竹筒中的信件,看了里边的内容不禁莞尔。 “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如此,不如说出来也让我感受一下。”拖雷看着贾似道的样子,不禁双手交叠,一副你不说我就在这里死磕的表情。 “这个还是要问我们的夏大人了。”贾似道收起了手中的字条,“这夏大人真的是好本事,他的私生女可是苗疆的下一任圣女。” 拖雷想了一下立刻就豁然开朗,“我记得上次在朝贡时候看到的苗疆使节可是将近二八,而夏阳生此人不过才成婚几年,原来是先靠着苗疆弄来点东西然后在到朝中攀高枝。 其实拖雷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攀附权贵的人大元也不是没有,只是他们更像是养在家取笑用的玩具,而夏阳生这种人却是靠裙带关系当上了朝廷命官。在大元只有马上的英雄才能够求取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草原上的姑娘也是马背上长大的,上得了战场也能烧饭带孩子,像那个什么太后明明就没有治世之才还抓着权柄不肯放手,生生地害了一个国家,几万万人。拖雷想要的就是能与自己比肩成为自己助力的聪慧的女子,像大宋那些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表面上温温顺顺其实肚子里肠子千回百转的实在是受不了。 “此人阴毒,四爷想怎么处置他?事不宜迟。”贾似道的意思很明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存秘密。一刀两断最是清爽。 “只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臭虫,实在是不足为惧,只是朝中的人若是知道了这一层必定会有人非议,若是有其余大臣想要投诚,这必将成为阻碍。”待回过神来,拖雷摆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随后一顿“我突然有个好法子了。” “愿闻其详。” “有个法子能够让我们不脏手还能够让别人欠我们一分人情。”拖雷的嘴角瞬间上扬了几分,“你可还记得城中毒物爆发的那一日有人来报夏阳生带了一个妙龄女子回家么?” 贾似道一思量立刻眼前一亮,“确有此事。” “我想那人必定就是苗疆的使节,她们肯定已经认出了夏阳生,我们要做的只是把夏阳生交到她们的手上,按照苗疆有仇必报的性格夏阳生的下场不用想也已经料到了。” “这样苗疆就欠我们一个人情,就算不给我们援助只要不阻挠那就是极好的!”贾似道顺着拖雷的话很自然的就接了下去。 “此番的朝贡我反正是输的心服口服了,苗疆的起死回生之术实在是令人咋舌,若是苗疆被那宋廷拉拢了,虽然他们为数不多但是以一敌百的蛊术实在是一大障碍,饶是我们人数再多也经不起岁岁年年的拖累,战争这东西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现在的贾似道看来拖雷就是在陈述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战争这害人的东西谁会希望它一直存在呢?比起那个黄口小儿和那个在背后掌权的无知妇孺,眼前的四爷实在是良人了。 “是啊,我也想战争早点结束,不管是大宋还是大元都不要再死人了。”贾似道看起来有些伤感。 “你倒是公正。”拖雷有些玩笑地说道。 “其实我也有私心,我素未谋面的父亲就是被征兵而去病死途中的。”贾似道揉捻着手中的纸张,面上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每个人都有家,家中也有妻儿,我只是不希望更多的人像我的母亲和我一样辛苦。” 看着贾似道紧紧握着的手拖雷感觉自己刚才有些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若当初不是你,我的母亲早就病死了。” “令堂现在还是不肯见你吗?” “嗯。”贾似道轻轻地应了声,然后说道,“但是终有一天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 “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吧。” “嗯,这还真是有件事。把夏阳生送去之前要毒哑他再麻痹他的手,绝对不能够让他把我们的位置或者是任何消息泄露出去。”贾似道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就打算了起来。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现在苗疆的使节还没有出京城,你要尽量做的不露痕迹,但是也要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做的就好,你就先去吧。”拖雷吩咐道,语气倒是比之前柔和了很多。 “是。” 看着贾似道远去的背影,拖雷的心中有一丝疑虑,要是真的算起来自己也算是间接谋害了贾似道的父亲,为什么现在他还要这么帮着大元?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让他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吱呀……”暗牢的门开了,在里边的夏阳生下意识地就抬起手遮挡刺眼的阳光。 “贾大人!”看到来人夏阳生不禁激动了起来,立刻就向着贾似道连滚带爬而去,“贾大人!贾大人您是不是劝四爷重新相信我了?我真的能够配出有效的毒药,只要再给我几天就能够看到效果了!真的只要再等几天,不不,一天,只要再一天就够了……” 但是贾似道却不为所动,“夏大人,对不住了。” 夏阳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两个壮汉过去擒住了他的双手,另一个生生地掰开了他的嘴把一碗浓浓的略带腥臭味的药汁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夏阳生就没有了知觉。 “接下来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贾似道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看待夏阳生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死狗。 “小的知道。”边上的两个大汉立即点头称是,抽出刚刚就准备好的麻袋就把夏阳生装了起来。 是夜,月明风清。 第一八七章 打包阳生 扭转乾坤 上 这会子夏阳生的药也该醒了,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酸麻酸麻的,四肢更是动弹不得。 最为恐怖的就是他的嘴巴里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就算是用尽了气力也只不过是“啊……啊……”两声而已。 他终归意识到自己这会子算是真的栽了。 其实他若要是再不栽的话天王老子也看不下去了。做了这么多错事怎么还能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享尽荣华富贵? 现在的夏阳生只觉得自己这会子已经算是不幸到了极点,那只是他没有料到以后而已。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在营地忙活了一天的熊佶和紫苏也回来了。 夏阳生尽管是口不能言但耳朵却是好得很,有人经过正是求救的好时机,他怎么舍得放过? “唔唔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滚动着。 此时熊佶自然是已经注意到了地上的这个麻袋。 “哎!我都说不要送礼了嘛!那帮小兔崽子怎么还巴巴儿地送来一只大肥猪啊。”紫苏打趣道。 熊佶只觉得一颤,暗暗腹诽,“那些小兔崽子可没见的这么有良心,再说了现在也不行送大肥猪了啊。” 听到自己被误认为大肥猪了,夏阳生虽然心中屈辱但是更加力地在地上滚动,只求这两人发发善心,要不然这大冷天儿的不出两个时辰自己就要在这雪地里冻死了 。本来是做大事的人,在这儿就死了可多不值啊。 “佶儿, 你看着猪还会打滚呢,还不蠢呢。” 熊佶真是服了自己这位师叔谈笑的能力,走进一看,只见这麻袋上边用沾了墨汁的毛笔写了什么,虽然被雪水沾湿了有些化开,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夏”字。 熊佶的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夏芸,因为他认识的姓夏的也只有她一个。再说了半夜三更放在了紫竹院的门口,定是有人调查过了他们的住处,既然清楚了住处那么送东西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刺客? 绝对不可能!哪会有人这么蠢把自己用麻袋装好送到人家门口呢?说不定等会身子还没出来就已经被打杀了。 那么到底是谁送来的,这袋子里边的又是谁呢? “小子,别发呆,再发呆下去你师父可又要笑你了。”紫苏的声音唤回了熊佶的神 。 熊佶一回过神来只发现自己的师傅正倚着门边,嘴角上似笑非笑的角度更让熊佶感觉自己是被嘲笑了一般,不由得面上一红抬脚就向着院子里边去。 前边的紫苏跟着逍遥子走的飞快,但是她回头叫住了熊佶,“诶!别忘了那个。”说着还不忘指了指麻袋。 熊佶见状只要红着脸回去扛起了那个麻袋,再低着头向着正厅跑去。 这后边自然是少不了紫苏像断了气一般的笑声。 还别说这个麻袋还是有点儿重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陪着陆将军累了一天的结果,熊佶只觉得走这么百来步也有些喘。 “熊大哥,回来啦?”本来还在倒弄药草的夏芸看见了熊佶立刻就给他泡了杯茶端了过来。 熊佶确实也觉得渴了,便也没有推脱就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 在接送茶水的过程中夏芸的指尖触碰到了熊佶温厚有力的掌心,他的掌心是那么的坚实,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个应该是有人给你的。”放下了肩上的麻袋。 看着还在扑腾的麻袋,夏芸心中的甜蜜瞬间就被冲淡了,真是的,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只见夏芸的手握紧又放开,像是在忍着些什么。 但是在开了这个麻袋之后就只剩下了吃惊。 “怎么会……” 看着夏芸吃惊的样子,熊佶也向着麻袋的内部看去,其实这麻袋就只被打开了个口子,露出了里边人的脸。 就算是熊佶 ,也被这里边的人惊了一下。 这里边的人就是上一次在贾似道别院中看到的夏阳生,也就是夏芸的生身父亲! 这也无怪夏芸会激动如斯。 其实夏芸这也不算是激动,一开始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可能是惊讶,再后来只有滔天的恨意了。 熊佶自然是知道她的执念,若说是抛弃自己也被自己的生身父母抛弃了,但是他更愿意相信的是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或是天灾或是**,总之是不得已才把自己丢下。 但是夏芸却是不一样,她的确是被抛弃了,他的父亲为了名利欺骗了自己的母亲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在外边想要攀龙附凤,还附庸风雅娶了一堆妻妾,用从母亲这儿盗取的东西创办了药王局,在老百姓这儿口碑甚好,到头来却还是从老百姓下手想要赶尽杀绝为自己铺路,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 夏芸知道终有一日夏阳生会落到自己的手上,她曾经在睡梦中千百次地幻想等他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会是怎么一副模样,自己又会给他什么样的下场? 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看到是什么人送来的没有?”逍遥子永远要比别人想的远一点儿。 “没有,”熊佶望向逍遥子的方向,摇了摇头,“我和师叔到的时候那个麻袋已经在那边了,雪地上也没有脚印,来人要不就是有高超的轻功,要不就是走了有些时辰,雪都已经将原本的印记盖上了。”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纠结麻袋上边的“夏”字究竟是夏芸的夏还是夏阳生的夏,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夏阳生和夏芸的关系已经暴露了,于公于私这都不是个好消息。 “来人肯定就是蒙古鞑子派来的,前几日我还与画眉燕确认了。”熊佶在一边说道,他只觉得头越来越重。 “那他们就是来私了的,夏阳生办事不利本来留着就没有用还没的脏了自己的手,那送给夏芸处置就是最好不过的了。”逍遥子笑了笑,看来这蒙古鞑子还不笨。 “那……朝廷不会说什么吗?”夏芸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我想过不了几天就有夏大人因公殉职的消息了……” 夏阳生听到这些简直就去了大半条命。 这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熊佶就在这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第一八八章 打包阳生 扭转乾坤 下 就在熊佶倒下之前的那一瞬间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竟然能够发生在熊佶的身上。 那么一刹那,就像时间都定格了一样。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当然,每个人心中所想更是不一样的。 逍遥子听到声响之后,一回头就看到熊佶重重地倒地,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是被拎到了几十丈悬崖边上。就算是他自己受伤濒死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就算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傅到别人的刀下送死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可以称之为心慌,他面上的表情也可以称作惊惶,就算是和他平日里最亲密的紫苏也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逍遥子。在普通市井小民眼里,逍遥子是个冷血的杀人狂魔,在江湖中人眼里逍遥子是个风度翩翩却杀人不眨眼的异士,但是在紫苏的眼里逍遥子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虽然说他有血有肉,但是即使是在亲切的人眼里逍遥子还是那样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天塌下来也事不关己的样子,紫苏虽然见过逍遥子谈笑自若的样子,但是这将惶失措的样子也只这么一次。 但是转念一想着事情就不难解释了,紫苏自然是从自己师傅那儿知道了逍遥子和以前那异族女人的故事,那样**悱恻凄凄切切的爱情故事着实博取了她不少的眼泪,在紫苏看来先在京都的那些所谓的情爱都是假的,就算是坊间流传最多的什么才子佳人,公子名妓的**韵事也总是敌不过一个钱权势力富贵安逸。但是逍遥子和那个异族的女孩儿能够在这乱世相爱,追逐一生也算是时间一份难得的情谊,那个女子对逍遥子的感情现在已经无从知晓,但是逍遥子为了她能够舍弃一切,甚至于不惜违抗组织的命令拼死进入寨子最后救出了熊佶,这份感情和执着不是嘴巴说说就能够轻易完成的。虽说逍遥子救出了熊佶,这个孩子的确是那个女子的没错,但是那么久没见又遇上那么固执的族人的阻挠,其实逍遥子也不能够完全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其实也是不想去确定。但是他只要知道这个孩子是那个女子的就好。 这么多年步步为营精心打算就是为了给这个孩子一个完美的未来。甚至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也要一直守在这个孩子的身边。 上一次正逢他毒发的时候,让熊佶在某个杀千刀的大户家中受了几日的苦,就算真的是时机凑巧,为此逍遥子还是自责了好几日。 但是事与愿违。 “这个……这个脉象像是尸毒。”紫苏首先一个箭步冲倒了熊佶的身边捉住了他的手开始细细把脉,现在的紫竹院一片寂静寂静到有些可怖。 随着紫苏说着的这一句话大家悬着的心好像是落了地,就算是逍遥子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出去染上的。这些日子熊佶总是向着发病多的地区跑,总是忙的睡不好觉,吃食进的也不多,估摸着是体弱了猜不小心染上了尸毒。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尸毒的破解之法,而这紫竹院最不缺的就是神医妙药,也就是说熊佶立刻就能治得好,顶多修养两日。 大家似乎都舒展了眉头,只有一个紫苏还把四根手指搭在熊佶的脉门上,眉头紧锁,“这个确是尸毒没错,但是和普通的尸毒又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夏芸没忍住插嘴问道。 紫苏望向了夏芸,缓缓说道,“普通的尸毒都是经过尸气侵体慢慢浸润所致,所以中毒之人尸气必然分布在全身,但是熊佶不一样,我能感知他中毒时间非常短,而且毒性非常高,甚至是普通尸毒的好几倍,而这尸气豆聚集在胸腹之中。” “也就是说应该是吸入了毒物。”夏芸接口道。 紫苏地目光立刻就转向了一边,那个还在不停挣扎的夏阳生。 待紫苏拿出随身的帕子掩住口鼻靠近一看,果不其然在夏阳生佩戴的玉葫芦里发现了玄机。普通的玉葫芦士实心的,但是夏阳生的这个却是空心的,葫芦的口子原本应该是被一个娇小的暖玉塞子塞住的,只是现在那个暖玉塞子不知道去了哪儿,这才导致了里边地药粉外泄。熊佶应该就是在打开这个麻袋的时候不小心吸入了这里边的药粉,这才中毒倒地。 紫苏伸手捻了捻药粉,又移开帕子一闻,“熊佶的确是因为这个药粉中毒的,但是这绝不是普通的尸毒。” 不是普通的尸毒……那该怎么办? 听紫苏的语气这种毒药可是比尸毒更厉害几分,若是一时半会儿配不出相应的解药那么熊佶地性命九岌岌可危了! 就是这么一个在世上几乎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能让逍遥子那么挂心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逍遥子真心实意为他算尽一切的人,却是真的命途多舛。丧母丧妻,失去了一切前半生所牵挂的忍,本来一鼓作气想要为他们报仇雪恨,现在又惨遭毒手……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中就是一阵抽痛。 “你们先去边间避一避,免得到时候除了这个小子再给我添乱。”紫苏对着众人说道。 “可是……你不要紧吗?”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更是因为一同参加了百毒大会夏芸对紫苏那就是妹妹对姐姐的依赖和信任,她自然是不想紫苏受到什么伤害的。 “我没事的,放心吧,那边就交给你了。”紫苏只是淡淡一笑。 “可我刚才看见你拿着帕子……” 拿着帕子想必就是不想吸入那个毒物吧,可是现在偏偏又拿下了帕子还用肌肤去触碰。 “这个啊,”紫苏又恢复连平常狡黠的目光,“只是因为那头死猪的味道不好闻罢了!” 这个死猪说的自然就是躺在那儿不停挪动的夏阳生了。其实说他是死猪倒也不奇怪,这家伙现在可是手脚的筋骨都被挑断了,眼睛瞎没暂且不知道,反正这喉咙是已经被毒哑了。古有吕后把戚夫人做成“人彘”,现在这夏阳生可不就是嘛,再说夏阳生被关了这么久身上有些异味倒是也说得过去,只不过运来的时候被吓着了,也不知是屎尿其出还是什么的,反正这味道不好闻就是了。 刚才大家伙儿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熊佶的身上自然没有人去注意夏阳生如何如何了。 “你们就去吧,难道不信我么?”紫苏催促道。 第一**章 毒中之毒 鬼医紫苏 上 第一**章 毒中之毒 鬼医紫苏 上 既然紫苏都这么说了别人哪里还会有还嘴的道理。毕竟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江湖中若是要找出一个比紫苏还要厉害的神医,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再者,紫苏这厮更是因为那件事具备了百毒不侵的体制,虽说尸毒实在是少见。这种新的毒药相比也该是不遑多让,但是紫苏自己应该也是能够应对的。 逍遥子想到这儿,眼神暗了暗,对着紫苏说道,“拜托了。” “我知道。”紫苏只是回报一个微笑。你若有求于我,我必倾力相助,就算是失去所有我也想换你一个微笑。 在别人看来紫苏笑得漫不经心,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毒药的凶险。 所谓尸毒就是在活人的身上出现只会在逝去多时的尸首之中充盈的毒气,这种气体能够渗透肺腑,要是说这毒怎么发现的还是要归功于那些守墓人了,毕竟每个村庄或者是部落总有那么几个孤苦无依的人,这些人要不就是残障要不就是年老体衰做不动活,天下自然是没有养闲人的地方,所以这些人一般都是看守着家族的墓地来换碗饭吃。 也可以说是凑巧,不知道哪个闲着没事儿干游历天下的医者发现这些守墓人明明没死却是有着死人一般的特征。经过一番波折自然是真相大白,这些个可怜的守墓人并不像是那些哄孩子的父母嘴中所念叨的牛鬼蛇神,而是尸体处理不当挖坑太浅或者是棺木浸水裂开,这才导致尸气外泄。这墓地一般来说普通人是不会进去的,所以那些个驻扎在此的守墓人就首当其冲,接受了来自故人深深的祝福。 尸气携带不易,为了保证尸毒的毒性又要考虑到携带的问题,于是几百年前不知道哪个黑了心肝肚肠的就发明了这种炼毒术,这么多尸体所产生的毒性统统集中在一小瓶粉末之中,再经过透水释放,毒性就要比接触尸体来的强烈的多。若是活人长期被尸气浸润那后果可想而知!先是皮肤的表面出现尸斑,这是最早最容易察觉的迹象,紧接着关节活动困难。那时候尸气已经侵入了血肉,浑身乏力,血脉运行不畅,但是尸斑已经消失。这时候问诊的话一般的医师恐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东西是人体吸入了尸毒之后自己产生的,到时候一张活血祛瘀疏通经脉的药方子一开,这不是救人,反倒会变成害人了! 这第三层起自然就是尸气入侵骨髓里,那时候真的就是回天乏术了。 不过现在紫苏的心中困惑颇多,这尸毒本就是要通过产生尸气游走全身来达到目的,到熊佶这儿却是不管用了。再者,以前的尸毒颜色好像不是这般… 紫苏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其实尸毒的制法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并没有亲身尝试过,并不是紫苏她不敢,只是因为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医者仁心,虽然紫苏也被称为“救人之时亦杀人”的鬼医,但是扪心自问,她还是觉得无论是名头还是造诣都及不上自己的良心。也许有的人这时候就会说紫苏不过就是都拥有了才能够这样拿乔,但是这么多年来紫苏的低调还有思虑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她想要那些虚名怎么会拿不到?她现在做的只是她想做的而已。 色黑,味腥。 紫苏在脑中静静地把制毒的工序过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只是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 这尸毒粉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敲开尸体骨头,取出骨髓风干磨粉而成。而人的骨髓大多是白色偏黄,就算是怕毒性流失用了尸油包裹再晒制着粉末的颜色顶多也就是蜜色,这黑色万万是不可能出现的。除非…… 一个想法在紫苏的脑中一闪而过。 “信石,赤者毒性为最,食之暴毙,尸骨漆黑。” 自己都差些忘了,那些个中剧毒之人骨色都是漆黑如墨的,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尸毒的不同之处,但是紫苏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熊佶中的可谓是毒中之毒,解毒的方法自然就不会像是已知的那些毒那么简单,有时候一加一是是大于二的,这个道理天下谁人不知?其余的那种毒既然能够深入骨髓,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原本尸毒倒是可以拖上几日,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会是定数了,也许是五日,也许是三日,也许就是几个时辰之后。 紫苏感觉到了自己的手都有一些颤抖,她不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眼界宽了这混毒也自然见的多了,现在的紫苏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听着熊佶逐渐变缓的呼吸声,再看看一边被吓得几乎屎尿齐出的夏阳生,紫苏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番外 夏芸之一 番外 夏芸之一 我叫夏芸,龙夏芸。 我的母亲叫龙芸儿,父亲姓夏,所以给我起名夏芸。至于我为什么随了母姓其中还有一段渊源。 我的母亲是苗疆的圣女,但是在她还年幼的时候一次上山采药的历程改变了所有的命运。 那是暖阳和煦,清风微拂的日子。平静地可怕。 龙芸儿在自己原先采药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本就是纯善的人儿,见死不救于心何忍?于是脑袋一热就叫了人把他救了回来。 原本以为是边上哪个部族的人迷了路,毕竟采药的地方尚且不完全属于苗疆,但那个人却是个中原人,这个中原人拾掇好了之后竟然还是个俊俏的后生,这让刚刚怀春的少女心动不已。 这男人就是夏阳生。 苗疆本来就是个很封闭的部落,从来没有外嫁这一说,这龙芸儿哪里见过夏阳生这般衣炮弹似的攻势,很快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整颗心都交托给了他。 这龙芸儿还继承了自己父亲一贯的牛脾气,年轻气盛做事不管后果。于是这苗疆史上第一个私奔的圣女就此诞生了。 就像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苗疆也是不可一日无圣女。在这龙芸儿走了的这几年中就由她的堂妹假扮她顶了这个职位。 就当众人都以为她死了,就连她的亲亲堂妹都以为她在外边过日子不想回来了,自己正在高兴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坐稳这个苗疆圣女的位置的时候,她回来了。 那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五年后的龙芸儿回来了,手里还牵着自个儿的女儿,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身边还跟着自己的亲亲相公。 那时候的夏阳生瞌睡在龙族长的面前跪着,生生地受了三十鞭子家法,尔后更是表示愿意入赘龙家。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无非就是自己父母亲那边没有解决,二来就是怕被责怪。 这说的是声泪俱下情深意切,还真的就是把这一干人等给忽悠了过去。 夏芸作为下一代圣女的人选自然是不能呆在龙芸儿的身边,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二胎生的竟然是个儿子。 这苗疆没多大的规矩,只是对这男子来说确是极为苛刻的。 只要是圣女所出的男孩儿就要放到以前九天狼王所在的洞穴一天**,若是没有死那就是天意,这孩子以后定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姐妹,不会像中原人一样妄图男子称王。 那个地方本来就人烟稀少,传说中的九天狼王更是一次都没有露面过,若不是这样那么龙族这一辈的长老可就是早就死绝了。只是那深山夜里难保会有什么蛇虫鼠蚁的出没,再加上自家的堂妹憎恨自己想要趁机毁掉自己的孩子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是一丝委屈一丝风险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这才拜托了自己最心爱的丈夫把孩子带回中原教养。 这些年龙芸儿在外边眼界打了,自然是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最好的。 可是,那个没有良心的夏阳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还有苗疆圣女密室中的秘籍…… 番外 夏芸之二 番外 夏芸之二 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夏芸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原本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而暂时假扮龙芸儿的姨母龙芯儿自然是不甘心把这到手的权力想让与人,明里暗里下的绊子可是不少。 再加上出了两个长老以外其余的十几位长老都和自己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或者说这淡薄的血缘关系在名利面前于他们根本不值一提。 今天是放了蛇明天就是蝎子蚂蝗,有时候再来点毒蟾蜍加点料。为了这个圣女的职位还有族长的权力他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久而久之,夏芸也**练地一声铜墙铁骨。 这些毒物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作为圣女的继承人,若是连这些事物都不识得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么? 于是我们勇敢的夏芸就果断地拿下了每一次的战斗。 这其中当然是少不了唐钰的功劳,这唐钰本就是宅斗的高手,经过了十数年的熏陶,各种手段一应俱全恐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停歇,这与外界隔绝的苗疆之人所用出来的手段实在是天差地别。 唐钰一出马那些人早就退避三舍了,只是因为在她的手中吃到过太多的苦头。 现在夏芸无比庆幸当初自己的善心,若是当时心肠一硬没有哭着哀求母亲救救在破庙中奄奄一息的唐钰,现在的她估计早就被那几个黑了心肝的叔伯害的骨头都不剩下。 那些个长老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再加上唐钰手段高超,又从未露出真实的面貌这又让那些长老们多了一丝恐惧,生怕这人就是自己信奉的神明派来惩罚自己的暗使。 也许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唐钰在苗疆道士没有被身份所限制,成了圣女的左膀右臂。 一切都没有结束,起码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也许是那些人暂时拧成了一股绳子就不怕了似的,这些年虽说是安分了点但是明里暗里龌龊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 出使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本来这当使节是无上的荣光,但是这些年外边的动荡不安却是有目共睹的,龙芯儿作为第一人选却是不愿意去了,就算是舍弃了大好的机会也是保命要紧。 这些年这些人都是逐利而走,若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情倒是躲得比谁都快。 夏芸也是看准了这次的机会才会自请使节,带贡品到大宋。 她是争着第一去的,为了一口气,为了母亲和自己。 当然去中原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寻找自己生父,带回自己的亲生弟弟。 这些就是夏芸的全部,是她生活的全部。 直到她出了苗疆,遇到了熊佶…… 番外 紫苏之一 番外 紫苏之一 我叫紫苏,我的母亲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们就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边,门口甚至还站着侍卫把守。母亲说这是父亲为了保护我们而设的。 每次母亲提起父亲的时候语气中总是带着浓浓的眷恋和深情。 即使我们一家相聚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幸福。父亲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对着我笑,会给我带来很多好玩的东西。虽然我长大了之后才发现父亲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但这还是我这辈子算得上是开心的时光了。 我名字的由来其实很奇怪,我并不姓紫,我的父亲姓唐。西蜀唐门的掌门唐光霁,当然现在我不会去认他,更不会把他称为自己的父亲,这个人现在在我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只快死了的臭虫而已。 要说我是怎么发现那个伪善的人的真面目的,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的母亲怀着孩子,我自然是盼望着弟弟妹妹的出生,那个人自然也是来了的。原本以为他是关心我们,谁知道他只是等孩子生了下来看了一眼就连装也不愿意再装下去了。 “又是失败品!” 失败品,废物,这就是他对我们的评价。 这时候的他无疑就是暴怒的,是无情的。他对母亲的哀求视若无睹,只是叫了下人把我们的院子堵上,关了所有的门窗,就想这样把我们用火活活地烧死在房间里。 可怜我的母亲还刚刚生产完,根本没有力气。 我的心中充满了无力和怨怼,这是我第一次尝到恨的滋味。 到了那时我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名字,那个男人只是紫丫头这样地唤我。 原来是根本没有准备把我们放在心上。 母亲轻声地唤着我,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到了最后一刻她才知道以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虚情假意,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了以为一袭白衣的少年。 在妖艳的火焰中显得尤为突兀, 那清俊的面容更是让我们惊为天人。 也许在这场火中自己和母亲还有年幼的孩子是必死无疑了吧,这人就是上天派来接自己的吗? 这时候还是母亲反应最快,她拜托了这个少年把我救出去,因为她知道这个少年最多只能帮助一个,而那一个必须是我。 母亲还给了我她以前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狼牙,说是留作纪念。 虽然万般不愿意,但我还是被那个少年救走了,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刚刚出生的婴孩被火焰吞没。 我不知道那个少年是为什么要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少年就是今日的逍遥子,以前叫做重明 。 他把我送到了一座山上,那座山很高。里边就是鬼谷派的地盘。 以前的鬼谷子估计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收留了我,让我学医授我功夫。 后来我就有了紫苏这个名字,一来我的母亲姓苏,二来也是因为这“紫”字能够时刻提醒我不忘往事,不忘初心。, 我的确有过一段消沉的日子,但是我发现那个少年背负的比我更多,那我有什么理由放弃? 紫苏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 而现在,我是药王紫苏。 番外 紫苏之二 番外 紫苏之二 草药本自天地间,救人之时亦杀人。 很多人都只看到了我的成为药王之时的荣耀,却没有看到之前的辛酸感受。 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拥有任何东西的。 在民间敬畏我的人之是怕我,在江湖中敬畏我的人只是羡慕或者嫉妒我。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没有我这种能力而已,也可以这么说,在他们眼里我除了会治病剩下的只有一具皮囊而已,只要我没了这个药王的名头我就一无所有。 但是事物都有相反面,药理的背后就是毒。 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鬼谷派每一任的鬼谷子都会被称为药王,但是何为鬼谷派?药王在别人的心中应该是崇高的,圣洁的,那又何来鬼谷之说? 鬼,魑魅魍魉类也。 江湖中能被称为鬼的无非就是那几类,除了暗夜中的杀手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就可以牵涉到我的另一个身份——鬼医。 药王亦是鬼医,这个鬼医并不是说我的医术出神入化,视死生定律于无物。而是我的手段和我用毒的技术。 每一任鬼谷子都是药王,但不是每一任的鬼谷子都是鬼医。 鬼谷子一生只收两个徒弟,一个习医一个习毒,一个是药王另一个自然就是鬼医。 我的师傅自然是极其疼爱我的,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我,现在我倒是想谢谢那个男人给我的遗传确实是不错,能够让我在医毒方面造诣颇深。 我是师傅的关门弟子,至于我的师兄已经提到过了,就是现在的逍遥子。 这人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正在外出游历的师傅,据说是当时发生了一点争执,事后自然是不打不相识,甚至被收为了徒弟。 师傅说过,我这个师兄最是不羁,什么都不能约束他,尽管是天资极佳却就是不肯在上边心思。 其实师兄的心思我知道,他的身份实在不允许他成为鬼谷派下一任的掌门,毕竟鬼谷派下一任的掌门不可能是一个只生活在暗夜中的杀手。 即使师兄是个不成器的,我也会帮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更是因为他教会了我很多。所以我也更加努力去担起那份责任。 在这个腥风血雨瞬息万变的江湖有谁能说得准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于是师兄就教我武功教我自保。 作为一个医者,我必须先学会保护自己才能给保护他人。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我的身体里含有剧毒。 这种毒很蹊跷,就算是我的师傅也完全没有头绪。而且这毒是分为两股力量,一股和另一股势均力敌这才能保证我能够活到现在。 我也用自己的血液做过实验,无论是动物或者是人,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必死”。无一幸免。 师傅告诉我,只要这个毒未能解开我就失去了做一个母亲的资格。 也对,谁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去遭这些罪? 我终于知道了那个人口中的失败品是什么意思,自始至终我们母女都是他手中用于牟利的工具而已。母亲,你听到了吗,他只是在利用我们而已! 但是,我不会对这个世道绝望。 我会勇敢地活下去。 把我们所受的苦痛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番外 唐钰之一 番外 唐钰之一 众人皆知唐门毒功天下第一。 作为唐门的掌门更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但岂知唐门背后的辛酸。 西蜀唐门,也有人成为蜀中唐门。我们与中原不一样,并不十分讲究嫡庶长幼,男女之别。掌门之位贤能者居之。话虽是这样说事实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能力肯定是重要的,但是心计更甚。 唐门居于江湖这么久甚至有隐隐盖过盖过武当的趋势,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唐门的毒功和制毒有多么多么厉害,而是在于心。 只要心黑了,毒了,狠了。就连报应也不怕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这些年作为唐门的长女,也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我可没少看过。 为了地位,为了名誉,为了金钱,即使不愿意,我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虽说我不愿意去看那些场景,但是那些要人性命的阴狠的毒药着实是出自我的手笔。 今日是消灭几个不服唐门进入中原的几个江湖人士,明天就是几个小门派。每每午夜梦回我总觉得良心不安,总是觉得有无数双手在挠着我,抓着我,掐着我的脖子向我索命。 那些孤苦的冤魂就成了唐门功成名就路上的垫脚石。 那么何其冤枉!只是为了满足有些人的贪欲而已,但是我又不得不从,因为我的娘亲色衰而爱弛,父亲早就**上了别的年轻的妾,有的甚至比我的年岁还小上许多。即使我的母亲贵为唐门的主母也得不到半点的尊重,若是我再不受到重视,得不到父亲的重视那么我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都将葬身于后院的斗争。 幸亏我的弟弟没有沿袭我和 娘亲懦弱的性子。他一向果毅,做事很有决断,也许是因为他是男孩子没有我们女子这样泛滥的同情,他更适合挑起唐门的重担。 我没想到。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 不知是我的疏忽还是旁的。 我竟然中了毒。 你们制毒之人竟然中了毒,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更何况这种毒我也没法子解。 而最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毒正是我亲弟弟给我下得。 我的亲弟弟,可是唐门唯一的嫡子,天资出众,手段更是多变。我本来就没有想要和他争的意思,但是世事难料,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这么多年的姐弟情谊在利益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我的好弟弟就这么对我下了无解的毒药。 更是把我丢在了千里之外的外省。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那无情的父亲尚且留着一个庶出的兄弟,而唐锲却是连自己的亲姐姐毒不放过。这仅仅只是他认为我挡着他的路而已。而不日就传出了我的母亲病逝的消息。 母亲身子一向康健,这种人为了讨好**的父亲所做把戏以为除了我就没有人知晓了吗? 也是我命不该绝,当我在一个破庙中自生自灭,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对母女救了我。 看着服饰应该不是中原人士。 她们用特有的医术暂时保住了我的性命,只是我的容貌是全毁了。 这也好,这样就没有人认得出我了。 现在,我回来了。 番外 唐钰之二 番外 唐钰之二 没错,救我的人就是当时的苗疆圣女龙芸儿和她的女儿。 我身上的毒就是龙芸儿用了苗疆最为厉害的金蚕续命蛊强行保住了我的性命。 虽说我是唐门的人,但是我并不像我的为了报答 这么多年我都黑纱遮面,因为我的容貌已经成为自己保命的代价,就像是七十多岁的老妪,就连声音都不能幸免。 我的恩人的际遇也不好,识人不清不但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就连自己的亲人都与自己反目为仇。 不过人向来就是利字当头,不是吗? 这种斗来斗去的技法我在唐门可是没少见,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们常用的伎俩在我眼里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根本不值一提。虽说我没有心思去加害别人,但是现在的我必须保护我在乎的人了,现在的我也有在乎的人不是吗?一开始也许我只是想把这对母女当做一个跳板,但是我的心肠终究还是软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是救命的恩德了。 在经历了伪善的父亲还有手足相残的亲弟弟之后我更加珍惜身边每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这对母女,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们! 就是着这种念想让我在很短的时间就从容貌尽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就算不能成为她们手中的杀敌利刃也要成为最坚固的护盾,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护得她们安全。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变得不一样了。 外边都在传我是苗疆圣女的利爪,正是因为我黑纱遮面又惯会用毒,私下里我都被称为——黑**。 黑**,真是个好名字,这是南疆十万大山中一种剧毒的蜘蛛。虽然体态娇小看似无害实则却是这方圆百里闻之色变的剧毒之物,与大百足银尾蝎并称当世三大毒,更是由于体态娇小若是训练得到偷袭更是百战不殆。更值得一提的就是这黑**的一个习性,就是雌雄交配之后雌性会毫不犹豫地吃下雄性。这就是为什么被称为黑**的缘由了,刚刚新婚燕尔肚子里怀着孩子,却吃了孩子的爹,岂不是**? 也许在它们看来雄性蜘蛛只是一种工具而已。 在我看来,他们也是。 我已经不复当年那么不济,我已经挥去了我那耻辱的前半生,我要用自己这后半生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也许这辈子大仇不能得报,但我也是成功的,起码是能为自己活上一回了。 夏芸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的武功也是我传授的,在重新见到光明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无福生养,更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 现在,我只是希望她能够早日脱下包袱,能够幸福吧。 番外 逍遥子之一 番外 逍遥子之一 我的这一生飘荡游离。 在三十岁以前我一直效力于“暗河。” 我已经记不得我自己的父母是谁了,在我记事儿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大街上和乞儿们一起争抢那些残羹剩饭。在我们的世界中根本没有王法,若是哪个人开心了就上一口饭吃,若是不开心了把我们当做泄愤的东西也未可知。 只是这东西到手了还不是自己的,若是有些比你年纪大的比你力气大的还会过来抢食。所以抢得到食物的自然有力气自然长得结实也自然能够在抢食物上边占到先机。这就是一个循环。 而我从并在这个循环里边。 这些人拉帮结派的多,我要是讨到了几块铜板立刻就会被搜刮了去。我也曾试过扣下不交,但是每每都会遭到毒打。 这年头,就算是乞丐也没个干净的。 然后,一天的夜里,我杀了他们,亲手。 就在他们喝了点小酒沉睡的时候。 别问我怎么做到的,我就是这么做了 ,而且没有一丝犹豫。 杀了人之后,他们温热的血液就这样沾在了我的手上。 温温的,热热的,红红的。 我的心就像是麻木了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狠得下心杀得了人,现在想起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就是这一次,我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不管怎么惊惧害怕我的喉咙就是发不出声音。 我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荒村,这个村子里都是和我年岁差不多大的孩童,从衣饰上边看都是和我一样的乞儿或者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也就是说,像我们这种人就算是失踪了几百个都不会有人追根究底。 的确,在这儿的确有几百个人吧。 在这之后我很有幸地吃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可能也是最后一顿饱饭。拒这些只是菜帮子和些陈年的米,但是我已经觉得是这辈子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然后发生的事情猜也知道,一人一把小刀,放进了林子里。 那个深山老林中不是猛兽就是陷阱,若是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起码要三天三夜。 只有最先穿过这片丛林的前十个人才有机会活下来。 在这三天里,有成为野兽午餐的,有吃了有毒食物而死的,有失足跌坏了无法再前行的……此类种种。 而我呢,人少的地方晚上就是生了火驱赶蛇虫鼠蚁,人多了就躲到树上去,毕竟在这儿为了那十个名额人与人之间的残杀也不是没有。 那种没有技术的厮杀只能分离血肉却是不能致命,惨叫声常常萦绕在耳边。 我只吃我认识的果子,只喝叶子上的露水。毕竟这小小的灌木上结的果子可能爬过了毒蛇,清澈见底的小溪的石缝中可能也隐藏着剧毒的蟾蜍。 也不知道是几日几夜,当我出来的时候早已是精疲力竭。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出来的,总之是活下来了。 之后再出来的人却并不像我一样有人照料给口水喝,只是看着前边的人无情地挥刀。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番外 逍遥子之二 番外 逍遥子之二 至于说这地方不得了在哪儿,还请听我娓娓道来。 这个组织叫“暗河”,取之“在默默暗夜之中静静流淌的河水”之意,别的寓意也就是说杀人如麻心如止水,暗黑之夜如流水一般杀人于无形。 江湖本就不是个简单的地方,这种地方必定不会只有一个杀手组织。 也就是说这杀手组织在江湖中可是多如牛毛,只是出色的不过就是凤毛麟角。 “暗河”在我加入之前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而已,以前的人也就那么十来个。那时候独占鳌头的是一个名叫“永夜”的组织。 这个组织说也奇怪,杀手别人的眼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是他们却能做得随性,就连服侍都不是像我们普通的夜行衣,而是一套套上好的修身华服。当然这种待遇也只有“永夜”排名前十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而这些人通常都被称为“锦衣”。 江湖上总是无聊的人多,人多的地方就总喜欢八卦,这八卦一扒拉就成为了一种风尚。 而我所知的就是这江湖中杀手榜的排名。 这个榜大概是排到五十左右。 偏偏“暗河”的杀手是连前五十都没有进去过的。 虽说杀手本就是非常神秘的人,只是这高下也是非常容易见得。好的杀手可以不拖泥带水非常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而这种杀手一般指的都是“永夜”里边的“锦衣”。杀手榜前十自开榜以来就没有被别的组织的人夺去过。 江湖上的人这样想,这“永夜”的人应该也是这么想。 只是我偏不。 那还是我十几岁的时候,“暗河”周转的银子不够,接了一笔大单子,只是这单子实在是太难,对手偏偏就是“永夜”的“锦衣”。 我没有恐惧,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杀了他,不带一丝犹豫,就像当年杀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一样。 这些年的吹捧已经让他们太过骄傲自大,竟然忘了,杀手的武艺不但要高强更是要善于伪装。 我不知道那个被我杀掉的人在江湖上排名第几,只知道经此一役我就成为了杀手榜的江湖第十,也就成了“永夜”的眼中钉。 虽然请杀手做事是有价的,在杀手榜上排行越高这价位自然也是越高,只是那靠前的杀手排位却不一定是能力的完全体现。 杀手之间的较量只有在正式交锋的时候才是真正公平的。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让我挑战那个制高点…… 番外 逍遥子之三 番外 逍遥子之三 那几年,我为了成就“暗河”,也为了成就自己这颗虚荣的心——杀人如麻,吮血磨刀。 似乎已经堕入了日魔道。 那几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疲累什么是后悔,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而乏味的工作。 这似乎就是我人生的终结点了,拒有时在空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感觉到有些空虚,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若是自己得空也不让自己空闲下来,于是我就成了这江湖中手下亡魂最多的人。 其实我到底也不记得多少人丧命在我的手下,一个个亡魂排列起来我想自己也未必认得出谁是谁。那些个人的鲜血沾染到我的手上的时候我只会感觉兴奋无比,想要获得更多的刺激。 也许是我的病态心理,我对杀人的渴望越来越深。 曾经有人想要阻止过我,但是他失败了。 这些人无非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或者是败在了我的威压之下。毕竟,“暗河”还需要我,像我这样的招牌怎么会被轻易放过? 那时候我简直就是被捧在了山巅,被人仰望的感觉也是极好的。 终于轮到我对别人施虐了吗? 就这样年复一年。 直到我遇见了她。 她叫阿寻,是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子,她的五官并不是我见过最精致的,但是却有一种似水的柔情。 她就像涟漪,扰乱了我的心。 也许是太多年的飘荡游离,我就像是出海多年的一艘船终于找到了港湾。 阿寻总是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她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每每到了她的身边就算是再烦躁也能平静下来。也只有在她的身边我的心里不会有一丝暴虐的**。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她。 于是我就留了下来,那是一个氏族,阿寻就是族长的女儿。这个氏族原本姓氏是有熊,据说是古时候黄帝的子孙,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姓熊了。 这儿有座帝山,终年冰雪不化,而玄铁和寒冰洞穴正是炼制的圣品。 武林中因为我的失踪而平静了一会儿,“暗河”自然也不会过于追寻我的踪影。 我就在那儿呆了两年。 直到阿寻了我。 我还记得,那一日我和阿寻终于下定决心跑到族长那儿请求赐婚,族长也应了。我高兴了很久。 只要拥有了这个女子就算是外界再多的金银还有名利与我何干? 我只要她! 就算这辈子就在这荒山里边打铁种地也甘愿! 只是这有熊氏族有个奇怪的习俗,那就是男方迎娶女方必须要用一把自己炼制的剑,这把剑的取材必须是帝山的玄铁自然不必说,更重要的是男方炼制的这把剑一定要打败女方家里最好的那把。 阿寻是族长的女儿,族长能担起这个位置手艺自然是不必说,就是这个氏族中顶好的。有熊一族有一把祖传的宝剑就没有败北过。 我是外乡人,本来就不被看好,在这种细节上自然是要让别人都刮目相看。 后来,我上山了,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去炼制那把剑,其中的辛酸苦楚自然是不必说。 期间阿寻还特地上山寻我,给我送饭送衣。 当我成功的那一日下山的时候,却是看到满村子的尸首。 我从未慌过的心乱了,我怕失去阿寻,却是连她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最后,还剩一口气的族长把一个小婴孩交到了我的手上…… 忆秦娥 伤离别,向阳冬暖思切切。 思切切,几浮相思,几丝情怯。。。。 。。 莫道秋风照残月,春茧幽幽自缚茧。 自缚茧,九楼宫话,几杯残缺? 江城子 斗转星移欲曙天。 见栖霞,几垂怜。。。。。。。 近乡情怯,还累异乡节。 多情应笑早华发,纵洛阳,有翩千。 如梦令 天路尽步初迈,黄泉向开天外。 落红莫凭栏,鱼走千回河畔。。。。 。 缘矣,缘矣,人长恸水长流。 渔歌子 白水轻舟绿嘴鸭,风光出处好人家。。 。 。。。。 日翳沉,碧波澜,渔灯照壁何日还? 盼君 碎星朵朵雨残,雷声默默涛声慢。。。。。。 天长地久有时尽,海角天涯妾等君。 塞外 风吹秋沙水难西,影语玉门鸣沙啼。。 。 。。。 鸿雁一行来信寄,绢帕一方落春泥。 忽梦 天涯芳草心, 处处放人情。 信毋频须寄。 m。。。 。 天色盍已明。 东望 马蹄踏西去, 旧人梦归故里。 朝起雾似薄纱, 日暮羡煞烟霞。 。 军帐空门独倚, 轻歌袅袅白虾。 ... 虞美人-早春 漫漫长夜何时晓 佳人起尚早 夜雨凌乱西北风 庭前院后鹃啼几落红 初生骄阳林间照 唯叹**好 大年新添绿夹袄 身暖心寒愁绪怎得销? ... 镜妆 镜中云鬓理还乱, 钗头凤尾枝轻颤。。。。。。。 独自空叹莫凭栏, 遥想当年西子畔。 别时容易见时难, 千丝万缕向蜀山。 似曾相识雁归来, 唯盼边疆捷报传。 ... 忆江南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摇曳碧云斜。 ... 浪淘沙 山卷闲云鹤, 天幕林衰草。。。。。 木堂声赫赫, 相祠人语早。 ... 相见欢 相见欢 金陵城上西楼,倚清秋,万里夕阳垂地大江流。。。 中原乱,髻缨散,几时收?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 ... 江潮 落日暴风雨, 归路绕汀湾。 忽有扁舟桨, 撇浪载鲈还。。。 ... 白驹 一叶轻舟,双桨惊鸿。 水天清影湛波平,霜溪冷烟月兮明。。。 。 重重似画,泠泠如屏。君臣一梦,今古空名。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